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洛禊鸣鸾
康明宇和夏晴怡走进来,值夜班的女服务生殷勤的招待。他们定了二楼东侧的一个包间,取名曰故梓旧燕。
两人坐下来,窗户在肩膀处,楼外蝴蝶灯交相辉映。康明宇背后有架一米x一米五的竹木书柜,上面陈列大小一致的书籍。这些书不知被多少双手侵略过,男人、女人、黄发垂髫,像梦魇一样紧紧锁住发黄的纸张。他们拿着刀叉享受美味的食物,每有一人吃过就多一点作料,读书笔记甚至用信笺纸夹在书里,到后人拿着餐具再来吃时,也不知该吃正品还是该吃作料了。
它们都是老k花钱买来的“食物”,他的时间非常宽裕,足以读完所有想看的书,在读者的世界里阅文人无数。
这些顾客喝他的咖啡吃他的“食物”,甚至有一整天躲在这里背英语单词的学生,还要点他的电借他的信纸用。他付出良多,只赚取寥寥无几的报酬,但老k觉得很开心。
和有素养的人在一起是种享受,比之土豪、暴发户和混混实在好太多。
有句调侃值得一提,说“最可怕的不是农民,而是农村人。”足以见得朴素和狭隘的区别。
人有权保留自己的质朴,但不能闭关锁国不接受文化的鞭策。
充分享受过香气袭人的氛围,康明宇低头浏览服务生递过来的节目单。
云顶咖啡、卡布奇诺、玫瑰黑咖啡、星巴克、意大利咖啡、日本虹吸蓝山咖啡、猫屎咖啡、曼特宁、美式黑咖啡等等。附带产地、性质、味道和最棒的制作方法。仿佛你不是来消磨时间的,而是来体验不同领域的文化。做一件事就把它做的致,不靠宣传和特惠,凭借有心人的上联和有情人的对句。老k本身就是苏菲亚咖啡厅的一大特色。
他在慎重抉择下点了一杯曼特宁,夏晴怡还是老样子,万年不变的玫瑰黑咖啡。
德国咖啡豆和玫瑰花提炼出的独特苦涩香气经过加热混合在一起,康明宇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试过一次,眉毛都拧成麻花了,喝中药也不过如此。
包厢与包厢之间的墙壁有二点五平方的掏空通道,服务生把煮好的咖啡直接传送到夏晴怡背后的墙壁里。电梯门自动弹开,里面的咖啡一滴不漏。
这种奇思妙想本着不打扰客人的礼貌心态,只要你走进包厢,哪怕你在里面做ai也不用担心有人不请自来。多么严格的保密措施,就适合谈论这种机密事件。
“我可不想浪业余的工作时间,你长话短说吧。”她正襟危坐,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双手庄重的叠放在膝盖上。
直奔主题一向是康明宇最明显的性格。不知有意无意,她竟抛下梯子给康明宇一个便于攀升到中心思想的捷径。感觉就像猫捉老鼠,莫名令人紧张。
康明宇故作姿态的摇头,“唉,女人是多么善变啊,以前巴不得我约你出来,转脸就拒人于千里之外。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他的表情比喜剧演员还要丰富多,夏晴怡掩面酥笑,严肃的气氛一击破碎。她用手托着下巴,整个人都向康明宇靠近过去,一双刻画美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怎么,你很怀念被我纠缠的日子?”
康明宇忙摇头,唯恐避之不及的说:“不,还是了。我们谈正事儿吧。”
夏晴怡随性的耸耸肩,“不错,很识时务。那么,洗耳恭听。”
“这件事很复杂,说实话,我不太好开口。”他陷入沉思,在这段期间电梯门打开了,夏晴怡将托盘取出来,优雅的献上醇厚的香气。康明宇的思路仿佛郎爽的鼻烟打通呼吸道一样豁然开朗。他抿一口大概85°的咖啡,继而说道:“就是这么回事,我的朋友最近惹上了官司,我需要一点很久远的证据。”
夏晴怡把刚才的随性继续发扬光大,撇撇嘴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康明宇把仅有的信息在脑海中流通一遍,认真的说:“是一场车祸,2016年5月23日下午5时11分,就在你实习的新闻报社门口。”
夏晴怡沉默的盯着咖啡杯,袅袅直烟温润着她的面颊。
“恩....我记得这件事,而且记忆深刻。”
她的神情忽然消沉下来,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完全陷入回忆的枷锁。
“你知道?”康明宇非常惊讶,“你们的同事得到新闻还会跟实习生互相交换信息吗?”
