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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朝元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领淡鹅黄
王母听得双目炯炯,一头打量杨戬,一头又将手内札子从头到尾细看一遍,沉吟片刻,却问寸心道:“若当真如此,怎么你一点儿影子都不知道?”
寸心见问,忙敛衽道:“其实......”她低了头,吞吐半刻方道:“奴婢也隐隐约约听见些,只是中书令在玉清宫多年,颇得陛下信任,这就不了有人红眼,偶然有些风言风语,奴婢也难回娘娘。”
“讲!”
龙女吓得一激灵,忙不迭跪了禀道:“从前王弼在时,曾对奴婢讲过,天奴常云,‘天子不可令闲,宜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然后吾辈可以得志’。还有什么‘慎勿使之读书纳谏,智深虑远,减玩好,省游幸,吾属恩且薄而权轻矣’,之乎者也的奴婢也记不清爽,总之就是要使陛下耽于逸乐,不务正业的话头儿。但天奴平日在娘娘面前也算兢兢业业,这些话又都是闲来私语,不是奴婢亲耳所闻,因此不敢贸然上达天听。”这是洛阳耳报神密折上,王弼用以迷惑汉帝的招数,总归王弼与天奴都死无对证,亦难说这些言语是不是王弼从天奴那里学来的,如今被寸心搬弄来栽在天奴头上,倒说得绘声绘色,如同身临其境。
王母听得心动神摇,一拍扶手怒道:“这还得了?这样黑了心肝的恶贼,居然在陛下身边潜藏如此之久!”她起身在地下焦躁的来回踱步,忽然转身道:“此事须得速速禀报陛下,你二人即刻同我前去面圣。”说着便下阶,行了数步却停住,只盯着殿角的朱漆栏杆发呆,却不言语。
寸心跟在身后,见她犹疑,忙上前赔笑道:“娘娘,变起仓促,恐怕陛下一时也难犁清原委,不如待陛下闲了,由娘娘私下细细回明,省得惊扰了圣驾。”她瞪了杨戬一眼又道,“不是我说,真君行事也太鲁莽,无论大事小情,总该先给娘娘透个风,这样就把人杀了,难叫人非议。”
“杨戬一生行事,从不怕人非议!”显圣真君一口顶了回来,“瞻前顾后乃是无知妇孺所为,天奴已经将郭茂先和王弼一并灭口,一旦证据湮灭,他又尾大不掉,闹出事端来,是你来拾,还是我来拾?”
“好了!”王母不胜其烦的摆摆手,“杀都已经杀了,容我想个主意,怎么同陛下讲才好。”她转向杨戬道:“天奴既然有这等歹心,当然死不足惜。你且先回去,该善后的善后,有些人知道的太多,也要寻个由头,叫他闭上嘴方是。”
☆、第38章
天阶露冷,瑶池的回廊外,水色随着天光渐渐暗了下来,唯有几丝浮云恋恋不肯归去,低低的徘徊在飞檐之上。风起侵衣,裹挟着透骨的凉意,钻进龙女单薄的鲛绡,她抬手抚住肩头,无奈的笑了一下哪个说的“知君仙骨无寒暑”?明明是“芙蓉绣冷夜初长”。
方才听王母的话音儿,她虽不尽信杨戬所说,但天奴已然伏法,眼前又确有实证,明摆着已经打算替杨戬遮掩过去了。可龙女的心中却依然一团乱麻也似,她和天奴在王母心中是一样的人,在这样的地方立身,到处都是明枪暗箭,就算这遭躲过一劫,来日上位者若需要牺牲他们,亦绝不会有半分犹豫。若再有一次,自己也能如此幸运,得人相助逃出生天么?就连杨戬,这次也不过是借自己被天奴挟持的事情大做文章,究竟有几分是为了龙女冲冠一怒,其实并不可问。
