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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呸,虏人一个个都是蛇蝎心肠。”关复古骂道,“用汉人填坑!到时候看我把乌禄那小子剥皮抽筋的。”
乔仲福苦着脸道:“关太尉,咱先别提打胜之后的事情了,还是先顾着眼前吧。吕宣抚何时派兵来救?”
“救!”关复古擦了一把夹杂着鲜血的油汗,“乔太尉可是忘记两年前的淮西之战了?岳相公是何时救张太尉(景)的?乔太尉亦是宿将,岂能不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乔仲福一时默然,片刻方道:“难不成我这一军就是,就是……”送死两字因为顾全彼此颜面,终究没有说出来。
“为国捐躯,虽死犹荣!何况,力战未必是死,不战则是必死无疑。我看,金军死伤已有两百余人,再死个两百余人,也就差不离了。”
“那就是再挺十余阵。”乔仲福也发了狠,“关太尉,实不相瞒,我的手下已经伤亡了六七百人,自我领兵打仗以来,还从没死过这个比例的人马。我今个为了宣抚相公,就当豁出去这两百斤了。不过,我也丑化说在前头,若是死伤到千人,恕我无能,无法再掌控全军。”
关复古没有说话,当先纵马而出,他的三百骑跟着杀向金人阿里喜。
犹在拆除鹿角填沟的阿里喜们迅速结阵相抗。
以前,关复古只是在乌禄的骑兵冲阵造成缺口的时候才出击,从来不曾主动作战。乌禄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派骑兵大队加以剿杀。
关复古一行人马立即陷入了苦战。他的长、枪左右摆动,连挑了两名金军,冲出了金人小队的围攻。跑上一处小坡,拨回马头,却发现自己的亲兵被五骑包围了。关复古没有犹豫,一踢马腹,又冲回战场。乌禄早看出关复古是这支队伍的首领,趁着关复古没有防备,陡然斜次杀出,一箭正中关复古坐下骏马的后臀。战马长声哀鸣,将关复古甩下马来。乌禄纵声一啸,胯下马的前蹄重重踏在了关复古的胸口。
鲜血从关复古的口中奔涌而出。
“为关太尉报仇!”宋军的高声嘶喊久久回荡在战场上空。
鹿角之后同时奔出数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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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抢关复古。
乌禄阵斩大将,也不想恋战,得意地一笑,勒马后退。
此时其余三百骑,也已经大多阵亡。
在这种情况下,乔仲福指挥军,弓弩齐发,算是让打上了兴头的女真骑兵有所敛,退了回去。
乔仲福这才来看视被抢回阵中的关复古。
关复古已经神智不清,口鼻之间虽仍有气息,但已经极其微弱。唯有一双眼睛瞪得极大。
乔仲福心中一酸,知他是放心不下自己一军,轻声道:“关太尉,我既向你保证再守十阵,便不会辜负于你。你放心去吧。”说着拔出佩剑,要刺向关复古的胸口。
就在这时,乔仲福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县城方向传来,这是三千铁骑奔腾蹄铁撞击地面发出的巨响。乔仲福陡然停住了手,大笑道:“援军,是援军到了!关太尉,你听呀!是咱们淮西战马的蹄声。”
关复古目光茫然地凝视着乔仲福片刻,头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滴泪水顺着关复古的眼角缓缓滑落。
第228章终章燕云(58)
三千铁骑的增援彻底改变了战场形势。但乌禄年少,震撼之余还想着再博一回。尤其当他看到将旗上的吕字时,意识到即将与自己交锋的是淮西宋军的主将,不禁雄心勃勃,号令全军压上。
两只骑兵洪流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
吕祉没有遵从与子羽的约定,一挥手刀,飞马直前。
他的马极快,很快便超出了亲兵五个马身的距离。
这时,一名身穿重铠的金将迎了上来。这名金将大约是个千夫长,胯下战裙上系着一面银牌,极其醒目。手持一杆数斤的长枪,披挂重铠,但大约是自恃武艺高强,未戴头盔。狰狞嚎叫,声势骇人。
吕祉攥紧了手刀的刀柄。这手刀大约十余斤,是按照在当时极其著名的“笔刀”形制加以改良,以岳飞所赠铁锻造的,前锐而后斜阔,非常厚重,柄上装饰以黄金,刀身处另刻有铭文“百炼钢德”四字。
他目测与敌马距离,大约到了刀锋所及之处,陡然喝到“锋锷应飞”,笔刀砍向敌将的头颅。只见寒光一闪,金将连枪都不及举起,已被斩落马下。这名金将的阿里喜(仆从)恰曾是徐文手下的壮勇,见状不敢上前抢尸,大骇惊呼道:“徐大、大刀。”
吕祉听过传闻,徐文的练功刀重达五十斤,素有凶名,这名阿里喜是受惊太过,心智丧失,才有此一言。遂长啸一声,朗声道:“大刀是我,我即大刀,可有人上前来战。”浩荡张扬,有气吞胡虏之概。
这句就是按当时单挑的习惯亲自叫阵了。
那些冲锋在前的金军皆是一震,勒马将目光投向犹在后面坐镇的乌禄,期待着乌禄策马上前,杀一杀宋将的锐气。
乌禄目光一寒,适才吕祉马快刀快,一刀销了个脑袋,他自忖自己的武艺未必是吕祉的对手。只略一犹豫,时机已失。金军气势先自怯了。
吕祉趁机让关师古率军冲锋,自己则退到阵后,由亲兵卫护着,不再亲自冲杀。
这时乔仲福方横抱着关复古的尸身,催马到吕祉跟前行礼。
吕祉乍看到关复古蜡黄的面孔,身子在马上摇了一摇。乔仲福虽然已经揩去了尸身上的血迹,然而一个时辰之前尚自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此刻竟然阴阳相隔,加之关复古极有人缘,一众亲兵尽皆饮泣失声。
吕祉强自按捺下心中悲痛,沉声问道:“关太尉殉国前可有遗言?”
