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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香小陌
瞿嘉喘息着突然一推周遥,让周遥过去:“你还能再领个800米么?”
周遥一点头,能啊。
不能代跑,但没说男生不能领跑和带跑,只要现场没人较真儿管他们。
周遥就跑在操场内圈里面,紧贴跑道,挨着叶晓白:“摆臂,调整呼吸。
“跟上你前面的。
“别落下了!再跑快点儿!”
俞静之和瞿连娣互相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往前几步站到场地边上。这两位动作一致和着节奏,鼓掌,帮忙打气,晓白加油。
这个夏天举国欢庆,万象欢腾,街道上的花坛盆栽都摆出热烈喜庆的各种姿势,电视里各个频道不停地滚动播出文艺晚会、阅兵仪式以及激动人心的回归时刻。
这个国家陆地最南端的小片国土,被割肉掠去五十年之后,终于重新拥抱了故土,连同许多鲜嫩新活的事物,潮水一样涌入内地各个角落,冲击着陈街陋巷里尚在迟疑、观望、步履蹒跚的人群。
老城区的很多老久危房都易主了,改头换面就成了各种名号的娱乐城、洗浴城、网吧和酒吧。
簋街彻夜灯火通明,私家车与出租车云集,俊男靓女在暗夜的街灯下搔首弄姿。
亮马河、亚运村附近酒店与高档公寓楼拔地而起,操着港普的特区商人大举进军内地,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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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满大街都是,座下驾着豪车,腰间揣着外币,车里坐着二奶。
也是那一年,许多人下海弄潮,在商界战场上奋战,却不幸遭遇亚洲几国货币贬值,被金融风暴横扫。多少人一夜间破产而一文不名,股市崩溃,楼市萧条。
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迎着一早初升的朝阳跳楼。
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在这个激越动荡的年代,旧日流金岁月里看似坚不可摧的一栋一栋钢筋铁骨,已是风雨飘摇。听那潮声……
一大早儿,瞿嘉用鸡蛋饼卷着咸菜,就着小米粥,正吃着还没吃完,他老妈已经急匆匆要出门了。
瞿连娣把鸡蛋饼囫囵地塞在透明食品袋里,挂自行车车把上,推着车往院门口去了:“走了啊,你出门记着把门锁上。”
“哦。”瞿嘉端着粥碗,沿着碗边吸溜了一口烫的,“刚才谁给您打电话?”
“没谁,同事。”瞿连娣头也不回。
自行车前轱辘刚碰到院门门槛,人还没迈出去,外边人就进来了。老王同志这一头热汗,一路风尘仆仆,进门一看:“哎正要找你,怕你又慢了。”
“这不是,正要去么……”瞿连娣忙说。
“我告儿你你赶紧的!”王贵生大声催促,“晚了就不赶趟了,据说这帮人几天前就在厂工会讨论过,厂里领导也批了,巴不得赶紧把你们这些上了岁数的女同志找个出路打发掉,不想让你们再回厂里,又怕你们闹事。店面已经谈好,就等交付租金,执照也申请了,统计你们谁主动愿意去,就正式登个记,你赶紧过去开会登记签名办材料!”
“我去。”瞿连娣深吸一口气。
“刚才电话里怕说不清楚,你又犹豫磨叽。”王贵生说,“老子就是路过再喊你一声,别再让机会跑了。”
瞿嘉在屋里都听见那熟悉的大嗓门,一口热粥还含在口里,猛一咽差点儿烫着他。
他端起粥碗接着嘴,几步就到院门口:“妈,您干吗去?”
“去厂里,”瞿连娣敷衍一句,“我上班去。”
“你还上什么班?”王贵生皱着眉头,哑着嗓,“你们科室已经没班儿可上了。”
瞿连娣:“……”
瞿嘉:“……”
瞿连娣攥着车把,回过头,看着她儿子。一肚子愧疚与无奈已憋闷了近两个月,折磨到夜夜失眠,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说呢?
说,儿子,对不住了啊,咱家又不走运。
你妈妈没文凭没文化,在个破厂子混了二十多年不思进取毫无长进,终于下岗了,在你上高三的这一年。
瞿嘉胸膛起伏着,呼出一口气,对他老妈说:“没班儿上您就别去了,在家歇两天,我出去。”
王贵生瞅着他俩的神情,很痛快地就替瞿连娣揭了那点儿不值钱的脸面自尊,全都抛在地上:“事已至此了,甭管好的坏的,先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别闷在家里闷出病、闷出变态来!麻溜儿的赶紧跳出去吧,越早越好!”
