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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香小陌
就是原来厂子里蔡师傅那位媳妇。
老蔡媳妇穿着一件大蝙蝠袖摆的名牌洋装,袖口一兜就带出两股气势,迈着龙虎步就进来了。一步能顶旁人两步,风风火火地开歌厅桌椅,就像当年平机床厂正门口那条大街似的。老蔡媳妇就在正中的大红转角沙发坐下,回头招呼她那几位铁杆儿麻将搭子。
后面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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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位挺大肚子的年轻的,穿着轻薄的真丝孕妇裙装,就是老蔡他家的闺女。
人都是拼命要往高处走的,上去了就不会下坡回来。如今的蔡家媳妇,当然不会再回机床厂门口,去副食店再买块点心、买盒豆腐了。生活的圈子消的地盘,都完全不一样了。
……
进来没有十分钟,所有服务生被拎过去骂了一圈儿:烟都掐了,灯光调远,月季花拿走,饮料果盘赶紧端上,喷了香水的客人都挪窝滚蛋吧,熏着孕妇打喷嚏了!
白小哥把一大堆月季花瓶往吧台里一推,抖着肩膀笑作一团,还拼命给瞿嘉打眼色:你来。
“说是嫁了香港大老板,这排场。”
“九龙大佬的女人,都没见过,好怕的哦~”
“来咱歌厅消点歌?不能够啊,我以为姑奶奶们是来购的,不把咱这块地这栋房子直接买走?”
“人家买你这破房子有嘛儿用?不把京广中心买了都对不起香港大老板的投资眼光!”
“哎呦妈啊,买我吧!老子身强力壮体健貌端,我还比香港大老板年轻多了,我好使啊。”

“你还真不挑。”瞿嘉不抽烟了但手指拨弄着打火机,冷笑一声。
“还挑啥啊?有钱啊!”那小哥说。
“对着叶子楣邱淑贞的录像带你丫好使,那边沙发上坐的,对着哪个你能好使?”瞿嘉说。
众人低声哄笑,全都萎了,生铁伸缩棒儿都不好使了。
“挑啥啊你嘉嘉?给我在北京四环以里也买一栋楼,我都能被富婆掰直了你们信不信呀?”白小哥把脸埋到瞿嘉的肩膀上,笑。
“我是直的都被吓弯了。”瞿嘉小声吐槽一句。
你是直的么,你哪是啊?白小哥捅了瞿嘉肋下,甩出你我之间心知肚明的眼神,憋跟我装了。
我是,我是直的。瞿嘉用眼神回答对方,我没有喜欢男人,一直就没弯过。
麻将搭子上去唱了几首邓丽君,唱太难听被轰下台了,就想点乐队的歌手给她们唱歌。
老蔡媳妇那时才终于发现,大厅里唱歌的人,是她认识的瞿嘉。
竟然是瞿嘉。
在厂子里大名远扬的、瞿连娣家的儿子啊,来这地方唱歌。
你的妈妈竟然让你来这种地方。
瞿连娣自己下岗了挣不上那份工资,家里都快断粮了没有入,把儿子抛出来在这种不正经的地方抛头露面挣钱,挺寒碜的吧……
瞿嘉坐回他的键盘面前,轻轻地弹几个音,就没搭理对方一句一句的惊呼和质问。
反正这么多年在机床厂大院里,他就这么一副个色又浑球的样子,都不用装。他就没有变过,也不想变。变的都是其他人,他身边的人纷纷地离开、走远,他仍然留在原地。
老蔡媳妇那时的表情很是悲天悯人,同为做母亲的人,也有子女在侧,望着别人家子女,也能勉强挤出几分对世事命运的感慨与同情。就好比她在家门口,遇见哪只伤了脚的流浪小猫,也会给那倒霉落魄的流浪猫抛几块饼干呢,感叹一声真可怜啊,自求多福吧!
在歌厅里客人点歌是给小的,歌手挣的也是这笔外快。
老蔡媳妇于是翻开手包掏出票子,一指蘸着舌尖唾沫,把钞票捻开数一数,觉着给多了又塞回去两张,把那八百块搁在茶几上:“就给我们唱两首歌呗,瞿嘉。”
太好心了,非常善良了。
她跟瞿连娣吵架就吵过至少三个回合,你来我往多年都未能分出胜负,但在瞿嘉这里,在对比攀比双方子女这一项,已经觉着赢大了,脸面骄傲在今天赚得盆满钵盈,盯着瞿嘉当真挺同情的。
瞿嘉在键盘前临时就弹出一段编曲前奏,脸望向舞台有光的地方,都没搭理对方点什么歌,那天就一直在唱自己写的歌。
怕岁月悔改,想你想到作废。
回头看那胡同口,你却站在那里。
雪花从你脸上,下坠。
雪花在我眼底,下泪。
那年阳光正好,我说你最珍贵。
……
“唱《知心爱人》吧?我女儿最喜欢了。”老蔡媳妇流露出喜气与优越,“付笛声任静那两口子唱的,夫妇恩爱,寓意也好!”
