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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许春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Kiraffey
耳内烦乱的杂音被徐然隔绝开来,何许人仿佛能透过掌心的肌肤听见徐然血脉搏动的声音,安稳而有力,如玉杵敲木鱼。
飞机又上升了一段高度才开始平稳行进,徐然的手也如释重负般松开,何许人的耳中又涌入了更多的声音。
“怎么今天迷迷糊糊的?放假太兴奋没睡着?”徐然戳了戳何许人的脸颊。
“没有,还是不太喜欢坐飞机。”何许人垂眼摇头,满脸疲色。
“傍晚才能到呢,要不睡会儿?”徐然用指头挑起何许人鬓边这几个月长长的碎发来回拨弄,“等下了飞机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个饭。”
“徐然。”何许人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直愣愣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爸妈会来接你,我们分开走,一早就说好了的……”徐然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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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碎发又在指尖盘了个转儿。
“对不起。”嘴唇有些发干,何许人用牙齿揭下一块皮。
“没事儿,我知道要你爸妈接受我还需要些时间,我不急,你也别急,我们来日方长。”徐然用手按住何许人不安分的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又柔和下来。
“那你到时候可能要在机场多等一下了……”何许人拨开徐然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小指。
“反正也没人来接我,到时候我自己打车回去还方便。”徐然弯了弯指节,与何许人的纠缠在一起。
“你爸妈不回来?”何许人一直以为徐然之所以回来是为了和家人重聚。
“他们回来做什么?自己家不过年吗?”徐然用大拇指把指节按得咯咯作响。
“你一个人在家吗?”何许人在徐然不以为意的笑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不啊,房子留给我了,我找家政阿姨来打扫一下。”徐然拍了拍何许人的头,把那一丛蓬松的短发搅和得更乱。
“你不要难过。”何许人虽然有父母在身边,却很能体会徐然所掩饰的孤独。
“我不难过,反正以前也不怎么过年,到了意大利就更没这个传统了,我习惯了,反正也就是一个长假而已。”徐然真想不顾周围乘客异样的眼光,把何许人紧紧搂在怀里亲上几口。
我家何许人怎么这么贴心?让人不爱都难。
飞机落地,何许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大厅,迎面的就是南方潮湿的冷风。冷风一吹,何许人不久前还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被冻僵了大半,面对着不知是爱是恨的父母,还是扬起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怎么才回来?”何成器接过儿子的行李箱,边走边拍他的脊背。
“春运还是天气问题,延误了。”何许人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的。
“怎么样,在北方住得还习惯吗?暖气舒不舒服……”何妈一边挽着儿子的手臂,一边拉着他走向停在马路边的汽车。
何许人一边含糊地回答着父母的问话,一边克制着自己想要挣脱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的冲动。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何许人顿了一下,朝百米远的机场大厅远远地望了一眼。目所能及处都是来往的人头,徐然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人海。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忘了吗?”何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第一次一个人坐飞机回来很神奇。”何许人弯腰坐进车里,关门并系好安全带,而后就是目不斜视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从机场到家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何许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昏昏欲睡,可敏锐地嗅觉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正处于一个汽油燃烧着的皮革包裹里。
