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玉藏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琳宋
言罢晏平转身大步流星往南走。
他的耳边忽然飞过了一只短镖,晏平玩镖玩了十几年,对这玩意儿熟悉无比,本能地歪头躲开了。
那短镖擦过了他微微扬起的一缕青丝,打到了竹子的竹节处,深深陷了进去。
晏平的步子一滞,回头看了眼覃渊,见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负手而立,冷冷看着他,晏平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捏住了拳头。
“晏平。”覃渊这几日吃了老大夫解毒的药物,本应平心静气休养生息,方才乍然动了内力,咳嗽了好几声,之后勉强稳住气息,抬眸道,“晏平,你不能去,眼下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你不能出事。”
晏平的眼眶忽然有些热,紧紧抿着唇,又愤愤道:“都怪我,方才忘记了留心着窗外,忘记了隔墙有耳。”
“这法子让人听去了也无妨。”覃渊缓步走到了竹子边上,摘下了那只短镖,递给了晏平。
晏平微愣。
短镖上面,带着血迹,血迹沾满了短镖的镖肚,这样看来,镖尖上也该有血,只是因为方才钉进了竹身,被蹭掉了。
他慌忙往南看去,可惜地上并没有血。
见晏平的神色始终是慌张的,覃渊微微笑了笑:“晏平的镖法倒是越来越准了,在方才那种情形之下,居然还能打中。”
晏平急道:“都这种时候了,说什么我的镖法,我这只短镖上面没有毒药,那人就算受了伤,也只是皮肉伤罢了,死不了。”
“这院子是沈邱氏的院落韶韶居,能在子时潜进来的,应该是韶韶居的人。”覃渊淡淡说道,“方才那逃开的脚步虽然急,可是踩地的声音却很轻微,应该是女子。”
“照着受伤这件事,找到那人,若是只是府中不识字的丫鬟,喂她吃哑药便是,若是真的是韶韶居中的小姐或者是邱家的那位公子,喂了哑药,然后挑断手筋。”
言罢覃渊转身往屋内走。
晏平的呼吸瞬间不通畅了起来。
他想着直接杀人灭口,可是王爷这法子,怎么听起来,比杀人灭口还要狠上一些……
覃渊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步子,回转过身来说道:“如若是沈邱氏……”
晏平洗耳恭听,等着更厉害的折磨人的法子。
“如若是沈邱氏……”覃渊默然了许久,忽然皱了皱眉,“若真是她,休要伤她。”
“为什么!”晏平的眼睛蓦然睁大。
覃渊的目光往上,看着那一轮圆月,左手习惯性地搭上了胸前原本挂着玉佩的地方,可是眼下这处空无一物,他只好再次放下了手。
“帮我查清沈邱氏的底细,尤其是这四个月来她所做的所有事情,查清楚,告诉我。”
……
蚕月在芸珂的屋内等着,一会儿看看越燃越短的烛火,一会儿看看自己在屋中的影子,却是越来越觉得焦虑,始终皱着眉头。
小姐穿了身丫鬟的衣裳溜出去快半个时辰了,还不告诉她要去做什么。
再想到现在正是子时,正是话本子里面魑魅魍魉夜游的时候,蚕月就觉得浑身发寒,忍不住再往烛火旁边靠了靠。
再等了会儿,还没有等到芸珂回来,蚕月终于鼓起勇气要秉烛出去看看。
屋子里面忽然踉踉跄跄跑进来了个人,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蚕月趔趄了几下,难以保持住平衡,栽倒在了地上。
她稳住了心神,看清怀中的小家伙一眼,忽然一声惊呼:“小姐!小姐!”
“蚕月。”沈芸珂的唇色无比苍白,一边说话,一边倒吸着凉气,“蚕月快帮帮我,帮我换下这衣裳来。”
蚕月看着芸珂,头皮不由得一阵发紧发麻:“小姐你这是到哪里去了?怎么搞了一身血。”
芸珂的右胳膊上衣裳碎了一道口子,隐隐可见有小手指盖这么深的伤口,血还不停地往外涌。
蚕月心疼到几欲掉泪:“我的小姐,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怎么弄来了这伤口。我这就去要热水!”
“莫去!”芸珂慌忙喝住了蚕月,“热水要不得,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帮我换下衣服来,将这身衣服裁成布,再帮我绑住伤口就好了。不得和任何人提起这事!”