“俗,太俗了!”麻将搭子1号大妈不能忍了,“你怎么不让他唱《纤夫的爱》嘛,好妹妹呀,情哥哥啊,寓意更好!”
后面的一排服务生小哥,集体痿了,这次是真的不能好使了。
白小哥一脸生无可恋,充满同情地看着瞿嘉,完蛋了,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别唱大陆的歌,忒俗气了!”麻将搭子2号大妈说,“唱《新鸳鸯蝴蝶梦》,那首歌老好听了!”
白小哥捂了脸,这是逼着瞿嘉在《纤夫的爱》和《新鸳鸯蝴蝶梦》二选一。没得挑了,选《鸳鸯》吧。
瞿嘉抬头面对那一桌客人:“您自个儿唱吧,我不唱。”
“为什么不唱啊?”麻将搭子1号说。
“歌太难听了,”瞿嘉说,“这么难听只能您几位唱。”
“你这小孩儿怎么说话呢?”麻将搭子1号说。
“我说,这歌您唱更合适。”瞿嘉看着人。
“我们来点歌的,让你唱什么你就唱什么,是你点我还是我点你啊?”麻将搭子2号说。
“看见那边音响了么?”瞿嘉一指旁边的大黑音箱,“您过去摁个键,您让它唱什么,它就能放什么。”
“你这样儿……简直是……对长辈什么态度。”老蔡媳妇摇摇头。
这孩子,没救了。
两位大妈想从桌上抄起东西扔人,可惜月季花瓶都撤掉了,桌上只有饮料果盘,没吃完舍不得扔呢,再就是一沓钞票了绝对不能扔给这个不识抬举的男孩子。
瞿嘉眯细着双眼甩了一眼,起身就走人了。
他心情不佳时这样翻脸不止一次两次,得罪花钱的客人。换是别家的老板,早就找人把他打一顿然后开除滚蛋了。
瞿嘉大步掠过过道,一抬头时彻底愣住了,一大壶润喉茶直接递到他眼前。
还是熟悉的那壶茶。
以前他来“杰杰”唱歌,只要周遥在,只要周遥过来陪他,都会为他沏茶,给他裤兜里装上润喉糖。
他瞒着周遥自己出来,就没有八宝润喉茶喝了。他懒,哪有“八宝”,就沏一壶胖大海,就只有“一宝”。
周遥站在过道边上,显然早就来了,已经站很久了。
“嗓子累么?”周遥轻声说,“你喝水吧,别唱了。”
瞿嘉绷着脸,在很暗的过道灯光下,眼眶似乎受潮,忽的就蒙上一层雾气。
扭开脸去,不想说话。
周遥伸出手就捏着瞿嘉下巴,把脸正过来,强迫他对视。
人在脆弱难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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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怕什么就来什么,瞿嘉其实最怕周遥跟他来这一套温柔体贴死缠烂打。他最怕这样的周遥,他推开周遥的手,再次别过脸去……
“那天我找你找特别急,天热我上火了,说话就不好听。”周遥抱歉地说,“我允许你生三天气,你这次生气期限已经到期了啊,好了么,不准再气了……”
周遥捏着他手腕,捏得非常紧。
瞿嘉迅速摇头,没有。
没有,怎么会生你的气。
一个塑料打火机突然朝他们扔过来了,就是客人茶几上随处可见的“武器”。
瞿嘉回头,瞟一眼扔打火机的那位:“那音响还能学您怎么唱呢,比我好用多了!您摁一下录音键,放个屁都能给您录下来,再摁重放,还能来回地听那个屁声儿!”
“……”周遥扯住瞿嘉,大爷,你少说两句能掉块肉么?
随后再扔过来的,就是一个玻璃烟灰缸了。
瞿嘉一把拽开周遥,头一摆,闪开了,烟灰缸在地板上“啪”砸得粉碎!……
第82章解围
烟灰缸出手,歌厅里一下子热闹了。
服务生赶忙围过去,依靠人多势众的优势形成包围圈,劝解那几位大手笔投资前来买楼的中环大佬家属,咱有话好好说啊。
白小哥笑成一脸花枝招展浑身抽筋的模样,连声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的嘛,别砸我们店里最不值钱最廉价的小商品,有钱您就用成捆的钱砸瞿嘉!看能不能把那硬气又死倔的小子给砸得当场跪下、跪下!……
大厅里其它客人也不乐意,骂声此起彼伏,今天有没有人唱歌了?
