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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与热花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临渊鱼儿
黑幽幽的大理石碑身,碑面干干净净,在阳光下发着光,耀眼刺目。
陈年若有所思起来。
这座墓碑怎么会出现在外公和爸爸的墓之间?难道……也是路家的人?可没有听说路家有什么人去世啊,就算有,这座无名墓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太不寻常了!
下面埋葬的人……是谁?为什么会连名字都没有?
太阳底下,陈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第35章第三十五坛花雕
第三十五章
陈年回家路上,顺便去买了一把铜锁和牙刷。
说起来这也是一件怪事,上午她刚到家,发现里屋的门锁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在墙角湿润的青苔里找到,看上面的痕迹,倒像是被人砸开的,陈年没有怎么惊慌。
虽然说不上家徒四壁,但家里最值钱的也就那台她妈妈花了100块钱买来的二手电,还经常接不到信号,平时都放在角落积灰,更别说存折现金什么的了,要是真有小偷光顾,注定要两手空空失望而归的。
陈年屋里屋外检查了一遍,电还在,花雕酒也还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更是一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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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少,倒是……她的牙刷不见了。
一把几块钱的牙刷有什么好偷的?何况那还是她用过的牙刷。
张艺可曾经说过有些变态专门喜欢偷女孩子的贴身衣物,以满足自己某种畸形的欲`望,想到自己的牙刷可能也……陈年阵阵头皮发麻,手臂上也迅速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要再想象下去了,尽管牙刷不翼而飞是铁板钉上的事实。
陈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葡萄架上的葡萄到了季节因为没有人采摘,大都成了鸟儿、蜜蜂和蝴蝶们的点心,没有了果实的点缀,叶子依然绿意盎然,上面窝着的水珠,折射着午后的阳光,像一粒粒碎钻。
水井边环着一圈青苔,色泽嫩绿,应该是雨后新长出来的。
周围还是她熟悉的一切。
陈年走到矮墙边,一不小心惊扰了隔壁栖息在树上的公鸡,那双豆绿色的小眼睛很是受惊地瞪了她一眼,抖擞着双翅跳下去了。
舅舅家也是安安静静的。
一路从镇上回到家,从街头巷尾的热议中,关于舅舅舅妈的事,陈年已经整理出一个比较完整的版本,他们从叶伯伯那儿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后,立刻去县城买了一套房子,有人说是全款,也有人说是贷款,说法不一。
舅妈还去做了试管婴儿,这是桃源镇有史以来的第一例,也帮舅妈赚足了面子,她昂首挺胸走在镇上,人们看着她的肚子,啧啧称奇,说她随身带着一个聚宝盆。
可不就是聚宝盆吗?听说做试管婴儿整个流程下来要十多万呢,这年头谁家生孩子这么金贵的?从这么一个金窝里生下来的儿子,将来必定也是大富大贵的命。
何况,不是还有路招弟这么一棵摇钱树吗?养育了她十几年的恩情,是一笔钱就能清算完的?苗凤花这条盘踞在桃源镇的吸血蚂蟥,按照她不知餍足的性子,尝到了甜头,哪有这么容易手?
风水轮流转。镇上所有女人,包括过去明里暗里嘲讽过苗凤花是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的女人,全都羡慕起她来,连以前和她结下梁子的老豆腐西施,也在一个月光淡淡的夜晚和儿媳妇带着礼品前来,腆着一张老脸,低声下气地说了许多讨好的话。
曾经险些大打出手,在言语上杀个你死我活的纠纷,也被稀释成了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不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这方一主动低头,那方考虑到要为生儿子多多积德,又看在赔罪礼品还算丰厚的份上,双方愉快地握手言和,恢复了和谐友好的邻里关系。
陈年摇头笑笑,大人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人与人的关系也因为掺杂了利益变得庸俗不堪,不复纯粹,可她还是很想长大,只有长大以后才能把压在妈妈身上的重担移到自己肩上。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
“妈妈,你说奇不奇怪,有一座墓出现在外公和爸爸的墓地之间,最重要的是,墓碑上没有一个字,也不知道是谁的墓,明明清明扫墓时还没有的。”
看到这条信息的程立学,忍不住老泪纵横。
孩子,那是你妈妈的墓啊,是我亲手把她葬下去的,不在墓碑上刻字,也是你妈妈的遗愿,她千方百计想瞒着你她去世的消息。
她把手机交给了我,之前发给你的每条语音都是她病重时事先录好的,为了不让你听出声音的异样,她强忍着悲痛录了一遍又一遍……
可这些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陈年知道呢?那她妈妈的所有心血不是都白了吗?