机床厂为了分流这一大批中年下岗职工,近年已经搞起十多个第三产业小型单位,有成事的,也有破产的。只要有人愿意挑头,十几二十人凑到一起,就能成立一个作坊,有自己的法人,申请到正规执照,哪怕你们这些人就在机床厂大门口支个早点摊子,卖糖油饼和炸糕,也算一个单位。
这样就是有活儿干,有入,不至流落社会成为街头的无业流民。
王贵生大清早过来通知瞿连娣,就是他们厂子职工注册经营了一家早点副食铺子,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等等都已办妥,店面就在厂门口附近,东大桥的大街上。
瞿连娣每天骑着车上下班,骑进机床厂这道大铁门,走这条大街走了二十多年。
每天傍晚下班,再骑车出那道门,路过街边的副食店,买几块点心,买盒豆腐。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副食店店员和街面上看自行车的大爷,都认识她这张脸。
现在,她自己就要在这条街上坐店卖油饼了。
瞿连娣看着瞿嘉,原本挺有主见的一人儿,关键时刻还需要她儿子批准。也需要有个人狠踹她一脚,彻底把她踹醒!
那条街也是瞿嘉每天上学必经之路,就在朝阳一中学校附近。
瞿嘉一摆头:妈您去吧。
“骑车慢,让王叔叔开车捎您一段路?”瞿嘉又说。
“那就不用。”瞿连娣终于笑出来,“他不就顺路过来说句话么。”
“呵,我可以捎。”王贵生也一摆头,“捎你一段我还能‘顺路’!”
呸!
瞿连娣给王贵生翻了个白眼儿,别扯淡了让孩子笑话咱们……顺路顺路,赶紧走吧你。
两位老家伙眉来眼去着,一路出了胡同口,走远了。
瞿嘉一屁股坐在他家大院的门槛上。
他啃光了鸡蛋饼,端着碗,一口一口地把粥喝干净,坐了很久……他眼前,就近在眼前,又是一个大坑,而且都绕不过去的,不想跳这坑也得跳了。
瞿连娣终于正式“通知”他下岗了,出门找工作去了。
岁月里无数的沟沟坎坎,生活中一切猝不及防的跌宕与波折,他以为他已经迈过去了,却不曾想,一切好像才刚刚开始。
就像墙内的循环,他永远仍是困在这堵叹息之墙里。他也努力了,已经很拼了,就是走不出去,怎么好像离那光明之处,就越走越远呢?……
第81章龃龉
瞿嘉是在那个暑假,重又开始密集的打工生活,神龙见首不见尾,周遥就都找不着这人了。
每一个假期瞿嘉都特别忙。一个人每天到底有多少个小时,有多少时间,能把每段时间都掰成几瓣来用,把一副身躯分身成三个人使唤……周遥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件他无法理解的事,想念他的男孩儿。
他自己也瞎忙了一阵,市级的新闻时事竞赛,他最终为学校拿了一个一等奖,校领导挺高兴的。为时一个学期的校际辩论大赛,一轮一轮过关,他是辩论队队长,又背稿又耍嘴皮子,实在不行就刷脸,最后战绩进了四强。这些比赛终于在暑假里结束了。
在回忆的印象里,两人之间,好像是从那时突然就拉远了。
绝没有刻意疏远对方,彼此都惦念着,就是太忙。
即便是在学校里,他们两人的校园生活,除了踢球好像就很难发生交集,忙得都不是一回事儿……
校队再次集训,主力队员就换成高一进校的新生以及高二学生,周遥他们这拨队员,已经算是老人儿,即将退出属于他们这一届的历史舞台,成为又一段江湖传说了。
暑假期间,周遥就只打过两场校际间友谊比赛,还都是板凳替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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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板凳席,可并非教练不重视他或者瞧不上他。潘飞与周遥这两位神级替补,黑白双煞,就号称朝阳一中校队的超级“第十二人”和“第十三人”,不到关键时候还不放出来呢。
周遥自己,能顶球队里的一个助理教练,指挥新进校的孩儿们进行三对三战术对抗,做赛前热身。
“周遥,上吧。”教练一挥手臂,“就给你最后二十分钟。”
场面混乱无序、比分僵持的时候,需要打地面渗透了,需要有人在中前场挑大梁组织配合的时候,周遥就上了。他上去就连续晃动过人,中路直接带球突破,被犯规便是前场的任意球他赚的就是任意球。
周遥往回遛达几步,整理球衫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抬头瞄了几眼,就凭借肉眼和他的经验,测一测人墙、门将与球门三者之间的位置角度,随即三步助跑,干脆利落地起脚。
香蕉球。
致的弧线,炮弹般的速度,刁钻的角度。
哗圆月弯刀绕过人墙,球就进了。
“啊这也太轻松了了吧!”底下的人惊呼,“在场上散步踢着玩儿呢!”
