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孤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边的月
“你说的很对。”赵构笑道,“朕还猜到,岳飞一定又献宝似地叫你见了他的儿子岳云了。”
吕祉默认道:“岳衙内着实勇武绝伦,不愧赢官人的称号,一对铁锤枪下少有人能走过两合。”
“他儿子确实是一员难得的虎将,岳飞算是后继有人了。“赵构的口吻忽然带上了一分抑郁。
吕祉想到皇帝不能生育的种种传闻,如今已经是大街小巷尽人皆知了,只能回道:“臣庆贺陛下得人,一定是昊天上帝保佑大宋,方才让岳飞养育出这样的虎子,他日好为陛下斩将夺旗尽复失地。”
”不说这些了,“赵构用罕见的怜惜口吻道,”朕最近听说,你去鄂州出了一趟差,回来就气跑了自家的娘子。是也不是?”
“我、臣……”吕祉惊愕得一时语塞。这是官家在显示自己的权威,说明于臣子的私事无所不知,还是琐碎闲聊以示君臣亲密,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赵构续道:“卿家里的琐事,朕本不该管的。然而不能生育之人本就可怜,卿要善待她才好。”他有意加重了不能生育的语气,像是在质问到底是谁的过错,同时仔细打量着吕祉清秀的面庞,体会他内心隐秘的感情波澜。在臣子面前恩威并施是他近来才体会到乐趣的一种游戏,这话更兼有自怜和报复的意味,就仿佛眼前的吕祉代表了那些执意让他立储的文臣。
吕祉在官家灼灼目光的逼视下,唯有惶恐叩头道:“臣谨遵圣命。”
吕祉下朝后,并未按照官家的吩咐去探望吴氏。他回到家中,从柴房中拿出几根木柴燃起了火,继续这几日来未竟的功课。木柴被接连投入灶下,若是细心一些的人,会发现这绝不是普通的枯枝,其中混杂着劈碎的木棍、剪碎的夜行黑衣以及其他杂物。然而罪证在火舌的舔舐下,很快化为了一小撮无法辨认的灰堆、再想到李跛子也不可能清楚自己的后手时,吕祉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切都起源于一年之前。当他夺魂了原版吕祉身体之时,就已经决意杀掉秦桧;而契机则要感谢李跛子。在李跛子兴高采烈地感谢他提携的恩情时,他已经制定出全盘的计划。于是李跛子启程的前一天,他找到铁匠提出索要工具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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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侍郎,您可是个贵人,要这些小人谋生的家伙有什么用呢?”李跛子疑惑地搓着手。
“怎么,还怕我会抢了你的饭碗?”吕祉故作轻松说道,“你走了,我的马该怎么办呢?临安城里再寻不到你这样的手艺人了,只好我自己动手。“
“罪过罪过,”李跛子连连作揖,“小的忘了这件大事,我这就给大官人拢用具去。”
“不急,明日亥时,你用货郎担挑到我家即可,咱俩再聊些军中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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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祉回想起这些往事,一贯严肃的嘴角微微上扬含了笑意,仿佛是被自己的智慧所折服。他又从书房中拿出一把连弩。这把仿制的诸葛连弩是张浚的赠品,他督师川陕的时候曾经以诸葛亮自居,并在定军山公开祭拜。当地人感其诚意,赠送了他这个小型版的连弩,却被他转手给了正牌吕祉。连弩体积缩小后威力自然相应减小,但还是足以干扰到一匹马的奔跑,令其踩入陷坑中摔倒。他叹口气,这个致的玩意还是很合他的胃口,但为了以绝后患,还是被他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火中。
