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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何逃离破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因果定律
“啊!”林海靠坐在椅子上:“是了是了,那必定就是圣人和贵妃,唉。”
他这样一叹到让贾琰担心起来:“舅舅,有什么不妥吗?外甥也没有同楚王多说什么,只是之前在扬州见过几次,随意聊聊而已。哦,楚王还道会试在即他不好找我出去,介绍了一个名叫石光珠的公子给我认识。”
林海撑着头,好一会才道:“石光珠,听玉儿说,你们遇到的无礼之徒叫石光琥?”
“是。”贾琰同黛玉异口同声,又是相视一笑,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在长辈跟前。黛玉道:“爹爹,那人是母亲说的缮国公府的公子吗?怎会如此无礼。”
林海点点头:“他们都是缮国公的孙子,石光珠是缮国公世子的长子,光琥是二房的儿子,二房还有一子名光琳。”
,贾琰有些奇怪,舅舅舅母在外任许久,怎么会对缮国公府的事情了如指掌……他没说话,黛玉却道:“爹娘对缮国公府很熟悉吗?”
林海仿佛陷入回忆:“石家的事情是一笔烂账,世子夫人、便是这石光珠的母亲,她的娘家在三庶人之事中被判全族流放琼州,路上就病死不少人;而当初缮国公为保家族,逼迫世子与世子夫人合离,世子夫人生下石光珠之后第三天就没了……”
两个孩子都听住了,黛玉紧紧抓着母亲的手,贾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当时陛下暴怒,世子夫人生产的时候,石世子还在牢里,他本就是庶、不,义忠亲王的侍卫。后来陛下冷静下来,知道世子没有谋逆之心,将他开释。然后……然后,”林海有些说不下去了。
贾敏接着道:“然后世子回家,缮国公抱着那个孩子,就是石光珠,逼迫世子自尽。”
贾琰与黛玉同时吸了一口凉气,黛玉声音颤抖:“缮国公是怕陛下日后追究,所以……以绝后患?可是陛下都把人放了,不追究了。那是亲父子啊!”
“世子不自杀,缮国公就要杀死孩子?”贾琰突然想到:“怪道那个石光琥说什么克父克母,连楚王都出来,显然是很不高兴。”因为不止羞辱石光珠,还扯到了皇家旧事,从为皇子们取字来看,皇帝当年何等愤怒可见一斑。
“是啊,”林海慢慢道:“当时正是世子夫人出殡,石家连灵都不肯停。可是毕竟皇帝没有褫夺世子夫人的诰命,各家还是派人上门致奠,于是石家逼杀儿子儿媳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皇帝因此格外瞧不上缮国公,甚至说过:此等人何以配公位!”
贾敏插言:“所以缮国公聪明的很,从不在陛下跟前现眼,安安分分在家呆着。毕竟是开国公爵,陛下也不好没有罪证就将公爵夺了。”
她顿了一下,还是道:“说到底,这也是缮国公敬畏皇帝不是吗?哼。”语气中全然是对缮国公府的轻蔑。
黛玉就道:“可是,缮公世子怎么知道缮国公不会在他死后害死他的儿子,就那么放心的自戕?”
“那世子死前叫人给平素疼他的姑母递了信,”贾敏道:“石光珠是跟着先帝太妃长大的,陛下也允准了。”
“那现在石家还是对这个得到皇帝回护的孩子毫无善意?”贾琰奇道:“这个时候不是该让年青一代弥合关系吗。”反正缮国公老了,早晚也要咽气。
林海一笑对女儿和外甥道:“这个就要你们自己参详了,石光珠甚至不是世孙,凡事多想想,去罢。”
二人告退,贾敏问道:“老爷觉得,陛下是什么意思呢?”
“皇帝让楚王与琰哥儿自去叙旧,而且已经知道了琰哥儿是贾氏族人,”林海沉吟道:“陛下到底怎么看待琰哥儿的不知道。但是这个安排,足证陛下对贾氏一族芥蒂不大……外甥也算是有机缘。”
听他这么一说,贾敏想到了一桩要紧事,她低声道:“琰哥儿与皇子相交……老爷觉得陛下到底是怎么看待楚王的?皇帝与贵妃亲密无间,可是为何对贵妃长子显着太平淡了些,与其母的盛宠比较,难让人有诸多猜测。”
林海摇头,他在翰林院和御史台的时候,楚王才出生不久。他现在主管户部,对皇子了解不多,非要说的话,皇帝只是对苏贵妃和小公主好,对苏氏母家没有过度封赏,这也罢了。可是对楚王,不说林海、几乎朝中大臣都觉得皇帝是不打算因爱立储的。但今日皇帝又来了这么一出,他只是单纯的让亲王与小举人“叙旧?”
