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过了一会儿,林苒就回复她了:“看上哪块隔夜肉了?”
程如墨顿了顿,打下了陆岐然的名字,想了想,又逐字删除了,问:“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不择手段吗?”
“分事分人,但你肯定做不到,你也就只能停留在意淫的层面。”
程如墨不服气:“谁说的,我就做一个给你看看。”
“啧啧,色厉内荏。”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大家约定好了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决定散场了。
程如墨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到了楼下,大家各自拼车离开,剩下程如墨、陆岐然和白苏三人。
“你们怎么走?”白苏问。
“我在附近订了酒店。”陆岐然答。
“我坐地铁。”程如墨答。
白苏淡淡地笑了笑——这一笑看在程如墨眼中却仿佛是在彰显她十足地放心。白苏正要说话,不远处亮起车灯响起喇叭声,白苏往那边看了一眼,说:“我男朋友过来接我了,我就先走了。如墨,你们注意安全,明天再见。”
程如墨和陆岐然目送白苏上车,车子掉了个头,往路边开去。这时候忽驶来一辆车,车灯恰巧打在白苏坐的那辆车后的车牌上。
程如墨下意识在心里默读出来:“江a·hf223。”
刚一读完,她脸色霎时一变,再开口声音也带了几分抑制不住的颤音:“陆岐然,白苏坐的那辆车是不是丰田的凯美瑞。”
她其实说的并非疑问句,是个实打实的陈述语句。
“看车型好像是。”
程如墨面色煞白,灯光下静静立着,半晌没发出声音。
陆岐然问她:“你要不要紧?”
程如墨微微咬了咬唇,摇头说:“没事,你住哪儿?”
陆岐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快捷酒店:“准备住那里。”
“哦”,程如墨似如梦初醒,“我有那里的会员卡,能打八折。”说着打开提包。她心烦意乱,毫无章法地乱翻。会员卡是找出来了,却带出了一大串的东西。她立即弯腰去捡,握入手中,正要起身,却陡然想到林苒和她说过的话。
霎时之间,像是沸腾的锅釜浇入了冷水又撤掉了薪火,她心里陡然无比冷静理智;然而在这理智之外,却又带着全然矛盾的狂热。
她缓缓直起身,看着陆岐然。
后者也在静静看她,面容斧削刀刻一般,轮廓冷峻,寒星般的眼中却含着细微的光。
轻若飞絮的雨丝打在发上、身上,程如墨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沸腾战栗,狂乱叫嚣。她微微侧了侧头,看着陆岐然,清丽的面庞上带着全然的无辜:“要不,去我的住处?”
陆岐然答应聚会的时候其实有些犹豫,崇城到江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况且他现在处在升职的关键时刻,工作比平时多出了一倍。当时只回复白苏说若是有时间就去,这句话分明是万能的推辞,他却在说完之后转头就去查合适的班机。
加了一周的班,到底是把休息日空出来了。
倒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竟是程如墨。
也不怪他并未第一时间认出来,比起六年前,程如墨变化还是很大的。当年她戴一副黑框眼镜,如今却摘了眼镜。
如果不是如此,陆岐然也不会发现,她其实有双非常好看的眼睛,深褐色眸中含着晶莹的水泽一般。
程如墨在细雨中撑一柄伞,风衣里的白色裙子裙角款摆,一眼望去,几分荏弱之感。
陆岐然只见过在职场上拼杀成了女强人的,程如墨却仿佛走了条相反的路。
不过她外表虽让时光打磨得更加精致,脾性较当年却是一点未改。看似低调,实则不知道在心里偷偷琢磨些什么,偶尔甚至语出惊人。
陆岐然第一次听说摩羯座的特性是闷骚时,便觉得,这个词形容程如墨倒是恰如其分。
万万没想到,在自己措手不及之时,竟和她这闷骚的特性来了个狭路相逢。
陆岐然其实记不太清楚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觉得她弯腰去捡动作的姿态显得分外柔弱,起身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单纯得太过无辜。眼前分明是个前途未卜的诱惑,他还没捋清头绪,就一头栽了进去。
程如墨家住六楼,一路上去有一半的声控灯都是坏的。程如墨拿手机照明,陆岐然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捏着她的腰。
手机屏幕背光照亮面前寸许地面,程如墨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让陆岐然席间喝下去的啤酒,全都化作了难以抑制的悸动。
到了六楼,程如墨刚一摸出钥匙打开门,就被陆岐然带了进去。没开灯,手机背光也熄了,陆岐然紧紧捏着她的肩,将她按在门板上。黑暗里两人呼吸急促,倒像是分隔两地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
寻了个空隙,程如墨笑说:“急什么,你箱子都没拎进来。”
陆岐然却不理,仿佛嫌她分心又煞风景。