在销毁了一切罪证后,吕祉将残余的铁块从火中铲出,用簸箕盛了,扔到他事先就在庭院梨树下挖好的坑中,又用脚碾平,不留下一丝的痕迹。挖坑这项技能,他已经反复练习过多次,可以保证迅速在选定的伏击地点,扩大出符合陷马要求的形状与深度。其实也不需要过深,只要保证马匹能够摔倒。
吕祉最后将一件贩夫走卒穿的麻衣撕成了碎布条,投入火中。他想到自己从此可以与假扮的小贩军汉再无瓜葛,感到了重生一般的喜悦。
吕祉处理诸事情毕,方才在书房中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只镀金的九连环。他又将写好的书笺和这信物包在一处,抖落了身上的灰尘,再对着铜镜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确保毫无破绽后,迤逦往丈人家行来。两家原距离不远,他恭恭敬敬地将包裹递给岳丈家老仆吴忠后,就在门房中等待吴氏的回话。直待黑漆托盘中点好的浓茶从滚烫慢慢降到温凉,直待火炉上坐着的热水滚过几回,脸色难堪的吴忠才打着哎声出现在吕祉面前。吕祉就知道事情大约是不成了。
“主母今日身子不大好,实在不能接待姑爷,只让我转告姑爷,说姑爷善自保重不必挂念,倘若日后有缘不填沟壑,愿意再侍奉于君子之侧。”
吕祉用询问的目光打量吴忠片刻,见他满脸歉意,便知道吴氏身子安健,只是拗不过这一年来的冷遇,还跟自己赌气。这倒不出他的所料,吴氏本就是烈性女子,当初在吕祉死后宁自杀相随于地下,原不同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弱质蒲柳。“既然是这样,还请老人家替我转告娘子,就说是酷暑将尽,天气转凉,好好将养身体,我过些日子再来探望。”
“姑爷,这次真是对不住您了,主母的脾性您也知道,哎,等我们慢慢劝她。可我说句不中听的,您也是太过绝情。那天主母大半夜回到家里,话也不说一句,饭也不曾吃,就默坐着流了三天的眼泪,换谁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我知道,我都知道。”吕祉的歉意像是遇到春雨浇灌的野草在心田中疯狂成长,却再说不出一句体己话来。上辈子他就是这样方正的性子,给操劳家事的夫人写的信函条分缕析,严整程度与布置工作无异。对待这个正宗吕祉的原配,自然是加倍地手足无措。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闺房内吴氏解开吴忠递上的包裹后,看到那只镀金的小巧九连环,忍不住红了眼圈,回忆起两人十年前一起过上元节时的恩爱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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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祉又走到了去府衙时必经的那处修路地点,此时经过孟庾的努力,陷马的小坑已经被彻底填平,再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证明秦桧曾经在这里倒下,□□,抽搐。吕祉踏了一下平整的青条砖,就像他曾经踏住秦桧的腰。当初,他从一条交叉小路插到砚童前,并用连弩干扰骅骝,让它落入陷坑后,秦桧虽然摔落地上,却并未即死,甚至没有失去知觉。他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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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面前时,这个生命力顽强的巨奸还能用双手抓住他的脚踝,恳求帮助并许以瞠目的金银。他口中称是,却从货郎担中取出了早就备好的尖利石头,向秦桧的太阳穴狠狠砸去。即使时至今日,他还清晰记得,一击之下迸溅的鲜血在阳光照耀下红得令人晕眩。