蚕月愤愤跺了跺脚:“小姐既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又不告诉我这伤是哪里弄的,小姐恁欺负我!这事我不做了。”
芸珂有气无力地皱了皱眉。
方才她的右臂刚刚被划开一道伤口,血涌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一片温热,可是这一路狂奔回来,她渐渐感觉到了锥心的痛。
实在是痛极了,芸珂只好先答应蚕月:“好蚕月,先帮我换下衣服来,然后我再告诉你。”
“小姐先告诉我,我再帮小姐换药。”
芸珂闭了闭眼,虚弱回道:“等着我同你讲清楚了,怕是也要流血而亡了……”
蚕月心一跳,慌忙上前,将芸珂抱上了美人榻,拍了拍芸珂的脸:“小姐,小姐,别睡。”
感受到了蚕月正在帮着自己褪下衣物,芸珂知道蚕月愿意帮她了,微微睁开了眼:“我不睡,蚕月,谢谢你。”
看着芸珂白皙的胳膊上深深的那道红色伤口,蚕月的眼更红了:“哪个瘪三伤了小姐,我去找夫人借刀砍了他去!”
枕在蚕月腿上的芸珂眉梢微微动了动,蚕月这只兔子,为了她被逼红了眼,要去咬人了?
她倏而笑了。
闺玉藏娇 第十七章 委屈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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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珂伸手,拥住了蚕月的腰:“蚕月你真好,今日若不是有你,我这伤,只能自己偷偷处理了。”
“小姐,到底是谁伤了你?”蚕月见芸珂弯眸笑着的样子,愈发觉得奇怪。
小姐是个怕疼的,现在伤口这么深,怎么丁点眼泪没掉?
“蚕月,若是我说了,你会跟我一起卷入到麻烦中去,你还想知道吗?”芸珂直视着蚕月的双眼问道。
蚕月这时已经将芸珂身上的衣物褪至了只剩中衣,她一顿,咽了口口水,终于说道:“想知道。”
蚕月是邱家的家生子,她的爹爹是邱家一个庄子的管事,娘亲是这个庄子上的厨娘。
她的爹娘受了邱家的恩惠,因而她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的时候,爹娘高兴极了,反复嘱咐她了好多话,句句离不开一个“忠”字。
沈芸珂的眼底微湿,想起了那时蚕月替她挡刀的场景,闭上了眼睛,两道细眉蹙着,半晌未言。
蚕月见芸珂这种样子,只觉得小姐这是痛了,心疼地叹了口气。
等到了蚕月将芸珂身上的衣物尽数换下,看着那裸露在外的白皙右臂上的红色伤口,蚕月犯了难:“小姐,当真不去请大夫了?若是留了疤痕……”
“不能去。”芸珂睁开眼,“找来剪刀,将我方才换下的中衣剪成长条,然后缠住我的伤口,缠紧些,不能让旁人看出异样来。”
“小姐。”蚕月皱紧了眉头,眼中全是心疼,声音也细细地带着哭声,像是受了委屈,“小姐怎么对自己这般狠?大爷虽然不在家,可是夫人在,邱家二爷与三少爷也在,受了什么委屈找家人说一说去,为什么要瞒着?”