陆岐然抬头看见床头柜上的计生用品,先前的疑问重新回到脑中,然而他明白这问题不礼貌,想了想,仍是没问也是,都是成年男女,住所有这样的东西并不是多么值得奇怪的事,况且他也听说过,程如墨差点结婚了。但这个话题,他提起来总归也是尴尬,想来想去,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程如墨竟然已经睡着了。
陆岐然怔了怔,坐起身将落在地上的薄毯拾起来,为程如墨盖上。他只是轻轻一搭,仍留了个肩膀露在外面。灯光下程如墨的肩膀莹白如玉,他手指在上面捏出来的淡青色痕迹是以格外显眼。
程如墨比陆岐然醒得早,醒来过了好久,才接受了昨晚发生的事实,觉得荒谬,又觉得有种荒唐的刺激。
陆岐然呼吸均匀,程如墨转了个身,仔细看着他的脸。
陆岐然皮肤不白,显得轮廓更加硬朗。鼻梁挺拔,眉峰分明。程如墨伸手,沿着他眉毛的轮廓轻轻地划了一道。刚划完左边,打算在右边如法炮制,陆岐然忽睁开了眼睛。
程如墨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想要收回手,却叫陆岐然一把捉住。他就这么望着她,双眼仍有几分蒙眬,语气却清醒平静:“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程如墨挣扎,却被陆岐然握得更紧。
“我又没趁你睡着偷你东西,能不能放开?”
陆岐然深深看她一眼,仍是抓着她的手,却突然将她的手举过头顶,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程如墨吓得半死,瞪大了眼睛盯着陆岐然。
陆岐然并没有动作,只是紧紧抵着她,说:“你别动。”
程如墨哪里敢动,只差没有哭着求饶,她知道男人晨起精力旺盛,真要折腾,恐怕她这一上午就没了。
“白苏定了十点碰头。”程如墨委婉提醒。
“我知道。”
“现在已经九点了。”
“我知道。”
“那你倒是起来啊。”
“等等。”
程如墨怔了怔,突然笑说:“你多久没有了?”
陆岐然没说话。
程如墨闭了闭眼,说:“如果你还想,也不用忍。说起来,你技术不错,昨晚谢谢你。”说到最后,她语意带了几分轻佻。
果然,下一秒陆岐然就从她身上起来了,动作极冷静地捞起了地上的衣服。
程如墨拉紧了身上的薄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陆岐然很快离开卧室,将在门外待了一夜的箱子拎进来,换了套干净衣服。等他洗漱完回卧室时,程如墨还躺在床上。
他本以为程如墨已经睡着了,正要开口叫她,程如墨率先开口:“今天的聚会我不去了,你帮我跟白苏说一声——哦,不行,我等会儿自己打电话跟她说。”程如墨脸埋在毯子里,声音听起来非常含混。
陆岐然在门口静立了片刻,低声说了句:“好。”
程如墨听见门打开又关上,方才将脸伸出来。发了一会儿呆,找了身干净衣服穿上,将脏掉的床单和被陆岐然蹂躏得皱巴巴的新裙子抄起来,一起扔进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轰隆隆运转起来,程如墨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细微的雨声,心里难受,只觉得无比自厌。
单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 第2章 暗恋是一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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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墨有个习惯,一旦压力大了,夜里必然梦见掉牙齿;而一旦做了这个梦,一周内必有坏事发生。
梦里不是六七岁正换牙的年龄,而就是现在的模样。时常是突然场景一转,她用舌尖抵着和牙龈只牵连了一线的牙齿,生怕掉了,结果反而抵得更加使劲。下一秒牙齿落在了掌心里,嘴里泛起一股血的味道。
她心里焦急,知道这个年纪掉牙肯定无法再长出来。着急一阵,就醒了,醒来仍是心有余悸。
这晚,程如墨就又做了这个梦。醒来看见阳台上晾着的床单,夜色里微微晃动,鬼影一般。
这梦预兆能力百试不爽。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日,表妹过来造访了。
表妹叫严子月,是程如墨大姨的女儿,在江城一个三流大学读播音主持专业,今年大二。
家里一帮子亲戚,都让程如墨极为头疼,大姨一家尤是。
严子月身材窈窕,又长得好看,生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杏眼微微一挑,便有无数小男生为之神魂颠倒。
程如墨以前是不信“用脸刷卡”这个说法的,如今见识了严子月的本事,却不得不信。
严子月一个月过来一次,今天进屋蹬了鞋子,脱下了身上酒红色针织斗篷,不等程如墨招呼,自己赤着脚走过去开了电视,又去冰箱里拿酸奶。
程如墨站在卧室门口淡淡看她:“我没拖地。”
严子月满不在乎,一边舀着江城老酸奶往嘴里喂,一边如领导视察般在程如墨狭小的房子里晃悠。
突然,她在卧室立住,朝柜子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床上新换的床单:“天气这么潮,你洗什么床单?”
