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香为故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水成衣
以往做这些堂上的事,黎粟都是不管的,因此此刻也就是黎阳出来说话:“说这些做什么,虽说不同源,却也是同根。”
此话落了,却不少仙人都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黎粟见不惯黎阳被人如此对待,冷道:“既如此想,赢了缪伦将那些仙人赶到蛮荒去。”
“黎王圣明。”仙官们齐拱手鞠礼。
黎粟不喜欢这种场面,便草草地下了堂。
“黎哥,你在堂上说那些话做什么?”黎阳皱着眉,“你分明不是那样的人。”
“你与他们争什么。”黎粟的脸上仍是冷冰冰的,眼底却多了许多的暖意,“等败了缪伦,成了百仙之首,要做什么他们也拦不得。”
“你这样打算的吗?”黎阳歪着头想了想,“倒也有道理。”
黎粟瞥了一眼黎阳,问道:“你今日还画画吗?”
“画啊。”黎阳歪着头看着黎粟笑道,“黎哥的扇子还未画,不如今日画了吧。”
黎粟闻言便从腰间抽出了扇子递给黎阳,黎阳接了,扇柄已有些旧了,但扇面始终空着,似乎就等着自己来落笔。
“我就等着你来画了。”黎粟道。
“黎哥,我们……”
“我知道。”黎粟的眼中黯了一下,不再说话,黎阳也不知如何接话,一时间两人静默下来,唯有黎阳拨弄手中的扇子传来一点声响。
黎粟一直都知道,自己对黎阳不过是单相思,只是黎阳一直都跟着自己,总让他觉得是有机会的。
“到时我给你画上鬼阴山顶上的风景。”黎阳颇有找话的嫌疑,随意的翻着扇子,黎粟凑过来伸手指了指扇子的右下角,道:“到时候你在这里盖一个你的章。”
黎阳似乎不适应黎粟突然的亲近,身子一僵,黎粟也察觉到了黎阳的不适,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离黎阳略远些。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败了缪伦。”黎阳调转话题,将扇子合了别在腰间。
黎粟没了扇子,手上有些无措,便背着手,接道:“等败了缪伦,我们再去旁的地方。”
“等败了缪伦,你便要当百仙之首了,哪有时间去玩?”黎阳笑了一声,到了岔路,黎阳一顿,还是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黎粟停在当口,看着黎阳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
鬼阴山外又传来纷杂的声音,黎粟知晓应当又是缪伦前来生事,却不过是些莽夫,便也由着他们喧嚷,连屋子都懒得出。
无人出面,众仙们都不敢轻易去敲黎粟的门,便只好转头去找黎阳,黎阳与黎粟同刻而生,两人都有统率之才,黎阳却好说话的多。
一有仙人来求助,黎阳便在扇子上草草地盖了个章,跟着那仙人上了战场。
战场上两军对垒,鼓瑟齐鸣,澎湃激昂,然缪伦此番却似乎是盯着黎阳,时刻揪着黎阳。
“黎阳,谁准你上战场的!”黎粟冲上去替他拦下几个兵将,凶狠地盯着黎阳。
黎阳朝后退了两步,还和往常一样,似乎身边并不是什么战场:“你平日里凶得很,那些仙人不敢找你,自然是只能来找我了。”
黎粟挥手将兵刃击退,捉住黎阳的胳膊就要把他带走,谁知黎阳根本不走,反而替一个仙人挡了刀,黎粟拦不住他,只好守着黎阳,跟着他打东打西,防着他被缪伦之兵伤了。
而那边的缪伦看到黎粟亲自上了战场,想干脆直接将黎粟捉了,挟黎粟以令众仙,因此时刻纠缠着黎粟,害的黎粟连黎阳都顾不上。
虽与缪伦缠斗,心思却全放在黎阳身上,缪伦也察觉到了黎粟的不专心,斜眼瞥见黎粟时刻盯着的正是黎阳,心中一动,干脆给黎粟使了个障眼法,直接跃到黎阳身边,伸手掐住黎阳的脖子。
黎粟心头一慌,立刻吼了一声:“住手!”