因为何妈嫌冷,车窗只开了半掌宽的面积,何许人为了躲避车内令自己作呕的味道,只能尽量坐高,把鼻子紧贴在通风处,感受着寒风为鼻黏膜和肺腑带来的一阵阵清醒的打击。
“考得怎么样?都过了吧?”何成器转动方向盘,眼神不经意地从路上瞟向副驾驶的人。
“嗯,都过了,差不多都在八*九十分。”何许人的手指又开始在裤腿上小幅度地摩擦。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一家三口好像陌生人一样无话可聊。
寒假无事,何许人便整日待在家里,早睡早起,帮忙做家务,安分得让何妈也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如此一个星期,何妈还是开始有些看不惯自己的儿子了。
“你怎么不出去找同学玩?”何妈未经允许,直接推开何许人卧室的门。
“找哪些同学?补习班的人还找得到吗?”何许人以食指为书签,虚掩上手中的书。
“你以前的高中同学不是同学吗?还有初中同学,小学同学。”何妈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在何许人放在床头的手机上打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何许人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翻开书只回应了一声“嗯”。
何妈本想借着这事发发难,可自己的一棒子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力,只能心情郁闷地带上门离开。
何许人在确定了母亲的脚步声消失后才重新拿起手机,指纹识别解锁,页面显示的还是和徐然的聊天对话框。
“我好想你。”徐然的一句话孤零零地挂在对话框里,何许人还没作出任何回复。
“我也是。”何许人删删减减,还是把最想说的话发了出去。
徐然立刻发起语音通话,来电铃声响起不过两秒,门外又有了异动。何许人迅速挂断,关机,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脑子乱得像失了信号的电视机雪花。
再过一周就是除夕,何许人跟着父母带着大包小包的保健品去了乡下的爷爷家。回老家一路尘土颠簸,何许人却像是个异乡人一样,毫无归属感。
爷爷奶奶叔伯姑婶并不知道那件被父母藏得很好的事,何许人也不想提起,他并不知道这些名义上血浓于水的亲人是否也会像父母一样把自己推向那个炼狱,他只希望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那个因为封闭复习而身体出问题的乖孩子。
何许人惧怕身边人的的有色眼镜,惧怕父母用猩红嘴唇对自己说出关于爱的任何字句,连带着惧怕着一切爱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的好意。
何成器回来前一直叮嘱着何许人要多陪爷爷奶奶说些话,可何许人在进门喊了两声“爷爷好,奶奶好”之后就像个闷油瓶子一样不再说话。
大屋的液晶电视是年前才换上的,屋里也装上了无线网,这一切都是何爷爷为了这个争气的孙子做的,他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玩手机,可是眼前的孙子却没有对这些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是低头不停地用铁丝钳拨弄着烤火篮里的木炭。
何许人很喜欢现在的氛围,父母为了晚上的团圆饭在厨房里忙进忙出,无暇顾及自己。傍晚时分,天边已经开始炸起了烟花,电视台还在播放着春晚的排,年味十足,何许人也觉得孤独十足。
大屋正中搬来了大桌,一盏明亮的白炽灯高高悬在桌上,鸡鸭鱼肉陆续摆满桌面,空气里的酒肉香都让何许人觉得分外恍惚。
如果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这一切是不是还能和以前一样?何许人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许人,多喝点这个土鸡汤,爷爷年前特意养肥了就等着给你过年吃的。”
“许人,大学累不累呀?你看你都瘦了……”
“来,许人,吃个饺子,说不定就能吃到福气呢……”
一勺饺子被盛到碗里,何许人频频点头接受着来着亲人的好意。
饺子是大妈做的,里面塞满了手打的牛肉馅儿,鼓鼓囊囊的,饱满得像一个个小元宝,还是何许人爱吃的味道。
一口包下一个大饺子,何许人细细咀嚼着,牛肉和香料的汁水在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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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间爆开,一下又把自己的记忆拉回了小时候。
“大妈,为什么我们总吃猪肉馅的饺子啊?我觉得牛肉也好吃,为什么不吃牛肉馅的呢?”
