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鸾倒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夭九
爱女出嫁,皇后娘娘亲自督建公主府,可安荣长公主与驸马鸾凤和鸣,竟弃公主府不住,反而入住国公府。大婚次年,安荣长公主就诞下嫡子,冯府上下将她奉若至宝,哪怕她不允驸马纳妾,也无人不满。本该是美满一世的,可好景不长,天妒英才,大驸马罹患重病,药石枉然,竟走在先帝前头。
慕容青也不安慰安荣长公主,只等她哭够了才道:“如今你总能明白哀家当初那句话的意思了。”
当年先帝立慕容青为后,安荣长公主劝解先帝无果,便转而去劝慕容青,依旧无果,她便将怒气都撒在了慕容青身上。她那时还年轻,一身骄纵气未褪,又在气头上,说的话是再难听不过的。
遥想当年,就在这淑兰殿院子里的百年合欢树下,安荣长公主一脸怒气地说道:“慕容青,嫁给自己的亲姑父是什么感觉?”
十岁的慕容青已经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闻言只淡淡道:“即便是亲的,姑父与我也并无血缘关系。”
安荣长公主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到慕容青脸上,然后出口伤人:“小小年纪就勾引自己的亲姑父,日后到了地下,你还有脸去见你的亲姑姑我母后吗?”
慕容青面露悲悯,她悲悯的不是自己,而是安荣长公主的不谙世事。
“公主难道不知身不由己么?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
这是慕容青真实的感叹,但安荣长公主却以为她有意推诿。安荣长公主天真的以为,只要慕容青不肯,父皇总不会逼迫于她。于是,更恶劣的话就这么说出口了:“你如此不知廉耻,日后必定不得好死!”
慕容青说的那句话当年的安荣长公主不明白,如今的安荣长公主却是深深切切的明白了。从丈夫过世到婆母厌弃,再到搬回公主府,独自抚养儿子,这其中艰辛数也数不清,尤其是三年前慕容氏覆灭,她这个身上流着一半慕容氏血液之人更加小心谨慎,唯恐被人当做了箭靶子。
安荣长公主抹了抹眼泪,面露感激道:“还没谢过娘娘当年的照拂。”
当年大驸马刚过世,先帝就驾崩了,紧接着就是国丧,国丧期间一切红白之事禁止,更有不少讲究。安荣长公主哪里接触过这些,差点铸成大错,还是慕容青暗中派人协助她打点一切的。后来冯府上下将大驸马早逝怪罪到她头上,对她百般刁难,她忍无可忍,想搬回公主府,冯府上下却诸多阻挠,也是当时已经垂帘听政的慕容青暗中帮了她一把,使她顺利搬回公主府,独自抚养儿子。
慕容青并不接口,只浅笑道:“说罢,有何事要哀家帮忙?如若无事,你是不会贸然进宫的。”
安荣长公主有些难堪,但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娘娘还记得我儿廷轩吗?”
慕容青想了一会儿,脑海里只有一个小萝卜头人小鬼大的模样,不禁笑道:“哀家记得,当年哀家还和他一起玩耍过呢,看起来是个聪慧的,想必如今也有出息了。”
安荣长公主闻言,不但没露出欢喜之色,反而露出些许忧虑,“那孩子……小时候冰雪聪明,尚且懂事。可大驸马过世之后,他就越发不像样了,不肯好好读书,整日里玩些不入流的东西。我担心他走上歪路,便托人给他在工部捐了个职。本指望他能有所改善,不料他在朝中认识了一帮耽于玩乐的纨绔子弟,却是变本加厉了。”
安荣长公主所说的慕容青都明白,世家子弟捐职少有干实事的,各部长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出格,就随他们混水摸鱼去。这样混着,显然是不会有出息的。
“那你的意思是?”
安荣长公主斟酌着说道:“云州赈灾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如今朝廷正忙于灾后重建的相关事宜,工部少不得要派人去云州负责此事……”
能去云州主持重建事宜,这个官员必定品级不低。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过去,少不得要在下属里挑几个随行。主持重建做的是实事,吃苦的份儿就有,享乐的份儿完全没有,稍有不慎还能丢了乌纱帽。一般这种情况,为首的官员都会选择没什么背景却真正有才华肯干事的下属随行。冯廷轩显然不符合这个标准。
慕容青挑眉,“重建可是个苦差事,走一遭少不得要掉上几斤肉,随行之人只会更甚。”
冯廷轩自小在蜜罐子里长大,娇生惯养的,怕是吃不了这个苦。
安荣长公主咬牙道:“我只求他去历练一番,待他回来后,我拼着脸面不要也要给他求个外放的差事,再留在京城只会害了他!”
