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与热花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临渊鱼儿
一老一小敞开心扉聊了半个小时左右,程遇风就回来了,他不知道老爷子特地把自己支开会和陈年聊什么,根本没有心思挑选食材,最后每样都买了些就开车匆匆折返家中。
他进门后就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的表情,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陈年朝他笑了笑,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看样子聊得还不错。
程遇风松了一口气,刚要在她旁边坐下,老爷子又发话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把饭做了。”
程遇风只好提着食材进厨房。
陈年看着他有些郁闷的背影,不厚道地抿嘴偷乐。
午饭很丰盛,程遇风展现了极好的厨艺,也很会抓重点,做出来的都是老爷子和陈年喜欢的菜,程立学扫一眼饭桌,心里满意,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和颜悦色暂时只向陈年开放,“年年,快过来坐。”
饭桌上,老爷子也只跟陈年说话,完全把程遇风当成了透明人。
陈年看程遇风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同情。
饭后,程遇风终于在爷爷那儿找回了存在感,只是又被他差使进厨房洗碗去了。
陈年则是被程立学拉去下棋,她对棋艺一窍不通,老爷子很是细致地教,还好她学习能力很强,又有良师从旁指点,更是如鱼得水,一来二回,也能正面和老爷子对上一局了,三局过后,甚至还小赢了一把。
不排除老爷子故意放水的可能性。
二楼阳台,程遇风居高临下看着楼下凉亭里开心对弈的两人,眉目稍稍舒展开,微抿的唇也若有似无地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老爷子使了性子,存心把他隔离开,所以暂时还没他的事。
程遇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飞行报告。
不知不觉,黄昏临近,庭院的地面撒了一片金黄的光,因入秋而将要凋零的花草树木仿佛在柔光中重获生机。
程立学心满意足地输掉了一盘棋,终于肯放人,朝二楼阳台招手,让程遇风把陈年送回家。
回叶家路上,程遇风和陈年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两人眼神一碰上,彼此都笑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
把陈年送回家,程遇风一刻都没有耽搁就往家里赶,他进家门时天色已擦黑,客厅安静无人,只孤零零地亮着一盏落地灯,他眼皮飞快跳了两下。
不出所料,老爷子果然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
书房倒是灯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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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程立学负手站在窗前,另一手拄着拐杖,背影笔直而肃穆。
程遇风脚步微顿,身后冷风吹过,寒意逼人,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程立学听到动静,回过身,沉声道:“进来!”
程遇风走进去。
老爷子先声夺人,先是控诉他别有用心近水楼台,再控诉他把一份单纯的照顾变成了男女之情,接着控诉他年近三十还厚着脸皮拐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并且隐瞒不报……
说到情绪高涨处,程立学抡起拐杖直接往程遇风身上招呼过去,没下太重的手,但这一下也是打得结结实实,绝不缺斤短两。
他又把拐杖往书桌重重一搁,严词厉色,掷地有声,“你把事情给我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真要一五一十地说,恐怕天亮都说不完,程遇风直奔重点,也是老爷子最重视的部分,“我是很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我确实比年年大了十岁,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它能说明什么呢?就因为这十年的差距,我和她就不能在一起了?”
“爷爷您也知道,这些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男女感情上一片干净,因为我不想轻易开始一段不是建立在两情相悦基础上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会遇见陈年,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甚至爱上她。
他的爱情来临时,就是以陈年的模样,令他无法抗拒,步步深陷。
程立学内心深受震撼,程度之深,简直比知道程遇风和陈年在谈恋爱这个消息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也没想拿年龄这个问题大做文章,顶多就是被蒙在鼓里,意气难平,想发泄一下。
没想到就这么容易逼出了程遇风的真心话,程老爷子的气一下子就消了,这会倒是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板着脸,“你之前隐瞒得滴水不漏,这事是不是做得不地道?”
