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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朝元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领淡鹅黄
“我......”寸心不料王母说的是这事,低头想了想,已经明白有人不忿自己得宠,因此寻个由头,先将自己调出瑶池,然后好在王母面前施计摆布。但龙女素知王母脾性,话说的越和气,意图便越不可违拗,何况是维护天规森严这样的头等大事上,王母的旨意便更不能反驳,所以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徐图他法,遂一笑道:“我竟不知还有这等巧合,既是娘娘差遣,奴婢定当尽心竭力,早日将那刘沉香拿住,解上天来明正典刑。”她放柔了声调又道:“只是奴婢离开这些日子,娘娘要格外当心,莫让......”寸心顿住,似乎迟疑了一刻才道,“总之娘娘仁德通天,留心些个,必能万事顺遂的。”
“......你似乎有话要说?”
寸心见问,却不忙回复,从容自榻上下来,就地跪了,方顿首道:“娘娘去了玉清宫,我在这里整理文书,左思右想,却始终有一事不能明白。”
王母不想她如此郑重,一撑榻边坐起身来问道:“到底是何事?”
☆、第53章
“娘娘,真君同嫦娥仙子的事儿,除了嫦娥本人、杨婵和百花仙子,就只有我们瑶池的人知道。以嫦娥仙子之矜贵清高,必定不会亲自到处传扬。说到我四姐听心,以我们姐妹的交情,竟从未听她提过一个字,何况敖广也说,他前番上天告状时,也只以为四姐是为了刘沉香才被杀。那杨婵不必说,一早就被真君锁在华山水牢,百花其后被牛魔王困在积雷山,不久前才由真君率人救出,又经了娘娘训诫,就为她自己,也必不敢再传言生事。那这消息,又是经谁漏出去给东海知道的呢?”
“你是指......”
“奴婢谁也不指。”西海三公主抬眼,泰然自若的望着王母,“娘娘严命不许走漏的事情,不论是谁,都应三缄其口,若是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那就不应该再留在娘娘身边!恳请娘娘下令彻查此事,自奴婢起,所有监宫人,一律限期交代清楚,最近见过些什么人,去过些什么地方,说过些什么话,若不寻出这个人来,只怕此后瑶池内外再无秘密可言。”
王母听得心惊,面上却不肯带出,只颔首道:“其实我所求不多,你们若能心中惟知有君,我就万事容得,即有小过也不算什么。就怕打错了念头,执意与我和陛下为敌,那就是跟我过不去,跟天条过不去,跟三界生民过不去了。”她的语气冷得结了冰也似,“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敢在宫中作祟,间我君臣、折我臂膀、毁我大道,可休怪我绝情!”
龙女漠然立在神殿密室之中,连杨戬递来的茶盏也不接,只直直盯着前方,良久方道:“我本不愿来此,是娘娘吩咐,说此番下界须和真君通力合作,因此叫我到神殿领训。”她不胜压抑的深吸一口气又道:“真君有什么指令,尽管讲来,我听完便走。”
杨戬苦笑了一下,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我听说,昨日柳昌荣因不留神污了娘娘的一盒胭脂,被去了仙骨,逐至雷州断肠崖,还有懿旨永不叙用?”
寸心没有答话,只将下颌微微扬起,冠玉一般致莹润的轮廓,犹如一尊毫无瑕疵的白瓷仕女像。杨戬怔怔望着她的侧影,只觉胸中有无限的话要说,话到舌尖,却只能默默吞了下去,半晌叹道:“你与丁香生得别无二致,应不会引起他人怀疑。只是你我往来不易,传递消息更是难上加难,我已令哮天犬化为犬身,贴身跟从你,有他在,就有什么危情繁难,也可暂挡一时。”
龙女转过头,正对上杨戬的双眸,忙不迭避开眼神,冷冷道:“真君是怕我下去相助沉香,反而坏了你的大事,故而派哮天犬监察于我吧?”