林海不敢信。
而贾琰,不知这孩子皇帝打算怎么安排,倘若不与楚王扯上关系,那自然无妨。如果皇帝有意将贾琰同皇子们放在一块,或作侍读、甚至是王府属官,那可就……
林海是亲身经历过的,与皇家储位之争扯到一起绝无好下场,可是要做忠臣、纯臣,也得看皇帝的意思,臣子无法决定:便如当年的岳父贾代善,荣国公当初不是不想做忠臣、纯臣的,可太子与皇帝的关系恶化,那是臣子劝谏就有效的吗?
肯定不是。
贾代善当初旁敲侧击说过几次,半点用没有不说,反倒让太子起了别的念头。难道冲着一个忠臣的名头,贾代善就不管贾府上下百十来口人了,那怎么可能。家国家国,家在国前,这才是大臣们的想法,侍奉的主上不成器,那就赶紧想法子下船。
林海看了这么些年,乐意与主上生死与共,一条路走到死的永远是极少数,大部分人早早地就跑的没影子了。
“我觉得,缮国公是认为石光珠对府中怨气很深,所以不肯立他为世孙。”黛玉道:“甚至在缮国公看来,石光珠这样的出息,有还不如没有。”
贾琰弄不清这种想法,在他看来,男人该为家族未来着想,缮国公当年既然干了那件事情,索性坦然承认,然后将家族托付给孙辈。就算不是石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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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让其他孙子出头,否则早晚还是要便宜给自己讨厌的那个人。拘泥于喜欢不喜欢,缮国公也的确是昏聩。
想想那个石光琥的样子,就算要因爱偏私,他也不成啊。
他将看法说出来,黛玉沉吟许久,最后道:“哥哥这么想也不算错,可是……若缮国公觉得石光珠一旦得势,会将整个石家毁掉呢?”
“不会吧!”贾琰不敢置信,这对石光珠有什么好处?
黛玉也只是猜测,她觉得有些人是不太在乎名声、前程之类的东西,她笑道:“都说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可是我觉得有些想法,人都是一样的。”
比如憎恨和复仇,贾琰明了,将黛玉的说法存在了心里。说来也巧,这一日,贾琰陪着孙钟去国子监应卯,他顺道去听一听国子监的课程。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贾宝玉,和他常见面的一竿子公子哥儿,其中就有那个石光琥。
第32章
孙钟不喜欢这帮人,一个个看着就是纨绔,他板着脸对贾琰道:“我先走了,伯衡,改日咱们再聚。”
贾琰点点头:“你先去吧,改日我去府上找你,替我给叔叔婶婶,小弟小妹带个好。”孙钟点头自去了,就有一个锦衣公子问道:那是谁?瞧脾气不大好的样子,真够傲气的。
宝玉也不认识,他看着贾琰,贾琰笑道:“哦,新任大理寺少卿的儿子。”
几个原本面带不屑,嘴上嘀咕着酸书生的公子哥儿都闭上了嘴,老实起来。贾琰看着宝玉:“宝兄弟怎么在这,这几位是?”
“哦,伯衡哥哥,这是都是我的常常一起玩的兄弟们。”贾宝玉一一介绍,个个都是京中名门公子,什么神武将军家的公子冯紫英、卫将军家的儿子卫若兰、加上缮国公府的石光琥,四王八公、京中侯爵家的儿孙欢聚一堂。
还真是同气连枝,几代人都搅合在一起,贾琰想着,面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而那个石光琥似乎之前很是受了一番教训,看见贾琰只是有些咬牙,却不敢上来挑衅。
他们这些公子已经玩乐一天了,现在正是要散伙的时候,贾琰就受了宝玉的邀请勒马同行。他有意问道:“宝兄弟,我听说几位将军的公子似乎都入了军中历练,不知那位石光琥公子如今是何职务?”
宝玉笑道:“他?他同咱们东府的蓉哥儿一样,捐了个龙禁尉的官儿,不过挂名罢了。要说起石家有出息的,那得是他的堂兄石光珠石孟圭,不过光琥的弟弟光琳,现在正在国子监读书,据说读的不错。”
连贾宝玉都知道石光珠不错,贾琰笑道:“那个石光珠是做什么的?”