芸珂静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言道:“蚕月,别在劝我,你若不帮我包起这伤口,我便自己去胡乱缠一缠。”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蚕月没法子,只能哽着嗓子,照着芸珂说的,为她包扎了伤口,擦了脸。
做完了这些,她见芸珂神色倦倦、右手无力搭在美人榻边的样子,心一紧,走到了罗汉床上抱了那床粉底百花的绸缎面被子下来,小心地拿开了芸珂的右手,将被子盖到了芸珂的身上:“小姐,别受凉了。”
芸珂睁开了眼睛,声音略有些沙哑:“蚕月,你不是想知道是谁伤了我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蚕月微微抿了抿唇,瞧了眼外面黑沉一片的夜色,又低头看了眼芸珂,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明日再向我解释这件事,今日就先睡吧。”
折腾到现在,估摸着到丑时了,小姐看起来也是倦极,该睡了。
芸珂现在疲乏至极,轻轻“嗯”了一声,正想闭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强打起精神说道:“蚕月,记得将那带血的丫鬟衣裳处理掉,尽快。”
蚕月起身帮着芸珂掖了掖被角,回答道:“小姐,你快睡,这衣物我今夜就给送出去。”
芸珂这才放心。
瞅着芸珂似乎睡了,蚕月起身,从妆台边拿起金烛台点燃了蜡烛,然后将屋中的蜡烛一一吹灭了,才拿起烛台与那衣物,走了出去。
她走出去的时候,似乎是踢到了石子,惊着了喜鹊,屋顶的喜鹊扑棱一声飞走。
蚕月吓得一怔,烛台忽然从手中滑落,骨碌滚了下去。
烛火瞬间灭了。
蚕月本想着要从后门走,将这衣物送出府去,可是看着前面的道路,就算是有月光照着路,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害怕。
更别说她还拿着带着血的衣服……
蚕月越想越觉得惊悚,回头瞧了芸珂的屋子一眼,一片黑暗,那些床柱影影绰绰,就好像是有人站在那里。
这时忽然传来了几声春虫的叫声,蚕月“哇”地尖叫了一声,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右手拿着衣物护住了自己的胸口,绕着院子一连跑了几圈。
等到了她停下来,看着黑黢黢的假山,心念一闪,鼓起了勇气,闭着眼睛飞快地将这“烫手”的衣物塞到了假山里面。
末了她还气喘吁吁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飞似的逃回到了屋外守夜的榻上,躲在被子里平复了许久,才勉强睡去了。
……
第二日天气正好,邱平疆早早地带了他做了好久的鲤鱼纸鸢,要带沈芸珂与沈芸玥出去,可是却没料到叫芸玥将这纸鸢的鱼肚子咬裂了。
邱平疆对着自己的这位小小表妹哭笑不得,扛起芸玥,要到邱氏那里理论一番。
芸珂弯唇笑着,看着邱平疆扛着芸玥出去了,她也不担心。
三哥一介纸老虎,不过是闹闹芸玥,添点亲近罢了。
蚕月在一旁立侍着,神色始终不太好看。
今日虽是一片暖阳春花绽放的韶光之景,可是她却莫名觉得冷。
早上的时候她问清楚了,小姐的伤,竟是竹园阁楼里住着的那位造成的。
蚕月对这秦王并无任何印象,可是她想着这秦王不仅伤了小姐,而且还装睡不醒,赖在沈家,不知有什么坏主意,就有些难安。
虽说小姐夜半穿着丫鬟的衣物出去的举止十分古怪,可是秦王居然敢在沈宅伤人。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委屈巴巴的。
芸珂转身看到了蚕月的神色,知晓蚕月在怕什么,洋溢在眉梢的淡淡喜悦便消散了。
右臂垂着,她走到了蚕月的身边,细声问道:“蚕月,你在想什么?”
蚕月的唇角向下耷拉着,垂头去看芸珂:“想方才小姐同我讲的那些事,小姐,咱们当真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夫人吗?”
“自然是不能。”芸珂摇了摇头。
昨夜她虽然受了伤,可是却在逃出竹园的时候看了一眼,她可以肯定,自己逃得够快,没有被覃渊他们追上。
原本她为了万无一失,特意在去见覃渊的时候穿上了丫鬟的衣服,又在脸上涂上了炭灰,想着假扮成一个去拿恭桶的小丫鬟,然后对着覃渊嘀咕几句“秦王府的如意郡主病了”这种话,逼着覃渊醒来,却没想到会听到夜探沈府的晏平与覃渊密谈。
晏平这人,芸珂是认识的,前生便认识。
一个江湖浪荡子,后来却挂上了个监察御史的官衔,常年不在京城,仍颇得明成帝器重。
而明成帝会有此动作,不过是因为晏平是覃渊的人。
闺玉藏娇 第十八章 没半分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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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帝刚继位之时,处处都需要依仗着覃渊。
作为一个远在北疆镇守疆土、显然没有任何继位的希望的落寞皇子,明成帝继位一事惹来朝中大臣一片骂声,很多的官员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之前呼声甚高的二皇子暗中集结了兵力,意图谋反。
兵临城下之际,若不是有覃渊力挽狂澜,明成帝能不能顺利继承大统,还很难说。
就算是二皇子的问题解决了,京城中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暗流涌动,明成帝想要一步步捋清乃至控制着这些关系,仍然需要覃渊的帮助。
想到这里芸珂眯了眯眼,她死的时候,明成帝的根基渐渐稳固,却依旧十分器重覃渊,覃渊在朝中的势力,仍是无人能及。
她见过自己的爹爹一落千丈,大抵也明白,繁华大厦想要倾倒,不过也就是朝夕,不过就因高高龙椅上那人的一句话罢了。
因此,等到了明成帝的根基完全稳固下来,不知覃渊,会不会落得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
耳边忽然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芸珂抬眸,见是蚕月在那里小声嘟哝着什么,芸珂眉梢微微动了动,开口问道:“蚕月,你在说什么?”