颠鸾倒凤 第59章 后继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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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天下父母心!安荣长公主不是对儿子狠心,而是恨其不争。
慕容青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当初教导燕清绝时何尝没有过掐死那小兔崽子的想法。
慕容青抚了抚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垂眸笑了笑。
安荣长公主看得分明,这镯子是先帝当年赐的。时下贵族偏爱羊脂玉,唯独慕容青喜欢翡翠。但凡玩翡翠的人都看重色,可慕容青偏要水色双全。有人投其所好,于先帝大寿时献上一块翡翠原石,先帝命工匠取出水色绝佳的部分,堪堪做出一套首饰,慕容青手上戴的镯子便在其中。先帝当年对慕容青万般宠爱,几十年无人能染指的淑兰殿也赐给她,元后慕容惠在世时却是居坤仪宫的。思及早逝的母后,安荣长公主的面上不禁有些苦。
“你高看哀家了,哀家深居后宫,哪里能影响到前朝!”慕容青淡淡道。
安荣长公主苦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冯家……也指望不上,只能来求娘娘。”
安荣长公主自有她的苦处。
武帝陛下定下的规矩,大燕爵位不世袭,因此冯国公虽然爵位高,但却传不了子嗣。大驸马若是长寿,待冯国公过世,天子看在安荣长公主的份上说不定会承了爵位。可大驸马偏偏死得早,安荣长公主便也指望不上了。
冯国公子女众多,嫡子就有三个,庶子共有六个,个个都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全挤在国公府里。兄弟几个本就想着等大驸马承爵了继续沾大驸马的光,大驸马死后承爵没了希望,他们就惦记着家产,八房人各有心思,日日都要上演斗法大戏。安荣长公主若说上几句话,矛头就会全部对准她,她也是没办法才决定搬回公主府的。
安荣长公主这辈子所能说的最恶毒的话都对慕容青说了,可慕容青还给她的却是雪中送炭。比起冯家,她觉得慕容青更能指望得上。更何况这后宫刚刚才洗过牌,太后娘娘还宝刀未老。
慕容青还是笑了笑,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总归没有人家一求就干脆答应的道理,更何况容易引起皇帝那个别扭家伙的连锁反应。
“哀家在离宫休养三年,朝中的事早已不过问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皇帝他做得很好,哀家就不碍手碍脚了。如今哀家在这后宫和媳妇们聊聊天,逗逗小宫女,等着抱孙子,倒也清闲。你毕竟是皇帝的亲姐姐,皇帝未登基前,你的身份比他还要尊贵些,只要你开了口,皇帝不会拒绝的。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廷轩可是你的亲生子,是皇帝的亲外甥。”
安荣长公主何尝没有想过去求皇帝。一来,她自慕容青做了皇后就对慕容青有了恶感,对养在慕容青膝下的燕清绝自然也没什么好感,后来她鲜少踏足宫廷,与燕清绝都没见过几面,的确没什么情分;二来,天子只会定下负责重建的主管大臣,随行这等小事则由主管大臣自己选定,无需天子过问。有这两点原因在,安荣长公主如何有脸面去求皇帝?而且,皇帝日理万机,她说不定连见皇帝一面都难。
皇家的公主就是如此悲哀,未出嫁时尊贵无比,一旦嫁出了宫,再进宫时就跟命妇一样也需要通报。
安荣长公主堪堪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她甚至起身跪到慕容青脚边,哀声道:“娘娘,我就廷轩一个儿子……”
魏紫和乐公公连忙上前扶她起来。
待她稍稍平复了心情,慕容青忽然另起话头:“哀家听说廷轩自小就定了亲?”
安荣长公主一怔,随即回道:“是世交家的闺女,亲家和驸马是同窗,驸马还在世时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慕容青点点头,“廷轩也二十有一了,可有成亲的打算?”