这一整日下来几番动魄惊心,明明已经累的筋酥骨软,寸心还是不愿意回房安歇。她在这寥落寂寞的禁苑之内已经度过了无数春秋,看厌了枝头梅花烂漫开落,数遍了回廊阑干描金绘。寸心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深宫之中捱过少这样的岁月,甚至在今日之前,她还从未想过要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可就在这一刻,她静静望着廊下缓缓流动的月影,倏然有一种前所未见的茫然无力。
天终于黑尽,龙女回到下处,她受伤的足踝还在隐隐作痛,只得一步一步拖着脚,慢慢来至榻边的木施旁,刚要脱外衫,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影子自帘栊后闪出,寸心一惊,才要叫,就被那黑影欺身而上,出手掩住了她的双唇。
“是我。”这声音听去分外熟悉。
房内没有点灯,龙女瞪大了双眼,怔了一霎方看清眼前立着的杨戬,忙以目光示意,显圣真君这才移开手掌,想要说什么,却先抬手下了一个音障。
“你的脚伤如何?”杨戬搭着寸心的手臂,扶她在榻上坐好,便弯腰去看伤处。不料才伸出手来,就被龙女挡住,看也不看他,低头道:“我才去寻医神看过了。”
杨戬叹息了一声,还是蹲下身子,细细检视了一遭,方才说道:“在神殿的时候人多眼杂,我未曾着意看,如今无事就好。”
“既说人多眼杂,又巴巴的跑来等着我,只怕不单为了我的脚吧?”寸心仍旧低头盯着紫檀脚踏出神,口中呐呐道。
杨戬失笑:“那你说,我是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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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我在娘娘面前告了你,你自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杨戬大约是蹲的久了,索性扯过脚踏坐了,仰面笑道:“我既然敢杀他,自然想好了怎么同陛下娘娘交代。倒是你这边鼓敲得好,省去了我许多口舌功夫。”
“那是自然,”寸心哂道,“真君大人蒙哄人的手腕三界第一,我是拍马也追不上了。”
她说得气哼哼的,杨戬倒也不以为忤,依旧温声道:“也亏了你提醒,我当日便修书一封,请炳灵公替我拜上黄老将军,故意将王弼带到孽镜前头,看到天奴亲来神殿托我斩草除根。王弼死了心,故而才将天奴炼丹的事情和盘托出,我不过请天化在札子上添了些言语,不然单凭炼丹的事情,怎么能将那厮证到死地?”
寸心坐了一会儿,已经忘了脚疼,听杨戬如此说,冷笑道:“天奴惯会栽赃,如今自己也死在这上头,也不算冤枉。”她忽然想起什么,诧异道:“这也罢了,那郭茂先呢?怎么好端端的就......”
“他自知罪无可逭,梅山兄弟们一眼不见,竟被他抽刀自裁了。”杨戬叹道,“郭茂先虽然有错,却总算良知未泯,我便将他算作殉职,也不算辜负他一片心意。”
寸心撇了撇嘴:“自裁?”她似乎还想说什么,顿了片刻还是忍住了。
“你不信我么?”杨戬窥着她的神色,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信你。”龙女垂下眼帘,“我总觉得,对你来说,所有人都是棋子,随时可以丢弃。或许有一日,我也像郭茂先一样,不再有利于你,你又要怎么处置我呢?”
杨戬“腾”的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投射出的阴影笼罩在龙女身上,带着近乎窒息的威压。他只觉得胸中有无数的话要说,齐齐涌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哪一句好,呆立了半日才道:“你记不记得那个替郭茂先传信给你的宫人?”
