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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之侧,容卿睡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麻油妖子
五岁时,才说出人生第一句话,不是叫爹唤娘,而是背诵出一段孙子兵法。
众闻惊之!
当时是在贺家童塾中,童塾七、八岁入学,他才五岁,同课堂的孩子们全比他大好几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除了堂兄贺容柒和贺容捌会稍微照看他,没人想理睬这个冷脸小哑巴。
贺父曾找来好几个大夫诊治,大夫皆说他是痴儿,贺父只好失望放弃,虽无亏待他的衣食起居,可对教养不太注重,只希望他能健康平安的长大,贺家少不了他一口饭,养他一辈子没问题。
放在学堂中是贺老爷子的坚持,说这孩子目光炯炯,不似呆症傻子,也许某个魂魄尚未醒来,提早启蒙或可开窍。
幸好贺老爷子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只是语言发育较迟缓,当时夫子课堂考问一段孙子兵法,其他孩子只能零零落落背几句,他却突然出声,用童稚的发音咏诵出来,虽咬字不清但一字不漏,当场吓死大家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于是乎,他从痴儿变成神童,尽管还是极少说话,一旦开口也不会多说无谓废话,打小阎王冷面,这真是天生的,没有其他这样那样的原因。
事实上他是会笑的,笑过几次,每次都引来小伙伴们的鬼哭神号,搞得他更不爱笑了,顶多不着痕迹的勾一下嘴角,别人绝对看不出来他笑了。
说起贺容玖的笑容,大抵能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神见神怕,鬼见鬼惊,非常的恐怖可怕。
明明容貌长得那么俊,笑起来却变得异常僵硬,眼角嘴角像吊上去的,活似画皮人偶般的邪魅诡异,鬼气森森,别说能吓哭小儿,大人看了都会不寒而栗。
宋琅第一次看到他笑,是强迫他笑的,差点吓得晚上发恶梦。
宋琅心有余悸的说,九哥,你如果要笑,到战场上去笑,敌人不用打就先吓死了。
贺容玖说不在乎是骗人的,他虽说是少年老成,可同样拥有少年郎的中二情绪,内心默默感到哀伤,他也想让宋琅看到潇洒迷人的笑容呀。
有段时间,他每日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镜子练习笑容,不出声的微笑就算了,虽然还是挺难看,但不至于神怕鬼惊,然而笑出的声音是阴森森的“呵呵呵”,音调平平无抑扬顿挫,有一回将侍候他的宫女吓得打翻洗脸水。
当时宋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九哥,你这张脸已是红颜祸水,如果笑起来更好看,岂不是要倾国倾城了,日后我若为了搏你一笑,烽火戏诸候怎么办?
然后,他同样是把宋琅揉了又揉。
贺容玖深深的、几近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宋琅,他的小殿下长大了,更加秀逸俊朗,不变的是清亮的双眸,澄澈如北疆的万里晴天,无一丝阴霾。
三年前,宋琅满十五岁出宫建府,他则选择远赴北疆,追随父亲投身沙场,加入贺家天狼军中最凶悍的七杀军。
天狼军除三十万主军之外,又另分出三营,前锋营破军三万人,中锋营贪狼三万人,奇袭营七杀三千人,七杀军个个能以一杀百,神出鬼没,乃锐中的锐,敌人闻之色变。
三年金戈铁马,贺容玖杀敌无数,好几次与王爷擦身而过,左眼角的伤差点坏了他的眼睛,每回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宋琅。