安荣长公主忍不住看了慕容青身边的魏紫姚黄一眼,苦笑道:“廷轩这个模样,我怎么忍心人家闺女嫁给他受苦?还是让他历练历练,亲事不急,待他懂事了再……”
慕容青对安荣长公主的厚道很赞赏,于是笑着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哀家也向来不赞同男孩儿长于妇人之手。那就让他出去历练历练罢,待有了功绩再娶妻生子。”
安荣长公主闻言喜道:“但凭娘娘做主。日后我和廷轩一定记着娘娘的恩典。”
正巧此时,慕昭仪和容昭媛到了,安荣长公主便敛了几分神色。
慕昭仪和容昭媛行了礼就乖巧地坐在一旁,她二人年纪比慕容青还小,几乎没见过安荣长公主这个表姑姑,自然热络不起来。
安荣长公主事先没有准备,便摘下自己的首饰一人赏了一个,算是见面礼。
慕容青笑道:“快谢过公主,这些首饰可是当年你们的姑祖母赐给公主的,都是民间罕见的宝贝。”
慕昭仪和容昭媛听令规矩地谢过安荣长公主。
安荣长公主不禁有些遗憾,慕容家女儿从来都有些不一般,尊荣天生,比如慕容惠,比如慕容青,眼前这两个身上却是没有一丝慕容惠和慕容青当年的神韵。慕容氏传到这一代,母后慕容惠只有她一个女儿,却是没有习得母后分毫,而慕容青却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慕容氏后继无人啊。
听说三年前慕容青的意思是要将这两个小一辈的丫头立为一后一妃的,但天子坚决不同意。也不怪天子不允,这两个丫头都不够格母仪天下。
慕昭仪和容昭媛不谙政事,慕容青和安荣长公主便避开前朝的事聊。说是无需拘束的闲聊,但大多是安荣长公主和慕容青说,慕昭仪和容昭媛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慕容青大概也觉得这两个丫头太闷了,没过一会儿便让她二人回去歇着。
待慕昭仪和容昭媛走后,慕容青微微叹了口气。安荣长公主便说起慕容惠还在世时的旧事,魏紫、姚黄、珍珠这三个丫头都是慕容惠过世后才进的宫,几乎没听说过这些事儿,不免有些好奇,珍珠胆子大,偶尔还问上几句,气氛很是融洽。
太后娘娘的心情也不错,竟还嘱咐了安荣长公主几句,安荣长公主自是一一应下。这一提便触及安荣长公主的心事,她便说起冯廷轩幼时的趣事,逗得太后娘娘很开怀。
拍拍安荣长公主稍显粗糙的手,慕容青有些不解,“难道公主府里还有要你亲自动手的事,怎么这手如此粗糙?还是说公主府有下人犯上?”
安荣长公主忙道:“府里不曾有人对我不敬,只是我总想着亲手为廷轩做些什么,因此学了女红和烹饪。如今廷轩身上穿的衣裳有一半是我亲手做的,他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桂花糕和糯米圆子,嗯,八宝虾仁也爱吃。”
看着安荣长公主说起儿子时露出的一脸慈爱,慕容青也是心中一暖,和声说道:“倒难为了你,做公主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听你这么一说,哀家就是没生过孩子,也能明白你的心意。”
安荣长公主以为自己刺中了慕容青的痛处,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显摆的意思……”
慕容青无所谓地摆摆手,“当年哀家看着皇帝一日比一日有进步,未尝没有骄傲显摆的意思。下次你再进宫来,也带些桂花糕给哀家尝尝,糯米圆子就算了,不好克化,哀家吃不得。”
安荣长公主安下心来,笑盈盈地应是。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皇帝待会儿可能会过来,哀家就不留你用午膳了。哀家派人送你到宫门口……”慕容青说着问道:“宋白那丫头呢?”
魏紫回道:“宋白这会儿大概还睡着,等会儿该起来用膳了。”
慕容青点点头,对魏紫道:“那就你代哀家送送安荣长公主罢。”
见安荣长公主出了门,慕容青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缓缓地吐出。身不由己又如何?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她慕容青身不由己地嫁给光帝,如今不还是过得好好的么?
慕容青感慨完,一转身就看到一双怒瞪的眸子。那紧绷的身体,那有些泛红的显露着不信任和怒意的双眼,以及那半抿着的唇和咬紧的牙齿,多像一只龇牙的小兽!
慕容青饶有趣味地问:“你有话要说?”
燕清思沉声道:“你既然肯帮别人,为何非要阻拦善姐姐封妃?”
“别人?她可是你的嫡长姐!”慕容青敛了几分笑。
燕清思心中一滞,生在贵族中的顶尖的皇家,他比谁都明白嫡庶之别。定了定神,他嗓音更沉:“反正你就是故意针对善姐姐!”
