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洛禊鸣鸾
“我又怎么了?”
“你总是什么都无所谓,好像别人的死活跟你没关系似的。”
“本来就跟我无关啊。难道你认为我有必要沉痛哀悼吗?蔡仲,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有义务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想站在这里。你有时就是分不清义务与自愿的区别。”
蔡仲深深低下头,白皙的脖颈像弯曲的铁丝。
康明宇搭上他的肩膀,轻声说:“别再懒散下去了,你动动脑子吧。”
“为什么对隋愿如此上心?难道非要我替你发问?你不是说不想再逃避了吗。”
“其实罪名并不重要,眼见即为结果。你努力、愤怒、纠结。这些情绪能左右结局吗?你最后还是有可能救不了他。”
剖析现实的人习惯性的被人贴上“残酷”的标签。这种评价毫无可取之处,因为人们懂得嫉妒,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有透析本质的火眼晶晶,他们害怕被人超越。
上帝给人灌输的某种天赋,你只有使用他;因为在天赋降临的同时,上帝也不断制造让你练习这种天分的机会。就像孙悟空能变真假的眼睛,必定在西天之路上遇到千奇百怪的难缠的妖魔。
蔡仲默默承受这些传入思维的文字,他把头埋在土壤里像只充耳不闻的鸵鸟,掩耳盗铃般的,以为危险可以从他身边扬尘而去。
康明宇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人与人的不同藏在脑袋里,尽管在世界的另一边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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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莫逆于心之人,但那人总归不叫蔡仲。他需要帮蔡仲分析局面,这一次的盲目乐观,也可能是蔡仲心中升起的最后一次朝阳。
智者说,承受挫折是为了更好的成长,然而成长也意味着让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不像当初那个满怀憧憬扬帆起航的少年。
人生的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谁也不敢保证一个面包片在五十年后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他觉得蔡仲很好,不需要淬炼的更致,只要继续快乐下去就好。就像,在结局未明之前,他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迷糊的少年。
如果生命是不断失去的过程,康明宇觉得逝去的不只有时间和身外之物,还有被现实冲刷着的灵魂。
他告诉蔡仲,“隋愿已经成为棋盘的一部分,他在行驶阴谋里的重要环节,他害了樱子,也有可能连累你。或许这其中另有无数个小型阴谋存在,但从结局来看,所有细胞都在供应它们共同的主人,推动隋愿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如果是樱子登上法庭,接受法律制裁,你还会尽心思集解救她的证据吗?”
蔡仲回答的干脆利落,“当然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还有婚约。”
“对,你们还有婚约,那你应该明白婚约才是你应该履行的义务,虽然她和从前不一样了,可是你不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摆渡人吗?你不会就因此而解除婚约吧。”
“我......”他的眼神开始闪躲,他迷失在无数选择题中。“我不知道。我一开始就没想跟她结婚,难道就因为我不能让一个女人独自背负社会的包袱,我就得和她在一起吗。那样的话,我一秒钟也受不了。婚姻不是人生大事吗?这种选择太草率了。”
康明宇摇头嗤笑,“你也有拒绝草率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把生活看成脑袋一热就能闷头苦干的赌博呢。”
蔡仲早已浑身颤抖,他的嘴唇情不自禁的碰触,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明白,我怎么这么倒霉,我的生活明明好好的,突然就颓塌了。”
“这种鬼才知道的事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就够了。”
“我刚才说了什么重要的话?”
康明宇微笑着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把你总结一下。你刚才说,你的心告诉你,人要随心而走,不被刻板的义务所束缚。”
“是吗?随心而走.....”他喃喃念叨着,合眼深思。
他的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扭捏的说:“如果我抛弃樱子,我必须要让joy伏法,会不会有损男人的形象?我的家人希望我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永远和朋友在一起,要敢于承诺然后履行它。可我....我就不是可以寄托希望的人,我的胆子和韦德鸭差不多。”
“好在你交了个加菲猫的朋友。加菲猫不喜欢真男人,但不缺少正义感。”
“谢谢。等隋愿出来,我想....反正我们好好谢谢你。”
“不给喜帖你可请不动我。”
“别开玩笑了,等我孤寡的流浪在街头,我还要为月亮和人民币奔波呐。”
康明宇捂着肚子夸张的爆笑,“哈哈哈哈,我就喜欢毛姆的铁杆粉。”
第76章第七十六章:惊骇的讯息
他笑时侧过身,蔡仲只能看到他手触碰鼻子的侧脸。有笔千古,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以前认为知音是两个相像的人,弹琴赋诗,聊一些大家都懂的事。
康明宇也算知音里的佼佼者,他们并不像,只是比别人更懂对方。
忽然,康明宇不笑了。他直视前方一抹漂白的背影,艰难的吞咽口水。
“额………我怎么好像出现幻觉了?”他只是有感而发,汤恩却在这时注意到他,朝康明宇走过来。
蔡仲一脸懵懂,扯着康明宇问:“谁啊?”