作者有话要说:
求藏求评论
史实部分,孟庾的经历是依据历史,此人后来在绍兴十年金人南侵之时曾投敌,议和成功后,四太子去留听其所欲,可见也是交情不浅。他选择归宋后,被赵构永不录用。又,恩荫的一般不放实缺,除非特旨。赵构不能生育,咳咳,当时已经传的尽人皆知。赵构大概因此发展出了对同性的爱好,跟王继先关系暧昧。另外赵构也挺喜欢八卦臣子家事,比如有意撮合过岳飞的前妻和岳飞复婚。
ps,穿越者有继承原版的记忆。
又ps,终于写出了一个我党的地下工作者。按照岳飞的老八路属性看,他跟吕祉应该相当对胃口,o(□)o
我要把评论搬上来,笑死了。“我估计建宝是的确能挖坑的,他是明末面对后金野战时主张堑壕战之一,也是靠沟壕营垒,他才用不到七千人和起码两倍于他的清军周旋了三天多……”又,张浚的确祭奠过诸葛亮
第12章淮西(1)
9月1日,赵鼎、张浚、吕祉等一行人伴随官家去上天竺烧香,“为二圣祈福”,途经中天竺的时候,偶遇手执着黄旗报捷的岳飞部将李遇。李遇大声汇报了他被派往行在之前已经取得的战果,尤其重点强调了岳飞手下的统制官王贵郝政董先合力引兵攻下虢州卢氏县,获粮十五万斛的成就。胜利与自豪的光辉甚至冲淡了李遇初次面见官家的紧张无措,粗豪的他毫无顾忌地在官家面前夸耀宣抚使的杰出:“我们在宣抚的带领下,取道汉水,沿着淅水北上,夺取了刘豫那逆贼占领下的虢州、商州,控制了从汉水进入关中的通道,这回那帮龟孙儿要是再想从这两个地方进川,可是插翅也飞不过去了。吴宣抚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乐得嘴都合不拢。我离开的时候,西路的王统制前锋更已经冲向了洛阳,而东路的牛统制则早占领了颍昌。宣抚就等着拿下洛阳之后,两只拳头合到一起,再给伪齐一个好看。他们前年已经领教过岳家军的厉害,这次想来是好了伤疤忘掉疼。”
吕祉听到这里,轻轻咳嗽了一声。李遇兴奋之下,把宫廷的礼仪都丢到脑后,竟然直接喊出了岳家军的名号。虽然现在官家对岳飞圣眷正隆,大约不会怪罪,就只怕将来会算后账。
李遇知道适才说了错话,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叩头道:“不是岳家军,是神武后军,我们能打这些胜仗,全是依赖官家的妙算。”
一直面无表情的赵构,此时见到这一米八的铁汉子臊红着脸分辩,倒露出了畅快的笑容:“快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朕目前急着登舟起发平江府,你呢从河南赶过来跑了这几千里的路,既然事情也都报完了,朕不耽搁你,赶紧找孟庾要饭去,晚了只怕填不饱肚子。若是饿瘦了,朕还得给岳飞亲自解释,岂不麻烦。”
随从诸人尽皆哈哈大笑。吕祉注意到,官家的眉头只是舒展了片刻,便又耷拉下细长的眼睑。李遇用最甘畅的语言描述出的美好画面,并没有打动他惴惴的内心,反而增添了他的隐忧。
果不其然,第二日晚御船歇泊在临平镇的时候,赵构召集大臣舟中奏事。吕祉本来是不够资格参与的,但赵构特地叫上了这位新近发现的英才。
吕祉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登上御舟,恭候左相赵鼎与右相张浚,不承想迎面先碰上了刘。负责着官家警卫任务的刘长得仪表出众,但自从他受宠后,这位带御器械出入禁中的次数便少了许多。他出于后世对刘的景仰,忙先拱手为礼。
“吕尚书。”刘微笑着叉手还礼,“官家说你若来了,便先进去,不必等候赵、张两位相公。”