“许人喜欢吃牛肉馅的饺子啊?喜欢大妈就给你做……”
……
何许人的眼睛被热气蒸得发红,低头让眼泪落入碗里,然后再不着痕迹地把泪水抹去。
“咯吱”何许人感觉自己的牙齿被硌了一下,吐出来一粒小小的红豆。
红豆明显是煮熟后再塞进去的,颜色还有些发暗,但在暖黄的灯光下还是透着甜蜜的红,这是“福气”。
新年能在饺子里吃到“福气”的人,新的一年都会福气满满。
“哟!许人吃到了!”大妈发福了许多的脸笑成了一团皱起的山。
“福气到你身上喽!”奶奶捂着牙床早已荒芜的嘴,脸上的皱纹里也夹着无数的暖光。
何许人笑着点点头,把红豆用纸擦干净,小心地放进羽绒服的内衬口袋里。
年夜饭过后,是雷打不动的全家看春晚环节。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个不停,一声声祝福化作电波和文字跨越不同的距离来到每个人身边。
何许人打开手机,消息页面跳个不停,红色的消息数涨到了99,都是祝福的话。
何许人没有群发消息,而是一条一条地打开,再送上一两句简单却又诚挚的问候,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能感受到自己的用心,可他很喜欢这种一对一说话的感觉。
徐然的消息被淹没在大多数人中间,何许人回复了几十个人才发现。
徐然给何许人发的是自己在家里拍的照片,徐然站在窗边,窗外是深紫色的夜空,无数簇烟花在他的背后绽开,像天幕以银光作画,画里有自己的意中人。
何许人莞尔,拍了一张电视春晚的照片给他,并留言:“新年快乐。”
何许人并没有在和徐然的对话上耗太多的时间,只是后面给其他人的回复都不自觉地敷衍了许多。
春节联欢晚会时间太久,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不能熬夜,只好先去睡觉。
回房前,何爷爷衣服口袋里抽出一个红包递给何许人:“早点睡觉,以后都要高兴。”
何许人接过红包,道了声谢,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按理说,红包只给没成年的小孩子,可爷爷还是把自己当成孩子,还是记着自己……
红包里塞了两张一百块,何许人把它小心地放在枕头下,睡得格外安稳。这一封压岁钱,带着长辈的爱,压去了何许人梦里的所有邪祟。
初一到初五,何许人被拉着和父母四处拜年。走的多半是乡下的亲戚,所以有大半的时间都被困在车里,何许人被车里的气味闷得昏昏沉沉,却还是要堆着满脸的笑去会见那些连辈分都叫不上来的亲戚。
原本定下的过年前去宣讲的时间因为和学校的统考时间冲突,所以大家就把它又改到了初五,正好是大部分人过年走完亲戚的时间。
何许人其实不大想去,可班长早就把参与人员的名单报给了学校。q大学生,学校又怎么会不乐意呢?早在初四,高中班群里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第二天聚会的到来。
何许人背了一书包的学校校徽书签明信片之类的纪念品,和父母知会一声就坐上了去高中的公交。
这条路线何许人很熟悉,2路公交他坐了将近四年,从家到一中高中部新校区,再从学校返回市区的家。
徐然是中途上公交的,本来两人约好在学校碰面,没想到时间如此巧妙,两个人半路就遇见了。
春节期间坐公交的人少了很多,车厢里只有零散的七八人,何许人坐在靠近后车门的单座上,徐然就偏不坐其它的空位,一米九的大个儿也直挺挺地站在后门边。
“新年好呀!何许人。”徐然特意在正月里剃了个头,看得何许人说不出的怪异。
“新年好,徐然。”何许人的视线一直黏在那从头发上。
“怎么了?不好看吗?”徐然抓了抓头发。
“好看。”何许人也觉得好看,只是他想起了那句老话“正月剃头死舅舅”,不知道徐然有没有听过。
“那就好。”徐然笑起来眼不见眼,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对了,这个给你。”何许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
“什么?给我的压岁钱?”徐然打开红包,倒出一百块。
“这是我爷爷给的压岁钱,其实它本来有两百块的,我现在把它分一半给你,希望你在新的一年也能开心。”何许人话虽说得冠冕堂皇,手却又紧张地揪住了裤腿。
“谢谢你,何许人,我很开心。”徐然摸了摸何许人的头,眼里笑意更盛。
十几分钟后,公交在校门口停下,何许人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自己的高中教室。
推开门,教室里都是老同学,他们有说有笑,不见生疏,何许人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诶?何许人来了。”易橙第一个发现他,一声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怎么样,q大学子?身体有没有好点啊?”