“脏了就洗,哪有什么讲究。”
严子月撇撇嘴,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继续左顾右盼,突然说道:“这是什么?”严子月指了指床头柜下露出的白色一角。
程如墨心脏骤停了一拍,正打算上前去捡,却叫严子月抢了先。
那是张名片。
“陆岐然,崇城卫视……这是谁?”
这名片大约是陆岐然脱衣服时从口袋里飘出来的。程如墨不动声色:“一个客户。”
严子月将名片又翻过来看了一眼,没研究出什么名堂,随手放到床头柜上:“这人名字还挺好听。”
程如墨陡然有些心烦,懒得与严子月来虚与委蛇这套,斜倚着门框,目光冷淡:“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哦”,严子月手里动作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抬头看着程如墨,“我手机丢了。”
大姨妈女儿的造访,简直不亚于“大姨妈”的造访,这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烦意乱一直持续到了程如墨周一开例会的时候。
会议由策划部经理齐简堂主持,除了总结工作,主要是讨论接下来与江城卫视一档新节目的合作。市场部正在谈节目的冠名商,一旦定下来,策划部就需要制作新节目包括植入广告在内的媒体宣传方案。
这档新节目是江城卫视与崇城卫视共同策划的,将在九月每周五的黄金时段播出,是以江城卫视非常重视。新节目的主创本意是想找4a的广告公司代理,无奈经费预算紧张,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在江城也算赫赫有名的飓风传媒,也就是程如墨所在的公司。
开完会之后,暂时组建了一个小组负责这项工作,依旧是齐简堂担任小组组长。
程如墨一走出会议室,齐简堂就凑了上来:“哟,怎么了如墨,来大姨妈了?”
程如墨:“滚。”
齐简堂笑嘻嘻:“要不今天下班了我请你吃烤肉?”
齐简堂不提还罢,一提程如墨就来气,上周在齐简堂订的烤肉店吃了一顿,拉得她欲死欲仙,如今听见“烤肉”这俩字就反射性胃疼,于是说道:“敬谢不敏。”
“哎,别发脾气,你发脾气就不好看了,说说看嘛,我给你参谋参谋?”
程如墨正想拒绝,想了想,觉得齐简堂未尝不是一个可供参考的对象,便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一般都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艳遇?”
齐简堂摸下巴:“这个嘛,也是要分人的。比如说我,好歹你闺密林苒那级别的,主动送上来我才接收。你这级别的,我还得考虑考虑。”
程如墨白他一眼。
齐简堂一笑:“怎么了?又为哪个男人伤心欲绝了?早说了让你答应我嘛,绝对让你享受女王级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精心呵护。”
“答应你了,然后和你一百零八位前女友斗智斗勇?想想都累得慌。”
“不累不累”,齐简堂笑嘻嘻,“只要你答应,我明天就跟你去领证,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结婚证还不让你出工本费,你说我体贴不体贴?”