康明宇充耳不闻,目光逐渐缩短在半米外。
“は??”
看清来者面目,蔡仲秒懂了。怪不得康明宇一脸见到如来的朝圣者表情,原来是爱情作祟啊。
他的脑海里忽然盈满隋愿的脸,各种各样的表情,说话时眼角的张合距离,在一个脸盲症患者脑海中从来没出现过如此鲜明的人物头像。
为何隋愿是特别的那一个,他乘上自己的船,要渡往何方?晦涩难懂的心境永远不会向凡人敞开。
他想不通,有时也懒得想通。
“汤恩,你怎么还在这。”康明宇退开一步,不让汤恩有机会碰触自己潮湿的衣服。
汤恩两指间夹着一张极其薄小的纸片,上面写着康明宇的名字。
“我帮你挂了号。”
康明宇接过一指长三指宽的“糯米纸”时,手都在打颤。“你太客气了,这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汤恩不易可查的抽一下嘴角,凌渡大概是唯一一个临死前还要求棺材必备席梦思床垫的恶趣味白痴。
“你怎么了?”蔡仲奇怪的打量康明宇。
康明宇用手撩开他扫描仪般的目光,故作茫然的撒娇。“是啊,我还想问呢?我怎么了?”
汤恩面不改色,似乎不愿意陪着他们胡闹。
“你的眼睛可能都不太好。看不出他浑身冒青烟。”他扬起嘴角,讥诮的挑眉,“我看我还是再去挂两个眼科吧,有谁愿意开车送两只瞎子回家呢。是吧。”
他的脸色逐渐削薄,不动声色的玩笑很容易引起纷争。康明宇晓得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需要稍微安慰一下。毕竟没有人希望不求回报的付出,至少也要被需要。
“汤恩,亲爱的,别生气嘛。”他殷勤的贴上去,双臂环住对方的脖颈,几乎是贴脸谄媚。“谢谢你关心我,我一会儿就去买药,我回家喝一缸姜糖水,绝对完好无损的天天在你眼前晃悠。”转而又撒娇卖萌,长睫毛忽闪忽闪的跳动。“所以,看病就算了吧,你去问问那护士,挂号能不能退。”
原本小鸟依人的氛围骤然被天边一只团扶摇黑烟冲散了。
远处,小护士幽怨的瞪他们一眼,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猥琐。
一眼嗔怒,浓妆淡抹,竟流转万种风情。美丽似是不经意的颦笑,无需矫揉造作,还原本性最朴实的面貌。
比如油画,还原人性原始野蛮的真相,有征服感,有威慑人心的气魄。
康明宇对美的认知恰在于此,他被美捉住了眼球,不由自主就看过去。
汤恩拉下胸口攀缘的猴子,他搬过康明宇的脸,迫使他只能看向自己。
“这是…吃醋了?是吧?”康明宇美滋滋的享受这泼墨般渲染的醋意。他喜欢看汤恩吃醋,可以软化血管,还能预防感冒。
这场面是要闪瞎单身狗的氪金狗眼啊,蔡仲走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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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也不是,尴尬的在一旁搓手。
突然,楼道拐角处冲出两名大汉,他们头发上指,嘴巴抿成一条缝,两眼放光的盯住他,直奔他冲过来。
蔡仲吓得退后两步,反应过来后撒腿就跑。
康明宇只觉得羊角扶摇急转,一溜烟跑过,带起一阵疾风。
“助けてんってば!”蔡仲哀嚎着被那两人扑倒,康明宇几乎是拔腿冲刺过去,揪住最近的一人,高举拳头。
“等,等一下!”蔡仲猝然转身,双手挡在康明宇面前,转而仰头对那两人问道:“何を言っていますか?”
