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八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八千桂酒
方云旗看着他,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打了个哈欠说:“快睡,明天我打电话帮你问问,有没有别的方法早点检测出来结果,天天这么提心吊胆,我看你早晚把自己给吓死。”
方云旗嗯了一下,再没声音。齐磊惊讶自己会和他说这么多,他一直把这些事放在心里,没有任何想说的冲动,这是很隐秘的,关于自己和他那个没什么人记得的母亲的回忆,谁也无权知晓,更不必知晓。但是他对着方云旗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齐磊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一点失控,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第二天,方云旗起的很早,他去给齐磊买了早饭,拿一次性饭盒打包回来的皮蛋瘦肉粥,灌汤包,还有新的牙具和毛巾。他自己则热了热昨天剩下的汤,齐磊当时正站在他那个小小的阳台上打电话,打完了电话,他几口吃光了方云旗买来的早餐,对他说:“我问了问我朋友,国内现在做核酸检测的话,能把窗口期缩短到十天,但是那个试剂疾控中心不知道有没有,我帮你去问问,尽量问到吧,你别担心。”
齐磊从不习惯把话说得太满,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做成,方云旗看着神比昨天好多了,也没那么紧张了,他说:“没关系……你几点走啊?”
齐磊开玩笑说:“不要我陪了就赶我走?”
“……不是。”方云旗看他一眼,“怕耽误你工作。”
齐磊的心痒痒,那种冲动的感觉又来了,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起身去了方云旗的卫生间将自己拾干净,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晚上还用我过来吗?”齐磊问他。
“啊?”方云旗违心地说:“不用了。”
他当然是想让齐磊来,昨晚过后,方云旗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他又不是很想让齐磊和自己有太多接触,他怕自己万一有什么事儿,齐磊也不安全,虽然吃了阻断药后,这种情况的几率几乎为零,但是他也不想这么干。
齐磊没说什么,走了,开车到了公司,总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他没往心里去,午休的时候,胡明玉给他发微信,问他:“你昨晚去哪儿过夜了?”
齐磊:“自己家。”
胡明玉:“回自己家都不换衣服?”
齐磊从没有一套衣服连续两天都穿,他自己倒是对这些东西感觉平平,但是他不能不注意形象。
齐磊:“你够眼尖的。”
胡明玉:“别人议论我才发现的,你跑哪儿去了?”
齐磊:“去他家里过夜了。”
胡明玉:“这么快?怎么样?”
齐磊:“他睡觉的时候爱搂着我,没了。”
胡明玉没过多久就过来找他,“你春风得意,不给我们放几天假吗?”
“我怎么就春风得意了?”齐磊叼着烟,“就挤在一起睡了一觉,他生病了,我过去看看,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呢。”
“那你就直接问他啊!你怎么这么面?这么等得等到猴儿年马月去?”
“我乐意等,管得着吗你?”
胡明玉直笑,“等你们俩好上了,还得请我去金石吃顿饭。”
齐磊:“你也给我等着吧。”
他没心思和胡明玉插科打诨,正忙着联系认识的朋友,想带方云旗去做那个检测,没他想象中的困难,只是要多花点儿钱,买国外进口的四代试剂。
晚上的时候,他又去了方云旗家里,没敲门,而是拿着对方给的钥匙直接开了门,方云旗正蹲在抽屉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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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看什么,听见他进来了,有些慌张地把抽屉给推了进去,发出砰地一声。
他的电脑开着,正在放歌,叶倩文的声音在这个小屋里回荡,“陪你到日出,把你看清楚……”
齐磊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那抽屉里有什么。
“哥,你来了。”方云旗站起来,给齐磊看自己新买的一套茶具,齐磊知道是他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儿,不大高兴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方云旗不知道他怎么了,抬着脸看他,齐磊又心软了,劝自己,看就看吧,谁还没点儿过去呢?再说,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管的这么宽干嘛。
然而他还是不大高兴,坐在沙发上,没再说话,掏出手机随便打开了一份文件,假装自己有事要忙,方云旗坐在他身边,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显得很为难。齐磊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毛病了,给人家甩脸子算什么本事?他虎着脸在对方头上揉了一把,假装抱怨,“公司翻译也太耽误事儿了,挺重要的一份文件没翻,还联系不上了。”
“英语文件吗?”