黎粟这边的人立刻停手退到一边,缪伦那边的人见状也停了手,退到缪伦的身后。
“看来黎王是真的惦记这位弟弟。”缪伦阴狠地笑着,手下力气更甚,黎阳被逼得扬起了头,黎粟紧紧地捏了捏拳头,冷冷地看着缪伦。
黎阳紧紧地抓着缪伦的手腕,稍微能低下点头,好让自己能看着黎粟。
“不如你退位让贤,我讲你的弟弟还给你。”缪伦捏紧了黎阳的脖子,道。
黎阳闻言心中一动,他知晓黎粟本就不想当这个黎王,此时拿黎王之位换自己,他自然是会一口答应,只是讨伐缪伦是女娲之托,若是黎粟真的为了自己而将众仙交给缪伦,无论是自己还是黎粟,都要成为女娲与众仙的罪人。
他自己可以身后恶名,但黎粟……绝不可以。
黎阳朝黎粟浅浅地笑了笑,将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胸膛,迅速地捏碎自己的心脏。
黎阳有些后悔了,他应当叫黎粟知晓自己是欢喜他的,他是泥人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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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与他是一处,他是黎粟时他便要当他的弟弟,他是黎王时自己仍要跟在他的身边,他本以为随着他就好了。
何必去考虑那些众仙的议论呢,一直都是他在怕,怕众仙的议论扰了黎哥的耳根,负了女娲的嘱托。
其实黎哥是从不会在乎这些的。
他心里明白,一直都明白,只不过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也好,莫要因了自己叫黎哥成了这天下的罪人。
“黎阳!”黎粟吼了一声,一掌拍在愣住的缪伦肩上,另一只手揽住了黎阳的腰,带着他的尸体退开几尺。
黎粟伸手摸了摸黎阳的脸,他的脸当真和自己想象得一样光滑细腻,他想这样肆无忌惮地抚摸他的脸许久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得偿所愿,却是这样的境遇。
“黎阳……”黎粟的声音嘶哑,他抬头看向缪伦,眼中恶气顿生,某种闪出黯淡的紫光来。
缪伦心中一惊,然片刻间便恢复了镇定,嘲讽地笑道:“你们的黎王看上去已经不再是仙了啊。”
黎粟从掌中运出一股黑气,未过多久,整个鬼阴山就被怨灵笼罩,原先跟随黎粟的众仙心中都犯了嘀咕,犹犹豫豫,颇有倒戈的嫌疑。
他将黎阳小心地躺好,缓缓起身,将身边的怨灵都聚拢起来,直直地冲着缪伦而去,缪伦知道有的是人愿意为自己冲在前面,便趁乱躲到后面。
此一战后,鬼阴山就真的名副其实,成就了“鬼阴”二字。
往后有幸存的仙人忆起,只说是当时天色昏黑,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不断地张着结界时刻提防着,得被恶灵咬了,连白骨都不剩。
恶灵遍地,不论敌友,原先自命仙统的仙人被吃得凋零,原先跟着黎粟的仙人们又都觉得黎粟失了仙统,缪伦又威恩并施,后来便就都跟着缪伦,缪伦借讨伐堕仙之名,将所有仙人汇聚一堂,竟直接成了众仙之首,称了帝号。
而黎粟在原先黎阳的屋子里找到了那把画好的扇子,竟真按了他的章子,“黎阳”二字红艳动人,落在黎粟暗紫色的眼睛里,凭空多了许多的温柔。
第45章第2章
“大人,外面又有人来闹了。”一只怨灵飘过来道。
黎粟却不甚在意,把玩着扇子,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是狼灵吧?”