“他呀,十二岁就从军了。”宝玉还真知道:“从军之后朝廷在南边与人打仗,他当时只是帐前听用的小校尉,却身先士卒斩将夺旗,立了头功。也就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他那会才十八岁,因为是勋贵家的子弟,皇上格外的高看他一眼,如今正当着楚王府司马,挂着六品职衔。”
贾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又问道:“听说贾雨村回京,常往荣府走动?”去年年末,贾雨村奉旨回京,如今正在兰台做着佥都御史。
提到他,宝玉就有些不耐烦:“可不是吗?那个贾雨村每来府中必要见我,我若托词不见,父亲又会不高兴。伯衡哥不知道吧,贾雨村为着讨好上官,曾经做过逼杀人命的事情!这等人,每每见我还要一副忠臣孝子的德性,劝我上进。哼,读书若是读成了那个样子,真是不如不读!”
贾琰听他这么说,倒不好多说什么了,他笑笑:“宝兄弟这话,倒像是隋朝杨智积的自保之道,倒也是大智慧。”
“,伯衡哥这是哄我呢。”宝玉道:“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是个最没用的人,人都说我是富贵闲人。既于家国无益,总是老老实实呆着呗,说不定还活的长久些。”
贾琰没想到宝玉会这么说,他惊异的看着他,若真的如宝玉所说,以他的身份倒也不算歪理。宝玉上进,对于荣府也只是锦上添花,皇帝若是喜欢还能续一代袭爵?可若是皇帝不高兴贾家的人出现在朝堂上呢?
需知尽管贾政升官,可还是从五品……轻易都不能面君。都说贾存周迂腐,可是连有些捐官上位的都做了他的上峰,这就……着实看出皇帝既念着贾府从前的好处,又厌恶贾代善的临阵倒戈,感情复杂呀。
“为兄只劝一句,”贾琰勒马道:“宝兄弟不妨想想,你可以不做官,但是举业未尝不可。兄弟身上有功名,说话就更硬气些,需知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难道真的事事逆来顺受、都听旁人的调停么?”
贾宝玉若有所思,贾琰不再多说,听其言就知道这其实是个聪明人,点到为止就好。
不过,石光琳……贾琰记住了这个名字,孙钟来林府寻他的时候,就听贾琰问道:“应祥认得石光琳么?”
“石光琳……”孙钟仔细想想,哦想起来了,“倒是见过,也是一表人才,读书颇为上进,人缘口碑都不错。他是缮国公府的公子,上头哥哥不过捐了个官儿,而他能踏实读书,着实难得。”
哦,难道是歹竹……不,恶竹出好笋?贾琰将缮国公的事情当成逸闻讲给孙钟听,原想着孙钟不过一笑了之,却不想他似乎心有戚戚。
“怎么,”贾琰笑问:“应祥有烦心事了?”
孙钟笑的有些难看,踌躇良久,还是道:“按说我不该说,可是我与伯衡为挚友,我从回京开始就憋着难受,实在想一吐为快。”
贾琰忙道:“既然当我是朋友,若是心中有事尽管说出来,我能帮忙一定帮,若是帮不上忙,能听你说话,你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唉,”孙钟苦笑:“伯衡也知道,我是跟着父母长大的,而弟弟阿钊是跟着祖父母长大的。”
贾琰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当时孙钊初到父母身边还是怯生生的,如今活泼多了。难道……他惊诧的看着孙钟,不会吧,孙应勉才多大,难道还会兄弟阋墙?早了点罢。
孙钟叹息:“我原是长房长孙,说句到家的话,宗法族规在那,大面上谁也亏不着我什么。呵呵,我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觉得弟弟与我争甚么东西,谁知道,”
他顿了一下:“伯衡也一定奇怪过,我为什么不继续考而是紧着入监吧?”