“法语的,英语我用得着他翻吗。”
“我会一点儿法语……”方云旗凑过去看,“但是可能有的专业词不明白,你着急的话,我帮你看看。”
“你会法语?”
“自己学的,考过tef,我前年想出国工作,但是因为学历没成。”方云旗解释着,拿了纸笔,从自己书架上抽了几本书,坐在书桌前开始帮齐磊弄,他做事情很投入,能看得出来,是那种非常不容易受外界打扰的人,齐磊发现他和自己读书时认识的一个非常聪明的同学一样,总喜欢咬笔杆。
那份文件似乎挺难,方云旗没怎么翻书,但是会经常打开网页搜索,很快就写满了两张a4纸,齐磊一开始还忍着没出声,后来就有点儿心疼了,他觉得自己在这儿瞎折腾人。
“行了,别弄了,也不急这一晚上。”他走到了方云旗身后,一手撑着桌子,弯下腰看他的字,“走,出去溜溜弯儿。”
“你不是着急用吗?”方云旗傻了吧唧地说:“还可以,不是很难。”
齐磊说:“我骗你呢。”
“啊?”方云旗回头,嘴唇在他脸上擦了一下。
“……”
方云旗很尴尬,停了笔,“你离远点儿,我不喜欢和别人贴这么近。”
他这话说的很生疏,语气却很亲昵,齐磊知道他在和自己闹脾气,反正方云旗就是这么个经常闹脾气的人,齐磊已经习惯了,还偏偏吃他这一套。
“行吧,我离你远点儿。”齐磊这么说着,反而一手拦着他的肩膀,一手拿了他手里的纸笔,硬拉着他站起来,“走,出去遛弯,买点东西吃。”
方云旗又看了看自己的纸,齐磊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不该在方云旗面前撒谎,这相当于骗孩子,孩子最好骗也最不好骗。
“回来再弄,好吧。”齐磊说:“真的不急这一晚上。”
两个人去夜市逛了逛,齐磊有点恍惚,他好多年没逛这种又热闹又乱的夜市了,还是读本科的时候,偶尔会去夜市买一大堆水果拎回去,大家一起分着吃,美其名曰“定期补充维生素”……
方云旗因为最近不用上班,随便穿了一身短袖短裤,和一双三叶草的贝壳鞋,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齐磊则衣冠楚楚,像是随时要变出一杯香槟端着喝,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方云旗小声说:“你就不能换身衣服再来吗?”
齐磊说:“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方云旗没理他,买了半个西瓜拎着,问齐磊要吃什么,齐磊说:“我想吃智利车厘子。”
“买不起。”方云旗嘟囔,“不买了,回去啃西瓜吧,你们有钱人偶尔也得和我们劳动人民共疾苦。”
齐磊被他逗笑了,“那就回家吧,我看这西瓜也挺甜的。”
第8章
回去吃了西瓜,齐磊拿走了那几张a4纸,“我先拿回去看,你早点儿休息。”
方云旗看他,“你还回去啊?”
“我昨天没换衣服,公司的人都问我去哪儿过夜了。”
“啊?”方云旗有点儿没明白,“没换衣服怎么了?”
齐磊不知道他真傻还是装傻。
“没怎么。”齐磊假装不经意地拿手背在他脸上蹭了蹭,力气很大,“我有时间就过来,过几天带你去做检测。”
方云旗哦了一声,起身拾了桌子,又去洗了把脸,湿漉漉地走回来,齐磊问他:“怎么了你?”
方云旗眼神闪烁,把他推走了。
终于挨到能做检测的那天,齐磊开车带着方云旗去了医院找自己朋友,方云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紧张,浑身上下却都松懈着,眼神很散,齐磊发现他这几天又瘦了不少。
“等会儿想吃什么?”齐磊很随意地问他,“喜欢吃粤菜吗?”