“是的,大人。”狼灵飘到黎粟面前,答道。
“那你召集其他狼灵,把他们吃了吧。”黎粟摩挲着“黎阳”两个字,随口吩咐。
狼灵得了吩咐,尖啸一声,黎粟身旁的怨灵立刻少了大半,都跟着狼灵出去应敌了。
未过多久,黎粟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众仙的嚎叫声,仙有痛感,而灵没有,这世间只要有怨气,自己的力量就源源不断,想灭了自己,还早着呢。
“黎哥,救我。”
黎粟的指尖一僵,迅速地了扇子别在腰间,一闪就消失了。
“黎阳在哪?”黎粟暴怒地等着对面的缪伦。
缪伦的锁魂笼里锁着的正是黎阳的三魂七魄,缪伦每鞭打一次那锁魂笼,黎阳的三魂七魄就叫一声“黎哥”。
“缪、伦。”黎粟恶狠狠地盯着缪伦,周身都是暗紫的恶气,他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直冲着缪伦而去。
缪伦故技重施,退到仙兵的身后去,旁边的仙兵施法布了困灵阵,将黎粟幻化的雾气整个困在里面,黎粟左右冲撞,却冲不破他们设的阵法,不断地发出尖啸,黎阳的三魂七魄听到了黎粟的尖啸也躁动起来,想要冲破锁魂笼,却把自己撞得遍体鳞伤。
“真是两个痴情种。”缪伦嘲讽地看着一左一右两个魂灵,黎阳伸出半透明的手要去碰黎粟幻化的雾气,黎粟也正拼命地撞着阵法,想要离黎阳更近些。
“带走。”
捉住了黎粟,平了鬼阴山,缪伦才算是坐稳了百仙之首的位置,然他却毒得很,将黎粟绑在鬼阴山顶,叫他每日受雷击之刑,受豺狼吞食,次日生肌。
原先跟着黎粟的仙官仍念着些黎粟,总归觉得这样的惩罚过重了些,原先跟着黎粟的众仙就联名上奏,请求缪伦对黎粟责罚从轻,谁知却引了缪伦大怒,直接将那一众仙人抽了仙骨,贬下凡间,却还不解气,直接带了黎阳的三魂七魄来见黎粟。
黎粟感受到黎阳的气息,强撑着抬起眼皮,去看黎阳。
那时正是被豺狼吞食之后,身上处处是血,白骨森森,看上去十分怖人。
“黎哥。”黎阳看见黎粟,想伸手去抚黎粟的伤,却被锁魂笼击得一疼,缩了缩身子,眼巴巴地看着黎粟。
“黎……阳……”黎粟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痛苦地摇了摇头,想要将黎阳看得清楚些。
“黎粟,你看清了吗?”缪伦阴冷地笑了笑,伸手抚上锁魂笼的边缘。
黎粟狠狠地眨了眨眼,勉强看清了黎阳半透明的虚影。
“黎阳……”黎粟又喊了一声,黎阳碰不得锁魂笼,只能答应了一声。
“黎阳?”黎粟清醒了许多,紧盯着黎阳的虚影,黎阳也忙答应他一声,似乎是要安抚他,又似乎是要他知道自己关心着他。
“黎哥。”黎阳喊了一声,黎粟强挑起一个浅笑,似乎是要黎阳安心。
“醒了就好。”缪伦阴冷地看着两人,看不惯两人之间的互动,抽出腰间的佩剑,朝锁魂笼横着一剑,黎阳的三魂七魄就此散了。
“黎阳!”黎粟大吼了一声,拼命地往前探身,他折断了自己的腕骨,从十字架上挣脱开来,下身从膝盖骨起断开,整个人都摔落在地,骨头受不住撞击,整个人都散了架。
他的头滚落在缪伦的脚边,缪伦居高留下地看着黎粟的头,冷冷地看着他。
黎粟的眼中紫光骤现,紫光中的恨意仿佛要将缪伦烧死,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天空,从口中吐出堕仙之咒,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我黎粟,以堕仙之名,下一个因尔之过而为堕仙者,以鬼魂祭,以爱恨引,以信物附,归于人世,誓灭尔等,不达不休。”
说罢,黎粟的身体就被紫色的火焰燃烧成灰,那把黎粟随身携带的扇子在火焰中闪着光,忽的那光一灭,扇子也不见了踪影。
黎粟死了,缪伦又铲除了异己,没过多久就坐稳了玉帝的位置,掌管众仙。
那个诅咒,似乎也在之后的万年平静里被遗忘了。
“黎阳,黎哥来看你了。”黎粟盘腿坐在鬼阴山顶,举着酒杯,那个位置正是万年之前黎阳魂飞魄散的地方。
“黎阳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申屠盘腿坐到他的对面。
黎粟却不想理他,申屠虽说与黎阳长了有几分像,乍看之下仿佛就是自己的弟弟,仔细看了,却分明不是自己的弟弟。
“你何时把晏黄放回来?”申屠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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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白天他就出来了,我是扇子里出来的堕仙之灵,白天出不来。”
“我的意思是……”申屠顿了一下,伸手夺了他的酒壶,“你何时把晏黄完完整整地放出来。”
“这具身体和你有什么关系。”黎粟冷道。
这话却问住了申屠,这具身体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记不清了,然他知道,这具身体就是与自己有关系,自己醒来时晏黄眼中的惊喜,自己的心随着晏黄的伤感而抽痛,自己与这具身体应当是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与这具身体有什么关系,却倒是理直气壮要我还这具身体。”黎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申屠。
申屠被他说得一哽,把手中的酒壶朝黎粟丢了过去:“等他白天出来,我问清楚了,明天晚上再说。”
黎粟施法将酒壶拖住,漏出来的酒也一滴未落,顺着黎粟的仙力回了酒壶。
他看了一眼申屠,似乎是嫌申屠扰了自己的清净,伸手取了酒壶,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恭迎大人。”大殿内的怨灵们四处游荡,恭迎的敬语却说得整齐。
黎粟坐到大殿正中的石椅上,摆了摆手要那些怨灵退下,兀自玩弄着手中的扇子,伸手摩挲着那块早已没有了“黎阳”二字的红色印记。
外面的太阳缓缓地升起,黎粟闭着眼睛缓缓地睡了过去,不过半刻,他就睁开了眼睛,只不过醒来的不是黎粟,而是晏黄。
晏黄茫然地看着自己身处的陌生环境,他只记得之前还身处大咸山的木屋,还有申屠……
想及申屠,他心中一疼。
他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申屠的身影,慌张地起身到处去找申屠。
“申屠!申屠!”晏黄跑出大殿,到处去找,旁边的怨灵看到大人四处找申屠,便也帮着四处寻找,不一会儿就传进申屠的耳朵里。
申屠看着外面大亮的天空,知道此刻应当是晏黄在找自己,便从鬼阴山顶上驾云下去,瞧见晏黄慌张的身影,心中起了挑逗的心,便悄悄地凑到他的身后,笑道:“晏黄,你在找我吗?”