夏晴怡嗤笑出声,“你把第一手新闻当做什么?外行就不要瞎搞笑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康明宇穷追不舍之际忽然萌生了无巧不成书的念头,“你别告诉我,当时在现场拍摄照片的记者就是你!”他的嘴唇因为得到夏晴怡波澜不惊的视线而剧烈颤抖。
“没错,就是我拍的。我当时想拿去当毕业新闻稿,所以还严格排版过。”
康明宇用力摔下手里的咖啡杯,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
“后来你选择了整容新闻,是有人买了你吧。你知道出车祸的人是谁吗?难道新闻只会呈现事实,连人性都不留!”
巨大的响声震动桌面,一路固体传播过来。夏晴怡旋即勾起一抹冷笑,“说到底,新闻就是不掺杂主观思想的东西。撰写与自己不相关却又跟社会息息相关的文章,就是要把自己置身于事外。不歪曲事实,不误导读者。你现在质问我,不过是因为出车祸的人是伏龙一世罢了。我拿我拍的东西完成我的学业,这有什么不对?那东西现在还在我的电脑里,你想要,我随时可以给你。”
“你早知道汤恩出车祸了,我在聚会的第二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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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为什么不说!”
“我当时自然全身心的投入到毕业的总汇中,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干扰我完成学业,实习过后的时间很宝贵,我保留自己的私人时间也妨碍到你了吗?”
“好,好,你有理。”康明宇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我问你,既然你选择出卖朋友,甚至不顾及你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并不陌生的生命。那你干嘛换啊,公布出去啊,拿学业压人,拿理想压人,最后还不是会向金钱和权势低头。你敢说这之间没有你的私心作祟?你敢吗!”
“我不否认,因为确实有人来找过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也很惊讶,他和伏龙一世太像了。那天我提前结束聚会,因为公司打电话给我,后来我下楼准备到对面打辆车回家取文件,就碰上了车祸。我当时头脑一热,感觉就像被上帝钦点来向世人公布这条新闻,所以义不容辞的拍了下来。我拍的只是远景,伏龙一世的脸部轮廓有些模糊,经过电脑高度修饰和还原才能看出来。那个人第二天清晨就查到了我的住址,他出五万块要买我的文案和照片。我开始发现这件事不简单,所以坚持没有卖给他。我说过了,那个文案现在还在我的电脑里,如果我卖给他,他还肯让我留备份?你的脑袋被门夹过是不是。我是新闻稿的作者,我坚持的是职业道德和原则,如果金钱能左右平民百姓唯一一个了解事实的平台,那要新闻有什么用。”
夏晴怡没有咄咄逼人,她就像被雨敲打的水中白莲,中通外直,亭亭玉立,丝毫不被外界动摇。
康明宇许是那欣赏夜雨荷塘之人,叹盈虚之有度,感性情之顽强。
作者有话要说:
原谅我这暴脾气,争吵,没错,我病态的爱着争吵,还有比吵架更大的人生乐趣咩~
第81章第八十一章:有个姑娘叫妖红袂
“是...是我误会你了。”他深深低下头,倒不是低到尘埃里,只是正直本需对错之分,对的人不必倚势凌人,错的人自当引咎自责。不然争执就失去了意义。
夏晴怡自嘲一笑,却把唇角掩盖在喉咙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双星耀明眸。她说:“没关系,俗话说关心则乱。看来你真是爱惨了伏龙一世,我很庆幸没在你们之间浪太多时间。”
康明宇很难过,他为自己的自负感到抱歉。但尊严让他说不出太低沉的话。他故作轻松的调侃着,“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能把失意表达的如此正能量的新闻撰稿人。”
夏晴怡一声风情万种的冷笑,“呵,你也是第一个拍马屁的时候还不忘往人伤口上撒盐的贱货。我们彼此彼此。”
“哈哈哈,承让了。”他笑的无比尴尬,仿佛刚吞下一颗臭瓜子,又不得不用十几颗香瓜子混合着咽下去。
“那你最后为什么没有把这条新闻公布出去?却换了什么整容头条。”
夏晴怡舔了舔嘴唇,在大脑里思考这个从未问及自己的问题。
“大概是常年跟各种诡异诡变的新闻打交道磨练出来的独特第六感吧。”她说,“一个和伏龙一世极为相似的人,一个值得花五万块买断的新闻。我只是个想要顺利毕业的毛头小子,我不想惹麻烦。而且也没能力把这件事彻查到底。”
