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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贺喜
乔卫东返去拿了镜头盖,往回走时,他看见一队西装客往住院楼走,一个个神情挺严肃。乔卫东心觉不大对劲,于是偷偷跟上这支队伍。他随西装客们一直走进楼里,上到二层,停在某间病房前。眼见人一个接一个走入病房,乔卫东侧身躲在门边,想要以此偷听敌情这么大阵仗,八成与金向炎有关。
只听得里面一个女声道:“邝美娥果边乜情况?”
一男声答:“男仔。”
女人啐了一声,又对男人说:“时也命也老爷宜家命不久矣,我一定要守住金家,唔可以俾野仔走遗产。”说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又接道:“你同我搞定个仔。”
男人问:“……点、点搞?”
女人说:“雪姑七友[1]故仔听过未?宜家个野仔就雪姑,我就恶皇后,你就猎人,明唔明?”
男人未答,好似迟疑。
女人又说:“不过,我唔要个心脏,我要睇到条尸摆呢度。如果你学猎人俾雪姑逃走,你死相仲惨过雪姑,知未?”
接着女人又向西装客们吩咐事宜,乔卫东一概没听进去。他靠上墙壁,浑身血液好似瞬间冲上脑袋,耳朵里血潮翻涌,如同万面鼓声。他听明白了,金向炎立下遗嘱,要仔仔继承全部遗产,谁料mimi真的生下男孩。而大婆要为自己房两个女考虑,自然容不下私生子夺家产,这就要派人去仔仔的命。
乔卫东静了两秒,又忽然跳起,他迈开大步,撒丫子直奔产科,他要赶在所有坏人前面去保护孩子。
[1]雪姑七友:《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粤语翻译版本。
第三十六章天伦劫
乔卫东先冲进钟卫红的病房。他知道王丽军肯定在那儿,因为王丽军是大哥哥,会顾着她。
他一阵风似的卷进房。待他丢下相机,定睛一看,钟卫红面色苍白靠在床头,正抱臂食着香烟;再一看,王丽军坐在床尾,埋头抠着被子,做哑口无言状;还有一个小护士,她抱着婴儿站在一旁,身体微微发抖。
见此情况,乔卫东心里有数,他猜八成是搏生仔失败,生了个女儿。可他还是糊里糊涂问一句:“个bb男……定女?”
钟卫红吸了口烟,又悉数吐出,房里烟腾云绕,阳光穿射,给人感觉燥而闷。乔卫东脑袋里热得嗡嗡直响。
王丽军拍拍被子,劝她道:“咪食烟,对身体唔好。”
钟卫红不搭腔,只说道:“唔男,唔女,报应。”
乔卫东心觉不对,他向小护士招手,示意把bb给他看看。于是小护士颤抖着走近了,她把bb递向乔卫东。乔卫东见婴儿脸上搭着粉布,于是伸手撩开那布。他终于得见,粉布里包裹着一只泛紫死婴,它皮肤严重发皱,眼睛突着,嘴微微张,像史提芬史匹堡[1]拍的et外星人。
钟卫红又吐口烟:“脐带绕颈,医生话死几耐。”她为了备孕剪了头发,生产后又未打理,短发油腻腻的,有几簇支棱着,之前说要重新隆胸,也一直没去,她不复性感形象。
她侧头呼出最后一口烟,眼神在空中无目的地逡巡一番,终于把烟头在床头柜上摁熄了,对王丽军说:“得了,我真的没事儿,你们去看她吧。”
乔卫东听见这话,猛地想起雪姑七友来。他忙把王丽军拉到一边,说:“哥,金向炎快死了,他正房老婆要来找mimi姐麻烦了。我刚才听见她跟手下说,要把孩子”
王丽军脸色几度变幻,终于换成苦笑表情,他问:“搞掂?”字头沉浮这些日子,他们都爱用这个词。
乔卫东点点头。
王丽军说:“你现在知道她为什么想生女孩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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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被强|奸了不说,还要给强|奸犯生孩子。好不容易生了下来,女的人家不要,男的又要被杀……”
乔卫东急道:“说这些也没用了!他们人马上就来了!”
王丽军也急:“你冲我嚷有什么用!金如霖说那孩子的事儿他不管,除了让他们抢走,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哦,莫非跟他们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然后给个死孩子出去?”