程遇风很是体贴地为爷爷送上台阶:“是。”
“老规矩,家法抄一遍。”
程遇风再次应是。
老爷子顺着台阶走下来,出门前,又挥了挥拐杖,语气充满威胁,“要是你敢让年年受半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
程遇风听出爷爷态度已经发生明朗的转变,心口被某些柔软的情绪撑得微微发涨,他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
又轻轻地重复一遍:“我知道的。”
☆、第57章第五十七缕凉风
第五十七章
月明星稀。
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映在地面的黑影仿佛一片缓缓流动的淡墨。
书房里的灯光温暖而晶莹。
程遇风端坐在书桌后,手边的砚台墨香淡淡,他右手执毛笔,笔尖落纸面,像是有自主意识般,行云流水地写出了“程氏家训”四个字。
无需对照,内容早已了然于心。
尽管这是程遇风成年后第一次被爷爷罚抄家法,可那四字成形后,久违的熟悉感也越过年少时光悉数回归,他把笔停在半空,对着窗外夜色凝神了一小会儿,头顶的橘黄光亮在他笔挺的轮廓上打下暗影,眼底深处似乎也有光泽隐约跃动。
万籁俱寂,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下轻两下重,是程立学独有的步调,他早年左腿膝盖受了点伤,走路不敢用力,步子声音就轻,很有辨识度。
程遇风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爷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外套衣摆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他整个人在明灭的光影中呈现出一种非常慈祥的姿态,“好好准备,明天我们去叶家一趟。”
程遇风知道爷爷的意思:“好。”
“不早了,爷爷您先回房休息吧。”
知道孙子自有主张,办事牢靠,从来不让人操心,程立学也没有别的好交待的了,只留下一句“你也不要太晚”,他就转身走了。
蹒跚的背影在月色中走远。
程立学回到房间,拉了张木椅坐下,他看着落在地上的清冷月光出神,姿势一动不动,像座木雕,和底下的椅子连成一体。
许久后。
他苍老的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如意啊,这小子虽然年龄大些,但是个会疼人的,性格好,专一长情,也算有点本事,其他方面综合起来看也还不错,年年和他在一块,我是放心的。
你也放心吧,将来只要我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会让年年受一丁点的委屈。
程立学又想起了九年前的往事。那年儿子儿媳不幸遭遇空难,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程遇风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只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月都没有和人说过一句话。
同样是失去至亲,丧子丧媳的悲痛于程立学而言也是如同拆骨割肉,但对当时才20岁的程遇风来说,是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
那场悲剧也改变了程遇风的人生轨迹。
他消沉了数月后,做出了一个令程立学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的决定,他放弃美国名校炙手可热的金融学专业,考进了飞行学院,用几年时间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再一步步地成为了如今昭航的机长。
他认定一件事就会全力以赴,同样的,只要认定一个人,也照样会全心全意,从一而终。
风撞得窗户砰砰响,客厅的钟也敲了十一下,程立学起身走到窗边,夜深如水,庭院的地面上铺满落叶,折射着丝丝缕缕的银光。
风如冷刀割面,他赶紧关好窗户,脱去外套上床睡觉,闭眼前还想,这么晚了,那小子应该已经抄完家法回房了吧?
书房的灯还亮着。
按照程遇风的速度,两个半小时就能把家法抄完一遍,十分钟前本来已经到了尾部分,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陈年”两个字。
他放下毛笔,划开屏幕接通,那边一开口就是带着点幸灾乐祸意味的笑声:“程先生,程爷爷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怎么样。”程遇风轻描淡写地说,“只不过是罚我跪榴莲皮深夜面壁,顺便抄十遍家法。”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居然这么严重。
陈年听得傻眼了,跪榴莲皮面壁,想想就觉得膝盖好疼,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现在……”
“傻姑娘。”男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跟你开个玩笑。”
又被骗了。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陈年懊恼地把头埋在枕头上,长发披了满肩,有几缕滑落在脸颊,她往后拨了拨,粉嫩的耳朵在发间若隐若现,白皙如玉。
“知道如果现在你在我身边,我想对你做什么吗?”