燕清思勉强算是个小少年,还未变声,嗓音有些稚气,他为了营造迫人的气氛故意沉了嗓子,听起来不但不迫人,还有些可爱。
不过,慕容青却没有任何欣赏的意思。她忽然神秘一笑,朝燕清思招了招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今天会补上,晚上会再有一更。
颠鸾倒凤 第60章 一言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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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思虽然犹豫,但还是挺了挺胸走过来,表示自己不怕慕容青。
慕容青俯□,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善贵嫔的肚子是假的,她没怀孕。”
燕清思猛的抬头,差点撞上慕容青。他一脸的惊愕和不可置信,喃喃道:“什么叫假的?什么叫没怀孕?”
慕容青食指靠在唇边,嘘了一声,神秘道:“这可是个秘密,一般人哀家不告诉他。”
燕清思迷迷糊糊地看了一旁的珍珠和姚黄一眼,登时回过神来,断然回道:“不可能!善姐姐不可能做这种事,她不是那种人!”
慕容青似笑非笑,却不答话。
燕清思还在争辩道:“我看得出来,善姐姐对那个孩子很期待,她是渴望孩子出生的。再说,再说还有太医在,如何做得了假?肯定是你……是你……是你妖言惑众……”
慕容青也不恼,依旧笑着,她瞥了外头一眼,轻声道:“你若不信,大可去菊苑瞧瞧善贵嫔。不过,千万别直接问她,女人说的话最不可信了……”
不等她说完,燕清思就抢着说道:“我不会中你的诡计!我一定去问善姐姐,善姐姐为人坦荡真诚,她不会骗我的!”
慕容青不语,眼神和表情都透露出“你去问,你尽管去问”的意思。
燕清思喉咙一梗,扭头就走,走到门口还甩下一句话:“若让我查清楚是你在说谎,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青冷笑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有什么本事不善罢甘休?
更何况,真相总是伤人。
珍珠狗腿子地扶着慕容青靠上软榻,笑嘻嘻地说道:“殿下年纪小,还不明辨是非,待年岁长些就会懂了,娘娘万不能为这点小事儿动气。改明儿个奴婢再把安荣长公主请来陪娘娘唠唠嗑儿,娘娘就开怀了。”
慕容青被她逗笑了,指尖点点她的脑门,没好气道:“哀家还犯不上为这点小事动气。哀家只是在想,皇帝今儿个说不准会来闹上一闹,扰哀家的清静。”
“娘娘果真料事如神!”珍珠看着门口道,“陛下已经到了。”
慕容青抬眼看去,那背光而站的身材板正、朗朗如玉树的不是当今天子又是谁。
青年天子风情朗月的一笑,简直要闪瞎了珍珠的狗眼。珍珠垂着眼皮子想,陛下今儿个不是吃错药了吧,昨儿个晚上才气冲冲的走了,怎么今日再来就笑容满面了?
只听他笑着说道:“清思是要往哪里去?方才朕看到他急匆匆地跑出去,甚至都没注意到朕来了。”
慕容青恶趣味地笑了笑,“小童男子总是火气足足的,他这是要出去败败火,你懂的。”
燕清绝失笑,“母后又胡乱开玩笑了,清思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他日年纪大了,定是要羞恼的。”
慕容青没心情说燕清思的事儿,轻轻打了个呵欠,眼皮子阖了一半,冷笑道:“看来哀家这淑兰殿里的人也该换一换了,皇帝驾到都不通报,无端端的哀家失了礼数。”
燕清绝笑道:“是儿臣不让他们通报的。儿臣听说母后近来夜不能眠,多在白日小憩,儿臣怕扰了母后的休息才没让他们通报的,再说本就该儿臣向母后行礼请安的,岂有母后失礼之说。”
慕容青却不买燕清绝的账,嘲讽道:“皇帝近来的乐趣就是玩突击?”
燕清绝自顾自地坐上软榻另一边,笑着回道:“母后说笑了。”
慕容青抿了口茶,笑得颇有深意,“或许过不了多久,皇帝便会玩起埋伏来了。”
此时,茶端上来了。
燕清绝端起茶盏,朝一众宫人摆摆手。
魏紫几人看了慕容青一眼,见她点头才退出去。
燕清绝茶盏靠到嘴边,却不喝茶,低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母后你依旧御人有术,这淑兰殿里的人从来只会认你这一个主子。”
慕容青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低笑道:“即便不是在宫里,那官宦后院里各自为营,做下人的要想有个好前程,就得认准一个主子,至死不渝。”
燕清绝却未再接话,半晌,他将茶盏放回小几上,视线却未离开茶盏,只叹声道:“青青,善贵嫔封妃的事早朝上我问过诸臣了,你猜他们怎么说?”