“知道那人谁吗?”旁边有人煞有介事,煽动气氛,“知道那是一中校队的谁吗?”
认不清球衣号码的新生们都在打听,这帅哥是谁啊。
“那是周遥啊!”老江湖们绘声绘色如数家珍,描述这段流传在校园内的关于足球少年的传说,“小巴乔,就是特别的牛逼。都没见过他踢定位球么?他的任意球命中率,比得上咱们学校篮球队的5米线罚球命中率了!踢仨他进俩,踢十个他能进七个!……”
就是这么轻松和自信。
周遥把双手举过头顶,很有范儿的,向看台上他的啦啦队和迷弟迷妹团鼓掌致意。
然后抬起左腕,亲了脉搏间那根红绳。
下场之后,潘飞削他脸一下:“啧,小巴乔,看把你丫牛得。”
周遥一乐:“老巴乔了,老了,大腿上都有皱纹了,踢不动了!”
他们俩人不同时上场,同时上就好像欺负低年级的小朋友。
如今再出现在球场上,周遥已经非常成熟,淡定,场上无论“打架”还是“被打”,都轮不上他了,彻底退出“约架”的傻逼年代,那都是当年不懂事的年纪瞎闹。偶尔亮相,闪一下光茫,就晃瞎一群学弟学妹们的眼……
友谊赛结束,意犹未尽,校队几个哥们儿还一起约了打球,打排球去。
“瞿嘉今天又没来看你踢球?”潘飞跟周遥隔着排球网子,张开手准备拦网,顺便聊天,“好久没看见小嘉嘉了,我都有点儿想他了。”
“我也想他了,”周遥脸就沉下去,“不知道找谁浪去了!”
潘飞瞅他一眼……开玩笑呢?
“瞿嘉,他,能找谁浪?”刘春雨站在扣球位,“就没,没见过他浪么。”
“初中就一个校,这么多年,我没见过瞿嘉跟谁特别好!”潘飞张开手臂拦飞了一个球,让大春春去捡球,转过头继续聊,“当初他为什么拒绝我们班夏蓝?夏蓝多漂亮啊,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他傻帽么?”
夏蓝多漂亮啊。
全年级公认的漂亮、成熟、身条儿性感。
瞿嘉傻帽么?也不傻。
夏蓝再好看,有我好看么?
周遥闷着头,叉着腰,心里也挺不爽的,挺不是滋味。
他就没心思和他哥们儿打排球,一挥手,含糊地找个理由撤退,拎着球包扭头就走了。
真的一个暑假都没怎么见人影儿。瞿嘉假若能用功念书发奋图强,拼高考成绩,为两人的前途未来努力上进,就算对得起这些年的坚持。
然而瞿嘉这号人,一匹野马……周遥就不信,这人能是在家用功啃书做题呢。肯定不是。
往家里打电话经常就无人接,呼了短讯永远不回复。周遥那时找过几个地方,甚至去到那个数学补习班侦察情况。最后,还是在晚上,去了豪车围堵娇客云集的“杰杰”。
他好久没去那地方,因为瞿嘉都好久没去了。瞿嘉以前跟他亲密的时候,半威胁半认真地说过:不准你再去“杰杰”了,那儿变态多,好多人喜欢漂亮男孩儿,老子不高兴了,不许你再去。
周遥仍穿着球衫,大裤衩,戴一顶棒球帽,与歌厅里来来往往的那一群浓妆艳抹妖男艳女就格格不入。别人都带妆,他带了一头汗,这嘈杂的地方好像已经属于若干年前的回忆了,他和瞿嘉确实都不该再来这里。
“把水放那里边啊,”服务生与他擦肩而过,“里边,里边!……水呐,你搬过来没有?”
周遥愣了一下,搬你个头啊?