杨戬一笑,在茶案前跪坐下来,从容为自己续了一杯茶,又取一只茶杯倾满,将手一让道:“一向蒙公主为我添茶,不若今日也尝尝杨某的手艺?”此刻画堂银烛,西窗夜阑,寸心看着含笑的显圣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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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想起之前二人相对而坐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只是如今满室灯火璀璨依旧,她和他,却已经不复如故。
西海龙宫,含元殿。
因三公主久不归家,龙王龙后一见她返来,大喜过望,忙遣人至灵山强拉了广利菩萨家来,在正殿置酒,大贺一家团圆之喜。此刻桂殿兰宫装点得金碧辉煌,明珠为灯,龙涎生香,寸心先同敖烈举杯,恭祝父王母后万年,再敬大哥大嫂,几杯金波玉液下去,已经是晕生满面,忙扶着侍女修竹的肩头,回自己席上稍坐。那蚌女格外灵醒,早预备下了醒酒的梅子糖,瞅人不注意,便往寸心口内塞了一颗。
龙女笑着含了,顿觉齿颊生津,方才涌上来的眩晕感立时消减了不少。只听摩昂太子拍了拍掌,由帘后叫来一个鲛人,那大太子笑道:“枯酒饮来无味,今日又难得齐全,叫伶舟献歌一曲助兴把。”
伶舟闻言,朝上团团一拜,跟乐工交代了几句,乐声起处,那鲛人便唱道:
“秋风吹绽北池莲,曙云楼阁鲜。
画堂今日嘉会,齐拜玉炉烟.....”
敖烈正给父王斟酒,持壶听了片刻,忽然向伶舟道:“今儿是家宴,不唱这些个藻饰太平的,拣你拿手的,唱几段我们听。”
“你还是这脾性,”摩昂摇摇头,“太平有什么不好?偏要唱得人人垂泪无言,你就开心了。”
敖烈才要辩,摩昂身边大太子妃拉了夫君一把道:“三弟难得回来,他想听哪段儿就听罢,得回了大雷音寺,两耳里都是些经文,怕不要起茧子的?”说罢目视伶舟,那鲛人会意,略想了想,也不用管弦,清唱道:
“淮扬旧日窗寮,破纸迎风,
坏槛当潮,目断魂消。
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罢灯船端阳不闹,酒旗重九无聊。
白鸟飘飘,绿水滔滔,
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那歌声如晨雾萦风,缥缈清圆,飞雪入炎海般,化作冰凉的雨滴,洒进龙女的心底。玉带桥下静静流淌的河水、水上漂泊摇曳的小船、船上白衣翩然的那人、那人眼眸里映着的灯影,一切的一切,是她永远都不能言说的痛。这些对旁人来说无足轻重的细节,这些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却的画面,总是能在生命的某一个转角回过头来,对她报以最无情的嘲弄,仿佛冬夜里露台上的风,无声无息,却又深入骨髓,令人无处遁逃。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划过鼻梁,绕过唇角,凝结在寸心小巧的下颌,良久,终于支撑不住,落在了龙女手中的酒杯里。水花无力的溅起,落下,琥珀色的水面轻轻颤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公主?”修竹轻轻推了推寸心,“敢是梅子太酸了?我帮你换醒酒石吧。”
三公主温和的笑了笑,举起酒杯,连那枚不知是酸是甜的梅子一起,一饮而尽。
☆、第54章
“三公主,”细腰黑犬舔着鼻头,心满意足的口吐人言,“早知道你手艺这么好,我就该请主人早些派我来。主人自己辟谷,连带着他们也不吃,都把我饿瘦了。”
寸心“扑哧”一笑:“几根肉骨头就哄得你这么高兴既这么说,你回到三十三重天,也不要去神殿了,以后都跟着我在瑶池吧。”
“嘿嘿,要是能吃在瑶池,睡在神殿,那敢情好!”哮天犬转了几圈,没咬到自己的尾巴,悻悻然趴下来,打了个哈欠又道,“只是咱们几时能回去啊?原以为咱们救了这小狐狸,跟着她就能找到沉香,可是这都半个多月了,沉香连面儿都没露,也不知要在丁家等到什么时候。”
龙女抱膝坐在丁府的屋瓦上,怔怔望着天上的月亮,没有说什么。她离开瑶池之后就再未见过杨戬,下界的日子过得慢,不似天上那般忙碌,想来那人每日案牍劳形,说不定已然忘了自己还在这里了。此刻在人间遥望天际,只能隐隐看见广寒宫里婆娑起舞的桂树,抑或连这桂树,都是她自己的想象。圆月如璧,澄光似雪,丝丝缕缕好像银线一般,仿佛能一直透到人心里。夜色如许,三十三重天上极西的一隅,杨戬的窗前,是不是也有这样一道静谧的月光?
一阵风过,挂满屋檐的竹风铃“哐啷啷”响成一片,哮天犬“腾”的一下站起,鼻翼忽闪着,警惕的喷着气。耳边瓦片上轻轻的“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人落在身后,寸心没有回头,听着那人一步步走近,眼前嘶嘶低鸣着的哮天犬打喉咙里“呜”了一声,看了寸心一眼,只朝来人呲了呲牙,并没扑上去。
“这狗儿不知怎地,就是不喜欢我。”敖春在龙女身边坐下,递来一个酒壶,“呐,你要的九酝春!我寻了好久,才找到这家仍旧使古法的,店主老头儿念叨了半日,什么‘三日一酝,满九斜米止’......”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诧异道,“这是今年腊月才酿的,他家还有十年和二十年的,你却为何只要新酒?”