他不愿问关复古牺牲的具体经过,怕自己把持不住。数年相处,历历在目,斯人音容笑貌,虽死犹生。伯仁为我而死,更是痛彻心扉。
乔仲福涩声道:“关太尉言道,要将乌禄剥皮抽筋。”
吕祉不愿多说,从乔仲福手中接过尸身,轻抚过胸骨凹陷的残躯,低声道:“关太尉英灵不远,且稍待片刻。”
继而,用高昂的声音道:“关太尉遗言,必杀乌禄!三军将士,听我号令。”
大旗摆动,向前三点,这是全体出击的旗语。
“是。”
一万男儿齐声嘶吼着,向金军发起了决战冲锋。
战场上,宋军的生力骑兵第一次冲锋,已经形成了对金军骑兵的优势。毕竟经过了一个时辰的苦战,金人马力体力都消耗甚大。这时,不待金军马队整队完毕。宋军骑兵在吕祉指挥下发动了第二次冲锋,步兵则分成左右两阵,从两翼压迫金骑的作战空间。
乌禄红了眼睛,若不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十七岁,正是充满英雄幻想的年龄。乌禄为自己一时的怯战深自懊悔,打算捐躯殉国。他一提马缰,想着上前冲杀,却被自己的亲兵死死拦下。
乌禄对同族之人极是宽厚,流着眼泪说道:“我宁死不愿受四叔的铁鞭,你们不要拦我,趁着宋人的兵马未曾合围,各自逃生去吧。”
那些亲兵哪里肯听从乌禄的吩咐,都道:“若是小郎君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活不成。”遂一拥而上,夺下乌禄的兵刃,挟持着他的骏马,飞奔向阿鲁补所在之地。
这些亲兵怕吕祉追赶,把将旗交给了一名女真千夫长。这千夫长是阿鲁补手下,眼看大势已去,也不愿枉送性命。勉强支撑片刻,立即步乌禄的后尘,率领自己一队人马溜之大吉。
撤退是最吃功力的,一个好的将领,在战场上必须未胜先虑败。乌禄狼狈逃窜,实在比不上迪古乃的整军而撤。两个女真小辈的军事才略,高下立见。
吕祉望着金军溃不成军逃回前阵方向,立即召来关师古。关师古已经知道侄儿的死讯,强压住悲痛,驰回听命。
“你不必恋战,速速整骑兵冲向阿鲁补大阵右翼。与王统制(德)合军,击破阿鲁补,为小关太尉报仇。我当统步军为你后援。”
“是。”关师古叉手声诺。
吕祉又沉声嘱咐道:“军忌速愤,关太尉你要善自保重。”
“遵命。”
关师古的生力军尾追着乌禄败兵赶到主战场。
主战场上两军已经打得筋疲力竭,正处在僵持阶段。这时宋军看到关字和吕字旗帜飘扬,真恍如大旱见云霓,即令轻伤士卒也无不欢呼雀跃。
胡闳休的手臂又红又肿,几乎拿不住兵刃。他这只手以前被张俊手下折断过,连续两个时辰的冲阵后,已经是废掉了。期间实在支持不住,他被亲兵搀扶下马,休息了数次。这会见到宣抚旗帜,立即明白,最后决战的时刻到了。于是顾不得伤痛愈甚,抖擞神重新上马,号令本部严阵以待。
王德在亲兵簇拥下,来到胡闳休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
王德吼道:“骑兵全部上马。”
这时烟尘之中,关师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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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骑兵已经奔到了两里之处。金军大阵因为乌禄的败退原已有动摇之征,此刻愈加散乱。
