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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贺喜
乔瑞珠因此被带回卧房,仍是昨夜杜一兵偷偷抱他睡下那间。他此时再观,发现这卧房充满人文气息书桌上摆满中外书籍,窗边撑着乐谱支架,风一吹,琴谱哗啦啦翻动直响,在一旁,玻璃橱柜里搁着吉他、洞箫和笛子此情此景,乔瑞珠禁不住想,这屋主人得是如何的多才多艺?这些东西被搁置在此,主人又去了哪里呢?
乔瑞珠没想多久,就被王丽军轰上了床,钻进被窝后,他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只毛绒猪,不由得贼心大动,等他揪过猪来塞进被里,这才想起征求王丽军意见:“我可以抱这个猪吗?”
王丽军打个哈欠:“啊呵,猪是你干哥哥的,不要弄坏了。”
乔瑞珠一手箍紧猪脖子,他问:“干哥哥?”
几缕头发落到额前,王丽军又伸手将头发耙回去道:“就我儿子。”说到这里,他起了炫耀之心似的,又说,“刚才我手机里唱歌节目那个。”
乔瑞珠疑问:“你连老婆都没有,怎么会有儿子?“
王丽军向后一耸,作惊而失笑状,他说:“哥哥仔,你查户口啊,管这么宽。”说到这里,他垂眼望着地面,又换作粤语,略有所思道,“几十岁人,点可以仔送终?”
乔瑞珠听不明白那后半句,只问:“他不在家吗?”
王丽军答:“他长大了,上班去了。”
他们又对峙一阵,直到夜真的已深,王丽军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此刻终于用夸张得好比动画节目主持人的声音说:“好喇好喇,欢乐时光特别快,又到时间讲拜拜!晚安啦!”边说边走,王丽军行到门边,抬手关了灯。
乔瑞珠侧头望着卧室的窗,窗户是个半圆形,此时他能看见,越过窗沿层层黑林,山外有着海港渔火,在黑海里星星点点发着黄光。
王丽军站在门口,他的睡袍合身、乌发整齐,屋内一片黑暗,他在身后的光里站成一个窄直黑影,好似奇情故事里的瘦长魔。
“goodnight,珠仔。”他说。
第五十六章圣诞结
有王丽军作伴,乔瑞珠就此在山顶住下了。大概是因为心虚,乔卫东一直没敢去接儿子,就好像他那场宿醉旷日持久,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似的。
香港一天天冷下去,到了年底,气温竟然跌至冰点。据社会新闻播报,日前已有数名住公屋、领综援[1]的孤独老人死于低温;天文台也讲,由于全球变暖,气温出现极端现象,就连香港也可能出现零下温度,望居民及时购置保暖衣物与设备,以求温暖过冬。
山上无甚好游玩,王丽军照旧是躺在沙发里,脑袋枕在扶手上,和乔瑞珠一起看电视。他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看到花园里植物颜色变深,山上的天也郁郁发青,世界的色沉重,让人快乐不起来,更配不上今日圣诞节的名头。王丽军闷闷不乐,心想,今天山下的香港,想必是又温馨又热闹,信教的人家在门前挂槲寄生,遇见亲友互祝快乐;不信教的也会买圣诞树,用雪花和红绿装饰家里;更别提满街都是教会人员奔走,他们要把博爱洒向人间大地。
王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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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他躺着只想,怪不得北京胡同有句老话,叫没事儿回家打孩子玩儿。这样的郁闷心情,要是不揍揍孩子,又怎么能抒发呢?他看向一旁乔瑞珠,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这会儿要是揍了,怕过不了两年就换成他揍自己了。王丽军掂量掂量自己,心觉是挨不了两年后乔瑞珠一拳的,于是坏心眼这才作罢。
他继续无聊着,通讯工具好似失了声,没有一人来祝他节日快乐。不管是康小飞,还是张晓波,抑或是陈梨,谁也不来搭理他。王丽军知道,这阵子他们陆陆续续都拍戏去了,可是拍戏总有休息时间,难道发四个字都那么难?他难失落,心里空幽幽的,只好把这当作报应当年他只顾拍戏,不知冷落了多少人的感情,如今都要偿还回去。