“我不喜欢老酒。”寸心朝哮天犬挥了挥手,撵那狗儿下了屋顶,方才接过酒壶来道,“十年二十年的算什么?我还见过更老的呢!”她打开壶塞闻了闻,小了一口笑道:“这才对,新酿的酒还带着米香味,不像陈年老酒,虽然味厚,却也性烈。”
“我尝尝!”敖春就她手里拿过壶来,也饮一口笑道:“果不其然。想不到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竟然也懂得品酒。”
“我懂得的还多着呢!”寸心瞪他一眼,劈手夺过壶来,想想自己眼下是“丁香”,还真不能拿出姐姐款儿来教训敖春,遂放缓了声调道:“你老在我家住着算什么,日子久了怕不叫人说闲话的?还是回东海去吧,也得你父王母后惦念。”
“我......”敖春欲言又止,他对丁香一见钟情,少年心性,一炉旺碳也似,岂是几句话就能浇熄的?只是丁香同沉香有婚约在先,一头是结义兄弟,一头是倾心所爱,也断难取舍,只得随在丁香左右,期望她终有一日能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寸心却不理会这些。敖春生得晚,龙女配入掖庭之时,他还在襁褓之中,彼此只知道有这么一位亲族,却也素未谋面。她刚“回到”丁府的时节,正赶上敖春来探丁母,问明原委之后,也觉得这孩子古道热肠,虽然不能救出朋友,却不忘了时时存问她的家人。八太子这厢心存爱慕,却也懂得发乎情止乎礼,满腔关切而并不逾矩,多日相处下来,倒让龙女对这个堂弟颇觉亲近,当下搭住他的肩头笑道:“你就不想家,也该回去送个信儿。不然大......伯父以为你在外游荡,又要生出些不必要的烦恼。”
“你说的是,”敖春点点头,“我这就回去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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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他起身要走,又回首望向寸心道:“我明朝便回,你自己小心,莫要到处乱走,谨防再被二郎神掳了去!”
“好啦,一个男人家,比我娘还唠叨!”寸心笑着摆了摆手,看他一径化风去了。
午夜的风一阵紧似一阵,不寒浸浸上来,龙女掩了掩领口,忽觉身后有阵气流掠过,不禁笑道:“你才走出多远,怎么又回来了?敢是又忘了说什么要紧的话?”
没有人回答。
寸心扭头看时,只见显圣真君手里挽着一件什么东西,静静立在三尺开外。
“眼下还是四月里,夜里凉,仔细冒了风寒。”杨戬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随手将臂上搭着的斗篷递过来。
寸心忍不住扫了一眼,因天色暗,只模模糊糊看清那斗篷上的风帽是荷叶绿底子,用金线滚了连珠纹的边儿,质料虽看不清,却一眼可见是凡间手艺,遂撇嘴道:“真君好风雅,这是哪间铺子里选的?说个店名儿,我日后也去采办。”
杨戬见她不接,将手一抖,展开斗篷与她披上,一头亲手系着系带,一头温声道:“这是我母亲昔年留在灌口的,想着颜色式样还算年轻,顺手拿来给你。”那斗篷甚暖,隔住了扑面而来的冷风,龙女眼角热热的,一时忘了言语,只得默默将手中酒壶打开,才要仰头,却见杨戬伸过手来,一把将壶夺走,向鼻下一过,微一皱眉,手腕一翻,将酒倒了个一干二净。
“杨......”寸心登时恼了,才要出口责备,想起自己是在丁家,忙压低了声音嗔道:“我好不容易托人找到的,你这算什么?”