“还行……”方云旗说:“我都可以。”
到了地方,方云旗明显开始紧张,他刚刚踏进医院的门嘴唇就白了,像是什么应激反应,这里的颜色、声音、环境,似乎都极大地刺激了他,齐磊还以为他是对检测结果感到恐惧,这也是人之常情,和讳疾忌医一样的心理。他没说什么,抓着方云旗的手腕握了握,“紧张了?”
“不是。”方云旗勉强笑了一下,“我不太喜欢来医院,我……没事,走吧。”
抽完了血,五天之后可以出结果,齐磊让方云旗站在走廊里等着自己,他有点事去找那个朋友问,方云旗应了,靠在墙上等齐磊回来。然而齐磊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他人了,刚要打电话,方云旗就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脸色不太好看,脸上还在滴水。
“犯困了?”齐磊说:“走,下楼。”
方云旗突然捂着嘴往回跑,打开一个隔间呕吐起来,他没吃什么东西,只吐了点浑浊的水,齐磊吓了一跳,过去看他,他实在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了,按了冲水阀,脚步虚浮地又去洗脸。
“我可能对消毒水的味儿过敏。”他抢先开了口,“没事,走吧。”
直到上了车,他还是那副非常没神的模样,齐磊本想带着他去吃顿饭,这会儿也不得不改变了主意,送他回家。
一进家门,方云旗就倒在床上,他有气无力地说:“哥,你先忙你的去吧,我没事儿,等会定个外卖吃一顿,睡一会就好了。”
“你睡得着吗?”
“睡得着……”方云旗罕见地温顺,或者是弱势,那种非常脆弱的神情极大地激起了齐磊的保护欲,齐磊坐在了床边,帮他盖了薄被,烧了热水喂给他喝,方云旗一直都很没神,任人摆弄。
“今天也没什么忙的。”齐磊撒谎道,“我在这儿陪你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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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吧,有什么不舒服和我说。”
方云旗没力与他纠缠,抱着个枕头睡了,他睡着的时候也一直皱着眉,齐磊伸手去慢慢地把他的眉头抚平,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他发现方云旗的五官很清淡,却很迷人,有一种结合了少年意气和古典美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齐磊越看越觉得好看。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对人动心的感觉了,工作占据了齐磊的生活,他没什么闲情逸致去想这些,有过的几个“伴儿”,聚得快,散的也快,他没花什么心思在上面,他们也没有。
睡了大概四十分钟,方云旗醒了,他像个小孩儿似的,拿脸蹭了蹭枕头,不愿意睁开眼睛。齐磊的电话和微信一个接一个,方云旗闷闷地说:“你走吧,我又没在icu躺着烧钱,你总盯着我干嘛?”
齐磊不大高兴地站起来,“白眼狼”。
过了五天之后,方云旗到了检测结果,在齐磊意料之中的,他并没有被感染。
“我就说没事儿吧?”齐磊打电话给他。
“嗯……哥,你哪天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
“你请我?还是我请你吧,把陶明凯欠你的那顿还上。”齐磊抽了一口烟,与此同时,他也听见了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响声,“你抽烟呢?”
“嗯。”
“你少抽点。”
“嗯……”方云旗说,“对了,你把你的账号给我,我把检测用的钱转给你。”
“干什么?”
“……”
齐磊掐了烟,“钱你自己留着,别惦记着给我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儿。”
他挂了电话。
齐磊很不高兴,究其原因,无非是觉得自己真心实意地对他,他却总想着两清虽然这个举动再正常不过,方云旗未必出不起这笔钱,放在别人身上,齐磊不会多想,然而齐磊凭着对方云旗的了解,却知道他就是想着两清,等待检测这几天方云旗的冷淡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对方蹲在地上看抽屉里那张照片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齐磊想着那个和方云旗一起合照的小子,在心里骂了一句,有他妈那么难忘吗?多少年了这都?有十年了吗?