但他没孤单多久,竟然到一条whatsapp消息,是常妙童。信息里说,merrychristmas!多谢君仔,友谊长存。
配图是一颗圣诞树。房子不大,树却豪华,顶天立地放在窗边。墨绿树上装饰着雪球、拐杖和小驯鹿,在树下,横七竖八摆了许多礼物常家七女绕膝,过节就该这么热闹。
王丽军捏着手机,不由得展颜,他看明白了,在这团圆节日里,常妙童总算与妻女齐聚一堂。半年前常妙童来找他,当时他不听对方恳求,可后来,他却托仇远征给弄了个电视剧男主角,叫常妙童上大陆演戏去了。那不是个什么好工作,无非就是抗日神剧那套,男主角智勇双全,轻功了得,空手可接子弹,扛棉被能炸碉堡,八百里外开枪命中敌人一只眼。这样儿的角色,主要为十八线过气中年男演员们所争夺,但凡是有点前途的人都看不上都是好面子的人,群嘲起来多难看。
可常妙童年轻时被骂得多了,丢这样一点小脸儿,又有何惧?他原本不愿离港,可为了家人,为了挣钱,他毅然北上,演了这剧,最后赚得二百万。据剧组人员说,结工钱那天,常妙童蹲在片场哭了半小时。
这还不是结束,据称那电视剧只是第一部,由于常妙童工作卖力,效果夸张,视率竟然节节攀升,于是有投资人拟投资《白洋淀传奇》三部曲,每一部都点名要常妙童担纲。
自从挣了钱,有了固定工作,常妙童时说话声儿也大了,走道也变快了,一口气上五楼不劲。他拿了钱立马回港,把老婆孩子都接回家,又过上了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他一向不擅表达真情,可这次在四个妻子威逼之下,他也学了一回高情商,在圣诞夜之际发来信息,感谢王丽军的兄弟情谊。
王丽军心情一下快乐起来,他拨了电话过去,接通后与常妙童寒暄一阵,他听见那边挺多喧闹声,女孩儿们大呼小叫,好像是嫌对方的礼物比自个儿的好看。
王丽军笑问:“热闹啊,吃火鸡了吗?”
常妙童的声音忽远忽近:“啊呀,喂呢个唔得……荣儿你睇住碧儿不好意思啊,女儿不懂事,刚才在乱搞我手机,你刚才说什么?”
王丽军不厌其烦:“我问你,吃火鸡了吗?”
常妙童怨道:“还没吃上啊,本来老婆在做,四个人没一个会的,厨房弄得乱七八糟,烦死我了。”
王丽军越听越想笑,又问:“碧儿是哪个?最小的?”
常妙童老老实实答:“是,老七,哎你等下”电话断了。
王丽军疑惑地放下手机,他想,大概是小孩乱搞手机,把通话弄断了。王丽军摇摇头,正欲放下手机,却到一个视频通话请求,他连忙接通,常妙童的大脸映入眼帘。
常妙童见视频通了,急忙叫身边人都过来。先是三个高中生模样女孩儿出现,她们端着蛋糕,笑得花枝乱颤。王丽军听见,常妙童恶声恶气说,快d来同阿叔问好!她们才施施然走近,冲屏幕敷衍道,阿叔merrychristmas
接着又是两个初中女生,她俩根本不听常妙童招呼,只管互争礼物。常妙童满心无奈,几乎溢出屏幕,他只好转而去找小女儿。老六荣儿最为懂事,她对屏幕乖乖问好,unclewong,merrychristmas!
老七碧儿还不大会说话,这场问候只好匆匆结束。屏幕上变幻为常妙童的脸,很快脸又变成了嘴,那张嘴开合道,君仔,我得闲再去拜访你,圣诞快乐!
他刚说到这里,一只小手按了过来,屏幕呱一下黑了。
王丽军放下手机,嘴咧着,傻呵呵地笑,好像看着自家孩子一般。但没过多久,他就敛起笑容,瞧着窗外出了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外头夜色深黑,只有一两盏山路灯亮着,黄色灯光暗淡,照出浓雾一团团。这会儿入冬了,虫死兽藏,没有生机,山顶缆车声隆隆,却又好像响在世外,王丽军终于意识到,原来太平山这么寂寞。
他突然很想念人世生活,想念电影情节,想念武行兄弟,想念刀光剑影,想念……乔卫东。他们的那些个热闹快乐,那些个忠肝义胆,他每每想起,都会觉得自己还在一九八六年的那个暑假北京的八月,热得无法无天,但少年们还要坚持打篮球,非等到家里大人来抓人回去吃饭,他们才会依依惜别,那时候王丽军才十八岁,那会儿的乔卫东比张晓波还小。后来从北京到了香港,南国本来无冬,夏日更是久长,王丽军沉迷那种苦热,好像人可以永远年轻、生猛、勇于投入生命之火,把身体熊熊燃烧。可今非昔比,他现在想来,也许少年时代,就是他人生中的夏天,而乔卫东,就是他人生中的暑假。如今王丽军早已不是学生,今后也再没有了暑假,夏天再漫长,总是要过去,他命中的冬天还是到来了。
想到这里,王丽军手机一震,他看向屏幕,原来是到一条微信。消息竟然是乔卫东发来的,内容是:“温暖日子,热情祝福,年年有今日,乔卫东携全家祝您圣诞快乐!”