晏黄一惊,本能地扬起胳膊打他,申屠忙躲了一下,伸手拦住晏黄的胳膊:“怎么这么凶,一点儿都不像我刚醒来看到的晏黄。”
“申屠?”晏黄反应过来,转过身看向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申屠。
申屠醒来之后,晏黄都没仔细打量申屠,自己就晕了过去,如今现在醒了,申屠也在,自己终于可以认真地看一看申屠。
他的面容生动了起来,虽因失忆与往常有些不同,他却分明地感受得到这人正是自己的申屠,他伸手去抚申屠的脸,过往历历,他此刻终于又看到申屠了,活生生地,看着自己笑的申屠。
他不记得自己也无关系,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
“申屠……”他扑进申屠的怀里,眼泪浸湿了申屠的衣服,申屠的心也跟着他抽得疼了疼,伸手紧紧地将他揽在怀里,凑到他的耳边:“我在。”
我在。
第46章第3章
申屠眼见着外面的光越来越暗便知道晏黄又要睡下去了。
白天里晏黄与他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从小哑巴到生祭七魄再到魂魄归位,他把自己的过去在晏黄的述说中又重新过了一遍,然他却记得不清,只零零碎碎地想起些野外飘荡的日子。
黎粟缓缓地睁开眼,看到申屠正盯着自己,开口问道:“与你的小情人促膝长谈了一个整日吗?”
“什么?”申屠光顾着想白日里晏黄与自己说的话,没甚听清黎粟的话,黎粟也懒得再问第二遍,只斜了他一眼,起身叫身旁的酒灵给自己打壶酒,又往鬼阴山顶上去了。
申屠拦着黎粟不准他喝,也不知为何要拦,却就是要拦着。
“你比我弟弟还烦人。”黎粟每每想要喝酒就被申屠一把拦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申屠捉住了说话的契机,便开口问道:“你弟弟是个怎样的人?”
黎粟闻言一愣,陷入了万年之前的记忆里,许久都不出声。
申屠本就是为了防着他喝酒,此刻自然也不着急,静悄悄地等着黎粟开口,许是等了半刻,黎粟才慢慢地开口,因了说的是自己心生欢喜的人,连平日里冷惯了的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是个心软的人。”
申屠感觉黎粟话未说完,便继续等着,黎粟却不再说话了,刚想喝酒就看到申屠目光灼灼,念着他与弟弟有几分像,便当真把酒壶放下了。
“那你此次回来,想做些什么?”申屠问。
“做什么?”黎粟重复了一遍,目光渐渐地冷了下去,万年之前那缕飘散的灵光似乎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自然是要缪伦偿命。”
“缪伦?”申屠不明所以,疑问地重复了一遍。
“他现在应该不叫缪伦了吧。”黎粟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西面的顶头,“毕竟玉帝这个位置他坐得那么久了。”
申屠一惊,却没料到黎粟跨过万年而来,所为复仇的竟是百仙之首。
“你想怎样?”申屠忍不住多问。
黎粟看了他一眼,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酒壶,却被申屠抢先拿走了,只好无奈地回了手,答道:“他会来找我的。”
似乎是要回应黎粟这句话似的,外面忽然传来滚滚的雷声,黎粟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乌泱泱的一片漆黑,却只响了三四声就停了下来。
“这几万年,缪伦的胆子倒是变小了。”黎粟嘲讽了一句,随口问旁边的鬼灵道,“方才那是谁?”