寸心摇摇头:“看着眼熟,好像是新来的,叫做什么月。”
“方才李焕章报说,在天河里打捞上来一具女尸,身上挂着瑶池的腰牌。”杨戬说着,递过来一块玉牌,那上面描红刻着两个字:淮月。
寸心一见,一股凉意自脊背蓦然升起,一时无法言语,只愣愣的瞪着杨戬,听他淡淡说道:“天奴虽死,你身边仍有他的暗线,还是小心为上。”
龙女鼻头一酸,却不想当着他的面落泪,只回目光,喃喃道:“我经此一遭,自然要事事小心,你......你也不要太大意。我帮得了你一遭,帮不到你一世,今日你若仓促起兵,玉帝王母骤然失了权势,定有边将寻衅叛乱、朝臣犯上篡权,你自问可都弹压得住么?”她的一双素手揉搓着膝头绣带,“不过我也是白操心,来日就算没有我,以真君玲珑剔透,也自然能寻到别人替你遮掩。”
“你始终不肯信我。”
“是你不信我。”寸心抬起头,点漆似的瞳仁在暗夜里熠熠有光,“杨戬,你胸中有万千丘壑,我自知永远也看不清楚。我不求懂你,只是盼你明白,我始终信你如一,愿你……愿你也一样待我。”
杨家二郎凝望着龙女,她双眸灼灼,跳跃的火花一般刺痛了他的心。杨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声道:“你累了一天,且先安置……”
☆、第39章
显赫一时的中书令大人忽然失踪,据瑶池透出信儿来,说是王母的话,道天奴因不修道术,以至天人五衰,因此自请转世为人修炼去了。但坊间私下传闻,是天奴得罪了司法天神,被睚眦必报的显圣真君密奏王母,贬往下界受罚。这消息传出,禁苑内官俱都不寒而栗,一时人人自危。至于为什么天奴跟前奉承的几个小黄门也一起不见了踪迹,也无人能说出个子午卯酉,何况瑶池同真君神殿都下了禁令,不许宫人妄自猜测,反正天奴为人贪刻跋扈,他这一去,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等了许久也不见司法天神株连他人,所以渐渐也就丢开手了。
只有玉清宫主人时时怅然若失。他对天奴并无感情,但此人在他身边多年,有些对旁人无法解释清楚的小想法小癖好,只需一个眼神动作,天奴就能想尽办法替他办到,乍然失却了这样一个奴才,难处处不便。还是司法天神出面,起出了神殿埋藏的几坛万年陈酿,来至郁仪楼,与老倌儿斗了几盘棋,不声不响的将酒“输”给了玉帝,哄得老舅舅眉开眼笑,直要唤声“贤甥”,想了想,还是就着酒吞了下去。
杨戬这头将玉帝安抚住了,那头便加派人手,一眼不错的盯着刘家村沉香的举动。上月哮天犬不留神打了个盹儿,被这孩子偷偷跟着黑白无常潜入地府,要不是杨戬及时赶到,几乎不曾被他堕入轮回,转世去了。沉香一天天长大,与生俱来的神力骤然显现,来自刘彦昌那边,岁月静好安分守己的希冀已经压不住他对母亲和身世的好奇,杨戬隐隐约约觉得,总有一天,沉香会踏出他划下的鸿沟,一步步,走向连杨戬都无法预见的未来。
“四姐!”寸心推开门,抢上前去见礼,一边朝听心笑道,“什么风把四姐吹上天来?”
东海四公主甲胄在身,唯其不着粉黛,更显得英姿飒爽,拉着寸心的手坐下道:“就许你在天庭奉职,不许我上天来逛逛?”她一双凤目顾盼生姿,笑盈盈道:“你在这里风生水起,我瞧着眼馋,也想托人说项,上天来混个女官当当。”
寸心一哂道:“四姐又拿我取笑。三十三重天上卧虎藏龙,一步踏错便永世不得翻身,你在东海的逍遥日子还没过够,要上这里来勾心斗角么?”
“哎呦饶了我吧,我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听心摆手道,“我听说,天奴那恶贼终于恶贯满盈,下界投胎去了?”
寸心冷笑道:“他坏事做尽,只怕地藏王菩萨也不他。”
“这又是杨戬的手段?”听心挑眉,“咱们这位司法天神也真是辣手。你出首在王母面前告了他,就不怕他记恨?”