程立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陈年,可又怕她起疑心,在路如意留下的一百多条录音里挑了很久,也没挑到合适的,最后只好回了两句话。
“可能是别人家的墓吧。年年,你什么时候物理决赛啊?”
前半部分猜测,后半部分疑问。人的注意力会更容易被问题吸引。
果然不出程立学所料,陈年回道:“听曾老师说在十月底,不过还不知道哪天呢。”
程立学模仿路如意的语气发了一大段鼓励的话过去,成功打消陈年的疑虑,结束聊天后,他觉得偌大的屋子冷清得令人窒息,放下手机,拄着拐杖走到外面去,双眼被天上火辣的阳光钢针般狠狠一刺,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那边,陈年在家里住了一夜就回到s市一中,开始了新一轮的封闭集训。理科楼303教室里没有了欧阳的身影,显得更加空荡了,连笑声都少了很多。三人都尽力忽视心底的失落和遗憾,全身心投入到物理决赛的备考中。
决赛及颁奖大会的时间也出来了,就在10月31日到11月5日,地点定在a市。
随着考试日期的临近,气氛更加紧张,连向来沉稳的曾老师都焦虑得整夜睡不着觉,更别提三个学生了,眼底清一色的黑眼圈,疲惫神色也跟复制粘贴似的,曾老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个个神经都高度绷着,随时都可能断掉,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于是,在决赛前两天,曾老师跟学校请示并得到批准后,带着陈年、张玉衡和欧阳、秋杭杭出去玩了一天,上午去郊区农家乐摘西瓜、钓鱼摸虾,中午满载而归回了市区,又包下一个ktv包厢,让他们尽情唱个够。
曾老师被四个学生怂恿着自己也点了一首《上海滩》,唱得那叫一个淋淋尽致。
欧阳是最捧场的一个,欢呼声最高,几乎把手掌都拍红了,他真开心,就算如今不在尖刀班了,但大家都记得他永远是尖刀班的一员。
晚上五人还去看了一场电影,青春文艺片,酸酸甜甜。
不管以后散落天涯何方,四个学生恐怕都难以忘记十月底的这一天,也不会忘记那个陪他们一起吃喝玩乐,如严父又像慈母的曾平凡老师。
这是他们青春里共有的最美好回忆。
10月31日,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准时在a市举行。
来自全国32个省市的共计368名学生,在经过为期七天的激烈角逐后,终于为过去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的拼搏画下了或圆满或遗憾的句号。
11月5日,物理决赛正式落下帷幕,这次总共决出100名金牌,122名银牌和146名铜牌,其中获得金牌的前50名进入国家集训队,在经过系列考核后将有13名学生正式进入国家队,前5名将代表国家参加明年七月在英国举行的国际中学生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另外8名参加明年五月在越南举行的亚洲奥赛。
陈年以理论加实验总分333的最高分一举摘下物理竞赛全国决赛的桂冠,同时也是进入国家集训队的唯一女生,张玉衡和秋杭杭虽然也获得了金牌,但他们分别排名51、73,无缘进入国家集训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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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们的成绩也是相当漂亮了,保送a大和b大都不会是什么问题。
当晚,颁奖典礼在a市一中举行。
第一项议程是由中国物理学会秘书长王明章先生上台发言,他先是简单总结了从预赛、复赛到决赛的历程,并表达了自己对获奖学生的衷心祝贺和殷切期望。王秘书长的讲话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就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接下来是由主持人宣读获奖学生名单,领导嘉宾为获奖学生颁奖,合影留念,整个过程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
再接着是学生代表发言,陈年自然是第一个上台,主持人在台上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她才如梦初醒一样站起来往台上走去。
事实上,在知道决赛成绩那一瞬,陈年整个人都傻掉了,那种感觉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许久,终于看到了曙光,柳暗花明,鸟语花香……她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独自坐着发呆,但其实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完全是空白的。
