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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贺喜
因此从那以后,凌宝儿不再看戏,因为当差和电影是不一样的。他下定决心将所有力奉献给世间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这是做一个差人理应担起的责任。
他们也聊爱情。
christian称自己一生所爱是台湾女演员mimi。他还说她这个英文名取得不好,在英文里,「mimi」是苦海之意,不如她的原名。邝美娥。台湾人传统,偏爱取温柔平顺的女名。
凌宝儿说自己从没爱过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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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总抱怨是工作拖累了终身大事侦破!边位得闲拍拖?他总说。(破案这么累,谁有空谈恋爱?)
christian说,唔好心急,或迟或早咯。
又过了些日子,某次mimi来探christian,她进门见到一个熟悉背影,冲上去就是一个久违拥抱。等她把怀中人搂结实了,才看到christian端着咖啡站在一旁,傻痴痴地看着他俩。
后来mimi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俩真的很像嘛。
christian说,我也没有把军仔和你搞混啊!
他们还聊未来。
凌宝儿在电视上看到了mimi要和那位「军仔」结婚的消息。他立马将此噩耗禀报christian,并掏心掏肺道,如要抢婚,随时奉陪。
christian说,逢场作戏而已。哥哥仔咪当真喇。
凌宝儿问,那你就这么看着女朋友嫁给别人?他现在也学着说国语,因为他妈妈喜欢,说是认祖归宗。
christian说,军仔是我关门弟子,他知道分寸的我对他很放心。
凌宝儿又问,那以后怎么办?
christian露出一个厌厌的笑,等他们离婚吧,应该不会很久。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等到婚礼那天送给他们,看杂志怎么写!
两人同笑。
mimi婚礼前一天清晨,凌宝儿母亲出街摆摊,不慎被车撞倒。凌宝儿急忙赶去医院,这是卧底以来,他与christian第一次分离。
好在母亲并无大碍,下午凌宝儿急忙赶回别墅。谁料他刚一踏入门槛,就有secure来报,说有人请christian上游艇,说要出海垂钓,没带一个同伴同行。
凌宝儿心觉不好。他入屋开了保险柜,取出一支枪来,急忙动身去到码头。
凌宝儿到码头时已是傍晚,远远望见游艇甲板上有人食烟,再走进一些,他才看清那人面貌。
凌宝儿的人缘也并非一直这么差,他在校时有一班伙计,大家关系亲密,其中一位师兄成绩最好,毕业后分去了o记,虽职位不同,但情谊不改,大家一齐宵夜时常交换情报因此甲板上那人的脸他很熟悉,在o记各类文件榜上有名,其人绰号「飞机」,平常字头中都叫他jet。
凌宝儿掏出证件冲上甲板,他冲jet喊道,皇家香港警察!唔该身份证出来望下!
jet好似一瞬被烟头烫到,手指一抖,香烟落地,惊讶地望向他。
凌宝儿又将话重复一遍。
这时有人从一层船舱中冲将出来,是几个帮派打手似的人物,可为首的那一个人,凌宝儿很熟悉。
于是他惊道,林师兄?!
话音未落,jet已从背后锁住他喉。
凌宝儿醒来时,手脚已被捆住,身子则被缚于一张椅上,而christian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生死也难辨。
林师兄与jet一行人在离开前,在屋中烧起了炭,又把门窗紧紧关闭,过不了多久,他二人就会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凌宝儿办过这种案子,那案子也是……
到了此时,凌宝儿神智渐不清醒,再不能想起任何过去的事,他享受过的人生仅有二十年,因此他死前的走马灯,较世人来讲也格外短。眼下他两颊飞红,呼吸困难,心里只抱怨道,死相蠢,呢次真瘀到贴地!(死相这么蠢,这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二十年花花世界在脑中飞来转去,在真正闭上眼前,一句话在凌宝儿脑海中不停响起。那句话或许是妈妈教他说的国语;或是christian劝诫他的“唔好心急,或早或迟”;抑或是那夜一个温馨的询问
有d,唔理结果好定坏,其实做人都好努力,好俾心机,不过结果就唔人可以控制到。所谓成事在天,你话咪?
