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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吕祉安静等子羽骂完,大笑道:“既然如此,彦修又何必配合我唱这一出?你岂非也成了不忠不纯之臣?”
吕祉装作吐血昏倒,耳朵可不曾闲着,适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才不怕子羽发女子脾气,反觉得子羽的怒态相当有趣。
子羽长叹一声,郁郁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太失望了,所以才……对了,安老,你似乎是接旨之前便预料到了,官家会……?”
“的确是猜到了几分,按时日推算,这诏书该是我军攻下亳州时便下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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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祉坦陈道,“彦修,你也无需自责。什么是忠臣,我以为,能够纠正君王错失的才是忠臣。这样大好的机会,不能被白白浪了。官家是天纵英明,定然能够理解臣子的苦衷的。”
子羽喃喃道,“其实也不过是个赌字而已。死了这么多人,咱们总算赌赢了。可是,官家却不想赌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输得起。”
“是的,赌赢了。可是彦修,你有一句说得不对,不是咱们赌赢了,鄂州、淮东,大家都在押上自己的性命,赌这一场国运。不,其实也不只是这几个宣抚司的数十万军人,还有站在我们背后的成千上万的百姓,江南的、江北的、中原的,这些勤劳勇敢的大宋子民,他们忍饥挨饿,心甘情愿陪着我们做这一场豪赌,用一生赌一个日月重开大宋天。千千万万的人呀,是女真的几十倍,上百倍。所以,我们赢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
彦修,如果今天我们撤军了,那才是功败垂成,才是千秋遗恨。我们有何面目再统率三军,再对天下百姓说自己是为生民立命?就算是官家,也会后悔的。彦修,我最忠实的朋友,最得力的下属,我已经坦露了我的心声。现在,我应该如何行事,请提出你的诤言吧。”
子羽沉默片刻,耸着肩膀笑道:“行了,安老,我这就跟张去为打探消息。这家伙已经撒过娇,下面就该我哄他了。那几个文案幕僚也都到齐了,几位不眠不休,今天必须写出捷报拜发。另外,接旨的消息我也吩咐手下,让他们一句不得泄露。三件事都替你办完,咱们再想对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毒箭不是指有见血封喉的药物,而是金人故意在箭上涂抹污秽,中了这种箭,很容易导致破伤风。
第230章终章燕云(60)
子羽等人走后,吕祉不顾疲劳,手执蜡烛查看地图。
现在豫东重镇,只剩下了一个淮宁府(周口)。刘仍在项城附近与金人对峙。正如兀术为了打破包围,最大限度集中优势兵力,刘手下的骑兵,也被他抽的差不多了。八字军原部数百骑,外加岳云统领的五百背嵬军,就是刘眼下全部的家底了。所以这些天,刘所部都在休整,没有对淮宁府展开攻势。现在,凭借虞城一战之威,刘当可趁机复淮宁。
郑州、颖昌、郾城、淮宁、应天,宋军形成了一道完整的半包围圈,而在黄河北岸,大名府已经被梁兴率领义军攻占。兀术腹背受敌,还有一道横在身后的黄河。
滚滚的黄河呀!
进入秋季之后,阴雨缠绵,原本平静的黄河水奔腾咆哮起来。黄水激荡起泥沙,裹挟着上游牲畜的尸体,发出骇人的声音,奔流而下。在一个月前还可以泅渡的黄河,现在已经必须靠渡船,或者架设浮桥了。如果,如果再多打两次胜仗,兀术便逃不出去了!
四太子会发人渡河吗?还是困兽犹斗?岳飞那里又如何进展的?
吕祉盯着地图看得入神,已全然忘了班师诏带来的压力。忽然烛火一闪,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声,他才发现有人走了进来。
“宣相,快松手,我来替你掌烛。”接着,一只手从后面抢去了他拿着的蜡烛。
“小黑,你呀,我还干不了这个事情吗?”吕祉没有抬头,淡淡笑道。
“宣抚,下官李忠。”
吕祉一滞,才想起关复古斯人已逝,小黑永远回不来了。
“习惯成自然了,一时改不过口。”吕祉苦笑着直起腰。
李忠泪光莹然。
“宣相,看看您那手,都滴满蜡油了,不嫌疼吗?”
吕祉这才察觉,手上滴滴红泪,已然凝结。略带着一丝歉意,吕祉揉着手问道:
“李干办,阵亡将士的名单统计出来了吗?”