发言稿是曾老师帮忙写的,陈年照着念了两句,忽然停下来,目光看向台下,那么多张年轻又陌生的面孔,无数双视线都在看着她,她把演讲稿对折叠好,脸上露出清浅笑容,落落大方地说:“曾经有很多人告诉我,女生是不适合学理科的。”
“可是我不相信。”她微笑着继续说,“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在场的所有学生都知道她此刻站在台上有多么不容易,被男生们众星拱月般衬托着的几个女生甚至抹起了眼泪。
在台下领导鼓励的目光里,陈年以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物理学很美好,值得在座的各位为之奋斗一生!”
掌声雷动。
颁奖典礼结束后,陈年就被程遇风接走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车里,陈年惊喜地发现程遇风特地给自己准备了一份作为奖励的礼物,“是什么啊?”
拿在手里怪沉的。
程遇风轻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年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本崭新的牛津高阶字典,她一看到英文就头大,“机长,为什么……要送我英语字典啊?”
“以后不是要出国比赛?你的英语水平……”程遇风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挑选委婉的词,可想到只有让她认清现实才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他故意严肃着脸,“实在不怎么样。”
陈年:“……”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啊。
☆、第36章第三十六坛花雕
第三十六章
虽然内心无力地反驳着,但陈年还是觉得程遇风的话很有道理,她的英语是该捡起来了,根本不用做什么调查,她万分肯定自己是这批国家集训队里英语水平最渣的,到时如果真有机会参加比赛,岂不是要把脸丢到国外去了?
事实上,她对自己进入国家队这件事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没有什么面子包袱,过去几年拖着英语和语文的瘸腿,还不是照样行走如风?可将来要是以国家队的身份出去,丢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面子,想想就脸如火烧。
然而英语荒废了这么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捡起来的啊。何况她的大部分时间和经历都集中在物理上。
看来只能临时抱佛脚见缝插针地学习了,至于跟谁学呢,眼前不正好有一个非常适合的老师吗?机长在美国待过,平时又常飞国际航线,英语张口就来,不知道多标准流利。
“机长,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当你的学生呢?”
程遇风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边抿着淡淡笑意,“可以是可以,不过,学很贵的。”
不是吧,这么见外,居然还要学?
中招这么多次,陈年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套路,肯定又是在逗着她玩呗,于是她见招拆招,“多贵?”
“唔,”程遇风认真想了想,“可能就是一盘两种口味的青椒土豆丝那么贵吧。”
“哎,”陈年轻咬下唇,有些发愁地叹气,“这道菜真的很贵。”
祖传手艺,无价之宝,外面都吃不到的。
“所以,”她很快做出决定,“我要申请无限期学时,直到英语学得跟你一样厉害为止。”
陈年的算盘打得不知多美,和机长一样厉害的英语水平,怎么着也要几年吧?这几年时间要是还不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那她也太失败了。
“成交。”
陈年心中早已是繁花怒放的光景,语气却非常虚心,“程老师,以后请多多指教。”
程遇风没说什么,回了她一个很深的眼神,目视前方时,路边的灯光从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滑过,深邃眸子里的笑意也仿佛被点亮了似的,不知有多勾人。
陈年看着窗外陌生的路标,这才想起来问:“机长,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去你……叶伯伯家吃饭。”
陈年五点出头就已经吃过晚饭了,现在确实是饿了,她看看时间,九点多了,叶伯伯家这么晚吃饭的吗?