王丽军看得讪讪,他想回一句话,就说,也祝你圣诞快乐。可他却怕这是群发消息,这样真心回复,显得自个儿很掉价。于是他和自己杠上了,好不容易憋出来几个字,却又连按删除,迅速删掉。
过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一条消息,王丽军定睛一看,是杜一兵发来的,内容是:“温暖日子,热情祝福,年年有今日,乔卫东携全家祝您圣诞快乐!”
王丽军丢下手机,愤愤骂了一句:“他妈的,转发人家短信也不改名字吗?”的确是群发,这坐实了,他并没能得到乔卫东的什么特殊待遇。
骂完这句,他才自觉泪盈满眶,他怕让乔瑞珠瞧见其实乔瑞珠正努力看着电视,牙牙学语,压根儿没关注他于是王丽军转向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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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借玻璃反光当作镜子,仔细擦去面上泪渍。可当他看向窗户,却被深深震惊,在窗外,夜空中飘着小雪,细细密密,满天乱扑。
香港竟然下雪了。王丽军一下歪在沙发扶手上,终于难以自制地流下泪来,他拿手撑着额头,死死闭着眼睛,眼泪从面颊滑过,滴沥搭拉砸在真皮沙发上,一瓣瓣全摔碎了。他真心认为,如此特殊的天象,一定意味着什么,也许,就连老天爷也怜惜他的悲剧人生。
乔瑞珠听见哭声,于是从学习中猛地抬头起来,一脸愕然,十分纳闷。在一个北京小孩看来,下雪是多么平常的事,他这时候还不知道,香港是从来不下雪的。
[1]综援:香港低保。
作者有话说
“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寂寞它陪我过夜。”当时写这章,循环了《圣诞结》很多次!
第五十七章何况人间父子情
这两天,乔卫东是久违的清闲:没有电影可拍、儿子不在身边、就连张晓波个人站也垮了台,没人来缠着他修图了说到张晓波个人站,这倒是有很长的故事要讲。自从张晓波以自残为由退赛,王丽军也随之谢幕,自那以后,个人站经历了外人难以想象的腥风血雨。师徒双担粉们哭得日月无光,她们坚称这对师徒必是情比金坚,不然为何小波儿走了以后,王丽军也随之离开了呢,这定是王丽军表现爱的方式:你不在,我不留;而心怀叵测者却说,这事暗流涌动,剧情绝非如此简单,君不见康小飞刚一被曝劈腿,张晓波立马自残以示决心,后来王丽军又一声不吭离开,这都是感情的纠葛,利益的纷争,好家伙,贵圈可真乱呐。
于是就此案真相究竟如何,双方撕了个天昏地暗,最终撕得大树倒塌,猢狲散尽,最终个人站也没人管理,就此积了尘灰,成了无头悬案,变作了诸人心口上一颗血痣,嘴上说是痣,其实是皮肤癌,保不准哪天无意间摸到,猛地想起那段旧事,又会突然犯病,哭个半死不活。
乔卫东本是绝对中立一派,谁知他一见战后惨状,倒是第一个临阵脱逃的。他心想,我才对什么波啊飞啊的不感兴趣,谁爱整谁整去吧,我可是随时能见活的王丽军,只要只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乔卫东捏着手机,最终还是没敢拨出电话去,只不痛不痒地发了条微信,祝他圣诞快乐。发出以后,乔卫东竟然心生害怕,把手机远远丢到了一边,生怕王丽军回他一条什么,不管对方回什么,是绝交还是和好,做兄弟还是爱人,乔卫东都自觉无法承受。从老早以前,他就不再过问这份感情,只对其做冷处理,可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可他明确知道,谁要是强求确认关系,谁就对一生的爱下了死手。
发出微信没多久,乔卫东心生后悔,他想要撤回,为时却已晚。他急得在沙发上抓耳挠腮,上窜下跳,而杜一兵就在旁边,他把一切入眼底,难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拿起手机,将那消息转发给自己,自己又转发给了王丽军如此这般,那话所表达的就不是偏爱,只是乔卫东一贯的、对世界的博爱而已。
见杜一兵帮忙,乔卫东松了口气,可这才是他到香港的第十五天,长此以往,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惨事。