吕祉讶然:“官家猜到我先会先来。”
“是我跟官家提起的。”刘刻意显示着自己跟皇帝的亲密关系,“吕尚书小心谨慎,自然知道官家的提携之意,会妥善应对。”
官家这是又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吕祉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刘上下打量着吕祉道:“官家说吕尚书长于兵事,极其难得,便是行伍之人也大多比不上。什么时候吕尚书有了空闲,我也要讨教一二,还请不要吝啬倾囊传授。”
吕祉的汗珠都从额头冒了出来。这位刘器械据史书评价是有雅量而无英概,今日一见之下,倒只觉出来这勃发的竞争之意,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相比起来,倒是岳飞虚心下问之时,有如沐春风之感。
“信叔,你这话把安老惊吓得脸都白了,谁不知你是百战勇将?”好在张浚帮吕祉解了围。刘笑着向右相施礼毕,径自扬长而去。
吕祉很快知道了刘提起军事的用意,以及他能够列会议的原因。皇帝自从到捷报后,就忧愁岳飞突进可能会遇到的挫败,所以把大臣们叫过来讨论对策。
“岳飞的捷奏固然可喜,但是兵家讲话难有事机权变的地方,缘饰胜绩掩盖败绩,都是难的。何况打仗这样兴师动众,担系国家危亡的大事,不怕没有胜利,就怕万一失败。比如,朕只是打比方,万一岳飞的某路人马被伪齐钻了空子,那局势又会如何发展呢?你们不妨私下询问,替朕打探清楚实情,尤其是岳飞如何措置复的失地。”
张浚作为主管军事的重臣,不待赵鼎回话,首先笑道:“陛下的旨意臣等一定照办。不过,岳飞向来有大的志向,今天既然已兵加伊洛,则太行一带山寨必有响应的人马。自从梁青(梁兴)来投靠岳飞后,他就如虎添翼,出入敌后不愁情报闭塞。“
赵鼎虽然被张浚抢了先机,心中不满,也还是附和道,“正如刚才所说,河东山寨如韦铨辈,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屈就金人的招安,但还是选择险要的地方自保,跟旧时没有不同,金人对他们只能縻。一旦王师渡河,他们必然为岳飞所用。陛下不需要忧心。“
赵构点头道:“这些小民能够不忘祖宗的德行,不为金人所用,说明人心还是向着赵家的。“
吕祉默默想道,虽然张浚与赵鼎都不是恢复之才,然而当这种时候,这两人还是能够激励年轻皇帝奋发作为的。若是换做秦桧,除了大谈千里转饷困难良多兵微将寡不如班师外,大概就没有别的说辞了。除掉国贼,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事,要感谢赵家列祖列宗的保佑。只可惜,他没能把前世那位同样年青而德行强过官家百倍的皇帝拯救出苦海。
赵鼎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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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竟然提到德行,连忙趁机建言:“陛下只要修德,孜孜经营如一日,成就必不在汉光武之下。”
“朕会用心行事的。”赵构淡淡道。
吕祉看得出来,赵构情绪依旧不高,其实是对张浚赵鼎这样大而化之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必须进一步坚定官家的信心。他恭敬地等待赵张二人无辞之后,方才说道:“陛下请看,商州、虢州、伊阳县、长水等地,控制着河南西部的熊耳山脉以及黄河附近的重要通路。尤其是商州、虢州,分别控遏着从汉水流域前往关中以及从关东地区前往关中的要路。虢州东北方向可通陕州,西北方向则地势悬绝,道路狭窄,只用少数兵力,就可以防御很长的时间。往昔汉末,曹操出征西北马氏,就在黄巷坂设置过保障通路的部队。所以陛下大可不必担心,岳飞不但能拿下这些要地,还可以守得住。若是陛下还有疑虑,臣看不如叫川陕宣抚司同共出兵经营。“