事实上,天刚黑时,叶明远和容昭就进厨房忙碌了,夫妻俩想亲手为女儿做一顿晚餐。平时负责厨房的佣人被他们叫出去,以为自己快要失业了,惴惴不安地在客厅看电视。
两人总共做了十菜一汤,摆了满满一桌子。佣人刚摆好碗筷,程遇风和陈年就到了。
容昭在楼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陈年,立刻笑着迎上去,“年年,你来了。”
“阿姨,晚上好。”
“好,”容昭牵着她软绵绵的小手,“真好。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阿姨,我想先去洗手。”
容昭直接把她带进洗手间,帮她挤了洗手液,然后站在一边等。
陈年洗着手,不经意扫过镜子,撞进了一道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目光,顿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叶夫人此时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当初母女俩相认后,她看路招弟的眼神,那么柔软,又充满了母性的怜爱和疼惜。
这是母亲看女儿的眼神。
甚至……陈年产生了错觉,如果两人借着镜子继续对望下去,叶夫人会上前把她紧紧抱住。
陈年摇摇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她抽出两张纸巾擦干手,跟在容昭后面走了出去。
看到饭桌上丰盛的菜式,陈年又是吃了一惊,难道还有其他人要一起吃饭吗?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解答,最后只有四个人落座。
陈年面前的汤是叶明远盛的,蓝白印花瓷碗,盛着淡绿色汤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连油花都不见,陈年觉得这汤像极了以前在家里喝的白菜汤,为图方便,水开了就丢白菜下去,不放花生油,只撒少许的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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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一口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汤水看着清淡,但实际上口感丰富,入口清甜、醇厚,香浓,最后又回归到淡淡的甘味,极具层次感,回味无穷。
哪里是白菜开水能煮出来的?
陈年不舍得一下喝完,小口小口地喝着,要是妈妈也能喝上这么棒的汤就好了,她喝完最后一口,看向叶明远,“叶伯伯,这是什么汤啊?”
叶明远不答反问:“好不好喝?”
陈年用力点头:“特别好喝!”
这汤容昭熬了足足六个小时,看到女儿这么喜欢,她别提多有成就感了,“这是翡翠汤。如果你喜欢的话,妈妈……”
两个字放出去,掷地有声,再也不回来了。
陈年表情明显一怔,几乎是惊愕地看着容昭。
叶明远适时地打圆场:“你阿姨的意思是,这道汤妈妈们都会做。”
“对对对,”容昭也跟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是这样。
“也不一定的,”陈年耸耸肩,“我妈妈就不会。”
其实妈妈是太忙了,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根本没有时间和力去熬汤。
“不是说饿了?”程遇风用公筷夹了一块甜酸排骨放进陈年碗里,“快吃吧。”
容昭也夹了水晶虾给她,“不用客气的,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比赛这么辛苦,”叶明远也说,“多吃点。”
于是,陈年的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成了一座小山,她吞了吞口水,怎么有一种他们在喂小猪仔的感觉?
妈妈从小教导不能浪,陈年把碗里的饭菜全部吃完,肚子已经很撑了,容昭又送上水果拼盘和点心,她实在吃不下,下意识看向程遇风。
求助!
程遇风到信息,和容昭说了两句话,容昭点点头,笑着看陈年一眼,把东西端走了。
陈年松了一口气。
饭后,四人在客厅聊天,陈年接到曾老师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酒店。陈年也打算回去了,没想到容昭忽然提议:“年年,要不你留下来住一晚吧。”
啊?
叶明远感觉到妻子在轻扯自己的袖口,他也开口说,“是啊,太晚了,还是留下来吧,就睡招弟的房间。”
“叶伯伯,这样太麻烦你们了。”
夫妻两人异口同声:“不麻烦,不麻烦的。”
盛情难却。
最后陈年还是留下来了。
洗漱完,躺在大床上,裹着暖和的被子,只露出个脑袋,陈年惬意地叹了一声。招弟的房间也太大了吧,简直比她家还大,而且还这么好看!