果不其然,乔卫东到香港的第十六天,陈梨上门拜访了他。
陈梨最近开始拍戏了,《这些年来》,他饰演少年王丽军。为了不叫爸爸难过,他特地让化妆师上了遮瑕,用以遮盖他眉心那颗红痣。旁人都说可惜,因为那是个记忆点,别人拼死拼活都要在观众心里留下一点印记。记忆点一旦定下,终身不变,这是他们为人所铭记的特色,生怕一旦改变,观众就不认账了,过去努力全都白。
可就属陈梨最特别,天生一颗眉心痣,却又要遮住,无异于衣锦夜行,真乃浪美色。不过他有浪的本钱他的爸爸,在江湖上坐着武林盟主的宝座,且又威名远播,追随者众,光凭其侠肝义胆,便能够号令群雄。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父荫如此,是别人在佛前苦苦求几千年也换不来的。
可是即便有了这样的爸爸,陈梨有了人生疑惑,却从来不找他。陈梨从来只愿把最好的献给王丽军,而那些倒霉困苦,全都一个人顶着父子这么多年,他们相敬如宾,因此他根本摸不清王丽军的心,生怕自己有一个做得不好,这份父爱就会打了折扣。
陈梨这次拜访,也是为了提升演技,他想请乔卫东指导自己一番,以自己演出神剧来,搞得王丽军晚节不保。
那天他们讲好,下午三点,在杜一兵家会面。乔卫东开门时,还真吓了一跳,有日子没见,他想不到,陈梨竟然这么大了,在他心里,陈梨还是当年王家大院里的看门小孩。可他再定睛一看,陈梨纵然长大成人,气质还是那般柔弱,长发在风里飘拂着,像转世做了男人的林黛玉。
乔卫东侧着身,把陈梨迎了进去,两人在门廊里错身时,陈梨低声说了一句:“好耐见,东叔。”
东叔。这个称呼,乔卫东好久没听过了。在北京,人们都叫他什么呢,乔导、乔老师、乔大爷,这些叫法,乔卫东都不熟,非得别人连叫几次,他才能反应过来。他最为熟悉的称呼,是东仔、东记以及东叔:东仔是王丽军叫的,东记是同事叫的,东叔是小孩子们叫的。一定要用粤语,用时下港人早已不讲的西关口音,一句爱称出口,往日情谊悉数记起。
乔卫东把陈梨领到桌边,请他坐下。桌边便是窗户,窗外凉风习习,偶将纱帘卷起。香港的天光发青,映在两人脸上,这显得英武的英武,俊秀的俊秀。
两人在窗前坐下。乔卫东问:“开始演戏啦?”
陈梨说:“哎,是啊。”
乔卫东又问:“片场还好啊?”
陈梨说:“挺好的。”
乔卫东再问:“那个,康小飞也挺好的吧?”康小飞在那戏里演少年乔卫东。
陈梨说:“也挺好的。”
乔卫东还想再问什么,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话往下讲还能说点什么呢?一个是没血缘关系的养子,一个是断绝了交情的兄弟,今天坐到了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可那个人,他们又都不敢提起。
这顿谈话可以说是毫无营养,两人只是互相搪塞一顿。就在最为尴尬之际,乔卫东接到一个语音,催他赶紧下片场视察,他们这才如蒙大赦地告了别。
陈梨走到门边,同乔卫东讲了拜拜,继而背身离开。门关上那一瞬间,陈梨转过身,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因为他看见乔卫东手机里,对自己的备注是小梨儿。
陈梨忽然就想起了许多事。他想起在北京的最后一年,由于王丽军的大奔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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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开进胡同,于是乔卫东骑着单车,带他在夹竹桃胡同里穿行。乔卫东坐在前边,他贴着乔卫东发烫的背,有小石子咯着,单车不停颠簸,前面男人的声音发颤,小梨儿,小梨儿
他还想起到香港的第一天,乔卫东带他去吃冰。那间冰室叫龙虎冰室,就在茄哩啡街上,桌面是黄色的,雨棚是蓝色的,他们吃的是芒果冰。乔卫东就坐在桌对面说,小梨儿,好吃吧?
最后他想起了,当年自己学骑单车,是乔卫东教的他。就在山顶豪宅的门前路上,他第一次骑单车,把膝盖摔了个稀巴烂,乔卫东还在一边瞎鼓励,蹬啊,别怕,小梨儿!