陈年一定不知道,她根本不用做什么,光是用软声软语说出这句话,就足够电话那端的程遇风心猿意马,他几乎哑着声音问,“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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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你!”
程遇风的笑声震得自己心口都发颤,也让陈年的耳朵变得滚烫,她轻轻揉了两下,“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好。”他说,“晚安。”
通话还在继续,两人都没有说话,极致的安静中,程遇风听到一声轻轻的“啵”声,在这一瞬,仿佛产生了那柔软的唇印在自己唇上的错觉,他的心跳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跳快了,眼底柔色漫无边际。
“到了吗?”
“嗯?”他从旖旎中回神,“……没有。”
吃一堑长一智。
陈年留意到他呼吸间的变化,知道他又在骗自己,说了句“晚安”,果断就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关机丢到一边,卷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好开心啊。
见家长的坎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迈过去了,心头大石放下,整个人轻松得就像在云端游走。
另一边,程遇风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微微失笑,他本来打算告诉她明天登门拜访的事,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估计说了她今晚就别想睡了。
他重新拿起毛笔誊写,风灌窗而入,头顶的灯接连晃动,桌面影影绰绰,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纸面上自己刚写下的两个字
陈年。
两字跟在繁琐的书法后面,一笔一划清晰地印入他的眼,如春水荡漾,嫩芽破土而出,又如夜空低垂,繁星闪烁……是这世上所有美好事物叠加的总和。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分神都因她而起,却甘之如饴。
程遇风把宣纸放到一边,换了张新的从头开始写,直到凌晨一点多,书房里的灯才暗去。
次日,一夜好眠的陈年天亮就醒了,外面冷,不想那么早起,她从床头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不知不觉,太阳已升到半空,卧室里盈满了光亮,纤尘浮动。
陈年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棉拖丢得东一只西一只,她捡回来穿好,进浴室洗漱。
刷牙洗脸扎头发换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餐,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天气也是格外的晴好,蓝空高远明净。
一家三口吃完早餐。
叶明远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陈年则是陪妈妈去后院,边走边聊边晒晒太阳,两人走了几圈回来,容昭的吃药时间也到了。
这些年,她吃药的频率是按照一天三餐来的,久而久之,也习以为常了。
陈年倒了杯温水放到桌上。
容昭吃了药,伸手抚平她皱起来的眉心,“妈妈没事。”
只不过时节转换,担心出现什么变故,遵循医嘱加大了药量。
“爸爸,”陈年扭头看向叶明远,“妈妈的病,没有办法根治吗?”
叶明远摇摇头,“只能靠药物治疗。不用太担心,医生说,只要情绪不要出现太大的起伏,不会有什么事的。”
容昭也笑着说:“这病跟了我四十多年,我还不清楚吗?”
最艰难的时间都熬过来了,现在一家人和乐美满,每天都像含着蜜糖度过,这样的日子她还想过很久很久。
陈年看妈妈脸色虽然苍白,但神看着很不错,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又发现一件事,今天爸爸妈妈好像穿得有点正式,难道他们待会要出门吗?
陈年问出心中的疑惑。
叶明远好笑道:“遇风没告诉你,他和爷爷今天会过来?”
晴天霹雳。
程遇风和程爷爷要过来?过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昨天她刚见了家长,现在轮到程遇风了呗。
昨晚他居然一个字都不跟她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好吗?
还有,现在她要做什么?
不给陈年冷静思考的时间,佣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告知程立学和程遇风已经到了。
她抬头看去,和一道深邃的视线撞上,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炸开了,四肢百骸都漫上一阵奇异的酥`麻。
心底深处有道声音弱弱响起:为什么感觉这阵势,很像是上门提亲啊?