可惜他没来得及回答,便又眼皮打架,再次入眠。
[1]守水塘:香港警匪片经典梗,指发配边疆。
[2]八仙饭店灭门案:即澳门著名的人|肉叉烧包案,此处拿来一用。其余案名均为杜撰,亦有其梗的来源,大家可以猜猜。
作者有话说
上半部只得一个番外,即是这篇,讲了christian的一些故事。
江湖水深,每个事件都是冰山一角。
第四十章岁岁平安
王丽军是被咯醒的。
他伸手进被窝里,摸索一阵,掏出一看,是盘磁带,上书「leon王骊君国语选」,还配了张王丽军搔首弄姿的图片。
王丽军再定睛一看,原来床尾摆有好几摞磁带,他翻看一下,竟然全是王骊君国语选。看到这么多的自己同时搔首弄姿,这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王丽军怎么也想不到,在过去几千个日夜里,陈梨把他当做唯一的神寄托。因为他母亲生前就很喜爱王骊君,而他父亲和王骊君确有几分相似。父母故去后,陈梨寄人篱下,他根本无力自立,外人的开解也只是隔靴搔痒。在无尽的低沉中,他只好封锁对外交流,投身想象世界,以幻想追星来抵抗现实。反正大家都追王骊君,不差他一个。
在他的幻想里,王骊君具有他父亲的人格,能在脑海里随时和他演出许多父子情深的戏份。偶尔走火入魔,陈梨甚至会对着海报叫爸爸,但他叫之后会立马钻进被窝,羞耻得无声尖叫,直到闷得不行,才会探头喘口气。
对早熟的人来讲,意淫特羞耻。但这其实没什么,毕竟满足幻想是偶像的唯一功能。只是这个幻想,过于悲剧了一点。
王丽军翻看磁带时,陈梨就已醒了,但他紧闭眼睛,缩成一团,尴尬得要死,不敢承认那堆磁带是自己的。他对“爸爸”,其实有种近乡情怯的滋味儿,更没想到自己能躺在“爸爸”怀里睡一晚。虽然王丽军睡觉不老实,害他一晚被踢下床三次,但他对此也绝无抱怨之心。
好在王丽军没追问那堆玩意的来历。接着他们起床洗漱,各换衣服,陈梨赶着去练功院,脚底抹油溜了,留王丽军在原地慢慢饬。
及至饬好了,这还不算完。他离去多年,此时荣归故里,按宅门规矩,得去给几个老得出不了门的长辈请安。他一路上又遇见好些同辈,握手鞠躬直折腾到十来点,这才到饭厅用早饭。
这是第三批早饭。第一批供小孩吃,他们坐科,天不亮起床练功,艰苦卓绝,神旷世,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也;第二批供大人吃,他们上班,管剧院大事小情,管宅门生老病死,作息算是正常;第三批供闲人吃,吃闲饭遭人歧视,身上没落点残疾的还真不敢随便吃。
王丽军正吃着闲饭,豆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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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条。旁边一女眷问,您还想吃点什么?
他脑子没转,下意识说,好不容易回来,想吃点涮羊肉。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要换成以前练功时候,师父怪笑着问,您老想吃点嘛?要说想吃涮羊肉,当场挨顿毒打败家子儿,你见过谁家大清早起来吃涮羊肉?
但那女眷连忙应声,赶紧吩咐人下去安排,说中午就能吃上。
油条泡在豆浆里,眼见着软了,王丽军一筷子扎进去,半天没能把油条捞起来他愣了。原来有许多事,在不知觉间,早已千变万化。
王丽军吃完饭后,急忙逃离饭厅,因为在那儿他受宠若惊,感到极不适应。
他出了饭厅,走在抄手游廊上,庭中满是白雪,雪里嵌着鞭炮红纸,只有散碎几点,像过年的预告。
越过积雪中庭,王丽军远远看见,好像有人蹲在垂花门下,走近一看,竟是陈梨。
王丽军问:“嘿,你不是练功去了吗?”
陈梨猛地抬头,他看见,在满地雪光中,他的爸爸含笑背手,正埋头看他。
陈梨顿时如堕梦幻,他喃喃道,爸爸,爸爸。
好在他警醒,一个爸字还没出口,连忙改口叫一声,小舅舅。气若游丝。
他又嚅嚅道:“去晚了,练功院门儿关了……进不去。”
王丽军心又一碎,连忙安慰:“到时候我跟你师父说说,就说是我耽误的你,没事儿。”同时他思维狂奔,想着讨好的办法,一分钟后,他试问,“想放鞭炮吗?”