“房子加我名字算什么体贴,改成我名字才叫体贴。”
齐简堂凑上前,盯着程如墨:“你说真的?你敢答应,我就敢改名字。”
程如墨立即退后一步:“假的。”
齐简堂做捂心口状:“太绝情……”
两人贫嘴一阵,说回正经的。
“男人通常不会拒绝送上门的艳遇,这话真不假。只要这女人对他现有生活不会造成冲击,看着能吃下——看着吃不下,关了灯能吃下,吃完又不用负责,何必道貌岸然假装君子。”
程如墨默默听着不说话。
齐简堂瞥她一眼:“你给谁送上门了?”
“我只是问问。”
齐简堂挑眉,表示不信,然而也没追问。
事情发生以后,程如墨一度想告诉林苒,斟酌了几次都难以启齿。但这些就像憋在她嗓子眼里一样,不吐不快。
“下班了陪我吃顿饭吧。”看着齐简堂拉开办公室的门,程如墨突然说。
两人去吃怀石料理,坐在十四楼的餐厅里,外面便是满城灯火和悠悠江水。
面对此情此景,程如墨总算开得了口。
当然这与倾诉对象是齐简堂也有很大的关系。齐简堂今年三十六岁,四年前程如墨跳槽过来,就一直受他提携照顾。齐简堂风度翩翩又相貌英俊,加之性格开朗洒脱,上至四十少妇下至十四少女,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当然,最后这句评价,是齐简堂自己说的。
程如墨觉得,这样荤腥不忌流连花丛的男人,道德底线一定很低,自己这点事,说不定在他眼中看来,根本跟少女思春一般,不屑一听。
所以程如墨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我大学时候,单恋一个男人,前几天,我跟他……发生关系了。”
齐简堂摆了摆手:“等等……让我捋捋。你大学时候和他到了什么程度?”
“我对他是单恋,那个时候他有女朋友,你说能到什么程度?”
“哎,我真是早生了十年,纯情苦恋的小墨墨……想想还有点激动。”
“……”
齐简堂笑笑,继续说:“看不出来啊,你牙口比我还好。你大学毕业都六年了吧,一顿隔夜的肉,吃了不嫌硌硬啊?”
程如墨想了想,严肃摇头:“实际上,我觉得这是顿回锅肉。”
齐简堂有危机感了,立即坐正盯着程如墨:“你说真的?”
程如墨又仔细想了想:“真的。”
齐简堂端起面前的清酒,喝了一大口:“如墨,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呃,我话糙,可能有点冒犯……你确定不是因为空床太久?”
程如墨看他:“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齐简堂按了按额头,“所以我觉得现在这事儿有点糟糕。不骗你,我有点嫉妒。”
他这话真真假假的,程如墨便没接腔。
顿了顿,齐简堂问程如墨:“你有什么打算?”
程如墨浅浅地喝了口酒:“没什么打算。回锅肉好吃,但也不能顿顿吃。”
“你如果真这么想,倒是好事,就怕你意志不坚定,到头来反而又一头栽进去。”齐简堂说,“好比说你那脑袋长在裤裆里的前男友,你分明早就觉察到他出轨的迹象了,还装大度,还任由他给你戴一打的绿帽。”
“你能不能别提他。”一想到前几天看到的那辆丰田,程如墨就有些作呕,好像有人往她嘴里塞了把酸黄瓜,掐着她的腮逼着她咽下去。
“警钟长鸣,知道吗?吸取教训啊如墨,你就是看着没心没肺,实际上对男人这个群体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说得对”,程如墨不服气,“我就是对男人这个群体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还等着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啊哟,那你不早说”,齐简堂往前一凑,“这哪是幻想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绝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程如墨伸手将他脸拂开:“有件事你误解我了,我对他大度恰恰不是因为我对他抱有幻想,而是因为我对他不抱幻想。”
齐简堂眯了眯眼,饶有兴味地看着程如墨。“有意思,你和邱宇谈了两年,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连点基本的要求都没有……”他顿了顿,“你不幻想他,那你幻想谁?”