床头上有一排按钮,陈年按了一下,头顶的天花板上出现一片深蓝色星空,再按,星空变成了极光,继续按,极光变成了流星雨……
如同身临其境,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好幸福啊!
一门之隔。
叶明远和容昭站在外面。
“明远,”容昭靠在丈夫肩上,笑得眼眶发红,“我们的小叶子……回来了。”
“嗯。”叶明远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有些哽咽,“……回来了。”
容昭语气充满憧憬和幸福,“等到了一月份,我们一家人就可以真正团圆了。”
“是啊。”
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太久,好在它终于快来了。
“我们也回去歇息吧,明天早点起来做早餐。”
“女儿很喜欢我熬的汤呢,她喝得多开心。”
两人轻声细语的说话声渐渐远去。
大概是真累坏了,没有任何的不适应,陈年在浩瀚星光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家里的小院。
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泼淡墨似的深深浅浅一片,她蹲在水井旁边的树下挖蚯蚓,准备去后山小溪钓鱼,妈妈拎着行李袋从屋里出来。
“年年,妈妈走了。”
妈妈又要走了吗?
陈年扁了嘴角,眼底噙着泪花,“妈妈这次也不带我一起走吗?”
“年年乖,”妈妈动作很轻地帮她擦掉眼泪,“妈妈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外婆,知不知道?”
不会再回来了?
她抱着妈妈的腿嚎啕大哭,转眼间妈妈就消失了,她双手抱着一棵树,眼泪大颗地砸落,滚入湿泥中,脚边零星有几条肥嘟嘟的蚯蚓缓慢蠕动。
“妈妈!”
陈年冷汗淋淋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撞得胸前发疼,她用手压了压,不停地安慰自己,“只是一场梦,梦而已,不是真的。”
陈年花了十几分钟平息心情,跳下床穿了拖鞋进浴室,正刷着牙,容昭敲门进来了。
容昭给女儿准备了一条漂亮裙子。
嫩绿色,柔软的质地,做工致,裙摆的绣花栩栩如生,陈年穿上后,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像变魔术一样。
其实她本来底子就长得好,就算平时穿校服也是难掩清丽之色,稍微打扮一下就有如锦上添花,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真好看。”
陈年听得微微红了脸。
容昭又说:“年年,我再帮你编两根辫子吧。”
陈年的头发已经过肩了,发质很好,乌黑发亮,容昭手里拿了一把小木梳,轻轻地从上梳到底,一颗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容昭从小就听长辈说,头发长得好的女孩子命也好,尽管中间有过十几年的分别,但她的小叶子遇上了善良的养母路如意,又被教得这么好,兜兜转转,最后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她身边……
容昭对路如意有着太多太多的感激和敬意。
“阿姨?”
容昭回神:“好了。”
“小时候我妈妈也经常给我编辫子,”陈年笑得眉眼弯弯,在两条辫子的衬托下,一张小脸更显得俏丽生动,“不过她没有阿姨您编得这么好看。”
容昭心情微涩。
宝贝,以前妈妈也经常给你编辫子,那时你窝在妈妈怀里,也是甜甜笑着,不知道多乖,只是后来妈妈再也没有机会了……
容昭笑笑,“下去吃早餐吧。”
早餐也几乎延续了昨天晚餐的夸张风格,琳琅满目,种类多得惊人,陈年暗暗心想,怪不得路招弟这么快就胖了,这样的吃法,不胖起来才出奇。
吃完早餐后,叶明远开车送陈年回酒店,容昭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
曾老师已经带着张玉衡和秋杭杭等在酒店门口了,今天上午三个学生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和心仪的大学签约。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陈年,秋杭杭第一眼险些没认出来,要不是她朝他们走过来,还挥手打招呼,他直接就当陌生人忽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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