一晃眼,时光彷佛匆匆过去了。
谁能知晓他度日如年,每天每夜无不想着眼前这个人。
他一直在等待着,二人再度重逢的这一日。
“哎,九哥,我真想你。”宋琅又叹了口气,毫不衿持的表达思念之情。
贺容玖眼神深邃,低沉回应:“我也想你。”
“既然想我,为何回信那么少?”宋琅嗔怪道,他每个月会亲手写一封信给贺容玖,可是贺容玖只回他三次,一年一次。
第一年:“一切无碍,勿忧。”
第二年:“退敌百里,安好。”
第三年:“北境天晴,愿汝在此。”
今日是第四年起头,贺容玖回来了。
09
宋琅不知道的是,他写“退敌百里”时,受伤的左眼呈失明状态,而写“北境天晴”时,是他左眼受伤后第一次睁开、第一眼看见天空时写的。
“我字写不好。”贺容玖说,事实上他一手铁画银钩,市价值千金,藏者一字难求。
“受这伤时,想必十分惊险。”宋琅忽伸手摸上他的左眼疤痕,难掩心疼。
“还好。”贺容玖淡应,感受微凉指尖轻抚眼角,胸中抑不住悸动,三年的忍耐,在这一瞬间都值得了。
“你的还好,大约是生死交关,别以为我不晓得当时你受了重伤,你的安好两字,让我一点都不安好,我向父亲请求让我去探视你,可他不肯,说北疆危险,我去了倒是给你们多添麻烦。”
“皇上的担忧是对的。”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宋琅不服气。“我已可与虎贲将军打成平手了呢。”
“虎贲将军让的你。”贺容玖实话实说,完全不给他面子。
“没关系,我还年轻,总有一天能真正打赢他。”宋琅撇了撇嘴,当然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可就是不想服输,微扬下巴再道:“还有你。”
“我期待。”贺容玖的嘴角不着痕迹勾了下。
“我父亲应该很快就会宣封太子了。”宋琅说,忍不住再次抱住他,以一个好哥儿们的方式。“这一次,我随你同赴北境吧。”
“嗯。”贺容玖抬手,轻轻回抱他。
他们拥抱着彼此,在春寒料峭中,他们的体温互相温暖著对方。
贺容玖像重新获得最重要的宝贝,抱着宋琅的手臂不自觉缩紧,除了想保护这个人,也想得到这个人……
宋琅侧脸贴在贺容玖肩窝上,原本绷紧紧的身心都放松了,不自觉软软倚进宽大温热的怀抱,感到无比安心。





卧榻之侧,容卿睡睡 分卷阅读8
不久前与宋琥打斗,受伤失血不少,且吃了御医给的镇痛安神药,加上彻夜未眠,强烈的疲困感汹涌袭来,意识不知不觉恍惚起来。
贺容玖轻抚他的背脊,抚著抚著,实在太舒服了,慵懒打了个呵欠,眼皮一沉,就这么睡了过去。
贺容玖嘴角的弧度明显了些,打横抱起他,脚步平稳的走出紫云殿。
鬼魅般的七杀军仿如死神过境,宫变肃清很快结束了,二皇子的私兵中看不中用,很多打没两下就弃械投降,跪地求饶,更多私兵吓得魂飞魄散,不战而逃。
七杀军主奇袭,其狠绝残酷举世皆知,对敌人讲究一击致命,赶尽杀绝,九成私兵逃不过死神追杀,用血流漂杵、哀鸿遍野来形容并不为过。
贺容玖面不改色抱着睡着的宋琅,密密实实地护在怀里,踏过用鲜血织染的红毯,不让宋琅沾上半点血污。
一路行去无人拦阻,走进宋琅以往在皇宫中居住的琅琊阁,即使已出宫建府,他依然时常回宫陪伴皇帝,一住好几天,因此琅琊阁仍保持以前的样子,处处充满他的生活痕迹。
琅琊阁侍人害怕的躲在内室中,不知何时会被拖出去杀了,只能惶恐等死,当他们看见贺容玖抱着宋琅进入时,一下子全涌了上来,焦急的看向主子。
“殿下……殿下他……”一名长年侍候的老太监看宋琅闭合双目,脸色苍白,眼泪瞬即就下来了。
“咱主子没事儿,累了而已。”雷童把老太监拉到旁边小声道,他一直默默跟随在贺容玖身后。
老太监松了口气,用手势指使其他人准备侍候的东西,所有的人如释重负,安静俐落的退下,主子没事,贺公子回来了,想来他们逃过一劫了。
贺容玖将宋琅安置在床上,小心脱下他染血的外衣,手臂上渗出血迹的白布几乎刺痛他的眼。