陈梨埋着头往前直冲,两手插在裤兜里,满脸是泪,擦也不擦。风把他的长发卷乱,三千烦恼丝糊了一脸乔卫东对他的爱,早已是不言自明,而此时此刻,他却发了疯地想知道,王丽军对自己的备注到底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儿童节噢……那这章还蛮应景的呢。
第五十八章天生不是情造
事实证明,王丽军的确不会带孩子。在他的科学喂养下,新年第一日,乔瑞珠就成功犯了病。小孩儿捂着肚子,疼得满屋子打滚,王丽军吓得四处电联求助,谁知离山顶最近的私人诊所今日全部休假,一筹莫展之下,王丽军干脆直接扛起乔瑞珠。他三步并做两步下了车库,把孩子往车后座里一塞,继而哐哐两下发动汽车,紧接着他就一口气撞上了车库墙。
王丽军两手按在方向盘上,把头埋了进去,好一阵大喘气。他这时候才想起,原来自己是不大会开车的。王丽军富贵得早,二十岁就有了第一个司机,乔卫东给他开了三年车,后来又一直有新人补上,至于他本人,却是基本没开过车。
好在王丽军技术虽然不行,倒还有点自知之明,于是小心翼翼再次发动。这次他一点一点松开离合,右脚死死压住刹车,车子终于以龟速离开车库,缓缓向山下驶去。在山路上,他紧张得脚趾抓地,却还不停给自己打气,加油,王丽军,乔卫东能做到的事儿,你还怕做不到吗。同时他又发誓,再也不为了省钱而将佣人全都打发走,省了一点钱,坏了一大事,穷人思维要不得啊!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半山医院,这就是现在的圣玛丽安。一经检查,乔瑞珠遭的罪乃是急性阑尾炎,但即便他痛得不省人事,这还不能做手术,得要监护人签名才行。
王丽军拉着护士问:“我契爷,都唔得?”
护士飞一个白眼:“君爷,梗唔得喇,你同又血缘关系,你签名不合法噶!”
王丽军心觉奇怪,不禁怨道:“你几时合法过?”护士听闻此言,瞪他一眼,眼神好似见鬼一般。要知道自从金氏兄弟倒台,圣玛丽安医院几易其手,如今早已是正规医院,这护士年方二十,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那些钩沉血史。
怨虽归怨,王丽军还是给杜一兵去了电话,说孩子要做手术。叫他赶紧派乔卫东过来签字。
半小时后,乔卫东雷厉风行,飙车赶到,进得医院,他连忙签下手术同意书,医护人员这才将乔瑞珠推进手术室。
乔卫东是从片场赶来,跑得两肺几近炸裂,此时他目送手术室灯亮起来,氧气一下冲进肺里,脑子里混混沌沌,大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意。他喘着粗气,环顾四周,一下望见王丽军站在窗边。王丽军穿了一袭花纹睡袍,好似未着裤子,一双劲瘦小腿露在袍外,足下趿拉两只拖鞋,这已经足够狼狈了,更何况他还在窗边吹风,山风哗啦啦扑乱头发,像头上有只鸟儿在扑腾。
这场景安安静静的,乔卫东没来由想起当年笑谈,那场宴席上的主任们早已聪明绝顶,可王丽军的爸爸人到中年,秀发仍很浓密。乔卫东一直相信,天生丽质自会遗传,到如今,王丽军还是一头黑发,青春不老似的,从而印证了他的预言。
王丽军只顾吹风,在凉风里,他的表情显得疲惫,其实这些天来他赖在家里,什么事也没做,但也许无所事事,本身就是对生命力的一种消磨。他歇了一阵,正欲转身,正巧看见了乔卫东。
王丽军理应生气,该对乔卫东撒一顿泼,因为对方间接害孩子生病。可他又心生内疚,只好涩涩说一句:“嗯,那个,孩子没事儿吧?”
乔卫东连忙解释,想要消解他的罪过:“没事儿,阑尾炎,很常见,我大哥家瑞玲就得过,割了就没事儿了。”
王丽军淡淡一句:“你以为是包皮啊,说割就割,人在那儿受着罪呢。”
乔卫东笑了起来,王丽军也笑,那笑苦了吧唧的,闹得乔卫东也不敢笑了,他只说:“给你找个床睡会儿吧,手术还得做一阵子,你也别站在窗户边儿了,小心着凉。”
王丽军细细声说:“冻不死,前两天还下雪呢。”话音未落,他飘也似的进了陪护病房,找了张床睡下了。
等到王丽军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一个两头不着的时候,晚饭时间过了,又还不到夜宵。他从陪护房里往外望,医院里灯已歇尽,黑洞洞的,只有月亮有光。王丽军试着起身,疲惫感猛地袭来,肩膀还硬得发痛,他喟叹一声,又往后倒下了。
没想到,房里不是只有他一人,乔卫东从角落里站起来了,他走到床边,低声问道:“你没吃晚饭,要不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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