“要听哪首歌?我唱。”周遥突然推开瞿嘉,穿过走道就过去了。
“周遥。”瞿嘉想把人拉回来。周遥轻轻挣脱了他,用眼神说,没事儿。
周遥把棒球帽摘掉,体体面面地过去了,一点头:“唱歌么,我陪您几位唱。”
周遥。
机床厂出来的老人儿,谁不认识周工程师家的大帅儿子,周遥啊。
老蔡媳妇估摸那天也是纳闷了,怎么总能在瞿嘉身边碰见小周同学呢。
“我什么大俗歌都会唱,来吧!”周遥笑着,往大红沙发上一坐,“那些有年代感的,老歌,红歌,革命歌曲,通俗歌曲,我都会唱,我比瞿嘉会的歌全,您点我呗!”
瞿嘉后来也承认,周遥这个人,很会笑。笑容无人能敌,男女老幼通杀,尤其最让四十岁靠上六十往下的妈妈辈老阿姨们喜欢。周遥擅长的恰恰就是瞿嘉特别被动的,他就是不会笑……笑不出那样的阳光和明亮度。
“唱有年代的,老歌,我喜欢,唱这个!”麻将搭子1号阿姨两眼就发亮了。
“您这么年轻靓丽,您身材也好,又时髦,您又不老,您哪会唱年代歌啊?”周遥一笑。
麻将搭子1号和2号顿时就缓和了。
“唱!”那俩大妈说。
周遥就连《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小小竹排江中流》《山歌好比春江水》和《少年壮志不言愁》他都会唱,都是老周同志在家最喜欢唱的。
家里那套卡拉ok设备,让他耳朵和神上都饱受折磨,都学会了。甚至音乐学院学生课堂排练过的样板戏《红灯记》《杜鹃山》选段,他都学会好几段。这才叫做音乐世家,有家庭熏陶。
最土的和最洋的他都能招呼,“全能小王子”十八般武艺齐全。
周遥厚着脸皮就上台了,点了好几首歌,拿过话筒调了调,把两位年纪已是他长辈的女伴请上台,唱呗。
唱完《知心爱人》,又唱《萍聚》和《铁血丹心》,唱到那首《心会跟爱一起走》,几人在台上齐声发出杀鸡一般的嚎叫。
周遥十分卖力,脸憋通红,脖颈青筋都爆了,“心会跟爱”……台下实在忍无可忍准备集体扔出烟灰缸的客人,发出一阵爆笑……
瞿嘉都笑了,然后抹了一把脸,深深地看着周遥。
那天动静太大,也惊动了老板。最后他们歌厅老板也出来,带着富有江湖经验的笑脸安抚了几句,送了瓶红酒。还说要请风韵犹存的蔡太太下舞池跳一段交谊舞,说得老蔡媳妇脸色和心情都阴转晴,这才放过瞿嘉了。
“港商家属投资团”起身准备走人,迈步款款而行,一队服务生小哥背着手集体鞠躬,一路送至门口。
“瞿嘉,你们家现在情况我都知道。”老蔡媳妇回过头,忍了又忍,就没忍住,“你这孩子,就跟瞿连娣那臭脾气是一样一样儿的,就是不识时务。你们家这么多年窝在小平房里,挪不出半步你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别人都跳出去了就你们家还是穷命?你们娘儿俩,要么你有本事也买房买车能挣能花,像我儿子和我闺女那样;要么就安分守己能伸能屈,处在什么位置你就说什么话办什么事看什么样的脸色!……心比天还高,但你人在泥里,趾高气扬得你给谁看呢?”
“我就滚在泥里关你忒么屁事?”瞿嘉一脸浑样儿,“谁让你过来看我的脸色?”
“我毕竟是你长辈,以前也看着你长大,我都是为你好。”老蔡媳妇理了理皮包的纤细带子,“你在这里唱歌,瞿连娣现在厂门口早点摊子上卖炸糕油饼了,混成这样,还动不动甩脸子对人这种态度。你用这个态度卖油饼?将来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周遥站在身后,阳光笑脸没有了,不吭声。
他一把握住瞿嘉手腕,但被瞿嘉轻轻甩开。
“你妈妈对象儿那事呢?”老蔡媳妇迈开步子往外走。
“您真操心。”瞿嘉道。
“找着靠谱男人没有?”老蔡媳妇很轻蔑地笑了一句,“瞿连娣脾气那么个色,困难吧。”
“您家的也还没嫁出去么?”瞿嘉回了一句,“排着队呢?”