贾琰默默点头,就听他说:“是父亲同祖父有了争执,祖父觉得我落榜一次足见资质一般,而阿钊年幼就进学,说不定前程更好。就想让父亲将荫监的名额留给弟弟,可是父亲觉得我是长子,又赶上调动回京,不如让我在国子监跟着大儒读书,到时候肄业直接去考会试。而阿钊还小反而可以慢慢来。”
“祖父勃然大怒,”孙钟语气黯然:“父亲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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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步,直接就让我入监读书,如今家里头弄得阴沉沉的。祖父待我只是平平,又道既然我是长房长孙,将来阿钊总要分出去的,他得多看顾次孙一些……”
难怪他们兄弟年前上门的时候,提到入监,孙二表情怪怪的。不患寡而患不均,长辈们有了争执冲突,兄弟们情分再好也难受些影响,相处起来就别扭多了。
这种家事,又涉及长辈,贾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木已成舟,我看阿钊并不是那种喜欢同兄长争锋的,你也放宽心,只要你考出来,万事无忧。”
唉,孙钟低沉的叹口气,继而挂起笑容:你说的也对,秉持本心罢。
都说多子多福,送走孙钟,贾琰叹息,还真是各有各烦。
五月之后,孙钟也不上门了,贾琰也不再去梁府,以被人说嘴,亲友们都让贾琰专心备考。林海弄来了这次会试主考新任礼部尚书陆泰清喜欢的文章,和陆子悟曾经的闱墨给贾琰参考。每次等待考试的时候,日子都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会试之期。
八月初八,贾琰准备好东西提前入场,八月的京城可不比金陵,早晚着实有些凉的。舅父舅母为他准备了不同于乡试的东西,毡子斗篷是必要带着的,还有就是不怕凉的干粮点心、所幸贡院里头会供应绿豆汤和热水,还准许考生自备铁皮炉子和碳,总算能熬过去。
天子脚下嘛,要是出了举人们因为饮食不当而被迫离场,的确不美,这又是庆贺皇帝即将到来的甲子生辰的恩科。
马上就要熬出头了,贾琰前一天晚上根本没睡好,不止他没睡好,黛玉也没睡好。三更的时候,两个人还在院中踱步,丫鬟们也不敢拂小主人们的意思,由着两个人走出各自的院子,结果正好碰头。
黛玉惊道:“表哥怎么不会去休息?明日就要入场了。”
贾琰苦笑:“妹妹不也没回去吗?来人,掌灯。”两个人干脆在丫鬟们的环绕下聊起天来,说话说到打哈欠才各自回院子。贾琰的心情倒是放松不少,想着黛玉俏脸微红说“兄长必定蟾宫折桂,我信兄长的本事!”进入梦乡。
入场的时候,是沈忠、沈孝带着阿原、长生等一起送他过去的,沈家两个倒还好,长生简直全身都发抖:“大、大爷,眼看着就熬出头了,您一定能考上!”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倒弄得贾琰哭笑不得,他哭什么呀。
他笑着提着自己的东西经过验身,入了贡院,身侧都是各地的举子,身后都是各家殷切的目光。
京城贡院里的号房倒是比金陵贡院略大些,也是刚刚整修过得,坚固结实,起码不漏雨。旁的贾琰全不在意,他只默默祝祷:父母在天有灵,请保佑儿子会试顺利,绝无意外横生。
贾琰这次在玄字号二十八房,他一件一件的将东西从篮子和食盒里拿出来,今天还得吃晚饭,明日才是考试的正日子。用炉子煮了一些挂面,伴着些牛肉酱吃下去,胃里暖烘烘的贾琰归置一下炊具就将号房里的被褥放在脚下垫着,自己松开衣服盖上毡子睡觉了。
次日辰时三刻,会试正式开始,其实同乡试一样,考的内容不过就是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在家备考的时候,梁子元也好、林海、孙高也好,都指点贾琰,四书五经都是背熟了的,五言八韵诗只按照他平素写诗依着题目规矩,踏实应付一首便好。
最最要紧的就是策问,会试最后一场,贾琰听说了题目之后,同在场所有举子一样,倒吸一口凉气,本次会试的策问题目居然是“二”。
没错,题目是《二》
第33章
这科举考试到了现在,考生们不怕出大题,也就是从四书五经整句截出来的,指向明确的大题目。怕的就是这种小题,半截不说,一个字许有多种来头!
就比如这“二”,论语中:“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是二、“二三子何患于丧乎?”是二、“三分天下有其二”也是二、“赐也闻一以知二。”还是二。
谁知道是哪个二?
贾琰就知道,虽然他和各号房里的同科一样倒吸一口凉气,可是心情却大为不同,旁人的心情大概是“天爷,这个题目难写!”
伯衡大爷的心情是“天呐,舅舅师叔伯押题压中了!”