慕容青难得没计较他的没大没小,挑眉了然道:“诸臣必定是驳了你的意思,否则你该去菊苑向你的宠妃展示恩宠,而不是哭丧着脸到哀家这里来。”
燕清绝抬眼看向慕容青,平静地说道:“诸臣说,请太后娘娘定夺。”
慕容青敛了几分笑,不说话。
燕清绝继续说道:“三年过去了,青青,诸臣依旧只知有太后而不知有朕。”
“你是这么认为的?”慕容青笑意全敛。
“那你要朕如何以为?”燕清绝握拳低吼,“诸臣众口一词,说要请太后娘娘定夺,他们在朝堂之上当着朕的面儿说要请你定夺!”
“皇帝!”慕容青终于露出几分怒色,“你要是这么认为,那就错了。朝堂之上,你与诸臣是敌人,诸臣会用尽一切办法驳倒你。他们真正驳倒的不是你,而是皇权。诸臣通过这个方法来牵制皇权,以成就他们一世清名。这就是他们的信仰。为了这个信仰,他们会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筹码,他们引据论典,他们搬出列祖列宗,他们甚至借由哀家来打压你。可是,皇帝,你与诸臣博弈输了是因为你不够强大,而不是因为哀家。”
燕清绝不言,依旧看着慕容青。
慕容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面上的怒色也褪了几分。
“三年前哀家搬到离宫时就在想,没有哀家看着你,你一定乐疯了,任意妄为,沉迷后宫,哀家甚至没有想过你会没有子嗣。”
燕清绝顿时有些受伤,“青青,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慕容青摇摇头,“从你忙到没有时间让后宫妃嫔为你诞下一儿半女,哀家可以看出,你做得很好,你比哀家所想的要好得多。皇帝,如今的朝堂绝不是三年前的朝堂,你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
对慕容青无礼后,她不但没有恶言相向,还好意劝慰。这于燕清绝来绝对说是极难得的体验。
燕清绝撇撇嘴,干巴巴地说道:“青青,你处置宁妃处置得有些过了,你我都知道她是个没脑子的,并非害善贵嫔流产的罪魁祸首……”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慕容青在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既如此,你又何必请哀家回宫?”慕容青有些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因为你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还因为我想你了。
可是,燕清绝说不出口。他知道,这种话骗宁嫔可以,骗张贵嫔也可以,甚至骗善贵嫔也可以,可是骗不了慕容青。他若是说出口,只会让慕容青笑话。因为他和慕容青都知道,他请慕容青回宫绝非是圣旨上所说的请慕容青回宫养病的缘由,也绝非是因为他对她的思念愈来愈重,而是因为他勤政三年,时局已稳,时机已到。
是啊,燕清绝觉得时机到了,而他一人不能兼顾前朝后宫,所以他请慕容青回来坐镇后宫。
“皇帝,你很清楚,要想哀家坐镇后宫,而你又不想立皇后,哀家若不借机立威,日后只会更加艰难。你该知道,时机难得,其中风险又有多大,根本容不得半点差错!”慕容青一脸肃色。
燕清绝面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有些恼羞成怒,“若非你降了宁张两家女儿的品级,今日早朝上两家就不会极力反对我封善善为妃!”
“好个情深意重的皇帝!”慕容青冷笑,“朝堂之上本就是你理据不足,站不住脚,与宁张两家无关,与哀家也无关。更何况,即使哀家不降宁张两家女儿的品级,宁张两家也不会赞成你扶植一个妃子出来牵制他们的女儿。区区三年,皇帝你推卸责任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高杆了。”
但凡皇帝都有一个毛病,死不认错。燕清绝是皇帝,所以他不可避免地具有这个毛病。尴尬而恼羞成怒的燕清绝硬梆梆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事别太绝,还是留有余地的好。你才回宫不到两个月,这后宫天翻地覆,谁都知道是你搅的。”
燕清绝是矛盾的,他希望慕容青助他一臂之力,但他见识到慕容青的厉害之后又忍不住别扭起来。慕容青是明白这一点的,但明白不代表接受,慕容青完全不能原谅燕清绝会生出如此古怪无常的性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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