“我不喜欢放鞭炮,放了就没有了。”
“起码鞭炮响过嘛,图个热闹,这就够了。”
“只响几秒钟,没意思。就让鞭炮在那儿吧,我们别去动。”
王丽军又愣,半晌后,他说:“你说这话,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可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christian是爱惜烟花,怜其短暂;而陈梨是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天长地久。前者豁达,后者逃避,个中区别,还是很大。
他们自此再无对话。而就在垂花门庇护之下,两人一立一蹲,望着庭中。雪又下起来了。
他们看了一阵,没过多久,有女眷跑来,她说,有人候着,在外宅花园,说要见王丽军。
王丽军心里骂,不是说了叫在外面等吗。他急忙走出内宅,到了外宅花园一看,一个人站在树下,黑大衣肩上堆了雪。
那人听见人声,转过身来,面色雪白,眉目深刻,是一张外国面孔。
乔卫东转身见是他,神一凛,连忙拍拍袖上白雪,拾出一个媚上的笑,跟参见圣上似的,就差打个千儿了。他知道自己的不妥了,眼下是为了请罪而来。
自打王丽军北上,乔卫东的日子就过得稀里糊涂。就连占士高柏飞也问他,你还不拾行李,等什么呢?英国还要不要去了?
乔卫东总叹气说,快了,快了,我这就回去拿文件。
等到截止递交材料那天,乔卫东还是被逼去取文件了。他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没找见,一番翻箱倒柜后才想起,东西可能在王丽军的宅子里。
于是他又驱车上山,进了山顶宅子翻找,最终在王丽军的床头柜里找见了。他翻着抽屉,心里很恍惚,他一直想着要和王丽军一起移民,现在一个人走,他想不出未来会怎么样。
他终于找到了身份证明,却发现证明下还有些文件。他拿出一看,发现是一份司法判决。
判决书上显示,王丽军早在一九九二年就提交过向英国的移居申请,申请在九三年被拒绝。判决称,移民局发现leonwong该人为香港黑帮成员,除从事黑社会活动外,还为帮派拍摄电影洗钱,因此该申请不予接受。
而九四年王丽军重新提交申请,这次仍被驳回。王丽军不服结果,于是上诉,这次上诉长达两年,最后却得到一份英国高等法院的判决。判决称,有相关证据显示,leonwong该人确系香港黑社会重要成员无疑,该人的跨国活动或危害国家安全及公民人身安全,因此其移居申请不予受理。
乔卫东放下判决,这时他才终于明白,王丽军不是怂了。他是没得选。
既然要回去,那就回去吧,罗里吧嗦,看把你能的。乔卫东一手捏着判决书,一手赏了自己一个耳光。
眼见乔卫东率先投降,王丽军身上紧绷的劲儿一下也就卸了,他俩不爱较劲。
但他绝不能就此放过乔卫东,于是抓紧机会讽刺一句:“呦,您老不是支援英帝国主义去了吗?”
乔卫东顿觉尴尬,只能杵在原地,憋了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我、我要回来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王丽军说:“你贡献个屁,你连党员都不是。”
乔卫东辩解:“我早在初中就入团了!我是积极分子”
王丽军冷笑:“你没交团,早就自动**了。”
乔卫东说:“我不信,我要去翻团章。”
王丽军两手插兜,冷眼乜着,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乔卫东佯装要走,反方向走了两步,连忙倒退回来。这戏他演不下去了,又无话可说,只好合十双手,不停晃动,以求原谅。
王丽军终于撑不住了,他嗤笑一声,头摆向一旁,及至他笑完了,回头还要骂一句:“傻逼。”
乔卫东双手合十,紧紧贴脸,同时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闪着动画片似的光。
他说:“嗯嗯。”
乔卫东来得正好,这晚是大年夜,王丽军将要赴宴。饭局是仇远征攒的,为迎接他回归大陆而办,届时座上将有不少电影电视总局的人。事关前程,理应好好表现,这将是回国第一场战役。
乔卫东坐在厅里,他剥着瓜子,往嘴里一丢,问道:“什么宴来着?”
王丽军站在卧室镜前,他端详一阵,看见镜中人黑衣雪肤,气色鲜润,心下感到相当满意。他拿起围巾一端,向后一扔,十分潇洒:“鸿门宴,拜山头!”