赵构的眼睛亮了,“这番议论倒是少有人提起过,吕卿,你继续说下去。”
吕祉在脑海中边回想着前世转战商略的沙盘形势,边缓缓道:“控制了这些地区,就可将关中与河南一分为而,既可向西而举,又可向东而进,还可以渡河威胁敌人的后方。臣试为陛下一一言说。如要向西举兵,则可从唐州、邓州出发,以偏师自虢州抢夺潼关,兵临渭水,而主力则自武关进逼长安。如要向东而进,则可以从汝州、许州、蔡州等地出发直奔东京,而以偏师出奇兵自虢州东出,夺取陕州、洛阳。就算不取攻势,在金人伪齐发动主力南下进攻襄阳、信阳军等地的时候,我们则可以出兵威胁敌人的侧后,使其不敢轻易深入。“
“臣以为,此等兵家必争之地,原不必理论杀敌多少,能够拿下已经是大功。而岳少保做得非但不只这些,还能从伪齐手中夺得储粮,这就是岳少保才能过人的地方呀。”
赵构终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吕卿,你这番话倒也让朕想起了三国时的一个典故。”
“什么?”吕祉茫然不解。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
史实部分,感谢经略幽燕我童贯和他的书八千里路云和月,现在还有卖的。其余岳飞捷奏、赵张回话等都依据史料。
第13章淮西(2)
吕祉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矛盾的焦点。他在御舟之上的侃侃而谈,招致了左相赵鼎及同签书枢密院事折彦质的侧目。左相在朝堂之上,党羽其实有限,但此次两人罕见的因为相同的政见站到了一起。他恍惚记得,在真实历史上,吕祉的升迁并没有如此迅速。此时他竟以32岁的年龄荣膺兵部尚书,刺激得左相与右相原本只是暗流涌动的政争空前激烈起来。他在前世最头疼的就是朝中的蜚短流长,对不论是非只以党派站队的风气深恶痛绝,此回竟又深陷其中,着实是无可奈何。
而皇帝的随心所欲则在无形之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官家缺乏进取之心史书之上早有公论,但偏生他又极其的聪明,知道对有利的态势妥善运用。在听过吕祉的讲解之后,官家很自然地动了扩大战果的心思。所以舟行三日后甫到平江府后,他便招来了淮东宣抚使韩世忠,想再次重提旧事,让韩世忠配合岳飞的行动出兵攻下淮阳军。然而官家又脸皮薄,生怕当面提议被韩世忠否决后拂了皇室尊严,特地命宰执大臣先行宴请韩宣抚以探听风声。吕祉对官家这种鬼蜮的小伎俩十二万分看不上眼,却扭不过官家的性子。
平江府一切草创,官家所居的宫殿尚且狭小,政事堂更加简陋,以宰执之尊贵,甚至都凑不齐宴会的条案,只好拿来几张破损的黑漆桌子充数。但为了款待这位勤王的功臣,歌舞侍女倒是列齐了十二位。吕祉本来对史书上韩大英雄好色的传闻将信将疑,此回亲眼目睹到素有“风骨伟岸”之称的韩世忠微闭狭长双目,掩饰不住的沉醉表情,却也由不得刷新了对韩宣抚的认知。他回想起自己在鄂州受到的简单招待,不禁感叹南渡诸将竟然真的只有岳飞一人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酒酣耳热之际,韩世忠满足地发出一声深长的感叹,忽然主动谈起了国事:“此回官家肯移行在到平江,多亏了诸位相公的劝谏。官家这样得振奋神,自家麾下的军汉都欢呼雀跃,称颂官家的圣德,说是恢复有望呢。”
吕祉听得苦笑一声,韩宣抚虽然不识字,话说得可着实有水平。移动行在是大事件,少不得犒赏三军,前些日子张浚亲自到淮南也部分为此,目今累计支出已经有几百万贯,军汉们得到实惠自是高兴。
张浚趁机道:“官家这回的确是有意向前,就不知做臣子的是不是跟官家一条心?”