他还是来晚了些,稍早在街上远远见着宋琅时,他不该停下脚步,只为多看一眼。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小家伙。
贺容玖无奈心道,摸摸他略显苍白的脸庞,心疼得不行。
“贺公子,可否让奴婢替殿下擦擦脸。”一宫女极小声的问道。
贺容玖直接拿过她手中的热帕子,亲自替他拭净脸面脖子和手臂,脱了他的鞋子,细细擦拭每一根白润脚趾头,动作极为温柔,带着说不出的亲密与缱绻,那宫女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擦拭干净后,轻轻为他盖被。
“唔……父亲……”宋琅皱眉梦呓,呼吸急促,显然做了恶梦。“二哥……不可以……九哥……九哥……”
“别怕,没事了。”贺容玖轻轻拍抚他,俯身在他耳边呢喃哄道:“是我,你的九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别怕。”
宋琅眉心舒展,气息渐渐匀缓,再度安心的陷入深沉睡眠,唇边甚至带起一抹微笑,换成好梦了吧。
贺容玖忍不住用姆指抹过他的唇,触感又软又嫩,尝起来想必又香又甜呵。
低不可闻的一声轻笑,贺九郎全然不知,此时自己带笑的表情看起来有多么……
猥琐。
对,看倌您没看错,就是猥琐,活像个准备辣手摧花的淫贼。
咳嗯,幸好其他人全都在外边静候召唤,没人瞧见,否则怕是又要吓死他们了。
天边微光初明,风起云涌的一夜过去了。
晨曦乍现,风卷残云,天地乾坤朗朗,无际万里天晴。
10
皇宫另一边,大驸马伤重垂危,数名御医合力抢救,险险将人从鬼门关拖回来。
由于不宜颠簸及移动过远,老皇帝下令让大驸马在宫中休养,宋玲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料他,将七岁儿子和公主府中的三岁小女儿暂托宋照顾。
老皇帝松了口气,幸好没让女儿变成寡妇,否则如何对得起故去的发妻。
他与芊皇后共孕育三子女,长公主宋玲和长子宋珑都在他未登基前出世,宋琅则是芊皇后年逾四十后才怀上的,几乎用命换了他的出生,帝后老来得子,视同手中宝眼中珠,千般宠万般爱。
老皇帝每每念起芊皇后就胸口疼,这是他挚爱的女子,他却违背了唯二人白头偕老的誓言,为了政治权谋不得不册妃纳嫔,心中对她充满愧疚。
芊皇后为他生儿育女,总是体贴他的难处,帝后情深,无怨无悔,临终前只道,愿三儿女一生安好。
他同样疼惜这三个儿女,在他眼中,只有这三个孩子才是他真正的孩子,是他与心爱女人共育的骨血。
他原本确实想立宋珑为太子,由嫡皇长子入主东宫、继承皇位乃是顺天应命,因此才令他掌朝摄政。
可惜宋珑实非帝王之材,身为皇帝,他不得不多方考量,得坏了宗族社稷,败了大绍江山。
唉,在身为父亲之前,他必须先是个皇帝,一切以大局为重。
老皇帝无奈叹息,无上的权势富贵,同样要用无上的代价来换取,包括骨肉亲情。
很快的,皇宫恢复往日平静,宫奴迅速将血迹刷洗干净,重新粉刷血痕斑斑的污秽墙面,厚厚的墙粉一层又一层,每刷上一层,便掩盖了一层罪恶,粉饰太平,天下太平。
宗人府最高堂官宗人令请见,亲自向皇帝汇报:“启禀皇上,二殿下与四殿下已发至宗人府,敢问皇上对二位殿下的处置可有想法?”
皇帝垂目思考半晌,不喜不怒的回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切依宗法议罪,不必问过朕了。”
“臣遵旨。”宗人令领命退下。
“父亲……”侍立一旁的宋珑欲言又止,宫变后续处理大多由他主持。
“珑儿有话便说。”
“稚子无辜,他二人的皇家血脉是否能从轻发落?”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朕以为你懂这个道理。”
宋珑忙揖道:“儿子失言了,请父亲责罚。”
“罢了,贬为庶人,流放千里,一生不得返京。”
“儿子替子侄们叩谢皇恩。”
老皇帝忽然问道:“珑儿,你想当太子、想当皇帝吗?”
宋珑双膝重重一跪,在坚硬地面上磕出闷响。“儿子不敢妄想!”