一人笔直站立,骤然九十度深鞠躬。这礼数吓得康明宇瞠目结舌。
“あなたの友にうちの主人に会いに行ってください。”
“他说什么?”康明宇指着那汉子问。
蔡仲激动的抱住他,“樱子,是樱子要跟你说话。你成功了!”
康明宇觉得他活跃的像一条见了主人的狗。尽管完全没有诋毁的意思。
“天啊,我不得不佩服自己了,想不到我在语言方面有如此造诣,我怎么不报中文系呢?”他一边得意忘形的碎碎念,一边向汤恩抛去眉飞色舞的一眼。
汤恩不明其意,茫然的目送他跟在那两名保镖身后离去。
蔡仲蹲在角落里祈祷,他从不信任何宗教,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神明。他双掌合十,指间抵着眉心,紧皱的眉头仿佛能夹住手指。
他在心里默默祷告,周身散发出虔诚的白芒。也有可能是走廊里炽光灯营造的假象。
汤恩低头看挂号单,无奈的将它扔进垃圾桶。天光晕影在不知不觉中照亮视线,虹销雨霁,彻云衢,夏雨为大设立独特的缀水上皇宫,尘土的味道混淆在空气里,洗涤后的世界焕然一新。
蔡仲始终默默无言,住在心里的神明总归比天宫上的皇帝离自己更近些,也就可以彻日畅谈,说给谁听都无所谓。
康明宇推门而入,他绝没想过再进入这里时能看到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场景。
樱子靠坐在床头,长发温顺的垂在两侧,病服不像刚才那样紧紧箍在身上,如今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凝脂嫩白的肌肤锁骨处一条镶金玛瑙石项链衬托着妩媚的风姿。
她抖开不安分的窜进衣领的那一缕碎发,用目光示意康明宇坐在床头正前方的黑方凳上。
就在几分钟前,这里似乎被时空飞船占领过,康明宇满心疑惑,却忍住不发。
“想通了?要跟我说什么?”
樱子的目光垂落在方格地板上,久久出神。
康明宇感觉这凳子上有无数令人心乱如麻的刺,他被迫坐在这里饱受折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好,他咬牙忍了,我等着。
“酒杯、房卡、我和joy通话的手机。”她莫名其妙的念叨出这些用具,目光从未离开过地面。
康明宇深吸一口气,坐镇如山。
“酒杯应该还在房间里,药我扔了,房卡被joy偷走了。我应该留条后路,背叛也可以成为一个人的性格。”
康明宇憋着一口气,在听完她完整的一句话后深深长叹。
还是什么都听不懂,他抿了抿嘴唇,像个专注于教授演讲的好少年。
“好在你有那部手机,通话里有整件事的全部步骤,你很幸运,还能拿到我的供词。但我不会告诉你,你可以把手机交给警察,药是在日本买的,我有原包装和□□。都在蔡仲家里。衣柜的第三扇门,第五个红色格子,勾线标签写着‘妖のタンス’,我最喜欢的角落。”
她忧郁的样子,温婉迷离的语气,雍容华贵的姿态,应该是最有质地的美感。她怀念着,失足一脚堕入深渊之前的生活。生命本来很有趣,想活得更有趣就成了生活,有趣则取决于你对生活的理解。
她摇摇欲坠的美俯冲进康明宇的心房,于心不忍吧,应该是有的。但选择的规则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头,同样也不能给自己怀伤的机会。自律本身带有强迫性的美丽,堕落也有美轮美奂的迷离。
她宛然一笑,突然唇角扩张出一副自嘲,又抿起嘴巴继续沉思。
空气压抑到极限,康明宇感觉自己逐渐被真空了,毫无还手之力。
“你的目的真有说的那么高尚吗?还原事实,惩治罪恶。如果你能做到,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聪明的女人擅长交易,甚至比化妆和购物更强劲。那是身为被定义的弱者所拥有的天赋,值得被发扬光大。
康明宇认真考虑她给出的条件。
他在迷谷中踌躇不前,脸部肌肉一阵紧蹙一阵放松,似乎控制不了潜在的神经。
最后他放弃了挣扎。
“坦白说,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但我还是能做到。我的目的并不高尚,只是想把被冤枉的人救出来,把丑陋的灵魂送进地狱,就这么简单。”
“丑陋的灵魂,”她呵呵冷笑,“说的好,的确是丑陋的灵魂。汤恩珂莱欧、汤爵,”她抑扬顿挫的口吻让康明宇悚然惊骇。
“你说什么!”