程如墨怔了怔,恍惚觉得被点醒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所适从的窘迫。好比说,一个人裤子拉链没拉好,混在人群里走着,本来也没人察觉,偏有个人高声提醒,虽出于好意,到底是十足尴尬。
程如墨便觉得此刻自己就像站在人群中,面对周围人窃窃偷笑,把拉链拉上不合适,不拉也不合适。
无论如何,面上还得扳回一局:“事实上,多年前我就觉得爱情并不是什么必需的东西。好比说鸡精,炒菜撒点,味道鲜美一些。但若不撒,对菜本身的味道也不会造成本质的影响。”
齐简堂摇头:“这么比喻不合适。爱情虽然没那么重要,比鸡精的作用还是大点的。”
过了一会儿,齐简堂说:“反正你这个老同学也不在你跟前,一夜春风暂时撼动不了你俩现在这严酷现实。现在结个婚谈个恋爱多难,异地恋更不用说,况且还有我这么优质的男人对你造成长期的诱惑,你想用张旧船票登上往日的破船,难度不是一点半点。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敞开胸怀,拥抱生活。当然,敞开胸怀拥抱我就更好了。”
和齐简堂的一番聊天,暂时让程如墨放下了郁结的心思。她想这人虽爱开荤腔,有一点说得还是不错:凭她和陆岐然只是聊胜于无的感情基础,能修成正果的可能性堪比平地起高楼,蓝图都没画出来不说,还缺砖少瓦,人手不足,消极怠工。
吃完饭,程如墨顺便去了趟苹果店,买了只iphone5。齐简堂在一旁等她刷卡,只觉得无比惊奇:“你总算舍得把你那个充六百块话费送的华为换了!不过我建议你先别换,过几个月5s就要出了。”
程如墨低垂着眼:“要是能等得,早就等了。”
市场部很快谈好了一家乳制品公司做新节目的冠名商,稍稍清闲了一阵的程如墨,又要忙起来。
小组先与江城卫视的媒介运营负责人接洽,花了两天时间草拟了一个方案,等崇城卫视的负责人过来,一并商议细节,再对方案进行完善。
崇城卫视的负责人到的时候是周四的下午,程如墨正开着电脑查资料,公司内部的即时聊天工具弹出来齐简堂的消息:小组来2108开会。
程如墨关掉窗口,抄起记事本和签字笔过去。
路过茶水间,正好一个女同事在冲菊花枸杞茶,抬眼笑嘻嘻对程如墨说:“如墨,崇城来的那个负责人长得很帅,听说还未婚呢,你要不抓紧看看?”
自程如墨结婚失败之后,她就成了部门已婚女性重点操心的对象。通常而言,只要是人,男的,未婚,她们都会积极热心地一阵牵线。
如果是平时,程如墨笑笑也就罢了,但此刻陡然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她当机立断,伸手将头上丑不啦唧的刘海贴扯下来,揣进兜里。
同事呵呵一笑:“这就对嘛,好好打扮,给咱们策划部长长脸。”
话音刚落,齐简堂就带着一行人过来了。一眼望去六个人,果然,那人就站在最后。他穿一件短款黑色风衣,里面搭着休闲样式的白色衬衫,底下穿着黑色长裤,鞋子也是黑色,显得腿尤其修长。
程如墨一早知道,陆岐然这人对自己帅不帅并不在意,也从不费心修饰,衣服长年黑白灰三色,如此随便搭配也不出错。他这人不笑的时候有几分严肃,配上利落的穿衣风格,落在不懂事的小女生眼里,十足十的冷面诱惑。
程如墨叹一口气,不怪他刚来就有人盯上,实在是因为这人在一堆或发际线后移或肚子微挺的中年男人中,太过扎眼。
陆岐然自然也看到了程如墨,这次不是惊喜,是明显惊讶。
说不定惊吓更多一些。程如墨心想。
一面却大大方方上去,挨个儿与人握手打招呼。
到陆岐然时,她也不忸怩,仍是握手浅笑,落落大方。对方的惊讶也只是在初见她时稍纵即逝,此刻坦荡的态度与她别无二致。
小组成员很快到齐,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最初草拟的方案大方向上需要修改的并不多,分歧产生在细节的执行上。会开得很长,到最后大家都有些疲惫。
程如墨合上记事本,笑笑说:“前几天有人给我送了一盒上好的铁观音,我这个人不懂茶,给我了肯定是牛嚼牡丹的下场。不如就拿来给大家解解乏,我们休息片刻再接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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