王德却不急于出兵,眯起眼睛,目测与金军的距离。
直到金军阿鲁补阵旗晃动,开始调遣应战关师古的部队。王德方骑上战马,抽出长剑。
这剑并非作战用的武器,而是一种礼器,只用在重大场合。长剑出鞘,虎啸龙吟。王德吼道:“骑兵尽数随我杀敌,步兵继进。嘿,你们这帮兔崽子,都记着虏人杀死了咱们多少弟兄,咱们不能做亏本买卖,得加倍还给虏人才行。”
王德手下骑兵尚能作战的约有两千余,关师古一军也是接近三千之数,近五千骑兵同时冲向敌阵,一时天地之间尘土飞扬,隆隆之声犹如雷鸣。
关师古的骑兵正打在阿鲁补布阵的软肋李成一军上,适才阿鲁补紧急变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即使如此,金军的紧急增援也并不能挽救已成惊弓之鸟的李成军。李成的步兵在骑兵冲击下,迅速崩溃,开始了例行逃跑。这些兵油子的腿上功夫是经受过岳飞骑兵调教的,格外给力,马上带乱了金军的大阵,同时还阻挡了金人骑兵的冲锋。阿鲁补恨得牙根痒痒,挥刀要斩李成。李成哪里肯束手待毙,率军逃得更欢,金兵自己先乱了。
同时,王德的大军也已经冲到。
胡闳休率背嵬一军护卫在王德身后。
金人的骑射功夫过硬,这时为了撤退,也不管是否会伤到自己人了,骑弓乱射。数只飞箭齐向王德面门飞去。
王德冲得急了,不曾提防。胡闳休大惊,勉力用废手举圆盾挡格长箭。两箭落地,剩下的三箭却尽数穿入手掌。胡闳休眼前一黑,跌落马下……
吕祉率领步军打扫战场。他发现阿鲁补的败兵,除李成一只外,并未奔向应天,反而撤向了开封方向,说明阿鲁补实际已经放弃了应天。应天成了空城,可以一战复,正符合自己先前的判断。
至于李成退向北方,显然是害怕兀术的军法,所以故意引兵自保。当然,依他对李成的了解,这三姓家奴大概重新打起降宋的心思了。
不过,阿鲁补的战兵甩掉李成后,很快恢复了阵型,秩序撤退。尤其阿鲁补派亲兵断后,可谓败而不乱。
吕祉不禁暗自可惜,张宪的援军如果能够及时出现,此战斩获必然更大,说不定真能生擒乌禄。
即使没有张宪的锦上添花,按目前形势估计,金军阵亡也应在三千之数,而王德同时分兵攻占商丘,可谓实打实的大捷了。
吕祉一边指挥步兵做地毯似搜索,斩杀金军落马骑兵,一边救助宋军伤员。
宋军死伤情况也是堪称触目惊心,至少不下金兵。前期宋军伤亡主要集中在步兵。但后面几次冲锋,锐骑兵死伤甚多,约有八百人为国捐躯。这些尸骸已经被支援的步兵抬到临时搭就的高台之上,一列列码放整齐。
先是关复古惨死,此时又亲眼看到上千死不瞑目的残躯,吕祉感情上再也无法忍耐,热泪奔流而出。亲兵们怕他悲伤过度,拉着他去医疗帐篷看望重伤员。
王仲明正一本正经地跟手下讨论伤情。
“神医师傅,金人的箭有毒,我看不如把手砍了吧,一劳永逸。”
如今王仲明属下已有百人之多,虽说大多学医不,处理伤口还是在行的。
王仲明一吹胡子,吼道:“滚,你知道他是谁!他是军中大名鼎鼎的胡美人。少了一只手,还能叫美人吗!少给我嗦,找琴娘过来。”
吕祉心中酸痛,他竟然不知道胡闳休也受了重伤,忙三步并作两步俯身想看。但见胡闳休脸色蜡黄,躺在榻上,人事不知。
“王点检,这……”
王仲明见是吕祉,皱眉道:“宣抚,我喂了胡机宜麻沸散,要不待会刮骨疗毒,太疼,怕他受不住。”