话音刚落,两人沉默,两颗大脑开始交互,先是各自思维探出触角,丝丝缕缕地牵上手,紧接着,一个恶毒的计划就成型了。
他们飞快互相说了想法,竟然一模一样,但来不及庆祝彼此急智,大家各有各的事做。王丽军接过小护士手里死婴,允诺不找产科麻烦,把她打发走了;而乔卫东冲出病房,又奔向隔壁房间。房里只有mimi和另一个护士,mimi躺着休息,仔仔在护士怀里。
乔卫东听见西装客们脚步已近,他来不及解释,劈手就把仔仔夺过。婴儿那么小,和小猫差不离,他一手就捉住,捉住后直奔阳台两间屋阳台比邻,王丽军就在阳台上接应他。
上了阳台,乔卫东把仔仔捧给王丽军,王丽军再将死婴递给他,偷龙转凤就此做成。受此一惊,仔仔嗷嗷哭喊,王丽军连忙又摇又拍,嘴里呢呢努努,脚步飞快地撤回了病房。
在护士尖叫里,西装客涌了进来,有人喊“阳台果度”,乔卫东尚未给出反应,脸上便吃了一拳,咔嚓一声,鼻梁错位,他疼得即刻跪倒在地,手中死婴何时被夺去了也不知道。
接下来乔卫东又挨了顿好揍,大概是怕他反抗,又把孩子夺回。乔卫东也不回击,他只跪在原地,双手抱头,任人对他拳打脚踢,好在他皮厚肉硬,区区拳脚拿他没法。他一直保持那个蜷着身子的姿势,血从鼻孔流下,滴到地上。阳台地砖是南洋风格,血红衬着,风流鲜艳,乔卫东看直了眼,嘿嘿一笑,心想,还怪好看的。
而王丽军躲回病房,在钟卫红错愕的注视下,他将仔仔放到她枕边,今后不管何人问起,他都会一口咬定这是小红所生。夏日最热一天的阳光穿窗洒下,仔仔感到温暖,不再哭泣。而王丽军蹲在床边,凝视着那张粉脸,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不受控制地飞下,心觉自己的一切冒险终于找到了意义仔仔长得可真像christian。
这天下午,金如霖听闻自己喜得贵子,又得知了老大被斩草除根一事,简直堪称双喜临门。于是他欢天喜地把母子俩接回了家,途中嘘寒问暖,努力想为钟卫红营造温馨氛围。然而此时他面对的是二十一岁的钟卫红,而不是十七岁的钟卫红。这四年她也得宠过,也失意过,又经此一劫,母凭子贵的把戏尽皆看低。她只乜着金如霖,看他怀抱仔仔穿堂入室,嘻来哈去,心里只冷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这么好看的孩子,你也生得出来?也罢,你无情我无义,咱俩扯平。
终于到了晚上。金向炎浑身插着管子,药水袋里咕噜噜,顽力抢救了一整天,医生还是宣告了死亡。金家正房老婆和一对生女在医院哭得乱七八糟,可在律师要求各类法律文件时,她们很快就拿了出来,好像一早准备好了。
在一片仓皇中,乔卫东包扎好伤口,也从住院楼出将来,王丽军的车在门口等他。
他经过花园时,忽然鬼使神差地走向那口井。此时天色将晚,黑黢黢的,古井不波,就着病房白光,乔卫东看见那口黑水里,翻上来一小块惨白物体。
是「报应」。它妈妈亲口承认的孽子。它蜷在水里,背脊向上,四肢向里,好似仍在娘胎。
谢谢你救了仔仔。乔卫东心想。
井水侵上脊背,它忽沉忽浮。乔卫东凝视着,他蹙起眉头,象征着斯拉夫血统的大眼睛里渐渐漫上泪水。
但这就是你来到这世上的意义吗?乔卫东想。
几日后,mimi通过经纪人告知公众,她与王骊君的感情始终不成熟,这次流产更让自己思考继续的可能。没多久,二人协议离婚。而对赛龙,mimi单方面毁约,就此远赴伦敦,有生之年再不踏上这片土地。
一九九零年秋,金秋影视公司宣告破产,同日赛龙香港有限公司股价大幅上涨。金如霖深信这是儿子带来的福分。他又找曹大师算了,取「君子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之意,即为他的小福将起名为金兰。曹大师白白起名,没要金家一分钱,说是为了补偿那算错一卦「命中无子」。
曹大师又说,金兰此子命中多凶厄邪佞,身体亦不康健,需要一个大恶人做契爷,此人必要血债累累,神憎鬼厌,才能为金兰镇住小命。于是同年,金兰拜乔卫东为契爷。
[1]史提芬史匹堡:即史蒂夫斯皮尔伯格的粤语翻译。
第三十七章三花聚顶