康明宇始终极度认真的直视着她,那种全神贯注的如同听重要演讲一般的视线使她坐立不安。
她是知情者,却隐瞒了事实的真相。不能说没有私心吧,毕竟康明宇没有参加聚会曾让她发自内心的开怀。
道德总告诉我们,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现在我告诉你们,那全是狗屁,让虚伪的谦和去死吧。
好的东西怎么能和别人分享,哪怕是朋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保持平和,不嫉妒,不攀比,平心而论。难道你也要分享伙伴的好东西吗?幸福就像泡沫,越分享越容易消散。有时好东西穿上了分享的外衣,内心里却满是炫耀;有时明明不愿与人同享,却挨不过世俗的脸面。
被分享的美食,被分享的作品,全部来自于自己的私心。分享也许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快乐,也为了让他人对你更加认可。
所以夏晴怡从不愿与人分享什么,包括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无论多么要好,她从不请朋友到她的家里过夜。
被自己支配的夜色很美好,不能够与人分享。爱情亦然。
她踟蹰良久,还是决定讲出压在心底的那番真情实感。
“说实话。康明宇,那个下午你问我有没有见过伏龙一世时我心里挺难过的,我不想告诉你,因为我当时真的很纠结。突如其来的问题总忍不住引人深思,怀揣秘密的人永远活得比别人艰辛,既要忍受秘密给身心带来的沉重,又要承受秘密被揭发时的压力和千夫所指。那阵子我越来越关注你,病魇似的疲惫。现在全被你抖出来了,反倒是种解脱。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只要你需要,我总能帮点忙。”
她微笑着,一如既往的落落大方。坦然对错,无问得失,做了就做了,把后果留给未来的自己去揣摩。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了,康明宇满脑子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工夫的快感。
“那你快点把文件传给我吧。”
夏晴怡手握咖啡杯送至嘴边,不紧不慢的说:“急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关系今非昔比了吗?现在我们只是朋友,朋友可不是不求回报的牺牲品,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呐。”
康明宇再次体会古人的经验之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神啊,你该不是要把错过的五万块找回来吧,本人是真穷,还是穷学生一枚,命也不值钱,你就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放心好了,我的努力不是用来卖的。我只是有个小小的条件。”
“请您娓娓道来,千万顾忌一下我这已经千疮百孔的小心脏。”
“刚才颐指气使的劲儿呢?你现在装什么可怜。”
“人要懂得变通嘛。”
“贱货,你就是根墙头草。”
“只要你开心,我是什么无所谓啊。”
夏晴怡心潮雀跃,却硬要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跟他死磕。
“康明宇,我算看出来了。原来你就是个势利眼,用到我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等拿了你想要的东西,估计都不是我了吧。”
康明宇不可置信的张着嘴巴,“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人吗?”
夏晴怡笑靥菲菲,手背贴着薄薄的红唇,无奈的摇摇头。“算啦,不跟你瞎扯,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呐,先走喽。”
她伸手揽过桌上的皮包,麻利的站起身向门口走。
康明宇将咖啡猛的一口牛饮,狂奔上去拉住她,“喂,等等啊,前妻,你条件还没说呐。”
那本来密封的火苗遇到了莽撞而来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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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再度燃烧起来。
她在门口停驻,回身百媚生娇。
“约会。”
“啥?”