☆、第58章第五十八缕凉风
第五十八章
“叶叔,昭姨。”程遇风率先开口打招呼。
叶明远亲自上前把他手里的礼物接了过来,和老爷子点头致意后,热情地招呼他们爷俩进来坐。
容昭在丈夫身后柔柔地笑,眼角笑纹如清波扩散,“程叔,遇风,你们来了。”说着,她回头别有深意地看女儿一眼。
混乱思绪被挑开。
陈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妈妈这反应,显然也是很早就知道她和程遇风谈恋爱的事了,亏她还自以为瞒得好,每天喜滋滋地偷乐。
陈年立刻站起来,小羞涩小紧张慢慢压回了心底,笑意盈盈地打招呼,“程爷爷。”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这不正是她想要的顺其自然吗?之前是她初涉情`爱,没有经验,多少有些患得患失了。
虽然速度比想象中快了很多。
陈年不知道别人谈恋爱的步骤是什么样的,以前在桃源镇时,一般男女双方见过家长后,接下来就是谈婚论嫁了。
显然她和程遇风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她还不满20周岁,离登记结婚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爸爸妈妈也不会舍得这么早就把她嫁出去的。
唔,但应该也不会太晚?毕竟程遇风的年纪摆在那儿呢。
陈年耳根一热。,怎么忽然想到结婚上去了?
三位长辈有说有笑地落座。
程遇风和陈年面对面而坐,两人的眼神越过空气交汇了两秒,陈年定力不够,做不到像他那样的淡然自若,背在身后的手把衣服抓出了褶皱。
程遇风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见家长这种事他也是平生第一回,还是会紧张的,不过是比较善于隐藏情绪罢了。
茶香袅袅。
程立学浅抿两口,放下茶杯,直奔主题,“明远阿昭,这两个孩子的事,你们是什么看法?”
陈年立刻竖起了耳朵,清亮双眸也紧紧盯着爸爸妈妈,只见夫妻俩对看一眼,叶明远余光捕捉到女儿的表情,他笑了笑,“遇风之前跟我说的时候,我有些意外,后来想想也不是那么意外。”
叶明远和容昭高中开始恋爱,尝尽爱情的甜蜜,学业也没有耽误,齐齐考进知名学府,长跑七年后修成正果。所以,两人对这件事也很开明,叶明远甚至鼓励女儿如果在大学遇见喜欢的男生,也不妨试着谈谈恋爱。
眼下,只不过是恋爱的对象变成了程遇风,叶明远向来对他赞赏有加,年轻有为,人品心性都好,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
每次女儿从学校回家,眉眼间藏不住的喜悦之色,一颦一笑都沁满了甜蜜,叶明远看在眼里,虽然有那么一丝全天下父亲都会有的的惆怅,但心里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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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衷地感到欣慰。
何况,女儿和遇风走到一起,颇有些宿命的意味。
叶明远握了握妻子的手,笑道:“这也是程东的心愿。”
容昭也想起了往事,心里万分感触,她点了点头,“是的。”
听叶明远提起儿子,程立学惊讶不已,抚着杯沿的手一顿,茶水溅落手背,他急急地追问,“这话怎么说?”
其中渊源要追溯到程遇风出生那一年。
叶明远和容昭去程家喝满月酒,推杯换盏间,程东笑说,“兄弟,你将来要是生了女儿,咱俩还可以结个儿女亲家,亲上加亲。”
当然只是戏言。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为人父母的,还不至于把手伸那么长去管儿女们的感情`事,但万一真看对眼了,也不失美事一桩。
于是双方定下约定,不干涉不强求,乐见其成。
因为容昭身体的原因,叶明远一直不敢让她怀孕,所以叶家小千金也在十年后才姗姗来迟,后来又遭遇了被人贩子拐走的意外……
没想到浮沉兜转,缘分的线最终还是把程遇风和陈年牵到了一起,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命定该属于你的人,不管走得多远,最后还是会走回你身边。
程立学听得眼眶发热,要是程东还活着,盼来了这么一天,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程遇风也是第一次听说父亲还有这样的心愿,怔愣许久,直到手心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他才回过神,紧紧握住了陈年的手。
陈年下意识想抽回来,没成功,只好给他握着,脸颊微红,目光挪来挪去。
淡定淡定。
反正已经公开了,怕什么?