“饮酒伤身,不论新旧,还是喝茶罢。”杨戬从她手里拿过塞子,将酒壶塞好,挂在自己腰上方道,“你若是少了好茶,我叫人送些来也成。”
龙女撇撇嘴,满面不舍的望着顺屋檐流淌的酒液,只听杨戬又道:“宝莲灯找到了,只是缺了灯芯。”
☆、第55章
“灯芯丢了?”寸心一惊,忘了自己在屋顶,登时就要立起身来。夜深露重,她脚底湿滑,趔趄了一下,几乎跌倒,幸而被杨戬一把拉住,摁在身边坐好,横了她一眼道:“据之前监视沉香的草头神回报,灯芯是被小玉吞吃了。沉香见宝莲灯失效,便将它丢在了山脚下。”
寸心压了压突突直跳的心,挑眉道:“那不更好?沉香没了宝莲灯,不要说你,就是哮天犬也能将他降服住,直接捆上天去,如此一来,你我的差事便算办完了。” 她的手还握在杨戬的大掌里,掌心处粗糙的茧子摩擦着龙女的手背,让她有点心猿意马。
杨戬却似浑然不觉,低头将寸心的手拢进斗篷中放好方道:“沉香的事不忙,当务之急是将小玉拿到,逼出灯芯,否则她身怀宝莲灯的万年法力,我们就算是捉到沉香,也会被她劫了去。”
“小玉会救沉香?”寸心哼了一声,“她父母被你三妹所杀,不去寻沉香报仇就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会出手救仇人之子?”
“你不也救了我?”
“我......”龙女语塞,半晌呐呐道,“那不一样。”她别过头,声音细碎得蚊蚋一般,究竟也没说清到底哪里“不一样”。
杨戬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立起身来,语气中已经带了吩咐的口吻:“明日卯时,你将小玉带到镇子外头的树林里,我在那里等你们。”
寸心皱了皱眉。她这半个月来同小玉相处得极好,那小狐狸原本天真可爱不通世事,与沉香两情相悦,却被血海深仇横亘其中,无奈分手,却不忍远离,只扮作女妖留在华山附近,只求再远远的见上沉香一面。龙女听她哀哀道来,也不由得陪着落泪,二女都是心有所爱却求而不得的人,不彼此相惜,引为知己。但这份心思却不能说与杨戬知道,因此只淡淡道:“小玉身上有万年法力,我就算能将她骗来,你又如何下手?难不成将她剖腹挖心,寻出灯芯来才罢?”
“你只管将人带到,我自有道理。”杨戬说罢也不停留,径化金光而去,只留着寸心一个人,怔怔望着他去的方向,呆了许久,方才下了屋顶。
“丁香,你好端端的说要出来挖菌子,难道市集上没有么?”小玉笑盈盈望着寸心,抬手将斗笠摘下,扇着风道:“你这贪吃鬼,整天搜罗珍馐美味,也不怕吃胖了身形,被你母亲念叨。”
寸心的斗篷角儿早被露珠打湿,心里暗暗道一声“惭愧”,面上却不得不堆起笑来:“才下过雨,林子里必定长了好多菌子,挖些个回去,让厨下拿排骨炖了,咱们喝汤,叫‘二郎神’啃骨头!”
“你这名字起的......”小玉笑得直不起腰来,“那二郎神要是知道你把他的名字安在了一条狗的身上,怕不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认识你真好,把我这几个月来的郁闷都一扫而空了。”
寸心看着满心至诚的小玉,心头掠过一阵不忍。她抬头看了看日影,晓得再过不到一刻工夫,杨戬就会出现在这里,不知用什么法子,将小玉擒住,逼她吐出宝莲灯芯来,那时小玉就会知道,眼前这个跟自己“情同手足”的手帕交,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小玉,你现在马上走。”寸心几步上前,推了一把愣怔的小狐狸,“离开丁家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你说什么?”小玉一脸茫然,不晓得“丁香”为何突然变了颜色,“我为什么要走?”
“我没空同你解释,”寸心急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显圣真君悠然自密林深处现身,看得二女都是一惊。寸心还在发呆,小玉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拔剑挡在寸心同杨戬之间,回首道:“丁香你快走,我挡住他!”
“放心,一个也走不了!”杨戬冷笑,并不出刀,只欺身而上,徒手同小玉缠斗,剑光法力过处,连身在圈外的寸心亦觉真气逼人,身上斗篷不断被罡风扬起。她不谙武功,只见他二人你来我往眼花缭乱,那小狐狸虽仗着法力高深,却少了对战经验,被杨戬卖了一个破绽,中门大开,忙举剑就刺,不料显圣真君足下一扭,闪身避开,小玉不住脚,竟直直扑向杨戬身后的寸心!