寸心不答这话,只提壶为四公主续了一杯茶,笑道:“唯有我亲自入禀,才能将事情控制在我想要的态势。”
“那他要报复你,可便如何是好?”
三公主自斟一杯,眉梢眼角俱是明媚的笑意:“我这一招还是跟杨戬学的,他若是连这点心力都没有,也就该乖乖下界做个地仙算了。”
“你在他身边如鱼得水,我也就放心了。”听心抿嘴笑道:“我来是想问问,你三哥的事情,可是有眉目了?”
原来三日前,南海观音来拜玉帝王母,道是大雷音寺的世尊要寻几个得用的帮手,保着金蝉子的转世去西天取经。玉帝欣然俯允,将早前打落凡尘的天蓬元帅、卷




[宝莲灯]朝元路 分卷阅读36
帘大将并西海三太子敖烈一同指给了取经人。
寸心含笑颔首,她其实一早得了消息五日前,玉鼎真人不知为何出山去了南海,求见慈航师兄,密谈了三个时辰,之后观音菩萨就上了天庭。那真人自封神之后一向在昆仑深居简出,两千年来犹如闭关,是谁说动了他亲自下山替敖烈讲情,龙女不必问就已然心中有数。只是他不想说,寸心便也不问,只面见王母请过懿旨,赶到鹰愁涧水牢,见了三哥一面。
昔日的玉龙三太子早已锯角褪鳞,一身粗布白衫,只是尚未落发,憔悴的面上唯余一双秀目微有光,依稀尚有当初芝兰玉树的风姿。寸心一见三哥,未曾开言便忍不住嚎啕大哭,引得敖烈也不禁泪下,兄妹二人相顾无言,良久寸心方泣道:“三哥,你从今往后,可、可都改了吧......”
敖烈便也雪涕道:“我自打入了这牢坑,原没想过能再出去,不想天不绝我,竟能逃得性命,这番入了佛门,定当尽心竭力,必不使爷娘大哥再为我悬心。只是你,”他一脸愁容,“要想个法子尽早离开那这不得见人的鬼地方,莫要再耽搁了。”
寸心摇摇头:“你也不必忧心,西海有大哥在,我如今在天庭也没人敢欺侮。你只一心保那和尚,不必挂念家里。”
“我倒是不担心有人欺负你,”敖烈咧嘴笑开,“我妹子是谁啊?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被人欺负?”他笑得那样开怀,寸心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幼时顽劣不羁的三哥,正要笑着啐他,却听三太子道:“妹子,哥有句话问你,你要照实答我。”
“三哥可是糊涂了,”寸心诧异道,“怎么忽然这样正颜厉色起来?你要问我什么,尽管说来就是。”
“二郎神每次来,都会同我讲你在瑶池的大事小情,他心里究竟怎样,我不知道。但你是我双生妹子,你心里想些什么,我一望可知。”敖烈叹了一声,与寸心极相似的眉宇间满是忧虑,“只是天威难测覆辙历历,真到那一日,他纵然权倾三界,到底能为你做多少,又能不能护得住你,你可都想清楚了么?”
龙女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默然片刻,忽而抬眼一笑:“三哥放心,那人欠我的,都已经还清了。我和他么……不会有那一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一点,楼主在机场等一班一定会延误的飞机,估计落地就明天了~(′??`)~
☆、第40章
傍晚的竹林里静谧得出奇,杨戬缓缓踱在厚厚的落叶上面,时有枯枝爆裂开来,噼啪作响。他再清楚不过,寸心此刻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蟠桃会日期将近,这是满天神佛齐聚天庭的盛会,出不得半点差错,龙女领命带着一众女仙在桃园和瑶池间往来忙碌,取水烹茶这等小事早就交给了柳昌容。可杨戬还是信步来到林中,手心里握着那只累丝金葫芦耳环。天奴伏法之后,他本想将耳环还给寸心,几次话到嘴边却没出口,那耳环也就一直藏在他的袖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戬已经习惯了掩藏心绪,即使是亲如三妹和梅山兄弟,他也很难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有很多事,他不说,是为了保护他们,也是在保护他自己,他走过的路一如这片竹林,从来都暗无天日,既然一向孤身行路,那又何必让人看见自己的心头有几多伤痕?