“呵,是吗?”老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宋珑胆寒心惊,背出冷汗,宫变之后君心益加莫测难辨,曾经慈眉善目的老圣人,如今眉眼间却透著阴鸷与一丝狠戾。
“朕虽大限将近。”老皇帝徐缓说道。“但这江山要给谁,还说不定。”
“儿臣绝无异心,请父皇明察!”宋珑重重一磕头,称呼由私下的亲转为正式称谓,显出十分惶恐。“儿臣只愿父皇长乐永康,万寿无疆。”
“朕未疑你居心,起来吧。”
“儿臣




卧榻之侧,容卿睡睡 分卷阅读9
不敢。”
“朕乏了。”
“父皇好生安歇,儿臣告退。”
宋珑恭身退下,地上一抹血印子,是他磕头时留下的。
“如果他说他想当太子,想当皇帝,朕说不定就给他当了呢。”老皇帝喃喃道,瞥了眼那抹血印子,长长叹息一声。“小石头,朕想去看看宋璋。”
石公公领命,张罗去了。
老皇帝合眼休息,感到身心俱疲,他忽然怕自己一旦睡着就再也起不来了,再猝然眼开眼,努力瞪大眼睛,心想我还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

阴暗潮的宗人府天牢中,只关押了三个人,都是流着皇族血脉的宋氏天家人。
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弟弟,毒杀皇帝未遂。
一个是位袭的宋姓王爵,上一任皇帝关进来的,罪名未知。
说来先皇贞武帝在位时期,宗人府天牢曾一度人满为患,不过人一旦进来,大多活不过三年,自己病死的、赐酒毒死的、白绫缢死的、杖刑鞭刑打死的……最后只剩这个早为世人遗忘的老王爷,不知怎么就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了。
第三个,则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罪名逼宫谋反。
宋璋押入天牢后,大哭几天,大骂几天,完全无人理睬他,只有送饭哑奴一天出现两次,放下饭菜就走了。
牢房屋顶很高,光线从高墙顶端的铁栏小窗透射进来,一天之中只有半个时辰勉强能照到人,冬日天寒地冻,万分难挨。
宋璋蜷缩在角落,将唯一一件又旧又破的棉被裹在身上,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哪还有当日临朝摄政的威风。
皇叔和落难王爷的牢房在宋璋对面,俩老人每日隔着栅栏沉默下棋,黑子白子错落排布,此消彼长,绝地逢生,这一盘棋不知下多少年了。
他们也不理宋璋,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两尊石雕人像,偶尔动手移动棋子。
宋璋陷入绝望,他痛苦得想死,又要强的想活着。
他不愿认输,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明明快得到一辈子最渴望的东西,却在碰触的前一瞬间给抢走了,哪能不怨极恨极。
不知过了多少天,天牢来了稀罕贵客。
老皇帝坐在四人抬的软轿上,来看宋璋此生的最后一面,他自觉时日已无多,而他的这个儿子则永陷牢狱,终生不见天日。
“父皇,儿臣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父皇!”宋璋冲到牢房边跪地哭喊,死命磕头。“父皇,我错了!我错了!”
老皇帝惋惜看着他,说不上心痛或失望或其他为人父者的情绪,这是他的亲儿子,却得不到他更多的怜悯。
老皇帝向随侍的石公公颔了下首,石公公将两张纸递向宋璋。
宋璋急手抢过来,一看,竟是两张皇帝亲手草拟的圣旨。
都是册立太子的诏文,一张是封册宋珑,一张是册封宋璋,皆尚无盖玺用印。
宣召日期为二月二,龙抬头那日。
老皇帝说:“如果你再稍微忍耐一下,或许宣诏的,是写着你的名字那一张。”
宋璋面如死灰,浑身发抖,这两张草拟无疑将他推入更深的绝望之中,痛苦至极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是大绍皇子,因为朝廷社稷需要你,所以才会有你。”
“宋琅呢?”
“他是我的儿子。”
预料之外的老来得子,如同上天赐予的惊喜宝贝,总会格外珍惜。
“我恨你!你这个老杂种!我恨你!”宋璋面目扭曲的嘶吼,崩溃的口出秽言。“我恨你!该死的老混帐!”