老蔡媳妇脸色儿就变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孕妇捂着肚子,脸色也发红,抿着嘴唇没言声,撇着两脚麻溜儿就出去了。
老蔡媳妇可能想要回来再扔个烟灰缸,被身边两位麻将搭子死活给拽住,终于劝走了。瞿嘉那句话戳到了痛点,把这姑奶奶气得哆嗦,真丝上衣在身上颤出一大片褶皱……
瞿嘉然后也被周遥拉住胳膊肘强行拉开了,拖走了。
周遥一路拉着瞿嘉。
上了歌厅二楼,穿过走廊,就一直走,走……啊?
周遥原本是想上到二楼露台,他俩当初刚刚谈对象,夜晚悄悄地约会,点蜡烛、看车河的那个露台。没想到露台上搭起凉棚坐满了人,放着英文歌,啤酒沫和西瓜皮乱飞!这是夏季啊。
瞿嘉就把人领进男洗手间,小隔间,返身插上门。
周遥就亲密地抱住他,咬他,追逐温热的嘴唇……就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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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三个月瞿嘉欠他的口水都讨回来。
“周遥,没大事儿。”瞿嘉很平静。
他现在讲话口气,学得像他们班主任老爷子似的。人生能有多大坎?每人都很努力地活着呢,淡定,就没大事儿。
“我妈就是下岗了,”瞿嘉说,“他们厂里大片地都卖掉了。”
“我知道了。”周遥垂下眼,点点头。
“以后能先告诉我吗?”周遥握着他手,摆弄瞿嘉的手指,“你亲口告诉我,别让我像傻子一样总是等别人通知,我就永远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有那么没用吗?”
“好么。”瞿嘉又说,“我妈现在厂门口那个小吃店里干,店刚开张,周转就特别困难。房租,水电,煤气,原料成本,还有打点街道办、城管所和工商局的钱……就几乎每天都有人来催账交钱。店里每人都得凑一份钱出来,以后赚回来就好了吧。”
这母子俩偏偏就都这样要强,不愿开口管亲戚朋友借钱。无论是娘家亲戚,还是瞿嘉亲爸亲叔叔那边,或者老王同志王贵生那边,瞿连娣都开不了口。
“我多唱几天歌,就能帮我妈把‘份子钱’赚出来了!
“也就两万多吧,我不想让我妈从定期存折取钱,她又闹心舍不得利息,我都能给她挣出来。
“就是这样,我没出去瞎玩儿。”
瞿嘉说。
“我知道了么……么……”周遥低着头,开始抠哧瞿嘉背心边缘的线头,抠、抠、抠。
“你别抠了!”瞿嘉皱眉训斥,“现在衣服也得省着穿,别在我身上抠洞。”
“抠出洞了老公给你买新的。”周遥理直气壮。
“滚。”瞿嘉轻声笑骂,“有钱你了不起了?咱们家家庭地位还没变呢。”
两人都笑,额头相抵。
“今天谁替你解围的?谁唱的歌?”周遥小声质问,“快夸我!”
“你以后还是别唱了。”瞿嘉嘲笑,“你唱什么都难听,怎么夸你。”
“我就唱得难听!”周遥笑,“唱得好听能随便给别人唱么?你就留着嗓子给我一人儿唱。”
瞿嘉伸出二指捏住周遥的嘴巴,捏成一只大鲶鱼:“你也就靠这张嘴了,就嘴皮子甜会哄人。”
瞿嘉但凡露出笑模样,那笑容就帅极了,让周遥怦然心跳,迷得不行。周遥贴着瞿嘉耳朵:“对,就靠这嘴了,我嘴甜着呢,你要不要?”
“……”
有心曲解或是无意撩拨,俩人耳廓就都红了,喘息声就乱了,都很想念。
瞿嘉说这地方不行有人要进来了!周遥那手已经硬塞进去,就让瞿嘉发不出反对和抗议的声音。
真的有人进来上厕所了,外间的解手声和流水声盖住了隔间里极度压抑的低喘。
“遥遥……”
不堪重负的身躯就靠在周遥身上,紧紧抱着,也抱了很久。
……
那一晚是混过去了。然而,这件事依然没有解决,从根本上就不可能解决,而且矛盾日益深重。
瞿连娣干活儿的那家店,第一年异常艰苦,万事开头难,迈出第一步总是不知深浅的,踉跄的,艰难的,而瞿嘉那时开始念高三了。
周遥暑假里一直纳闷儿瞿嘉除了晚上去“杰杰”唱歌,白天的上下午都去哪了?