长辈们谈起的往事,对程遇风和陈年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们听得入神,茶桌下握着的手也渐渐变成了十指相扣。
墙上的钟时针将要指到十二点时,佣人过来说可以开饭了,于是谈话地点从客厅转移到了饭厅,话题也开始围绕着程遇风和陈年展开。
饭桌上的氛围格外轻松自然。
像来到山前,无需在山重水复间茫然寻觅,鸟语花香的路已铺好,只需启程,便能探看一路的好风景,又如同泉水涌出自有沟渠流,且有清风明月相送。
和喜欢的男人两情相悦,又得到了双方长辈们的祝福,是陈年在十九岁这一年中最鲜明的生命印记,除了笑,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表达此刻内心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午饭吃完,大家又坐着聊了会天,容昭吃过药后就准备上楼休息,她顺便把陈年带上去了,母女俩一起躺在床上说些体己话。
陈年窝在妈妈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忍不住就想撒娇:“妈妈。”
容昭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女儿的头发,叹息止于喉间,笑声柔情四溢,“我们家的年年长大了。”
而她却分明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自己错过了很多,积累了十多年的母爱还没送出去多少,女儿的人生里却有了新的内容。
“妈妈,不管长多大,我永远都是您和爸爸的女儿啊。”
有了这句话,容昭愁绪稍稍散去,她又想起什么,笑着点陈年鼻尖,“怪不得在游乐园那次还跟我说,以后就算要嫁人,也不会嫁很远的。”
原来是意有所指。
嫁给程遇风什么的,还远着呢。
陈年娇羞乱扭,拖长了声音,“妈妈……”
容昭摸摸她的脸,滚烫极了,“好了好了,不闹。”
午休时间在母女俩的轻声细语中过去,容昭是真的累了,她沉沉睡过去,陈年却没什么睡意,合眼休息了半个小时,轻手轻脚地帮妈妈掖好被子,掩上房门,下楼去了。
客厅空无一人。
陈年来到后院找人,修剪花木的佣人告之:天气不错,程老爷子和叶明远去后山钓鱼了,程遇风自然也是陪着一起去。
陈年正想要去后山看看,又听佣人说外婆醒过来了,她重新回到屋里,走进了外婆的房间。
外婆坐在床边,不停地用手去抓落在膝盖上的阳光,陈年走过去,外婆抬头看到是她,立刻露出笑容,“年年。”
陈年在她身边坐下。
外婆扭头问:“吃饭了吗?”
陈年点点头:“吃了。”
“我也吃了。”
其实外婆没吃饭,午饭时她还在昏睡,这时,佣人刚好把饭菜端进来,陈年接过,“我来吧。”
佣人出去了。
陈年一口一口地喂外婆吃饭,外婆乖得像个小孩子,话很多,没有逻辑,基本都前言不搭后语,她耐心地倾听,偶尔也搭一下话。
外婆说到以前和外公上山捕蛇的事,表情一下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手上的玉镯银镯相碰,叮当作响,她很快又从捕蛇跳到了陈年初中班主任家访的事上,比出大拇指,“我们家年年,顶呱呱!”
陈年跟着笑,跟着外婆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外婆说着说着就昏睡过去了。
陈年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又坐了十几分钟,听她呼吸变得均匀后,这才走出去。
陈年没有走远,而是进了隔壁的一间小书房。
前天晚上叶明远从公司给她带回来一箱子的信件,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拆看,信封素黄,全部都是统一式样。
陈年拆开一封,映入眼帘的是满页工整又带着几分稚嫩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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