“可惜了那年你生病,不然我们就又是同届校友了。”
“何许人,这是今天的安排……”
这些人他全都记得,何许人耐心地听着老同学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这个已经沦为杂物室的教室。
物是人非?不,一切都没变。
何许人宣讲时徐然就站在教室外,实验班的气氛很活跃,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教室的门上开了一个圆孔,以往都是班主任罪恶凝视的窗口,徐然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从这里窥视的一天。
何许人还是有些内敛,ppt上展示着q大的校区风景,他说到一半忘词时还会不好意思地微笑,看上去和以前的那个何许人一样。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十分美好,温和,沉稳,还有些少年时的意气,眉目带笑,再见焉识。
第32章孽子
宣讲进行得很顺利,总共用时也不过两节课,实验班的学生反响很是激烈。
“……那何许人学长,你为什么比他们要晚一届呢?”一个马尾辫女生在ppt结束后提问。
何许人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作答,笑得有些尴尬。
“你们何学长是高考前生了大病才留了一级的。”班长突然站到何许人身边,拍了拍他向内勾起的肩膀,“看到没?就是生了病再考一次也能上q大,我们的小骄傲啊……”
教室的前门早在最后一个同学宣讲结束时就已打开,徐然抱着何许人的羽绒服外套站在门边,眼里都是眷恋。
“那我可以问一下门口的这个也是一起来的学长吗?”坐在教室靠窗位置的短发姑娘指了指门口的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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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何许人顺着她指的方向对上了徐然含笑的目光,眼波荡漾:“嗯,他也是你们的学长,和我一个大学的。”
“那为什么这个学长不上来发言?我觉得他长得挺适合做宣传的。”此话一出,教室里细碎的笑声四起。
班主任站在教室后头,显然没有记起这个身材挺拔的学生是哪一个,只是在知道他也是q大的之后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
徐然抱着衣服,三两步跨上讲台,对着台下的学生挑了挑眉:“你们难道不觉得你们何许人学长讲得很好吗?我可背不下来那么多学校的特色。”
徐然说完,借着讲台的遮挡拉住了何许人的手,教室里又是一片咯咯的笑声。
何许人面露羞色,却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干笑,期间还瞪了身边这个干坏事的家伙好几眼。
告别班主任,一群大学生游荡在校园的主干道上。
“咱们等会儿去哪聚餐啊?”
“听说新区开了个大商场,楼上那家老火锅店就是从学校这边搬过去的,要不去那儿吃?”
“怎么一聚餐就吃火锅啊?去年也这样……”
何许人和徐然并肩走在大部队后,听着老同学的对话仿佛又看到了一层无形的壁垒。
何许人侧头看了徐然一眼,眼中的犹豫一览无遗。
“不想去就不要勉强,去和他们说。”徐然的手里捻着一粒红豆,这是不久前从何许人的衣服里掉出来的。
何许人快步赶上,找到组织活动的班长:“不好意思,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聚餐了……”
“没事,身体重要,早点回去休息,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聚的。”班长和其他老同学很是通情达理,看向何许人的眼神满是关怀。
何许人和其他人挥手告别,走出校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呼喊。
“何许人!何许人!你等等……”易橙追上在站台等公交的二人。
“还有什么事吗?”何许人看着眼前这个小口喘着气的姑娘,脸上还带着亲近的微笑。
“我可不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易橙看了一眼正俯视着自己的徐然。
“好。”何许人捏了捏徐然的手,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你等等我。”
“何许人,这本书给你。”易橙从包里拿出一本装的小说,书上的“孽子”二字让何许人分外眼熟,“我知道你和他是互相喜欢的。”
何许人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却被易橙一眼看穿,眼神因慌张而闪烁起来。
“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其实很早就看出来了,在高中的时候。”易橙加快了语速,眼神真挚,“我以前其实也喜欢过你,所以总是会多注意你一些。我不知道你那场大病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可是我觉得你真的特别好。你和他既然到现在还能在一起,我相信一定克服了很多困难,我希望你幸福。”
明明喜欢何许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三年,女孩说起来还是有些动情。
“谢谢你,易橙。”何许人真的感谢这个心思细腻的女孩能作为自己和徐然爱情的支持者。
“何许人,拥抱一下呗,算是圆一下我少女怀春时期的梦吧!”易橙双臂张开,眼里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高中。
“谢谢。”何许人俯身抱住眼前的女孩,不知如何回话,只能借这二字表达情意。
“她说什么了?你居然还抱她?”徐然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听不见二人的对话,但心里吃味儿得很。
“易橙真的是个好姑娘,她是第一个祝福我们的人。”何许人坐在公交靠窗的位置,小指安慰性地勾住徐然带着醋味的袖口。
“哦?那真的要谢谢她了。”徐然反手握住何许人的手,把它裹在自己的手里。
公交车上的乘客依旧很少,何许人轻声地问道:“你说,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支持我们在一起?”