韩世忠哈哈笑了两声,挪开覆盖在一名歌姬腿上的右手,亲自拾起银筷子,给赵鼎张浚两人布菜。待两位宰执吃下了,他才首先对着赵鼎笑道:“赵相公,俺说怎么这次酒的味道分外香甜,菜品也加倍地好吃,原来朝廷是打算好了,要让俺出这酒菜钱呢。”
赵鼎为人和蔼,虽然也是打心底看不起武将,但还是跟诸将的关系比较友善。对韩世忠这等明目张胆地调侃,并未动怒,只是吩咐道:“韩宣抚有些醉了,快端上来醒酒的鲜鱼汤。”
张浚则不肯让韩世忠占到上风,他语气虽然并不严肃,却带出了责备的味道,“宣抚麾下的五万儿郎养蓄锐已久,此刻想必跃跃欲试。何况官家当初曾经赐给宣抚忠勇的旗帜,想来宣抚定能体谅官家日夜焦劳的心情,奋力向前厮杀,不会像那班拥兵自重之辈,只会找出各种理由敷衍搪塞。”
韩世忠闻言挑衅地吐了下舌头:“张相公,这都九月了,怎么屋里还这么热呢?”他说着将坐在身旁弹唱的歌姬推了一把,“真没眼力价,快给张相公擦擦汗。”
“韩宣抚,你说什么呢?秋风已起,酷暑消散,正是最好的节气,”赵鼎圆场道,“先喝了你的醒酒汤,不要说醉话了。”
韩世忠哼了一声,“韩五说得是醉话,张相公说得一定是热昏了的昏话。打仗又不是娃娃们玩的过家家的游戏,可以骑着竹马挥挥手就跑过来,挥挥手又跑开去。这会儿又想起叫韩五出兵,诸位相公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节?韩五已经到探报,刘逆拼凑了几十万大军,要并力对付岳飞,之后南下攻打两淮。再想着出兵进击,岂非是热的昏了说得疯话吗?”
吕祉蓦然一惊,他意识到由于自己出现在这个时空,岳飞此次北伐后勤供应得到了更加有力的保证,牛皋并未向历史上那样从蔡州撤回荆襄,反而留在了颖昌等待合兵。难道自己的好心反而会让岳飞成为伪齐合力攻打的对象?他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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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道:“既是如此,韩宣抚尤其要出兵淮东,以助岳宣抚一臂之力。此即古人所谓围魏救赵之策。”
韩世忠眯着醉眼上下打量了吕祉一番,不屑道,“小兄弟,哦,不,是吕尚书,你可知道下邳隔了洛阳有多远的距离?其间又有几条河流几座高山?”他肆无忌惮地攘臂打个长嗝,“你们着(这)班梦(萌)儿,就会学那个失街亭的马谡,地理形势行军概要全不清楚,只会闭了眼睛指东指西。淮西的大军可还在太平州安泊自在,非让韩五去山东的烂泥地里面吃屎,居得是什么心思?”
韩世忠冲吕祉发作完,竟然趴在桌案上打起来呼噜,再不给宰执们训话的机会。张浚本来恨得咬牙切齿,但因为韩世忠适才所言只针对吕祉,此时又闭眼装醉,也只有无奈自嘲,“这个无赖破落户,难怪都叫他泼韩五。”
赵鼎则因为韩世忠斥责了吕祉反而有几分快意,何况他原本也不同意出兵,只淡然道:“韩宣抚的消息非常重要,刚刚把行在移动到平江府,便出了这样可能会震动朝廷的事情,明日需要跟官家仔细禀报应对。”他又体贴地亲自给韩世忠盖上袍子,吩咐下人好生照看。
吕祉的目光扫过赵鼎、张浚,最终落到身着紫袍酣睡的韩世忠身上,第一次觉得历史上张浚竭尽所能大将兵权,其实不无道理。若在前世哪个武人敢跟宰执如此公然抗命?未来的淮西兵变如何消饵于无形,倒是需要重头仔细思量。至于韩世忠本人因为避敌畏战,在他心中的地位自然也是降了一等,他此时首先要做的便是压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军头。
吕祉上前两步,接过侍从奉赵鼎命端来的鲤鱼羹,鱼汤犹温鲜香诱人。吕祉擎了海碗走到韩世忠近旁,厅内众人因为不知道他的用意,都纷纷停了筷子,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吕祉微微一笑,就用力将那汤碗向地板掼去。他本身具千金之力,再坚固的物事即如铸铁都会被弯折,何况一个官窑烧出来的瓷碗?瓷碗当即散做千万片,连带着飞溅出来的鱼肉鱼汤,近旁诸人慌忙躲避,有身手缓慢的官服上难沾染了大片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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