天奴已除,杨戬不知道他在这条路还要走多远,杀多少人,经过多少艰难而违心的努力,才能改换天条,放出三妹,使她一家团圆。这样看来,寸心是个再好不过的帮手她一个弱质女子,自己刚刚逃得性命,惊魂未定,竟能不动声色帮杨戬取得王母的信任,一切默契得像是预先就交代好了似的,如此机敏伶俐,又身居要差,贴身掌控王母一举一动,这样合适的人选,杨戬深知绝对寻不出第二个。
尤其自扬州回来之后,每每私下相见,龙女都已不再称他真君,她笑着、恼着、或娇憨、或正色的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声,原先的矜持与疏离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掩不住的信任与亲近。杨戬未成仙之前,也曾在凡间遍尝人间冷暖,龙女眼里心里藏着些什么,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此刻的显圣真君,早就已经不是灌口情窦初开的杨家二郎,他肉身成圣已逾千年,历经战阵,看惯了神仙们尔虞我诈的的杨戬,胸中满是机械阴谋,为达目的甚至不惜使用最冷血无耻的手段只要办法有效,他不在乎付出什么代价。因此初遇之时,为了去除天奴这个心腹大患,杨戬可以坦然以寸心为饵既然是她自愿屈身事贼,为一母同胞的兄长报仇,那么即使中途发生什么不幸,杨戬也觉是她求仁得仁。
直到那一日,天奴遣人送来了龙女的耳环。霎时间,一向镇定自若的显圣真君觉得自己冰冷的银甲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刀子一样锋利的寒气疯了也似的灌进来,顺着胸腔一路蔓延到脊背,直教杨戬汗湿重甲。
这样的慌乱,自九曲黄河阵之后再未有过。杨戬自谓有申韩之忍,无妇人之仁,即使是在华山脚下,三妹祭出宝莲灯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仍然可以掌控一切,可是看到耳环的这一刻,杨戬慌了。
那日晚间,在难耐的沉默中,杨戬别开头,刻意忽略龙女殷切的目光敖烈如今逃出生天,天奴也魂飞魄散,寸心在三十三重天的使命已经完结,顺理成章的应该功成身退。至于要不要改天条,怎样去改天条,杨戬都觉得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不该,也不能要求寸心再为自己涉险。他那时能为寸心做的,就只有冷冷的转身,在龙女错愕的注视下,决然离去。
“真君原来竟在这里,真真叫我好找。”一把婉转的女声不期然响起,带着逼人的香气扑面袭来。杨戬住脚,望着那女子分花拂叶穿林而至,莲步轻摇,足下朵朵鲜花盛放,霎时间姹紫嫣红开遍林间草地,连她身后的翠竹都纷纷抽枝绽蕾,一簇簇米黄色的竹花自叶间垂下,无数种或芬馥涨腻、或清新浅淡的香味相互碾压冲撞着,潮水一般汇集翻涌着,挤进杨戬的鼻端。
显圣真君皱了皱眉头,手指轻轻在掌心划了一下,将耳环推入袖中,看那百花仙子行至跟前,款摆着见了礼,掩唇笑道:“我去华山时就听婵儿说过,真君雅量高致,最喜清风朗月。我去神殿寻不见你,私心揣度着,必是出来遥望婵娟了,果不其然,就在这里被我访着了。”百花自顾咯咯笑开,抬眼看见淡漠的杨戬,忙敛了神情,换了一副庄容道:“其实我来寻真君,也不为别的我想见见婵儿。”
“不劳心。”杨戬欠了欠身,漠然道




[宝莲灯]朝元路 分卷阅读37
,“舍妹犯了天规,正在华山面壁,想必仙子是知道的。”
百花四下看了看,近前一步道:“她是真君一母同胞的妹子,又不是在娘娘眼皮底下监管,通融不通融,还不就是真君一句话?”