“刮骨疗毒?”吕祉慢慢重复道。
“要保住这只手,只能按古法,刮骨疗毒了。”
吕祉不知说什么好,拍拍王仲明的肩膀长叹一声。
正在这时,帐帘一掀,吕祉以为是琴娘进来了,没想到却是子羽。
子羽大声道:“安老,张大监(去为)来了,你赶快回虞城接旨。”
吕祉心头立即浮起了不祥的预感:“什么旨意,彦修,小张子可曾透露。”
子羽唉声叹气,轻轻摇头。
吕祉的心沉了下去,欲待不去:“我知道了。你也看见了,这里事务繁杂,我要先处理完军务。”
第229章终章燕云(59)
“这……怕是不妥吧。”子羽拖长了声音抱怨道,“君有命不俟驾。张押班(去为)奉的是官家御笔,几天几夜不曾休息方驰来虞城。倘若以公事繁忙加以推诿,恐怕不只得罪了张押班,亦将开罪于官家。”
吕祉失落地坐回亲兵临时搬来的一张素木椅子上,默然片刻。他适才心智正焦,方寸大乱,加之一直担心官家是下得班师诏,难有意拖延。此时经子羽点醒,才敛心神,通盘考虑了一番,淡然笑道:“彦修你说得很是,倒是我虑得不周了。既然如此,还要劳烦彦修请张押班到此地宣诏,顺便把那一班机宜文字也带过来。”
子羽抹一把头上油汗,觉得吕宣抚定是因为白天死人看得多了,失了素日官场上的镇定。“安老,让张押班到这闻风三里腥的地方!他那脸子怕不得拉到三尺长。何况,现在我驰回去,再请张押班过来,天色定是全黑了。安老,你纵然不念张去为是官家的宠臣,总要体恤体恤我吧。”
“我正是体恤你,得你为难才这样安排。”
子羽气呼呼地一跺脚:“不管了不管了,我就按你的吩咐去做。”抬腿要走。
“慢着,彦修,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不要负气离开。”吕祉笑着离开座位,踱到子羽身边,“有句俗语,说是-三个性儿,不要惹他-你可曾听过。”
“哪三个性儿?”
这其实是一句明代俗语,吕祉笑道:“太监性儿、闺女性儿、秀才性儿。”
子羽怔了征,也不怒了:“好呀,安老,你这是拐弯骂我呢,我要跟你割席绝交。”
“非也,”吕祉替子羽整了下衣裳,“我是想说,太监的性子实和女娘子的性儿一样。”
“啧啧,所以对待他们要使出对待小娘子的手段吗?你快忙你的去吧,我替相公去请小张娘子了。哎,对了,一会儿琴娘子到了,你可也得好生招待。”
子羽一甩门帘,笑着走了。
吕祉暗叹一声,回头看王仲明替胡闳休疗伤。王仲明全神贯注,正在替胡闳休用酒清洗伤口。胡闳休的手掌被穿了三个窟窿,箭头透骨而过,牢牢卡在了上面。手掌处筋脉丰富,血行旺盛。王仲明虽然已经结扎了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332
手腕等处压迫止血,但必须尽快取箭,方能保胡闳休一命。
吕祉见王仲明眉头紧锁,不忍交谈打扰,让人找了一块干净的白麻布,亲自替胡闳休擦拭汗水。
这时琴娘背着药箱到了。自从发誓不嫁之后,琴娘见吕祉之时,一直形容淡然。此时情况紧急,只叙礼而已,连话都顾不上说,便跑到王仲明身边。
“先生。”
王仲明此时方开口道:“以前,韩相公(世忠)只中了一只毒箭,便斩去了三只手指。现在胡太尉中了三箭,我想了许久,要想治,只能先削其骨肉,然后斩断箭头拔出箭杆,方能有救。削骨肉要避开筋脉,唯有你心灵手巧,可以一试。拔箭得用弓弦,力大之人方可胜任,不知宣相可否出手相助?”