她仰头说道:“明天,整整24小时,你必须和我在一起。我要和你约会。”
康明宇和他的身体里的灵魂都惊呆了。“这……不太好吧…”
夏晴怡怒瞪一眼,庄重认真的说:“你可别想歪了,我不是要死缠烂打,那很有失身份。”
康明宇一脸茫然,仿佛他眼前摆着一副总院也抓不完的扑克牌,你不知道下一张会是什么,更别提套路了。
“康明宇,”她的声音比布谷鸟更爽朗,一扫他满目的阴霾。“虽然我们成不了恋人,但你我都必须承认,我们相识一场,我爱过你,并付诸过行动。正因为我们彼此相知,我必须为自己曾经憧憬过的美好事物画上完美的句点。爱情要躺在山花烂漫的石碑里,好过被深埋在心底,魔鬼一般避而远之。所以,只要约会完毕,我会把文件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你面前。朋友还是朋友,没有遗憾。”
她的话语,就如同上帝亲自诉说的一样。
康明宇茕茕孑立是那无从栖息的思想,久久不能言语。
可曾羡慕别人的财富,亦或者羡慕别人的机遇,他却唯独羡慕优秀的人格,不忍卒读。
但明天是个多么重要的日子,蔡仲带着他那初生牛犊的律师,去为隋愿辩护。在他的对立面有他的家人,和他曾经以为会成为家人的人。
宗圆樱子会在病房里勾勒幻想,她期待能在法庭上治joy于死地。
亲人或者佞人,敌军还是朋友,这是一盘巧妙酝酿的棋局,康明宇怎么肯就此错过。
他为难的皱着眉,嘴里嘀咕说:“可我明天.....”
夏晴怡立刻打断他,宛然说道:“没关系,如果真的有急事,那就算了。”她的目光垂下来,好半天才重新升入璀璨的夜空;她的眼是体谅,是温柔,是爱笑却不开心的委屈。“你来找我,我一样会把东西给你。我累了,先回去了。”
在她转身的瞬间,暴雨掀翻了整个池塘,白莲许是倦怠了,依附在荷叶的庇佑下,楚楚可怜。
他闭上眼,做出了此生最具冲突性的决定。
他拉住夏晴怡,无比坚定的紧抓她的手腕。“等一下!”
“约个地点吧,我会准时到。把你的相机也带来,让你崇高的职业也见证一下,得记忆老去了,你都忘了自己还有段好聚好散的爱情。”
他在笑,明媚又招摇,仿佛每一次冲动都值得自豪,因为有爱,灵魂变得完整。
夏晴怡疑惑的睇眄,而后优雅的笑了笑。“好,一言为定。明早七点,我们就约在这里,不见不散。”
“我送送你吧。”
夏晴怡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不用了,今天就结束在这里,气氛刚刚好。”
“那.....再见。”
再见。
造化弄人,以为平步青云的道路曲折离奇,以为难比登天的事又易如反掌。细细品味,人生的妙趣横生就源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个怎样的女人才能配上最美的爱情,怎么样去爱才能得偿所愿,这是个问题。
第82章第八十二章:回家
第二天就是法院开庭的日子,蔡仲和家人一同走进去,大家穿着庄重,紧身西服和领带令人窒息。
人生中严肃的场合没有几个,塞翁失马,他就侥幸碰到一回。
陪审团坐着二十三个脑袋,各各都像新闻联播的主持人。
宗圆樱子没有出席,她的家人更加赳雄,有种站场打手的感觉。日本人板起脸,分分钟要你悲痛到切腹自尽。
蔡仲放慢脚步,中途并未把目光从门口回来。他在等康明宇,刨去有始有终的个性,没有热闹是康明宇不想凑的。
在狭窄的后廊上,他看到隋愿,和之前大相径庭,人也削瘦许多。不知是不是感觉作祟,他的脸比以前更阴沉,和那些电影里的罪犯一样沉默。
除了蔡仲,无人为以忧,无人解其愁。
他觉得隋愿是只身投入死亡的孤胆英雄,是那种死了几百年,也只能在后人眼里落一块无名碑的人。
他被带上被告人的位置,低着头,目光深邃,却丝毫不紧张。如果这则报道不会上新闻联播,他会很安全。第三日就死去的蝉不会知道八日之蝉的哀伤。
蔡仲父亲和樱子的近亲已经就坐,人群像被漏子过滤了,只剩蔡仲一人,还在道路上。
当他转身,在被告辩护方空荡的排椅上坐下,惊为骇属。
隋愿抬头看向他,蔡仲回以微笑。
原来微笑可以如此从容,发自内心的,比任何表情都动人。
阵容对比之下,只有一位辩护人和律师的被告方略显单薄。
蔡父对他吹胡子瞪眼,若非在场庄重,定要挨一顿暴揍。
蔡仲感到非常难过,如果可以随波逐流,生活或许很美好。可惜;舸舰迷津,不甘停渡,宁要逆流而上。
他不是父亲的好儿子,也不是国民好男友,甚至口不对心,无法自圆其说。明明说好做隋愿得朋友,又不信任他。
盲目驱使形体,蒙昧操控灵魂,思维在无形中决定风中的吉光片羽,是命运决定性格,还是性格决定命运……
他顶着压力为隋愿出征,却又觉得无比轻松。律师拿出案件裁决后未被发现的证据,矛头直指toy。
抗诉成功,蔡仲为隋愿做担保。可他显然没什么身份,这时他选择相信法律,法律也没让他失望。