“华山水牢和天河水牢、鹰愁涧水牢一样,俱是关押有罪重犯的所在,仙子若想去,也不是使不得。”杨戬一闪身避开百花,看也不看她,“我听说去年腊月,苏州百花园莫名其妙百花齐放,有几个书生携妓狎游其中,饮酒吟诗好不欢畅......”
“杨戬!”百花仙子半是气恼半是惊恐,想了想放低了声调道,“真君,我与令妹交好,故而前来说合,望你念在兄妹之情,宽纵她这一遭,你却编造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恐吓于我,究竟是何道理?”
杨戬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道:“你既然同舍妹交好,就不该怂恿她思凡,又撮合她与姓刘的成婚,还将这消息传扬得尽人皆知!”他睨视着百花,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事前不加谏诤,由着她一步步走错,事后倒来我面前讨好我若应允,是承了你的情,我若不从,你也落个为友请命的好名声,无论如何,总是你占尽美名,并不管别人水深火热!”他抬手指了指竹林又道,“就如同这些竹子,你只顾移步之美,强要这千顷竹林一夕开花,却不管它们开花之后即会全部枯死,其心之恶,实不可问。”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百花被杨戬堵得顿口无言,想了想跺脚道:“你此刻说得嘴响,其实你自己的心,更不可问!你自己求而不得,见别人有了,就要亲手将它毁去方才罢休,杨婵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百世冤孽!””她死死盯了一眼杨戬的衣袖,恨恨道:“你休要得意忘形,有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第41章
王母盯着阶下明显漫不经心的杨戬,知道自己方才所说种种,那人压根就没听得入耳。按她早年的脾气,早就抄起面前茶碗掷将过去,然而斗牛宫主人心中有数,短短数年间,杨戬已经将朝局翻了个个儿,不但清除了一批冗员胥吏,也借此机会安插提拔了不少私人,虽然明面上未曾触动原有架构,也不曾替换什么大员,但各部院台阁实际办差的吏目大都已经早就俯首甘为杨戬所用。只要这人愿意,顷刻就可使政务瘫痪,在三十三重天上掀起滔天巨浪。更可畏的是,杨戬手里还握有一千二百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军,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私兵死士,一半在天庭拱卫真君神殿,一半留在下界,对外只说是驻扎在华山,奉命看管水牢的三圣母,其实究竟部署在何处,又到底做什么使用,根本没人知道。
王母不是没有怀疑过杨戬会称兵谋逆,但她太清楚这个“外甥”的秉性他和她是一类人,他们像嗜血的狮子一样追逐着权力,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如何以最微小的损失,达成最重要的目标。也许当年持斧劈山的杨戬的确是一个莽撞的破坏者,但一千年烽烟散尽,历经岁月锤炼的显圣真君用最锥心刺骨的代价证明,唯有将天条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方能因势利导、得偿所愿。而对付狮子,最好用的工具就是鞭子,王母思量着,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纹。
“杨戬,不管你暗恋嫦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总要查一查以示公允。”王母大约是说累了,伸出手来想要索茶,手掌摊开的一刹那,她才意识到寸心不在身边,悻悻然回来,理了理脚边的裙裾又道:“你也晓得,前人撒土,迷迷后人的眼睛罢了。总要叫下头人看着,报上来的事儿有个回应,我才好堵上拿起子长舌妇的嘴不是?没有就罢了,替你去去疑儿,若是有了么......”她致的柳叶眉一挑,扫了杨戬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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