吕祉没想到自己也有任务,欣然道:“愿听点检指挥。”
“不敢不敢。”王仲明略一逊谢,便重新坐下,固定好胡闳休手臂,低头指点琴娘剔骨。
不多时,那接血的小盆便已经半满了。
吕祉转头不忍再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王仲明唤道:“好了。”
再回头,箭头已经断了。也不知王仲明用了什么手段,胡闳休手上三个血窟窿也已经止了血。
“请宣抚拔箭。”
吕祉也不推让,将箭尾上弦。这拔箭就讲究手快而已,越快伤员痛苦越小。吕祉仔细观察了一下箭尾走势,手上用劲,随着噗地一声响,第一只被启了出来。
早失去知觉的胡闳休身体随之颤动不已。
吕祉怕是伤到了胡闳休,不敢再拔。
王仲明翻了翻胡闳休眼皮,又用小棍探了探伤口,笑道:“宣抚厉害,拔得力道恰到好处,继续。”
很快,第二只箭拔了出来。
第三只箭吕祉手上发力,正要一鼓作气。正在此时,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哎呦”声。吕祉略一分神,力道掌握不住,箭是扒了出来,血全喷到了衣襟上。
“我的天老爷,咱家小时候见过杀猪的场子,可也不如这里血腥呀。吕相公,您可是一品大员,老话,那都是天上的星星下凡,辅佐紫微星的。您怎么也干起这活儿来了。天老爷呀,您可开开眼吧。”
这声情并茂不男不女的夸张高音,让满帐篷的人都震惊张望。
吕祉顾不得换洗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拱手迎道:“张押班,是我失礼了。”
张去为本来是极恼怒的,这时看见吕祉原本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沾了不少血点子,那紫袍虽则颜色深,染上血也看不出来,但湿哒哒的,想必也少不了血。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软,训斥左右道:“还不快给宣相擦擦,瞧瞧这又是血又是汗的,咱家都不忍心看了。”
接旨也是得好好拾一下。吕祉趁手下忙着帮他梳洗更衣的当,朝子羽使个眼色。子羽翘了翘手指。
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拾清爽了。吕祉朝红毯上一跪,说道:“臣接旨。”
张去为展开圣旨。原来,不只一道圣旨,另有三道以金字牌急递的形式相继送到。一共四道御笔,都是口气严峻,命到手诏后,立即班师,不得另行借口拖延。尤其点明吕祉是官家亲自简拔,忠义有素,料想接旨之后,必定遵旨行事。
吕祉接旨后,既不谢恩也不言语,跪地片刻,忽然身子缓缓向后倒去。子羽大惊,抢上一步,扶住吕祉。但见他脸色惨白,双眼上翻,唇角处一道鲜血流了出来。
张去为在官场上厮混多年,一直伺候性格多变的官家,大风大浪不知经过了几多,早修炼得一身见风使舵的本领。这会儿先不急着表态,反而暗查形势。只见几个荷刀侍卫欺身向前,个个目露凶光,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他已然心惊。
再见吕祉选的这个接旨小院,是一处废弃的人家宅院,大门一关,与世隔绝。太监都是欺软怕硬的,难肝胆俱颤,抖着声音道:“各位,赶快瞧瞧相公怎么样了!咱家胆子小,可不敢看了,千万不要有什么好歹。”说着落下了几滴清泪。
这太监,见到上千盖着白布的尸身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这会儿倒哭啼啼的,跟死了亲娘似的。
子羽身材胖大,一只手架着吕祉,一边指挥亲兵抬担架过来,一边示意几个文案幕僚过去安慰张去为,嘴里也不闲着,道:“好歹有没有我可不敢下这个保证。不过不瞒张相公,淮西一军屡经血战,上赖官家宏德,下仗将士用命、安老殚竭虑的谋划,方有今日这一场大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接到班师诏,任谁心里怕也不能没有个波澜,难心神激荡。张相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子羽一口一个张相公,委实叫张去为哭笑不得。他虽有承宣使的虚衔,毕竟担不起相公的虚名。想当年赫赫有名的童贯却也不过一个“阉相”而已。子羽的话既亲热又隐含着威胁和不满,讪笑着对子羽道,“我可当不起相公的称呼,折杀咱家了。”又很知趣地跟随从人等说道:“你们这些泼才也要仔细了,今天的事不许瞎传,有混说的小心咱家的家法。”
诸人喏喏。子羽腾出一只手来在吕祉人中上狠狠掐了一把。一声悠长的叹息随之响起。
“好了好了,缓过这口气,都先不必担心了。天使且自去休息,待我看护吕相公。”
自有伶俐的幕僚领走张去为。等众人散去,房中只剩下吕祉和子羽二人,吕祉从床上一跃而起,目中神光湛然,哪有半分病态。
“彦修,你下手也太重了,又掐破我一块皮。”吕祉说着皱眉道,“好疼好疼。”
子羽和市井泼妇一般叉腰冷笑:“是人中疼还是你那咬破的舌尖疼呢?”
“哦,被你看破了。实在都很疼。”
“安老,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你要装病也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替你担心极了。我也得耍耍秀才性儿,骂你一回方才解气。”子羽气势汹汹,叉腰谩骂竟也颇有可观之处,“你搞这一出,是给谁看呢?给我,还是给张去为那个混账,抑或是搪塞官家呢?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可是犯了大忌讳。青史斑斑,什么人才没事装病,那是司马懿,不忠不纯之臣。你也不过一书生,难道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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