白小哥从吧台里抻出头,一看:“他不是送水的那个。”
周遥这打扮,看着就像附近水站过来送饮水机桶装水的小工。
“你找那谁呀?”白小哥对周遥笑一下,摆头示意,“他在呢,在唱歌呢。”
周遥往那台上看了一眼,不高兴着呢,仍然忍不住看了第二眼。台上的人帅气依旧,两条大长腿很随意地相搭,拨弄着吉他琴弦……
瞿嘉还是那副玩世不恭表情,一身糙货打扮,穿着黑色跨栏背心和黑色牛仔裤,声音带有微哑的沙砾感,偶尔对台下观众笑一下。就像周遥刚从哈尔滨回来,初次重逢时候的那样子。
但周遥回来好久了。
他们已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瞿嘉极少还会穿成那样。那一刻恍惚了,仿佛时光倒流。
你的味道,卷进那根烟。
思念最后,吸进了肺。
你的眼神,刻进我掌心。
怕醒来后,痛掉了胃。
有时想你,想到止不住。
怕岁月悔改,想你想到作废……
瞿嘉就弹着吉他,歌词略颓废忧伤,唱的竟然就是周遥那一霎那的心声……老子想你想得都快废了!
昏暗光线下,两人隔着不停挥舞手臂的观众人群,远远对视。
周遥那时很确定,瞿嘉一眼就看见他了。
他哪怕在脑袋上套个桶装水大罐子进来,瞿嘉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周遥后来在歌厅侧门,小巷子里,终于等到瞿嘉出来说句话。
瞿嘉对他点个头:“待会儿还有一场,你找我干吗?”
“还有一场?”周遥愣住了,“都几点了你不回家啊?”
“忙。”瞿嘉已经在往回走,眼皮发沉心不在焉,“你还有事儿么?”
“……”周遥犯愣,可能因为傍晚憋雨而感到胸闷,说话发喘,“嘉,我找你好几天了,怎么了啊?你问我有事没事?……你有事儿吗?你都干什么呢?!”
瞿嘉顿住,看着他:“我没干什么,我来唱歌。”
周遥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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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唱歌,你就跟我说一声,成么?我找你好久呼你你也不说去哪了。”
瞿嘉说:“忙得没空照顾你,真不好意思。”
周遥说:“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瞿嘉就是因疲惫而面无表情,“周遥,我没出去泡妞或者勾搭谁,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儿,你放心。其他的,能不问了么?”
那表情就是说,老子烦着呢,男朋友你能不闹吗。
“忙得都没空去补习班了么?”周遥急了,“你也没去上声乐课,没见老师,我妈都问我了你干什么去了啊!”
周遥为什么着急上火?因为他妈妈每次问他,他都不知怎么回答,说瞿嘉这小子果然没几天又原形毕露,月初信誓旦旦上进念书,月末就被打回废柴的原形?
真别扭,真失望,真搓火。
背景喧嚣,鼓点和音乐声非常吵,愈发衬得后门这条胡同静得令人很尴尬。前后左右就他们俩人,各自背靠一堵墙,相隔几米远。
瞿嘉戒烟挺久了,没有拿烟出来,但眼眶和眼球都明显发红,像是被歌厅里云山雾罩的二手烟熏的,也像连日来极度缺乏睡眠,或者,心情也不太好。
“嘉嘉……”周遥永远都是先服软的,柔韧性特别好,能屈能伸呗,上前两步握住瞿嘉的手:“后天开学,我去你家帮你补数学,好吧?”
“不用。”瞿嘉迅速摇头。
“那,学院的声乐课和吉他课你还坚持上,成吗?”周遥简直是哄着,一笑,摇摇瞿嘉的手腕,“我妈对你特别上心,总是打听你。”
“太忙了。”瞿嘉反掌也握住他,手指摩挲周遥的手,“上课都是要交钱的,又不能来钱。”
周遥你真的以为,学音乐那条路就容易,就好走吗?
学音乐忒么不用花钱吗?我怎么可能学音乐呢,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考虑过那条路,因为我们家没有艺术世家背景,我们掏不起那笔昂贵的艺考用和将来的学。
周遥你永远都不会关心这些事,你父母拂一下衣袖,一阵风就从天上刮钱来了,而我没有。我的天本来就塌了一半,现在另一半也千疮百孔。
瞿嘉握着周遥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永远不会把这些牢骚直白地说出来。
“你到底有多忙呢?”周遥一头雾水得,“除了晚上,你上午和下午都去哪了?”