“一共阵亡二千六百八十人,重伤一千二百人,轻伤不计。我在关太尉尸身上,发现了这个香囊。”
吕祉接过香囊打开。烛光下一绺青丝,千回百结。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阵亡将士们的忠骨要妥善安置。保证每具遗骨都要洗刷干净,尽量穿好军装。虽说是处青山可埋骨,中原大地也是大宋山河。但我们不能对不起这些忠魂的家眷。”吕祉拍拍李忠肩膀,“把骨灰带回家吧。到底有个念想。”
“是。”
“关太尉的这个香囊交给我好了。”
吕祉刚交代完李忠,房门又是一响,子羽进来了,还拎了四个食盒。“李忠呀李忠,忙昏了头吧,不想着深更半夜了,要爱惜宣抚身体,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
“彦修,你也不要欺负人,深更半夜,许你来不许李干办来?真正地只许州官放火。”
“安老,我可是给你带吃的来了。跟他不能相提并论。”
李忠知道子羽定有要事,连忙替子羽打开食盒,摆放整齐。
“看见没,都是难得的时令小菜,外加麦面肉馒头、黄河鲤鱼,就是缺个螃蟹。不过,给你打牙祭还是够了。”
“我哪里吃得了这许多。”
“吃。你不吃我不说。”
子羽笑着将筷子递到吕祉手中。
李忠知道两人有机密事情商议,轻声轻脚地离开了。
吕祉夹了一筷子的鲤鱼,红汤浓稠鱼肉鲜香。他也真饿的紧了,一会儿就下去了小半条鱼。
“彦修,你也吃呀。”
“不吃了。喂饱了你,好让你长胖点。”
“不信。你呀,一定是在张去为那里吃过了,倒说这些便宜话。”
子羽打个哈哈。
“快说吧,张去为透露了什么消息。”
“一笔烂账。”子羽叹了口气。
原来,内侍这等人最是欺软怕硬的,张去为孤立无援,本是心惊胆颤,暗自发狠等回朝之后必将吕祉碎尸万段。但在明面上,反而一点不敢得罪淮西军中众人。淮西的军汉也确实很有些混不吝的狠劲儿,要不历史上怎么能齐刷刷叛宋呢。这些军汉一个个横眉立目,把张去为吓得寝食不安。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来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刘子羽。子羽不只给张去为带去了生活必需品,还有黄白之物,就为了打探消息。张去为有待不说,可他这种人是最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三两杯酒下肚,张去为便装出十分醉意,全都招了。
据张去为言道:官家的亲笔诏书一共四份,是分别发给河南转运使司、鄂州宣抚司、淮西宣抚司和淮东宣抚司诸位相公的。四道御笔,措辞略异,但意思是一样的,都是要求诸军退兵。至于给李纲的那份,则是要求转运使司限制军粮供应,以为釜底抽薪之策。官家又怕各位相公不听话,派来宣旨的都是亲信大太监。也就是说,吕祉本来应该只接一份诏书的。至于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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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笔如何变成了四道金牌,张去为也是大惑不解。
张去为疑惑,子羽更是奇怪。子羽倒是不在乎到底几道金牌,左右背着抱着一边沉,他不明白,堂堂赵张两位国之肱骨大臣,竟然会同意官家如此倒行逆施。
说道这个问题上,张去为就不肯直言了。王顾左右了良久,方才羞答答地透露,当时宫中大臣只有万俟一人而已。至于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子羽这才恍然,定是官家被万俟谗言所惑,直接绕过了都督府与中枢,自下手诏,方有这四四一十六道金字牌。
“赵、张二位相公,竟让一个原阳鄙夫钻了空子!嘿嘿,既然知道官家脾胃,便该时时守着规劝才是!身为大臣,安能避嫌而坏国事?”
子羽向吕祉发着牢骚。
这话翻成白话,干脆就是“官家是个小孩,你们做首相的须得跟大人一般,死死看好,千万不能让他坏事。”语气道理,着实与孩视官家的李纲一脉相承。
倒也不怨子羽“跋扈”,大宋士大夫的理想就是“与官家同治天下”。他们理想中的君主可不是什么刚强明君,而是一个时刻肯定自己话的橡皮图章。整个皇朝的帝王教育都是以此为目标的。就连历史上的秦桧,那也不是赵构的替罪羊--秦桧自加九锡(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成功),就是为了昭告天下,自己乃是代官家治国。
吕祉笑了:“真的没有经过中枢?”