隋愿当庭释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其中牵连之广。明明差点身陷囹圄,到头来自己竟是食物链里的无名小卒。
多嘲讽。
蔡仲早就做好了众叛亲离的心理准备,父亲看他时的目光像一道闪电,把阴霾划破,加以更深的黑暗。他怎么能想到,向来乖巧的儿子骨子里留着烈士的血,不谙世故的强出头,陷他于不义之中。
离场时蔡仲绕开熟悉的人,到门口等待隋愿。须臾,两名刑警在门里给他解开手铐,他的双手自然下垂,目光里毫无生气。
他的黄马甲被回,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服,蓬头垢面,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街头浪人,但一点也不幽默。
隔着晶莹的落地窗,两人四目相对。就像蔡仲第一次见到隋愿的场景,他坐在学校图书馆里,倾盆大雨敲打着低矮的窗,他回首苍穹,看到落汤鸡一样的蔡仲。
那不是蔡仲最成功的落汤鸡,却使他最感觉狼狈。他躲在屋檐下不安的跳窜,用手把紧贴皮肤的衣裳拧干,用余光悄悄注视屋内的隋愿。
他尽量显现自己最得体的微笑当隋愿发现他的造作,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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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别开头。
容易自尊心受挫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自尊心特别容易爆膨,在跌宕起伏中尝尽人生喜怒哀乐。
自从有了这次不愉快的经历,他成了隋愿的专属狗崽,回想起来都觉得搞笑。
一晃就过了两年,他还是没有一点长进,笑起来和初见时一样刻意造作,浑身都透着不自在。
隋愿没有停留,径自走出去。蔡仲连忙相迎,殷勤的跟在他身边。
昭光旖旎,和风将两人吹近,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隋愿披上,他的脸色蜡黄,整个人像套在模子里重塑过,瘦了一圈。
隋愿溜肩抖落背上的外套,在蔡仲身边停下脚步。他抬头注视着蔡仲,并不出于各种目的,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仿佛陌生人的关照,令人手足无措。
“怎么了?”蔡仲笑着摸摸自己的脸颊。
隋愿冷冷的说:“别笑了,很难看。”
他像读旁白,垂眼无神,驾驭文字时不蕴丝毫情感。但蔡仲觉得这不是重点。
康明宇曾充当神秘学家,用心理学的皮毛横行众人的眼球。他最具争议的言论是:“当两人对视时,第一个闪躲的人永远出于心理因素,跟任何外在因素无关。”
因为这句话,他被网上真正的心理学家诟病多日,好在他脱了马甲没人认识他。
蔡仲只能分析他为何闪躲,因为他的言辞几乎是凭空乍现出来的。
他重新给隋愿披上衣服,这一次隋愿老老实实的配合他,把衣服裹在身上。
拦下出租车,他首先给隋愿打开车门,自己则坐在前面。
司机是个帅小伙,两人对答地理位置时蔡仲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的眼睛很大,标准的一字眉整齐无瑕,穿着一件棉白色长袖衣,因为平视的关系,没能休息到他的下半身。
隋愿投身于窗外迤逦的风景中,渐次推远的行道树平静如画,鳞次栉比的商业街和整齐的公寓,人行道上急行的过路人,红黄绿匆匆交替,仿佛置身在城市规划的宣传片中。
司机在御景园对面的马路边停下,隋愿跟在蔡仲身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去何方。
他把自己想象成盲人,过马路时拉着他手的蔡仲大概就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导盲犬。盲人信赖于他的引路者,愿意把每一次出行都全权托付给它。狗显然不懂得自己已经肩负重任,他像往常一样出示门卡,在自动门打开时走进小区,踏上特意为之的羊肠小道,路过臻臻树荫和盛开粉红月季的花坛,喷泉中心石头做的自由女神像和白鸽周围,清清澶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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