五月之后,梁子元曾经同林海、孙高见过一次,说起陆泰清的闱墨便是小题,他当学政的时候也喜欢出小题,特别喜欢。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所以会试他也未必会改弦更张。而且小题原较大题难写,于是他们着重训练贾琰多写、多分析小题的写法。
小题的题目毕竟还是有迹可循,比如现在,只有“二”,那必定是**断句。如此,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二,并不是截题,而是某个**的“二”。
这必定就是“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中的首字。
既然知道了出自哪句话,就要分析题目了,大题倾向于朝廷奏对问策的路子,而小题倾向于修身格物的本领。贾琰铺开草纸,研究考试多年的石鼓书院大儒梁子元告诉他,陆泰清喜欢破题写的惊艳、束股干脆利落的文章。
就按照这个写法,贾琰写了几次破题,又想了如何结尾束股,满满地写了两大张纸才放下笔。然后吃了烤饼夹着酱牛肉,就着挂面肉酱、又喝了热茶。将草稿放好,吹灭蜡烛,他得先踏实睡一觉。睡好了,才能写一手好字将文章腾到试卷上。
贾琰觉得,这次的文章他是尽了全力,大概殿试也不能写的更好了。
八月十六出考场,这次连许直同梁家大爷梁宣都来了,亲自将贾琰送回林府。待贾琰洗过澡、略吃了些肉粥,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林海同梁子元,本该在国子监读书的孙钟,这些人都在书房等着他。
“伯衡快将策问写个大概出来,”梁子元道:“不不不,干脆就写个开头破题与结尾束股就算了。”
贾琰握着笔,将开头与结尾默写出来,梁子元看过虽不至于击节赞赏,却也道:“不错不错,这文章写的很看的过了,”他笑道:“明年的殿试,你只这样写来即可。”
林海看过文章也放下心来,笑说:“偏是子元兄过誉,我看倒也罢了。”传统如此,自家孩子还是要轻轻贬一下以自谦的,贾琰垂手侍立,闻言也是微笑。
孙钟关心的却是贾琰在贡院中是否还好,看来倒是比金陵强些,如今孙应祥只道:身子好比什么都强。
许直倒是无所谓,他只是单纯的替贾琰高兴:“如此便好,岳父也可放心了,明年殿试之后就可以回书院去。”
是了,贾琰也奇怪,按说梁绪作为石鼓书院的重要人物,连着在京中待上两三年,真的不要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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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并不知道,实际上梁、林、孙三家,也算是同气连枝,梁家子嗣此刻又不能入仕做官,那么林、孙两家的年轻人举业入仕,实则就是三家大事了。
梁绪笑道:“你这小子,是盼着我与你岳母回石鼓书院,你好带着阿宁自在是吧!”
梁宣是个敦厚人,他赶紧替许直辩白:“妹夫必不会做如此想。”许直也连连作揖,连道不敢,众人欢笑。一道用过晚膳,梁绪才带着儿子女婿回府,孙钟在林府与贾琰同住,而贾琰拜见过舅母贾敏,令她同黛玉都放心,也自去休息了。
简单来说,如今的贾琰只等着会试发榜便可,只要过了会试,那么殿试就不是问题。
等发榜的时候发也是焦心,贾琰不喜欢人人都来问他:考得如何?等发榜还好吧,别着急。诸如此类的废话,他干脆躲在日新院里,每日要么与黛玉一起给新任户部尚书的林海整理文书打下手,要么和黛玉一起承欢于舅母膝下。
贾琰这个小傻子还没觉得,他自己同黛玉待在一块的时间已经大大超标了,只是沉浸在“家人都在身边”的幸福感中不可自拔。
每年本该是三月考试、四月发榜,因此会试发榜也称“杏榜”。今年情况特殊,九月十五发榜,会试发榜简直是修罗场,需知考上了贡士,前程基本就定了下来,殿试轻易不会黜落贡士。每年都有几个因考中或者落榜而发疯的。
贾琰在府里便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仔细看去,他的手都在发抖。从他跟着林海读书开始,算到明年殿试就整整十年了,十年呐。十年来,他不敢有一日懈怠,如今到了到成果的时候了,虽然他自己笑言若是落榜便如乡试一样,重来就是。
可是说到底也只是自我安慰,贾琰双手紧握,林海看着他十年来辛苦,原想让他冷静点,不要忘了圣人的教诲。可是话到嘴边到底咽了回去,他自己当年也未必就那么从容,回忆一下当年,林探花自己反倒紧张起来。
舅甥两个坐在前厅,贾敏带着黛玉坐在上房,一家四口人都在悬着心。沈孝带着阿原、长生并小厮去贡院前头看榜,阿原提着心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看过去,唯恐落下“贾琰”两个字。长生却突然拽着他和沈孝:“快!快看呐!”
“大爷中了!”沈孝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院子,跪在正厅前面,扯着嗓子喊道:“老爷大喜!表少爷大喜!表少爷中了第十七名贡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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