“会的,一定会的。”徐然说完,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粒红豆,“这个是什么?你为什么在口袋里揣一个红豆?是不是思君啊?”
“这个是吃饺子的时候吃到的,谁能在过年吃到这粒红豆,福气就会陪他一年。”何许人看着这粒红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豪,“今年我吃到了,厉害吧!”
“厉害厉害,那把它也送给我好不好?”徐然不容何许人反对,直接把红豆放进了钱包夹层里。
何许人笑着点头,手与徐然的纠缠得更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何许人一到家就把书的包装给拆开,透明的塑料薄膜被揉成一团抛进垃圾桶里。
“孽子”两个字生生刺痛着何许人的眼睛,可它在整个封面也不过占了半指面积,翻开它,扉页还是那一段话。
“写给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犹自彷徨街头,无所依归的孩子们。”
何许人的记忆突然被唤醒,又回到了自己和徐然初识的旧书店。
这本小说好像有透视自己内心的力量,何许人翻开就不愿放下,熬夜看完,久久不得平静。
我在父亲的心目中也是个孽子吗?我的青春鸟是否也将死在不为人知的安乐乡里?我是不是家族的罪人?我会被原谅吗?
何许人又翻回扉页,看着那行送给放逐者的话,闭眼逼回眶中的泪水。
何许人第二天醒得很晚,直到中午饭点才起来,被压在枕头下的书已经被走了。何许人找遍卧室和书房也没有那本书的下落,“孽子”带来的心灵震撼就像是被强造出来的一场梦。
何许人很怕这本书是被父母走的,更怕他们看了这本书之后把自己也划拨到孽子的行列。可何许人也隐隐期待着他们能够通过这本书理解自己这类人的痛苦与挣扎,明白自己对爱的渴望。
伦理道德下的离经叛道,时代观念的鸿沟把何许人的期许变为了不可能的惊险的跳跃。
吃午饭时何妈还在街口的熟食店上班,何爸则是打包好饭菜给她送去。何许人一言不发地看着父亲提着饭盒出门,嘴里的排骨被嘬得淡而无味。
何许人也说不上来自己和父母现在相处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从刚离开那个地方时的愤怒与痛恨,到举手投足间的畏惧,再到被关心时的茫然愧疚和纠结,最后才有了这个血亲淡如水的疏离。
何许人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能逃出那个地方,在幽闭中越发敏感的心思像无法逃离的电流,总能在不经意的瞬间击溃自己的防备。
“又来了!又来了……”何许人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他在一个人的时候越来越容易躁郁,尤其是在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里。
送饭不过几分钟,门口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何许




何许春秋 分卷阅读42
人连忙把眼泪擦干,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午饭。
何成器在饭桌边坐下,盛了满满一碗饭却只吃些辣椒段子:“准备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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