九一年初,乔卫东回了趟家。在此之前,他的回乡证一直办不下来,相关部门给出的理由是危险人物不予进入大陆。这事最终是由乐少帮忙解决的,是为了感谢乔卫东的宽宏大量。
据说乔卫东回家那天,家里人惊倒一片他家给他办过葬礼,纸钱都烧了两年。后来才知道,工厂倒闭,宿舍回,乔家搬了家,仇远征没能找到乔家人,也就没能告知乔卫东的现状。家里人以为他早死于下海。
眼下见到乔卫东尚健在,全家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哭完后,大家又擦干眼泪,坐成一排,由乔卫东拍了一张全家福。王丽军看过那张照片,发黄灯光中,大哥捍东、小弟建军和乔卫东搂在一起,他们咧嘴笑着,眉目如出一辙,个顶个的朝气蓬勃。这种生命的力量明显遗传自母亲安娜,一个标准苏联厨娘。在照片上,她脸颊红润,双臂健壮,腰身三尺有三,饱含气吞山河之势。看到这里,王丽军对那个“啪叽一下”的故事终于不再怀疑。
而父亲乔桂林游离在照片一角。当看到他,所有人都会明白,乔卫东的温柔气质是从何而来。这个老工人在暗处背着双手,微笑地看着妻儿,他的肩向一边歪着,不知是因为常年劳作留下了病根,还是因为一边裤兜揣着扳手,另一边没揣榔头,没能平衡好重量的关系。
由于团圆太过快乐,乔家一家人还商量要回苏联探亲,来个真正合家欢。谁晓得等他们把行李打包上了,全家正欲上路时,传来一个噩耗苏联解体了。根据现有地图判断,安娜娘家在俄罗斯与乌克兰的边境上,目前局势动荡,甚不安稳,听说娘家自己都被冲散,更别提他们探亲的难度有多大。于是乔家人咕咕哝哝,十分不情愿地,又各自重回了工作岗位。
钟卫红坐完月子后,也回去过一次。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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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天,搞了平时两倍的排场,小汽车排成一字驶入胡同,每个小孩都获一捧外国糖,每个到钟家瞻仰她的人都发大红包。钟卫红回去以后,给家里买了三间房子、五个门面,没买在东城区,钟卫红说那儿都是小老百姓,没出息这些地产最后全置在了朝阳区中心。
王丽军也想过回去,但他觉得,没人念着他,又何必回去呢,钱到了,意思就到了。
这一年,王丽军做男主角的三部电影一连上映,赛龙实行独立制片人制度,他拿了不少分红。王丽军无甚大志,又不懂像钟卫红那样投资,最多只能学学她求田问舍,买地置屋。
他的新房子最终买在了山顶,位置甚至高过金宅。这座宅子坐山面海,立于太平山之巅,他找风水师看了,是全港龙脉所在,古时候要爵爷才有资格住。
乔卫东在北京住了大半年。等到他从大陆回来,正逢香港圣诞、新年连庆,再加上王丽军乔迁之喜,办了温居宴,宅子里车如流水马如龙。到了新年夜这晚,又是一批客人需要宴请,钟卫红带着金兰也来了,正妻与嫡长子,他们代表金如霖而来。
金兰一岁多了,雪雪**粉红,五短身材裹着小西装,梳了三七分油头,是学英国富家仔的打扮。他本来由钟卫红抱着,却不服管教,吱吱哇哇扭动。钟卫红烦不胜烦,一气之下,揪住他小腿倒提起来,一把夹在腋下,叫他无法动弹。
乔卫东看到眨眼长大的金兰,惊喜极了,于是弯下腰来,撅着屁股跟在钟卫红身后。他笑容可掬,冲金兰不停拍手摊开,拍手又摊开,嘴里还念叨着“契爷抱抱”。
钟卫红终于不胜烦扰,允许乔卫东把孩子抱去玩玩。乔卫东喜不自胜,连忙接过金兰,把他放到肩上坐着。金兰是个人来疯的性格,此时得到契爷拱卫,更是吭哧直乐,一双肥手在空中乱抓。
这时正逢王丽军翩然来到。他衣冠楚楚,画了全妆,又做了致发型,自觉美得平地飞升,于是他含笑招手,绕着楼梯一圈又一圈地下楼来。谁知王丽军来到人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金兰盯上。他骑在乔卫东肩上居高临下,伸爪一抓,抓住王丽军头发不放。
王丽被揪住头发,急得双手乱挥,惨叫道:“你笑乜鬼?仲唔帮手?”