“回大人,一个赤瞳尖牙的魔人。”
“魔人?”黎粟疑惑地皱了皱眉,“照缪伦那性子,嘴上说着神魔和平也不见得就真的和平,哪里会有魔族的人替他砸我的幽灵墙。”
申屠在一旁问道:“是个长得有些风流的魔人?”
那鬼灵没吱声,黎粟看了一眼那团雾气:“说。”
“是。”
申屠觉得自己在这座鬼阴山上真的一点儿地位都没有。
“你知道是谁了?”黎粟问。
“知道啊。”申屠挑了挑眉,“是魔尊。”
“来找你?”黎粟又问。
申屠点了点头,道:“我是他独子,自然是来找我了。”
“嗯。”黎粟答应了一声,又吩咐了一句,“下次见到那个魔人,放他进来。”
“是。”鬼灵答应了一声,一下子飘散开了。
鬼灵走后,两人一时间都没什么话好说,气氛渐渐地冷了下来,申屠拨了拨面前的火堆,火焰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是有些不习惯现在的无言相对,申屠开口问道:“等他的这段时间,准备做些什么?”
“看看这万年过去,鬼阴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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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风景有没有变化。”黎粟如此说着,凑到申屠的旁边将扇子展开,扇子上画着的正是万年前尚未开化的时候,鬼阴山三面环海,只有一面是座高山,将山顶的风景都断了开,现在再看,三面已经没有了海,只有高高低低地小山,连那座高山都矮了下去,变成了低洼的盆地。
这万年过去,风景早就变了。
缪伦坐稳了玉帝的位置,弟弟的名字被遗忘在风里,连自己都失去了身体,只能寄居在别人的肉身。
对黎阳的爱与对缪伦的恨,却一点儿都没有变。
回想起自己头滚落在地,骨架散了一地的时候,那时的恨仿佛一丝都没有消退,在他的心口不停地碰撞着,叫嚣着,恨不得把缪伦捆起来,叫鹰吃他的肉,用鞭子抽他的魂魄。
申屠感受到身旁这个人突然生出的气场,知晓他想起了过去一些不好的旧事,便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这把扇子,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用这把扇子轻敲胸口的残影来。
“元……”
申屠轻轻地喊了一个字,然后就哽住了,下一个字就要蹦出来,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落下空空的一腔枉然。
“你的记忆被狐鬼封印了,就算想起了也是狐鬼的记忆,跟你没什么关系。”黎粟冷淡地道。
申屠侧过脸去看他。
黎粟似乎也是有些怜惜这张和弟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连话都说的多了些:“他把你的记忆封印了,把自己的记忆留在你的脑子里。”
“你怎么知道?”申屠问。
黎粟好笑地看了申屠一眼,道:“狐鬼,我掐死的。”
万年之前的诅咒,以鬼魂祭,若不把狐鬼掐死,自己的诅咒还难以生效,正巧了他缩在这具身体心爱之人的身上,便利用了这具身体的心急,直接将狐鬼生祭了。
申屠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黎粟也察觉到他对于自己掐死狐鬼颇有不同意的味道,然却不甚在意,他此番回来,本就不是为了讨谁的欢心的。
“应当快要来了。”黎粟突然开口。
申屠刚想问什么意思,就听到外面传来滚滚的雷声,与之前臧阳的雷声不同,这次的雷声多了许多的仓皇与怒气。
黎粟的视线穿过浓浓的黑雾,却没见到缪伦,打头阵的是个批红绫的孩子,旁边还站着一个托着塔的中年人。
“变化有些大了,许多仙人我都不认识了。”
申屠站到他旁边,一个一个地指出来告诉他:“二郎神和他的哮天犬,李天王和他的儿子哪吒。”
“那么小个孩子就登仙位?”黎粟又问。
申屠便又给他细细地讲哪吒的实际,从怀胎三年到抽筋脑海,外面天雷滚滚,里面两人说话倒是说得其乐融融。
等申屠把前面为首四人的事迹都说了一遍,黎粟才问了一句:“缪伦自己为何不来?”
“玉帝哪有亲自下场的道理。”申屠接道,黎粟只觉自己受到了屈辱,干脆也不出面,吩咐旁边的狼灵去将那群天降啃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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