还能去哪,就是在店里帮工干活儿。
机床厂职工搭伙开办的副食小吃店,大家都是半路出家,真正有手艺能做出东西的,就是五位中年女职工。小店就起了一个最朴实的名儿,“五芳”。早起经营早餐业务,下午卖各种点心小吃,晚上就在街边支出摊子摆开桌椅,经营夜宵,各种烤串和麻辣烫。
瞿嘉确实没有时间再去上补习班和声乐课。
开学了,在学校上课,坐在课堂里,他能睁着眼睛补觉。那时候,整个人就好像一个连轴高速旋转的发条,已然过度磨损又疏于保养,终于卡住转不动了,脑筋都不转了。那种疲惫不仅是身体上,更是神上的。一块磐石从大后方最脆弱的地方开裂,边边角角一片一片掉落,侵蚀……独自在内心支撑太久,再坚强的人,也终究快要撑不住。
瞿嘉傍晚放学之后,时常就出现在店里。芝麻烧饼,奶油炸糕,他现在什么都学会了,都会做。
他做的那份是记在瞿连娣账上。小店是自负盈亏,扣除成本和房租再赚到的,就算她们自己的,几人按照劳动贡献私下瓜分;假若赔本了经营不下去,哪天就要关门大吉。那份失业破产的压力,就每天追逐着她们这些人的脚后跟,啃噬着人心。
“哎,妈。”瞿嘉轻敲操作间的门框,“您回去睡觉吧。”
“门钉肉饼,晚上的。”瞿连娣把下巴一抬,示意眼前的面盆和一大锅肉馅,擀面杖,砧板,水盆。
“我做。”瞿嘉可能累得连表情都懒得表现,“您走吧。”
他妈妈现在头发染得可勤了,一头乌黑烫发。用瞿连娣自己的话讲,咱做得也算是“窗口服务行业”,要注意个人形象,我是卖饭的,出门就不能再邋里邋遢永远像个买菜大妈!然而,染得越勤白发却就越多。在左右鬓角和头顶发际边缘,白发争先恐后此起彼伏地冒头,像很多细碎的雪片粘连在头发上。
“你会做吗你?”瞿连娣嫌弃着说,“你做的那个不行,一堆大肉包子似的,什么玩意儿?那就不是门钉肉饼。”
“做完给谁吃?”瞿嘉歪着头说,“反正不是您吃或者我吃。”
“那你就敢瞎做?”瞿连娣白了一眼。
“论个儿卖,又不是论造型。”瞿嘉说。
“你这不是砸我的牌子嘛!”瞿连娣还不乐意呢。
“哎呦”瞿嘉肩膀一抖,发呆的表情终于绽开,乐出来,“我的妈,您那肉饼还有‘牌子’了?”
“那当然了。”瞿连娣也笑,“不信你问问那些街坊去,我这牌子叫什么?……我得先想个名儿……我想想啊,‘瞿嫂牌’门钉肉饼,你问问去!”
噗,瞿嘉吐了个槽:“这么俗气,您这牌子没准儿还真能火。”
“讨厌吧你!”瞿连娣挥铲子把她儿子赶一边去,“滚蛋吧,回家,你回家睡觉去!”
如果能把瞿嘉赶回家睡觉,瞿连娣真不吝把擀面杖甩她儿子头上。
回过脸去,脸冲着墙,用力地揉面,擀皮儿,瞿连娣那眼泪就时常潸然而下,滴到案板上,极力地咬住嘴唇不发出声音。特别委屈。
一滴,两滴,眼泪就在洒满面粉的案板上和泥了。
她以前从来没机会吃瞿嘉做出来的东西,现在终于吃到了。
挺好吃的,瞿嘉还挺能干的。
可她如论如何不愿意让瞿嘉陪她做这个,耽误学习,不务正业。
她儿子眼眶都是红的,眼底含着血丝。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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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那双细长的眼都能看出充血了,就真是一片红了,每天强撑着睁眼,严重缺觉了。
瞿嘉系了一件围裙,反戴棒球帽,在店里拾擦净客人用过的桌子。
他重新洗了手,擦手,隔着玻璃一抬头……
门店距离学校只有一站地,不远,就经常能碰见熟人。
操作间透明的大玻璃窗外面,站着两位眼熟的女生。就是他们朝阳一中初中部的学生,现在应该上初三了吧,上次在运动会上偷拍过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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