“这个,张去为虽然没有直说,但意思不会错的。”
“所以,”
“所以这是可以……的。”
两人心照不宣,未经中枢的诏旨,理论上可看做乱命。自然,当臣子的不能直说,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
“安老,你的意思如何?”
吕祉又夹了一筷子鲤鱼,笑道:“俗语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是这么想的,事情要慢慢来。既然知道是十六道金牌,自然得先问问其他诸位相公的打算。彦修,捷报起草好了吗?”
“差不多了,还有些语句需要斟酌,我一并把草稿带过来了。”
“让我看看。”
子羽递过奏稿,吕祉扫了一遍,奏稿中详细叙述了虞城之战的详情,战果按宋军惯例写的比较夸张,有类似“闻之俘虏,虏人死伤万人”的描述。吕祉摇了摇头,低声道:“彦修,你该记得,官家的性子是最谨慎的,又素来自诩知兵,写这些虚话,只会让他犹疑。老老实实地把斩首数、俘虏数与俘获的战马数写上,越准确越朴实越好。另外,斩首数千,改成横尸三千二百人,其中带金、银耳环者一千三百人。阿鲁补率五万人来攻,改成阿鲁补亲率一万五千骑来攻。这样写,官家便都明白了。还有,要特别写上捐躯与立功幕僚的名字,幕僚都能参战,足见此战的激烈。我军能胜,实为近几十年之罕有。”
“高见,真是高见。我这就重新改写。”
子羽激动地铺开纸,在铜砚盒中润过笔,刷刷点点,片刻而就。
吕祉这次看后,再没有异议。“立即让机宜文字誊抄,奏发的同时,通报各大宣抚司。”
子羽点点头,又问道:“那么如何答复官家诏书呢?”
“我看,不用我们答复,官家接到捷报,怕是就要改变主意了。”
“嘿,安老,这个我可不信。”
“那我们就打个赌好了。”吕祉笑着站起身,在室内踱步活动筋骨。
“赌什么的?”
“就赌一首诗。我若赢了,你要为我写诗为贺。”
“呵,你这是稳操胜券呀。真要是你说得对,别说一首诗了,我要叫你吕爷爷。”
作为历史穿越者,吕祉感到教育好子羽这个孩子,责任重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估摸着,按大宋那条件,裹个裹尸布下葬不可能。军中流行火葬还是有道理的。
第231章终章燕云(61)
从应天到平江一千五百余里,金字牌急递日行五百余里,三天可到。当然,官路多阻,实际要花八天左右得时间。官家自打到前线奏报后,脸色便阴晴不定。历来逢到这种时候,宫中有经验的太监都知道,必须小心侍奉,万一触怒了官家,轻则棍棒重则脑袋不保。
黄彦节当天本不必当差,但他宅心仁厚,主动把侍奉官家的活揽了过来。安排完香烛笔墨等事,他便一旁静立等候官家吩咐。按理,以他的职位是该被官家派出去传班师诏的,但官家却把他留在了身边,名义是让他替张去为当家,实则按他的想法,怕是官家忌讳他与诸多大将来往密切。所以今天他一句话也不多说,虽然无比好奇战报的内容,却安心把自己当成个哑巴,绝不敢有任何分外之行事。
没想到官家主动问道:“黄四,你最近可曾听见些街头巷尾的传言不曾?”
黄彦节神情紧张,不知道官家此问何意,泛泛答道:“行在最近都很平静,民庶乐业,市面繁荣,米价比前年又便宜了些,一石米不过两贯省陌。”
官家清瘦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黄四,你在朕面前不用隐瞒。你对朕的忠心朕都清楚,也知道你不怎么愿意议和。这也没关系,朕没有怪你的意思。现在就朕和你两人,你如实说,百姓们对宋金此次大战有什么议论没有。朕听说,百姓们都在传一封信?是也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彦节不好再假装。官家不是深宫中不谙世事的,时常微服,间或还叫些个卖馄饨等小点心的商贩入宫,就为了尝一口鲜。官家知道些民情还是很及时。
“官家,是在传吕相公给国夫人的一封信。”
“哦。听说是吕祉和家眷相约,明年正月十五要在东京看灯,花朝节去洛阳赏牡丹?”