齐磊三天没有和方云旗联系,他倒不是故意冷着对方,哪怕方云旗仗着自己的喜欢和他闹脾气,他大概也会甘之如饴地受着,但是方云旗和他来这套,他受不了。
齐磊盼着方云旗会和自己低头服个软什么的,然而他什么也没等来,这更让齐磊觉得心寒,两个人当面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说对方白眼狼,齐磊觉得自己当时不该那么说,似乎就这样盖章定论了似的。
第三天晚上,齐磊回了家,没什么睡意,他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的是一部东德纪录片,他心不在焉,并没看得进去,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正当他受不了污浊的空气起身去开窗透气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方云旗打来的。
齐磊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没接,电话很快就挂了,没过多久,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方云旗:哥,你睡了吗。
齐磊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半天,不知道回什么,还没等他回,方云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颇有不依不饶的架势。齐磊接了,听见对方的声音之后就闭着眼睛在心里狠骂了一句,他在骂自己没出息,方云旗乖乖地叫了一声哥,他就心软了,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几天的冷漠。
“你怎么还没睡?”齐磊开了口,“这都几点了。”
方云旗没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齐磊问他:“干嘛呢?”
“我过生日。”方云旗说:“嗯……没事儿,就是突然想和你说说话,好了,你睡吧,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给你。”
因为过生日也是一个人,所以觉得寂寞,想听听别人的声音。齐磊的心拧了一下,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照片上那个男的呢?然而他没问,只扔了烟头,站起来换衣服。
“在家等着我。”齐磊像是认了命,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找人看看方云旗是不是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
开车到他家楼下,已经快十一点半,齐磊对着内视镜看了看自己,还是那张脸,没看出什么来,他下车,上楼,明明拿着钥匙还敲门。方云旗开了门,脸上的开心做不得假。
家里冷冷清清,什么也没准备,吃的也没有,齐磊问他:“晚上吃了吗?”
“煮了点面吃。”方云旗老实地回答,有点儿紧张地看着他。
“你那天是不是生气了?”方云旗问了出来。
“我?”齐磊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少装傻,我是因为那点儿钱吗?”
方云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齐磊不高兴时是这样的,因为齐磊总是对他笑,他像个挨了教训的小学生,不敢乱说话,怕自己再把齐磊惹不高兴了。
“……你别生气了。”方云旗抓着他的手腕,微微低着头,“对身体不好。”
他那副无辜的表情,惊慌的眼神,微微汗湿的手心,都让齐磊心软的一塌糊涂,齐磊挺不高兴地说:“少装可怜!”
然而这么说着,他却在方云旗背上拍了拍,“行了,以后别提这事儿了。”
方云旗松了口气。
“别说了,你过生日,赶在十二点之前送你个礼物。”
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儿玉,齐磊把它挂在了方云旗的脖子上,方云旗低头看看玉,又抬头看齐磊。
“着吧。”齐磊说:“玉能挡灾。”
方云旗傻傻地点头,还那么看着齐磊,有些忐忑,齐磊拿他没办法,“你这个……行了,我不生气了,这篇就算翻过,别搞得我要吃人似的。”
方云旗点点头。
“你白天穿的还是这套衣服吗?”他问齐磊。
“不是,怎么了?”
“那你就别回去了。”方云旗小声说:“怪折腾的。”
第9章
齐磊第二天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方云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拍拍方云旗,“起来了,别睡了。”
方云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嗯?”
“让你别睡了。”齐磊得寸进尺,“起床。”
“……”方云旗爬起来,“哦。”
然而他没能下床,齐磊又把他拉回去,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呆呢。”
他穿着方云旗的衣服下楼去买了早饭,拎上来,方云旗还在睡,抱着被子,撅着屁股。齐磊揉着他的脸喊他起床,他又一次迷迷糊糊地醒了,看齐磊拎着早饭,他还冲着齐磊笑了一下。
齐磊板着脸,“你赶紧起,少赖床。”
两个人挤在那间小小的卫生间洗漱,又坐在一起吃饭,齐磊说:“过几天带你出去玩玩儿。”
“玩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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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旗问。
“去泡温泉。”齐磊将最后一个蒸饺夹给他,“一个朋友开的地儿,环境还行,带你去放松放松,就当给你补过一个生日,省得你以后拿这事儿当把柄。”
方云旗说:“就咱们俩吗?”