乔卫东一手扛着金兰,一手忙去解围:“兰仔乖,唔好闹舅父”
钟卫红只顾大笑,手中杯里酒液洒了一地。争奇斗艳这些年过去了,她跟王丽军的关系好似和谐,但看到对方吃瘪,她还是会乐开怀。
乱哄哄一场战斗过去,他们终于在窗边落座开餐。王丽军最喜欢这扇窗外的风景,和他当初的许愿一模一样。碧海青天,星月闪闪。
王丽军执镜对照,连连叹气,他的发型全毁了,只能拿摩丝勉强重塑。他看了半天,心里难过极了,终于还是放下镜子问道:“所以你以后都不打算拍戏了?”
钟卫红啜一口杯中酒,答道:“咯。”
王丽军说:“哎为什么啊,我想不通,你母凭子贵,今后想拍什么戏拍不上啊。”
钟卫红放下杯道:“兵子那些女朋友你见过没?”
王丽军说:“见过啊,一个个妖似的。”
钟卫红说:“她们为了拍电影能抢破头,到头来演上个女主角,终于红了,上酒会认识这个认识那个,还不是为了嫁个有钱人给自己赎身我都已经扶正了,好好的资源不利用,还犯得着跟她们争?”
王丽军表示了然,又饶有兴趣地问:“那你现在就帮老金做生意?哪方面啊?”
钟卫红往杯里添了些酒。她说:“房地产吧,也帮他管管跑马那边儿。”
王丽军发挥想象:“跑马你负责的别是找人拿橡胶弹打马吧?”他想起了荣春的故事。
钟卫红露齿一笑:“挺聪明啊,这个舅舅没白认。”
乔卫东本来在逗金兰,听闻此言,他抬起头说:“小红你下次跟他们说说,要不换成打人吧,马多可怜啊。”
钟卫红说:“你这话说得,人就不可怜了?”
乔卫东埋下头去,又喂了金兰一勺饭,他背对餐桌,闷闷地说:“人可怜个屁。人活该。”
听到这话,王丽军对钟卫红做一个无奈表情,乔卫东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弟弟了。他孤身入过险境,又白手夺过钢刃,其人强悍如斯,注定难以受到任何管束,即便是哥哥姐姐,面对着他,也不见得有甚话语权。事到如今,他们仨没有谁支配谁,谁听从谁他们是一个三足鼎立的阵势。
钟卫红冲他摆摆手,示意合家欢时间,莫再提江湖琐事。王丽军表示会意,连忙转移话题,他张开双臂说:“兰仔,舅父抱下。”
金兰不理他,嘴里只管呢努呢努,不情愿地扭动两下。王丽军忿忿回手,讪讪地拨下发型遗迹。乔卫东见状笑了,又把金兰抱到怀里,他们对这个孩子的感情相当复杂,纵然有爱,缘由却有不同。钟卫红难有倚仗其稳固江山的心思,王丽军则是为了一口忠义之气,而乔卫东对他的爱护,与这些都是无关的。
于是他们又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在一旁,电视里歌舞声喧哗,在窗外,庆新年的烟花开遍天空。王丽军举起酒杯贴上额头,默默看着窗外,他庆幸自己当年来到香港。他们仨要是还留在北京,现如今估计说相声的说相声,拧螺丝的拧螺丝。香港就不一样了。人从哪儿来没所谓,它不问出处,只是接纳,为落脚者提供乐土,让一切夜奔而来的可怜人都有尊严,安居乐业。
王丽军转头望回屋中,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而且比原来的家更大,新家人们守望相助,提携着彼此立足江湖。一切都按照预言进行着,这是古往今来最灿烂的时代。
第三十八章陪你倒数
生活安定下来后,每一年都显得重复:拍戏、获奖、开宴、置地……九二年如此、九三年如此、九五年亦如此。一直到了一九九六年,无聊人生才有了转机。在那段日子里,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回归日,和义安内动荡不已,那位潜行多年的大陆公安也终于现了形。
是乐少。
据称他十来岁即在北京公安院校受训,而后接受任务南下赴港,以港人身份在hku获得学位后,又打入和义安内部,为大陆公安输送了本港字头许多情报,其人生经历惊险如斯,堪称是卧底之绝唱,警史之传奇。
由此,在两岸警方的各自努力以及总督特派廉署[1]的严格监督下,字头中人三天两头被请返差馆饮茶,从而引发和义安大地震。几番调查审讯后,金如霖、兰爷、jet等多人被捕,半年后开庭审判,金如霖以贿赂政府官员、从事黑社会活动等数项罪名被判入狱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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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消息放出风时,王丽军正在拍戏高科技破案题材,他演网络侦察队队长,相当与时俱进。当时正值休息时间,仇远征接了电话,急匆匆走到他身边讲了判决。听闻此言,王丽军抬手狠狠搓了搓眉毛眼睛,妆给弄花了一大片。
大脑下不了任何指令,他抬手遮住八方视线,发着颤说:“我知,我知,你返去啊。”
仇远征担忧地看他两眼,无奈片场紧锣密鼓,下一场又要开拍。于是仇远征离开了指挥台,只留王丽军一人站在那儿。
仇远征离去了,王丽军终于抬起头来。他望向指挥台下扮演侦查队员的临记们,其中不乏一头雾水者回望他。王丽军猜,他们大概在想,为什么男主角还不说台词?