黄彦节叩了一个头:“天下事都瞒不过官家。吕相公自出征以来,每隔几日便要给国夫人写信。这话,是最近一封信中所言的。”
“吕祉倒是个多情种子,也不枉朕当初提他撮合了。”官家不屑地说着,拿起茶盅来饮了一口,“看来,你也知道得颇多呀。那你知道不知道,这闺房里的密信是怎么传出去的。”
黄彦节一凛,觉得官家话里有话:“这个,小的也不是很清楚。”
“那还是晓得一二的?”
“小的也是听人说的。楚国夫人(李娃)、吴国夫人(吴氏)、雍国夫人(张)她们闲暇时候经常小聚一日。自从各大宣抚司出兵之后,因为悬念前线,聚得就更勤了一些。几位国夫人难互相通一些消息。这信就是吴国夫人读给楚国夫人听的,只是读完之后,吴国夫人一时忘了拿信,被楚国夫人的家人无意间窥到,传抄了出去。是以,是以……”
黄彦节搜索枯肠难以为继,官家似笑非笑地打断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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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好,传也传得好呀。双绝。”
“也是事有凑巧。”
“黄四呀,”官家叹了一声,“这看灯赏花的念头恐怕还真要实现了。嗨,你高兴不高兴?”
黄彦节既惊又喜,却不敢流露出欢喜的样子,只叩头道:“小的替官家高兴,替祖宗社稷高兴。”
官家脸上又现出了平日里既倦怠又冷淡的神情,挥挥手,说道:“黄四,你替我叫个人进来吧。”
“是,不知是赵相公还是万俟相公。”
在黄彦节的想法中,官家既然突然这样说,必然是前线有重大捷报传来。叫赵相公是商量进兵之事,叫万俟相公自然是继续强令退兵。他颇为忐忑地提出这两个人名,等待官家决断。
“蠢才呀蠢才,都这时候了,还叫赵鼎和万俟干嘛?你立即把杨沂中给朕找过来,朕要命他出兵淮西。”
黄彦节一时目瞪口呆,连礼都忘记行了。
“还不快去,是打算等到正月十五吗?”官家不耐烦地催促道。
“小的遵命。”
黄彦节飞跑出殿。
官家突然改弦更张,也算是其来有自。
自建康府军事会议之后,官家受到了极深地伤害。他的文臣公然矫诏,他的武将唱着高调自行规划进攻战略。大宋前所未有之事竟然发生在自己一朝。官家由衷地感到对不起列祖列宗。但他有时候又有些迷惑,不知道祖宗们对哪个感到更加痛心疾首:是偏安江左,还是大臣有跋扈之态。
然而究其实,祖宗们也不过是官家为自己的懦弱自私找的借口罢了。在渡过了战争初期寝食难安的几天后,各个战场频传的捷报终于让官家有了既可以对祖宗交代又能对得起自己“良心”的资本。项城、蔡州、颖昌这些地名,足够他做个中兴明主了。他甩开伤透了自己心的中枢,兴高采烈地下诏勒令班师,自以为这种做法既能保胜利又不会招致金人疯狂地反扑。官家还很体贴地在给李纲的诏书中,指示李大卿不要匆忙给前线断粮,要保证各军撤回来的时候不能饿肚子。真是知兵的马上皇帝!