小狐狸大惊,慌乱间锋刃似乎被什么撞偏了几分,堪堪自寸心腮边擦过,龙女的一缕鬓发顿时被凌厉的剑气带落,小玉“哎呀”叫了一声,尚不及问寸心,但见一道金光自耳后劈来,她只觉臂上一凉,醒过神来看时,却是沉香手持小斧,将寸心推开,满面怒容的看着自己。
“沉香!”小玉和寸心同时唤道。龙女是惊魂不定,随即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杨戬,心里一凉,瞬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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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用意。小狐狸是欲言又止,想要辩白,却知道沉香根本不会相信,那臂膀渐渐痛上来,她低头一看,鲜血已经顺着手臂流淌而下,一滴一滴,打在脚下的草叶上,殷红一片。
“小玉,”沉香颤声道,“我前番已经同你讲清,我和丁香是指腹为婚,况且你我有世仇,并不是我见异思迁,你当时说过并不怨她,怎地今日又举剑相向?”
“沉香,我......”小玉痛得脸色惨白,想要说什么,满腔言语却又破碎得如同她的心一般,喉头酸涩,只眼角干干的,流不出半滴泪来,摇头道:“我不是有意的......”
“你当然不是有意的,”杨戬的声音自后传来,语气轻柔得仿佛是在同最好的朋友谈天,“你只是顺着你的心,做了你最想做的事情。”
“你胡说!”小玉愤然道,“丁香救了我,还帮我治好了伤,我怎么会害她?”她想要举起剑指着杨戬,却怎么都抬不起手来,“我要刺的是你,你却躲开了,我才会......”
“是么?”杨戬微微眯着双眼,老猫戏鼠一般打量着急怒攻心的小狐狸,“你嘴上说不怨丁香,却依旧出剑伤她,就像你先前也说不会偷宝莲灯,却依旧吃了它的灯芯。你们狐族自封神时起就一贯口是心非坑蒙拐骗,只是你涉世未深,不留神露了破绽而已。”
“你,你这妖女!”沉香听得义愤填膺,“我好心待你,连你将我母亲的法宝毁弃都可以不理,现在你得寸进尺,又伤了我未婚妻子,要不是我追踪杨戬到此正巧遇见,险些被你害了她性命!”他看看手中金斧,怒道,“你速速离去,若再教我见到你,必不轻饶!”
“你......未婚妻子......”小玉只觉得一阵眩晕,再也站立不住,只得用剑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寸心在旁看得心焦,直想去搀她,却被杨戬一个眼神阻住。显圣真君缓缓踱过来,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小狐狸的肩头,轻声笑道:“你如今失血过多,就算想走也驾不得云,不如我带你回神殿疗伤,等伤好了,再来报你的血仇不迟。”
“你不就是想要灯芯么?”小玉忍着疼痛,努力张开双目望向杨戬,“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如何取出它来......”
杨戬眉棱骨一跳,见她已经虚弱至极,遂慢慢凑过来,不想小狐狸凄然一笑:“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夺回宝莲灯来对付沉香!”一语未尽,便挥拳向杨戬胸口击来,她这拳拼尽了全力,显圣真君猝不及防,被小玉结结实实打在肋条上,竟如狂风裹挟着断线风筝一般腾空而去,飞出不知几远。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你们要的双更马上就有。。。。事实是这两天比较闲,我存稿有点多。。。
☆、第56章
冷。
杨戬觉得很冷。
这感觉似曾相识。灌口的冬天阴冷潮湿,小小的二郎会蜷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等待曙色天光。只要天一开始蒙蒙亮,早起的母亲就会蹑手蹑脚走过来,用温暖的双手将儿子的被子掖紧,好让二郎再多睡一会。
恍惚中,一只手覆了过来,将杨戬的被角塞了塞,指尖在他脸颊附近停了片刻,终究没有抚上去,那手的主人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默默走开了。
又昏睡不知过了多久,鼻端传来好闻的香气,像极了母亲最喜欢煲的鱼片粥,还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开水声,似乎有浓稠的粥汤正在锅里上下翻滚。杨戬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他已经许久没有觉得腹中饥饿了,此刻回想起儿时母亲在厨房里劳碌的身影,还有那餐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粥里,一撮切得极细的、碧绿的芫荽,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慨。
“既然醒了,还不起来吃粥?”清越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杨戬睁开眼,看见寸心捧着一只青瓷大碗,那碗大约热的很,龙女只端了片刻就忍不住烫,忙一蹲身将碗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嘶嘶”倒吸着冷气,用手去捏耳垂。
杨戬挣扎了一下,想要用手臂撑身子,却怎么都使不出力。还是寸心不情不愿的坐过来,将他扶起用肩膀顶住,又扯过一个靠垫来与杨戬垫在腰后。
杨家二郎的嘴唇干得几乎裂开,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龙女瞪了他一眼,舀了一勺粥,仔细吹凉了,送到杨戬唇边道:“你身子弱,先喝点米汤,迟点我再慢慢帮你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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