饭局安排在一高端饭馆,仇远征先到一步,把大事小情都安排妥帖了,这才请各位上座。
屋里济济一堂,王丽军端起酒杯,负责敬酒,桌上诸人则由仇远征一一引见:这位是某某主任,那位是啥啥科长无数张脸像快切镜头一样飞速变化,直到最后一张脸的出现。
这人三十来岁,个儿不高,慈眉善目,平头正脸,略有发福迹象。他容貌平平,但演技傲人,有口皆碑,曾以一部亲情剧中孝子形象博得全中国眼泪。可惜大陆不像港台,不兴称王称霸,媒体只肯夸他“实力派”,其他桂冠是一概没有。
这人就是张学军[1]。
仇远征连忙说:“军儿,我跟你说,为了你,学军哥今儿特地从海门开车过来的,这




这些年来 分卷阅读58
可真是弟弟感动啊!”
主任也接嘴:“学军前些日子一直拍戏,好不容易回趟家,本想着跟家里人过年的。可!是!”他抓起酒瓶往桌上顿两下,“为了你,也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王丽军正欲感谢,张学军忙摆手,他笑说:“话不多说,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于是他也举起酒杯,乐呵呵地和王丽军碰了一下。
科长又说:“不是我说,丽军儿,你跟学军可真是有缘,你家里的长庚剧院,前两年不是开不下去了嘛,还是人学军,哎,说要支持传统文化发展,而且百年老剧院,不能落在外人手里糟蹋了呀。所以他自个儿掏腰包,把长庚剧院买下来了,这么说起来,你们还是一家人咯?”
王丽军之前略有耳闻,说剧院贱价卖了,但他不知道是圈内人买下的。他心想,贱价强买,这难道不是乘人之危?他望向张学军,后者仍和蔼笑着,朝他举杯,看不出什么猫腻。
接着仇远征又介绍了乔卫东。大家本来聚到一起认真端详乔卫东,对这个外国同志很感冒,结果一听是中国人,还是共青团员,大家感冒顿时好转,哦一声散开了。
餐桌上话题总是空前盛大。大家先是畅想了一番香港回归盛况,再一同商讨了如何推进两岸三地传媒文化融合,最终他们两两握手,泪洒饭局,座中泣下谁最多,肯定是主任。他扯出贴身背心擦着眼镜,哭道大家为何没有早些聚到一起集思广益,不然世界文化早就大同了。
主任哭着,又对王丽军道:“我们已经老了,以后推进国内文艺事业的任务,就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上了”说到这里,他伸手摸摸王丽军一头葱茏秀发,又说,“你看,年轻多好,你的头发多茂密啊,等到老了,就像我一样了……”
乔卫东赶紧平反:“不能吧,我看丽军哥他爸老了,头发也和他一样多啊?”
诸人顿时噤声,一片尴尬。王丽军本想陪哭,却挤不出眼泪,此刻想要赔笑,更是笑不出来,乔卫东一句话就搞得他哭笑不得,真是抵死;而乔卫东,在说完那句话,得到诸人嗔怪眼神后,他就敛起讪讪的笑,再次恢复沉默,那种抿起嘴、微微昂头的委屈姿态,仿佛是在鄙视堂下众人的虚伪;至于张学军,他嘴角噙着讥讽的笑,低头吹凉盏中热茶,由于嘴角咧得太大,不幸把热茶吹飞到脸上,烫得他呲牙咧嘴,他赶紧抬头,环顾四周,心叹幸好没人看到,否则有损斯文形象。
死寂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创造美好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气氛这才活转来。
这一夜宾主尽欢,但其实并无什么意义。在王丽军的人生中,主任们只是昙花一现,唯有张学军,为名为利,和他缠斗了大半辈子,甚至到了很后来,他们也没有分出个输赢。
二十三点,饭局结束。要是住得近点,没准回家还能赶上放鞭炮。
主任为表爱意,特派专人驱车送王丽军二人回家,王丽军想了想,报了家里地址,依旧是到胡同口停。
二人下了车,进了胡同。走着走着,王丽军酒意上头,冷风一激,踉跄两步,开始有些糊涂了。糊涂中不忘叹一句:“我以前觉得我家这条胡同特宽,整个北京城没几条胡同比得上,现在一看,怎么这么窄呢。”
乔卫东附和:“这胡同还没咱家厕所宽,我俩手一展就摸到边儿了。”
王丽军笑道:“吹吧你就你摸一个试试?”