只是在接到吕祉的捷报以后,官家的心灵受到了天崩地覆的震动。应天府,这是他继承皇位的所在。南京巍峨的城墙与高大的宫殿在官家的记忆中是永不会陷落的存在。现在,不可一世的金人居然被一只二流部队赶走了,还是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这一刻,早被官家丢弃的自尊重新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为了让跋扈的群臣看得起自己,也为了跟一众宣抚使抢功,他要严命自己的亲信杨沂中率部出师了。
“要让杨沂中打上主力,让杨沂中节制众将,让杨沂中第一个进入东京城。”官家在心中自誓。
然而,官家掌握的不过是八天前的情况,形势的发展早已超出他的预期。
就在吕祉取胜的同一天稍晚一些时候,兀术亲率主力对郾城的岳飞部发动了攻击。兀术的主力远比阿鲁补声势浩大,盖天大王赛里、龙虎大王突合速、兀术心腹韩常等人,整装倾巢而出。兀术的主力已经修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合三万骑之众,是当之无愧的河南金兵的核心。兀术真实的想法是,命阿鲁补用他手下人马外加老(李成)弱(乌禄),拖住吕祉,让其不得增援岳飞一军。自己好集中主力打垮岳飞。打垮岳飞则河南危局可以迎刃而解。兀术或许不是大金中最好的战术家,但无疑是极其优秀的战略家。可惜,他撞上的是岳飞,如意算盘变成了一颗苦果。岳飞在得到右翼吕祉的有力支援后,无虞兵力分散,牛皋依城列阵,先挫了兀术的锐气。颍昌宋军得到确实探报后,董先率骑兵主动支援,前后夹击,在经过四个时辰的激烈鏖战后,将兀术杀得大败,当场阵亡的即有三千人,甚至包括了兀术最喜欢的一个女婿。兀术狼狈逃窜回开封的路上,再次遭到了王贵步军的伏击,又阵亡千余人。前后阵亡近五千人,兀术惊慌失措,第一次感到了前途的渺茫。
就在郾城之战的第二天,岳飞同样接到了责令班师的金字牌急递。岳飞不得不立即召集诸将与幕僚商议。
“班师、班师、班师,听说官家还怕咱们不听命令,特意让转运使司减少粮草供应!”徐庆第一个嚷嚷道,“五哥,咱们好容易逮住了兀术的主力,好好教训了一回四太子,你可千万不能退军,不然,不然岂不是功败快(垂)成来的!”
徐庆是岳飞的小老乡,发言的时候用了极其罕见的五哥的称呼,算是表达了心中对朝廷的极度不满。他觉得语气还不够强烈,又气呼呼地端了一把椅子,坐到岳飞对面。
岳飞扶额:“徐太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徐庆回话,薛弼已经上前拉起了徐庆。岳飞这些部将,除了张宪都对薛弼有三分忌惮。
“徐太尉,一条椅子也当不得退军,且先好生商量。”
徐庆就着薛弼的话下台:“薛参谋,你倒给自家们出个主意。”
薛弼的主意很多,可他不愿意直接说。
“薛参谋,军中存粮还有多少?”岳飞问道。
“尚够十天之需。”
黄纵见薛弼答得轻松,索性点破道:“宣抚相公无须担心粮草,缺了只拿薛参谋试问。别的下官不知道,反正河南转运司是李相公管。李相公曾经言道,咳咳,薛参谋是李相公的至交,最清楚不过了。”
岳飞觉得有些头疼,自己的幕僚接到班师诏后的表情反应,实在太过轻松了,朝廷若是知道后,大概会十分地不满。
“李相公是说过,他家的钱够买下半个福建的,所以江湖上又有个响亮的外号,叫做李半城。军中要是缺了一日粮,李相公就自己掏钱买。若非如此,他那河南转运使司哪能立即凑得出上千口子人。”
李半城,岳飞实在没法把这地主图财的外号跟素来尊敬的李相公联系在一起。
“宣抚,”黄纵说道,“兀术经此大败,必是要逃遁过河的。咱们若是趁此进兵,正中机会。倘若一时迟疑,竟然坐视良机白白错过,相公岂非抱憾终身?我等亦将抱憾终身。纵,不过一匹夫耳。白身未获功名,徒有经略之志。幼不治经史,却喜读兵略经济。及长,更游历天下,燕京、幽云、太原、相州,东京、洛阳、应天、襄阳,建康、镇江、常州、扬州,又从明州直到海上。蒙宣抚爱惜,纵得随侍于宣抚身边略尽绵薄。又一步步地走了回来,桂岭、洞庭、襄阳、郾城,东京已经矗立在眼前。”
黄纵所说的每一个地名,宋军都曾经有一场大败,无数人命丧黄泉。现在,宋军终于重新打回了中原。黄纵话中的分量,大家都懂了。既然懂了,便没有人肯再出声。他们的眼圈都含着泪水,看着岳飞。
似乎是为了配合黄纵的表演,




快穿孤忠 分卷阅读336
大帐外传来了嘹亮的歌声。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歌声悲而不戚。这是岳飞手下的军官团在为战死的勇士举行招魂仪式。这些人大多识文断字,唱的也是屈原的《招魂》。普通士兵远没有这样文绉绉的,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回家喽……”
回家,只有故乡才是真正的家。
“天下事,都在相公处置呀!”黄纵喊道。
岳飞凝视黄纵片刻,说道:“拿纸笔来吧,我亲自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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