“你要是想看看陶明凯,我叫上他也行。”齐磊开玩笑。
“那还是咱们俩吧。”方云旗吃了蒸饺,脸鼓起来一块,齐磊笑着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齐磊说的泡温泉的地方离市里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是个度假山庄,除了泡温泉之外,室内有几层做了别的娱乐设施,能打台球之类的,整体风格很美式,方云旗跟着他转了转,齐磊问他怎么样?他无所谓地说:“挺好的。”
齐磊发现方云旗的性格里这一点很明显,他对什么东西似乎都兴致缺缺,吃的穿的用的,他从未因为贵或者便宜就大惊小怪,从根本上来说,他对齐磊的态度也是,齐磊见过许多巴结着自己的人,明着暗着的,但是他从没见过方云旗这样的,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而是金钱和粪土都没什么区别,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儿,他不高兴了怎么都不行,什么都不好。他高兴了怎么都行,什么都好。
齐磊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
两个人吃了顿饭,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方云旗用手机玩了两个多小时的贪吃蛇,一直玩儿到天黑,两个人才去泡了温泉,人很少,这会儿就他们俩,齐磊突然想到,自己还没看过方云旗脱了衣服是什么样,每次见他,他都穿着衣服,即使睡觉也穿着衬衫和短裤,虽然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样子偏瘦,骨架比同龄人要小一点,肩膀很圆润。
事实上也是如此,齐磊看着水雾里的方云旗,不断地回想自己刚才见到的半裸的身体,他有点儿“上火”,又不想被对方发现,便也闭着眼睛,尽量想点不相关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哥。”方云旗突然说:“你喜欢我吗?”
“……”齐磊睁开眼睛,“什么?”
“你喜欢我吗?”
方云旗很直白地问。
齐磊再一次觉得他的思路很不正常,这种气氛,这种情况下,他问出这个问题,让人不想歪都不行,然而他的语气和态度,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在问齐磊对他印象如何。
“我?”齐磊说:“我总惦记着抽你一顿,就像抽陶明凯似的,你说我喜不喜欢你?”
方云旗直笑,“你总惦记着这个干什么啊,你就不能惦记点儿有用的吗?”
齐磊没搭理他。
方云旗坐着睡着了,他最近神状态不太好,总觉得累,齐磊等了会儿,怕他呛着水,很温柔地把他叫醒了,“起来,别泡了,累了就回去睡。”
哪知道睡了一觉,方云旗突然来了神,说要去三楼打台球,齐磊只好陪着他。
已经很晚了,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四个一排的小灯均匀地挂在每个台球案的上面,墙壁上挂着雷诺阿的仿制画,齐磊欣赏不来,方云旗却很喜欢,指着那副露台上的两姐妹说:“这副很好看。”
“嗯?”齐磊一向没什么艺术细胞,敷衍道:“红帽子的好看。”
“……”方云旗说:“我是说画好看。”
齐磊觉得没什么区别,刚要反驳几句,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近,他回头看,几对男女走了进来,齐磊没在意,刚要把头转回来,他就楞了一下,其中一个长得很打眼的、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的男的也愣了一下。
那人是齐磊过去的一个伴儿,开画廊的,两个人在饭局上认识,后来对方出国一段时间,就没再联系过,齐磊过去的关系几乎都是这样,不稳定,但是说断就能断,没负担。他恍惚了一下,对方已经走了过来,和他打招呼,“好巧啊。”
方云旗回头看看,没出声,那副样子和齐磊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很冷漠,很快又把头转过去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那人走了,齐磊随手拿起台球桌边的枪粉,问方云旗,“玩儿的好吗?”
方云旗闷闷地说:“还行。”
那几个人很闹,像是喝多了,没过多久,又吵闹着走了。方云旗看着齐磊,“那不是你朋友吧。”
“什么?”
他没想到方云旗敏锐到这个地步。
“不算朋友。”齐磊说:“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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