乔卫东说:“嘿你还不信,我摸给你看。”语毕他展开双臂,就着胡同里暗淡黄光,试图摸到两边墙壁。乔卫东臂展几近两米,胡同四米来宽,肯定是摸不到的,王丽军好笑之余,牵上他手,自己也展开双臂,这下几乎就能摸到了。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就像弱智一样,大半夜的,手牵着手,跑到胡同里摸墙壁。一个老头骑着三轮车路过,不巧被一条手臂挡住去路,他骂一句,神经病啊。
乔卫东赧然,马上缩回手。王丽军说:“你怕什么,又没人。”
乔卫东说:“有人。”
王丽军说:“那老头……已经骑车走了。”
乔卫东说:“不是,我说你后面。”
王丽军顿时毛骨悚然,他猛一转身,看到背后一个小孩。
原来是陈梨。因为胡同太暗,他得到家里大人吩咐,要给王丽军送来手电,所以他一直等到现在。
乔卫东知悉了缘由,他怒道:“你家里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么冷的天儿,叫小孩子守在外边,他们在屋里吃年夜饭?”
王丽军冷笑,从口里喷出好长一道白气来,他说:“他们要是会办事儿……王家至于成现在这样吗?”及至骂完,他轻轻扭过陈梨肩膀,含混道,走,回家。
他们进屋时,年夜饭筵席已散,鞭炮也放过了。放完鞭炮后,小孩儿一个个困得发懵,各自滚回屋睡觉去了。这个岁到底是没守住。
而在院里,鞭炮纸散落一地,皑皑白雪中,满是残红,留待妇女们翌日打扫。
乔卫东看着这偌大一个院子,灯已歇尽,空荡无声,只剩陈梨一人候着。他叹口气,这就是过年,世上总有这么轰轰烈烈开头的事,也总是这么没着没落地结束。
他们进了内厅,屋里温度渐凉。陈梨操起炉钩子,动作很熟练,他想把火烧旺些;乔卫东则去准备洗漱用的热水。而王丽军,他无力挪动,只好端坐于太师椅中。这个象征全家最高权威的位置,现在属于他了。因为,他为整个宗族争取了旷世的荣耀。
陈梨把火烧旺了,在微微升高的一氧化碳浓度中,王丽军酒力发作,浑身如烧,不知怎的,他又想要哭了。眼圈发着热,但他努力忍住。因为一家之主是不应当轻易流泪的。
假如他哭了,这次的哭,和往日的哭是不同的。过去他哭,是因为惊惧,因为焦虑,因为悲哀。但这次哭,是为了尘埃落定。
为忍泪意,他放眼远方,穿过没关上的房门,望进幽夜深处。就在这时,零点钟声敲响,有遥远的欢呼声传来,许多束烟花冲天而起,照亮了夜中连绵的宫墙。
雪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这是大年初一的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
这场雪大如鹅毛,和四九城一样气派。王丽军看着雪落,泪意更甚。
此时乔卫东给他递来热毛巾,见他不接,乔卫东只好直接给他擦了把脸。热毛巾覆盖下来,视野陷入黑暗,久违的踏实温暖,王丽军飞翔了很久的心,也就终于降落了。
待到毛巾揭开,他看到乔卫东的脸,乔卫东微笑着,眉头微蹙,眼神疑惑,仿佛问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时隔十年,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而且远远胜过原来的家。
见他不语,乔卫




这些年来 分卷阅读59
东也不逼问,只拿过陈梨手里炉钩,吩咐他快回屋去。
王丽军凝视一切,看着乔卫东忙碌,他轻声说,东仔,你好抵[2]。
乔卫东把炉钩靠上墙,看来是听见了,于是转头对他笑一下。
这一下终于把他击倒了。王丽军阖上眼,一滴热泪自腮边滑下,他的表情安详而圣洁,宛如雪中成佛。
这时是一九九七年。
《这些年来》第一部完
[1]张学军:此人身份可见我的中篇小说《共业招感》。
[2]抵:粤语。字面意义为“值得亲吻”,含义为值得爱、可爱、做得好等意。由于太过肉麻,男人对男人一般不说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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