“忙别的。”瞿嘉说。
“你来‘杰杰’唱歌你耽误了傍晚的课!”周遥觉着这道理为什么就讲不明白。
“来这儿唱歌钱多。”瞿嘉直勾勾盯着他,实话实说。
“就这么缺钱了?”周遥说。
“是。”瞿嘉点头,“我特别缺钱。”
服务生白小哥从侧门探出半个身子,犹豫着是往前站还是往后站,插嘴说话了:“小周,嘉嘉他最近确实特辛苦,你没听他嗓子都哑了么?就别说了呗……”
瞿嘉一回头:“有你什么事儿?”
“听出哑了。”周遥表情不是滋味,“我能替他唱么?”
“你就别跟他吵架了么。”白小哥说,“不然他更难受。”
“我们吵架了吗?”瞿嘉再次扭头瞪人,就要骂人了。白小哥被凶得一声不吭赶紧走开,躲远了……
瞿嘉再转过头,嗓子眼像塞了烟灰一样沙哑:“周遥,能不说了么?”
周遥:“我还没说完呢。”
“嘉嘉,你缺什么钱了别跟不相干的人说,你以后就跟我说。”周遥挺直身板,讲话像个成熟爷们儿,“咱俩以后干什么都不用你花钱,而且,我是你‘朋友’,要是补习班学不够你告诉我,我……”
瞿嘉松开他手:“周遥你回去吧。”
“我妈的意思是,你现在挣这些都是快钱,挺没远见的,对学生而言你就是不务正业了,你急什么啊?”周遥苦口婆心一直在说,“上学就只有现在三五年,以后有五十年时间你挣钱就挣海了,嘉嘉你这次听我的,成吗?”
“遥遥,回家睡觉去。”瞿嘉抬了一根手指,往胡同口一指,乖遥遥,你走人吧。
回去上你的课,念你的书。
“你回家我就回家,我陪你!”周遥掉头就往歌厅前门走去了。
天空飘来浓云,夏末初秋的夜晚开始掉雨点了,雨点却都浇不灭心头焦躁。
再好的脾气也快要气爆了。
简直要爆炸了……
瞿嘉就在“杰杰”的大厅唱到很晚,夜里才离开。
期间,歌厅那位老板还站在吧台旁边看,听歌,等瞿嘉下来,搂过来聊了老半天,简直是要把瞿嘉扶成他们的台柱子。
校园民谣正是最火的年代,在年轻人中间风靡一时,最是崇尚瞿嘉这类衣着朴素、肩背吉他的校园男神款。所以,“杰杰”的老板估摸那时也是瞿嘉的歌迷,瞿嘉是想来突然就来了,想走哪天就没影了,老板还愿意为他保留一个驻唱的位子,缺钱就给他开一份钱,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开学前,瞿嘉连唱了三天六场。
周遥就陪了三天六场。
每天晚上看着瞿嘉,他又心软了,又后悔那天戗茬儿吵架。瞿嘉明明戒了烟,嗓子反而不如从前,带着嘶哑的疲惫,完全没有从前唱到高音时能让眼前豁然开朗的穿透力量……好像就特别的累。
只是周遥那时候,对方生活中许多零碎的事情他都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信息图片缺边缺角,碎片积攒多了,就慢慢成为他和瞿嘉之间,沟通与理解的一个糟糕的断层。
开学当天报道,瞿嘉在学校露了一脸,班主任课堂讲话时候低头玩儿手绳,领了书本练习册,塞满一书包,急匆匆就离开了,直接旷了全年级动员大会。
往学校礼堂去的路上,周遥从本班队伍里溜号,拉住黄潇潇问瞿嘉呢,已经找不见人了……
下午的“杰杰”比较安静,喝酒闹事的那些人都还没来,等着晚场闹呢,大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几位散客轮流上去点歌,唱卡拉ok。
也是在那天,下午场的“杰杰”歌厅来了熟人贵客。几位中年妇女大概是觉着“钱柜”ktv的午餐太油腻,而且坐到单独小包间里,没有服务生全程服侍又不能让其他客人左右围观,怎么显示一行人消的气场派头呢。
瞿嘉坐在舞台一角,坐在键盘后面,都不用抬头,余光就扫到来人了。
真就是熟人,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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