“来人,堵住他的嘴。”石公公皱眉下令。
“不用了,让他叫,走吧。”皇帝疲惫乏声道。
人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天家无骨无肉,无血无泪,这辈子是他欠了宋璋与宋琥。
老皇帝合眼心想,等自己死了,再下地狱去好好偿还这诸多罪业孽债吧。
这一日,宗人府天牢传来癫狂的哭笑声,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骂,直到声嘶力竭呕了血,才渐渐回归如死寂静。
牢中两个老人对坐一日,才各别落下一子,各伴随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与叹息。

二月二,龙抬头。
宗人府宣布判决,宋璋、宋琥及其党羽围宫谋逆罪定谳,大皇子宋珑代皇帝当朝宣旨,昭告天下,二人恶行重大,罪无可赦,唯念皇室血脉与昔日有功社稷,功过相抵,饶其死罪,贬为庶民没入罪籍。
主谋宋璋监禁宗人府天牢,至死不出。
从犯宋琥发配守皇陵,终生披枷戴锁。
二人死后不得入宗祠,不受天家后代香火供奉,这一点对他们而言,是比监禁和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他们将成无主的孤魂野鬼,在史书记载中,只得一笔带过的浅墨淡痕,连名字都没留下来
顺安二十九年上元夜,二、四子宫变败,囚至死,不入祠。
11
一夜鱼龙舞过,满地残红狼籍。
当百姓从市井传言中听闻宫变时,这事早已成了板上钉钉,喜好热闹的人每日午时去西市口围观,看今天斩这个贵人,明天杀那个官人,有些人特地带白馒头去蘸血,谣传可治肺痨病。
大绍朝廷早已明令颁布禁止这项迷信行为,可监刑人大多睁只眼闭只眼,百姓所求无非想治疗患病亲友,否则谁想吃这种恶心玩意儿。
西市口地面铺上一层又一层的黄土,用来掩盖血迹,并撒上石灰粉防止滋生疫病,然血腥味弥漫久久不散,路过于此必须掩鼻匆促而行。
顺安皇帝向来宽宏仁慈,勤政爱民,很少杀人砍头,这是即位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刑戮,可见宫变事件惹动了皇老子的雷霆之怒,火烧九重天。
杀一百只鸡,儆二、三只猴。
逼宫一案牵连甚广,老皇帝事后清算,难得下了狠手清洗二皇子党羽,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统总数百人之多,朝野风声鹤唳,与两位皇子曾往来者要不缩头缩脑装鹌鹑,便是加入口诛笔伐的口水大军,只差没把他们的祖宗八代全骂进去,因为祖宗八代全是皇帝,骂了可能掉脑袋。
宋璋生母淑妃受其牵连,贬为嫔妃品级最低的才人,宋琥生母魏贵嫔参与谋划,里应外合,黜为奴籍宫婢,二女一并打入冷宫,母家魏氏一族涉嫌此次谋逆案,人证物证俱实,百口莫辩,落了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不久之后,魏氏俩女同日于冷宫自缢。
可叹深宫绝情多恨,昨日红颜终成明日枯骨。
一个月以来,常可在官道上看见一车车拉去流放的男女老幼,一时间满京城沸沸扬扬,茶余饭后无不议论纷纷。
此外,




卧榻之侧,容卿睡睡 分卷阅读10
另一个闲嗑牙的热门话题,是贺家九子回京城了。
贺家儿郎个个皆为人中龙凤,尤其排行为么的贺容玖,百姓说贺九郎武功极好,长得也极好。
嗯,长得极好这点,才是百姓的谈论重点。
都说人民大众是肤浅的,看人看脸古今皆然,姑娘姊妹们莫不同声一叹:“郎俊甚好,奇貌者扰。”
翻译成现代白话文:“人帅真好,人丑性骚扰。”(喂!)
提起贺容玖,当然得先说说贺家。
贺家二位老爷子原本是绿林好汉,在大绍北境占地立寨,成为土匪窝头目。
俗言富不过三代,皇朝亦是如此,当年大绍不再是十八世德治帝的太平盛世,十九世太平帝尚能维持盛世基业,然而二十世长平帝时期由盛转衰,外戚专横,权臣乱政,中央及地方官员多有贪渎,横征暴敛民脂民膏,百姓空竭苦不堪言,边疆蛮夷观之而蠢蠢欲动。
长平帝在位末年,天灾人祸不断,诸临国与蛮夷再度侵地掠夺,导致二十一世贞武帝继位后,穷兵黩武动千万计,四方伐夷征战,却胜少败多,许多流匪与反贼趁火打劫,天下几乎乱成一锅粥,国势几乎一度倾如危巢。
彼时狼烟四起,烽火殃及万民,流离失所者无数,不得已之下,携家带眷投靠贺家寨,寨民从成百上千,渐渐聚拢为成千上万,坐拥一方草莽势力,对朝廷来说无异于芒刺在背。
贞武帝欲派兵伐寨,然而兵疲马困力不从心,加上边防告急,只好采纳大臣的意见转为招安,顺便充实国家兵员,一举二得,虽然贞武帝比较想把贺家寨杀个鸡犬不留。
贺大老爷当年意气风发一呼百应,某些有心人怂恿他自立为王,或者干脆起义夺取天下,他虽书读不多,却是个极有见地的人,深思熟虑后,决定接受朝廷招安,让众多寨民们不再饱受战乱颠簸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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