樱子仍然高傲的笑着,目光终于落在康明宇瞳孔中,与之发生激烈的眼神对决。
“现在感兴趣了吗?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打他吗?我告诉你,他不该活着,我多希望他死了。他的外表当时还完好无损,严重的内出血充斥着肿胀的肌肤,浑身都是紫红色的。他本可以安静的死去,死得多么安祥,恐怕四五十年以后,他骨瘦如柴躺在床上时一定很怀念当年那种突如其来的死法。那时疼痛还没来得及传给大脑,他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讲述这段话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康明宇的瞳孔,仿佛被罗网兜住的鱼,紧紧吸附在视网膜上。
康明宇在极度紧张中哆嗦不止,他想象不出樱子描绘的画面,正是渺茫的词汇让他不得不身临其境的去体会,可樱子偏要在他涉身其中时残忍的为主要演员画上足以证明身份的符号。
“你应该猜到了,我说的人就是汤少卿,你口中的汤恩。”
“够了!”他再也无法压制体内翻涌滚烫的岩浆,火山一触即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曾涉嫌一起谋杀案,受害人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说过了。那时我并不知情,汤恩的车为了躲避从丁字路口突然冲出来的兰博基尼,急转弯下被一辆雪佛兰迎面痛击,当时我连手机都没挂断,joy说,‘开车’,我就挂挡直接冲出去了。我下车去看,气囊因为极压把汤少卿从车门直接弹了出去,甩出七米远。我后来才从joy那里得知,他是从汽修厂直接出来的,那个年老的修车师傅了joy十万块钱,给汤少卿的车做了手脚。我开兰博基尼,joy的是还没挂牌照的崭新雪佛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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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和我一起走近现场的还有一名对面写字楼里的报社记者,随身背着简易相机,脖子上挂着蓝色工作牌。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人按下快门的瞬间,好像时空被指命暂停,我整个人颤抖如鼠。真的,一点不夸张,那是一种近距离接触死神的幻灭感,神经和大脑都死了。手机上显示2016年5月23日下午5时11分。我忘了挂断电话,忘了奔跑,甚至像个无法调整呼吸的婴儿。我那阵子担惊受怕,怕那个报社记者会公布这段新闻。我回到日本度过杯弓蛇影的四个月,后来这事儿就销声匿迹了。我想,也许那个记者也被买了吧,毕竟现在的世界,有钱能使磨推鬼。”
康明宇第一次听别人的故事听到眼眶红肿,那他妈是赤衤果的谋杀,是你几句话就能讲完的吗?
他想起杜青宁跟他讲述的另一个版本,他们把汤恩的痛苦一笔带过,车不撞在他们身上,他们当然不疼。
抑制是人类最宝贵的品质,康明宇不断叠加使用,终究挡不住心头的怒火。
“我要,宰了那个混蛋!”
现在,樱子才是最淡定的那个人,和第一次在医院的探望完全相反。她的表情异常平静。
“别冲动呢,杀人是犯法的。我告诉你这些,间接也帮了你。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能找全这些证据就行了。丑陋的灵魂我也有一个,我倒不介意你把我也一起铲除,我是无所谓的。”
她和康明宇的角色在这段短暂接触中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当一个人放弃反抗时,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只有仍然挣扎在迷宫里的人,才能体会揪心的火焰。
樱子看了一眼床头的手表,时间仍在流逝,不会因为她一蹶不振就停下来等她哪怕一秒。
“我父亲清晨会来看我,你该走了。”她朝门外轻唤,“世の介,お客さんを送ってください。”
第77章第七十七章:艰难的平静
康明宇被迫站起身,同手同脚的往外走,眼神呆滞,像科学家储藏柜里最失败的机器人。
他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就看到汤恩靠在墙边,一手捧着手机,一手夹着烟,专注的盯着屏幕。
蔡仲从角落里猛然窜出来,冲到他面前如同受惊的鼹鼠一般乱蹦。
“怎么样?她跟你说什么了?”