王丽军拼命压平忐忑。他泪眼发花,为防眼泪流下,只好虚无地望向前方,等了好一阵,这才打消泪意。调整好状态后,王丽军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台词,他声音略微发颤,后几句方才渐入佳境。
临记们这才打消疑惑,回归工作。
仇远征三步一回头,最后站在摄影机边远远看着从双面娇娃到英雄本色,这人是他陪着长大的。每当看见王丽军换上戏服,瘦高一条器宇不凡,仇远征就难有种养花人的自豪。他已决定,只要今次风波安稳度过,往后不论王丽军到何地发展,他都会相伴同行,这是为忠、为义,也是为了情。
风波连环,坏消息不断。好在乔卫东向来游走在帮派边缘,并未受到牵连。倒是王丽军作为赛龙主力,在金如霖被判入狱的情况下,工作生活都受到了很大影响。他开始被octb请去协助调查,接待他的总是高级督察林俊荣,即是那位曾在宴上与金如霖对峙的年轻阿sir。几年过去,他现在已是警界最为瞩目的华人督察。
林俊荣对王丽军很好。每次都是半夜请去,不影响公众形象。把人接到差馆后,也不开冷气,也不照强灯[2],林俊荣只问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譬如有否参与过金如霖组织的黑社会活动等。等到问完,为表歉意,他还会请王丽军食餐宵夜。就在审讯的小小黄灯下,两人默默对坐着,一人食一盒饭。有时是叉烧烧鹅饭,有时是玫瑰豉油鸡饭。
有一次很特别,王丽军那盒是海南鸡脾饭,很好吃。于是他问:“海南鸡饭?好好味。呢家店边度?”
林俊荣一面用勺子挖饭一面笑:“警署大门出去右转矮仔明,你点b餐就得。”
灯光下鸡皮光滑而黄澄澄。其实饭早已冷了,抵不住香,越冷越香,给人卖火柴的小女孩偷吃冷火鸡之感。王丽军难挡诱惑,又吃一块。他边吃边问:“b餐有乜特别?”
林俊荣从嘴里摘出一根鸡骨:“乜特别?配冻柠水咯。仲有,b餐警署专食,老细唔会落口水。”(“b餐是警署专餐,老板不会往里面吐口水。”)
王丽军笑了,他放下勺子,皱皱鼻子作恶心状。
林俊荣格格笑。他吃完最后一口,把勺子放回饭盒,原原本本盖好盖子,再把空盒放回塑料袋里,一丝不苟,像他本人。拾好这些,他指指王丽军的饭,像在问还吃否?王丽军摇头,表示吃不下去了。于是林俊荣把两只空饭盒摞在一起,又把塑料袋打上结。他提上这袋垃圾,
起身说道:“今日搞掂晒,多谢王生你合作。唔该晒。”
王丽军随之起身,他正欲绕开桌子离去,又停下脚步问:“林sir,我想知,呢几时结束?”(“这些事什么时候结束?”)
林俊荣想了两秒,问道:“王生你新戏,高科技侦破果个movie几时上映?”(“王生你的新戏,高科技侦破那个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王丽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老实回答:“快喇,快喇。”说完这句又接道,“你都中意睇我movie?”
林俊荣说:“唔我,我条女宜家未婚妻。好中意你,话你好靓仔,如果真有差人似你靓仔就好喇。”(“不是我,是我女朋友现在是未婚妻。她很喜欢你,说你很帅,如果真有警察像你一样帅就好了。”)
王丽军说:“恭喜晒恭喜晒。几时行礼?”
林俊荣做思考状,很快答道:“今年年尾,抑或出年一月?仲未定,不过都快喇。”说完他笑了,古古怪怪:“我呢也都快喇。”(“我们这些事也都快啦。”)
王丽军垂头赔笑,又悄悄伸手拨弄桌上残冷鸡骨。他不敢与林俊荣对视。
警署坐落在山顶道,出去再返家很方便,听说是o记特别照顾他这个公众人物,因此在山顶分区警署做审讯。王丽军出了警署,坐上自家车,却对司机说:“我唔着,揸车下山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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