康明宇魂不附体的矗立,好半天才回答:“很多,我得理一理。你放心,找到证据了。我想回去休息一下,可能下午…或者明天,去你家把具体情况告诉你。你先回去吧。”
蔡仲狐疑的看着他,他的脸色比病入膏肓的人还要差。仿佛从时空机里走出几十年后风霜残烛的老人,衣服松垮垮的搭在身上,整个人都显得瘦骨嶙峋。
错觉吧?蔡仲踌躇不决,到底该不该离开呢?他看起来不太好。
汤恩已经走过来,康明宇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从他手机夹过半支烟递到嘴边。
也对,康明宇有汤恩陪着,汤恩不会让他有事的。
“那我走了。”蔡仲转身离开,脚步并未因为冲破重围而雀跃起舞,反而又多了一份怅然。
汤恩和康明宇慢条斯理的跟在他身后,出了旋转门,在不远处停车位附近便没了蔡仲的身影。
汤恩为康明宇打开车门,康明宇伸手拔掉了车钥匙。两人在岑寂里对坐。
“怎么了,不舒服?”汤恩担忧的抚上他的额头,很烫,还冒出一层黏糊糊的冷汗。
“进去打一针。”他推开车门,一只脚紧贴着地面,却被一股霸道的后劲拉扯回来,险些跌到副驾驶。
汤恩沙哑的闷哼全堵在喉咙里,脸部肌肉因为疼痛而扭曲,但只一瞬间就抚平了。
“磕疼了吧?”康明宇身体前倾,让汤恩靠在他左肩上,他的手臂撞上方向盘,狭小的空间里呼吸声杂乱无章。
“没事,让我起来。”
康明宇微楞,拍拍他的肩膀,含笑说:“谁不让你起来了。”
“汤恩,跟我说说你弟弟吧。”他突然提起,让汤恩猝不及防。
“什么意思。”
“别多想,没有隐晦,你有时候还真挺猥琐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弟弟,汤爵。”
“你连我的家庭都知道了。”
“嗯。我想知道的总能知道。你弟弟是不是很讨厌?”
汤恩有点明白过来,或许是杜青柠对他讲的。
他轻描淡写的说:“怎么会。汤爵虽然性格不太好,人还是很好。”
“你们不是因为家产经常争执吗?”难道还有人为自己的对手说好话?以为是公众投票啊,还出于礼貌给对手来一票。
汤恩想了想,说:“爷爷还在,谈家产不太好。我和汤爵其实都一样,有本事自己闯,家产能傍身,冒风险时也有底气,但不是靠家产过活。我们的起跑线比别人高,就像在两栋高楼见走钢丝,摔下去的几率也比别人大。如果找到合适的关系还能在身上吊一个威亚,这一点上我和他又不太一样。”
不知道商人说话是不是都像汤恩这样云雾缭绕,康明宇只能说,他没怎么听懂。
“为什么问这些?”汤恩看向他。
康明宇大梦初醒,忙摇头说:“没什么,开车吧。”
汤恩不再纠缠,轻柔的向他摊开一只手。他的手指碧美修长,掌心没有杂乱的纹络,命文清晰。
“钥匙…”
“哈?”康明宇吞吞口水,将一串钥匙慌乱丢给他。
这疯狂的神经还真是脆弱啊,一只手就把他撩拨的神魂颠倒。看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也不全是好事。美和诱惑相辅相成,人能感受美,却抵不住诱惑。
他们行驶了大概五分钟,错过两次转入红樊路的十字路口,康明宇坐不住了。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汤恩淡淡的说:“去我家。”
“那不行,我回家还有事情。”
他是第一次拒绝汤恩的邀请,汤恩也是第一次邀请他。以前巴不得卷起铺盖睡在汤恩家门口,现在却放慢了旅途的脚步。
与你相遇,使出浑身解数拉进彼此的距离。当你向前伸手,我却不疾不徐,保持不变的个体,又共赏春花秋月。两眼凝神,双臂敞开,等命运把我们推在一起。我们操纵着命运,同时被命运布置在舞台上,供后世观赏美绝伦的戏剧。
汽车调头插入红樊路,汤恩始终想说出那句话,可找不到合适的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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