蚕月的嘴唇嗡了嗡,却最后还是将话吞到了肚子里。
她想着小姐醒来之后的样子,想着小姐言谈里不同往日亦不合年龄的稳重,想着昨夜小姐所做之事的古怪……
蚕月就觉得小姐有问题。
她想问清楚现在的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作为一个婢女,怎么能去揣测主子的想法,只需按着主子的吩咐做事就行。
蚕月垂下头,将疑惑吞到了肚里:“小姐,我只是,有些怕。”
蚕月的模样生得秀致,现在微微垂头、神色黯然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
芸珂的眼神黯了黯,她想着要护好蚕月,可是她屋内的两个贴身丫鬟之中,她唯一能信得过的也只有蚕月,只能让蚕月陪着她趟进这一滩浑水去。
目光中多了几分愧疚,芸珂刚想开口说句什么,有人掀开了绣百色彩蝶的薄纱门帘进来了。
门帘上缝上的碎彩片碰在了一起,叮叮当当,绣着的蝶也像是跟着动了,翩然欲飞。
进来的是芸珂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季月。
季月瞥了一眼蚕月,之后转身对芸珂说道:“小姐,府外来了个姑娘,说是东城区的,姓陈……”
没等着季月说完,芸珂一下子从美人榻上蹦了下来,鞋子还未穿好,便急着想往外赶。
季月见芸珂这幅着急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追了几步上前:“小姐作甚的这么着急,等一下,等我帮您把绣鞋穿好。”
沈芸珂停住步子,习惯性想将两手放在蹲下的季月的肩头,却忘记了自己的右臂上有伤,在抬起胳膊的瞬间吃痛地“嘶”了一声。
季月提鞋的动作顿住,一旁的蚕月担忧地瞧着芸珂的右臂。
芸珂赶紧咯咯笑了两声,掩饰道“好痒”,一边默默将右臂垂下了。
季月不疑有他,帮着芸珂收拾妥当之后,便带着芸珂往外走。
走了十几步,芸珂看着季月想往后走,并没有出韶韶居的意思,不免有些困惑:“季月季月,你这是往哪里去?”
季月笑笑:“那来寻小姐的人是东城区的一个姑娘,东城区的都是些寻常百姓,小姐是什么身份的人,她想见,总得先问过夫人。”
芸珂垂了垂头,却也没法辩驳什么,只得跟着季月一起往邱氏那边走去。
还未到邱氏的屋子里,芸珂便在路上遇见了沈芸瑶与庄老太太。
庄老太太今日仍是一身端庄无比的打扮,一身枣红褃子,戴浅灰眉勒,步履缓缓,因瘦而略显干枯的脸上,带了点红润,整个人看起来喜气盈盈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沈芸瑶跟在庄老太太的身后,不知是说了句什么,庄老太太听了,眉笑弯了,点头称好。
芸珂几步走到了庄老太太面前,行礼道:“祖母。”
庄老太太看了眼沈芸珂,见沈芸珂行礼的时候,又同今早请安时一样,右手臂往下歪着,姿势极其不端正,心里不免升起了一点不悦。
这连病带修整了好几个月,可不是把规矩都忘干净了吗!
不过今日实在是喜事临门,庄老太太只是在眼中划过了几分不认同,说话的声音仍是喜气洋洋的:“棠姐儿这是往哪去?”
芸珂放下了手,恭敬道:“是去找我的娘亲。”
说完她的目光移到了沈芸瑶的身上。
沈芸瑶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芸珂稍微有些奇怪,今早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沈芸瑶还是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模样,怎么现在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而且沈芸瑶的眼光中闪动的笑意,还含着几分炫耀与嚣张的意味,看得沈芸珂不舒服极了。
沈芸瑶几步到了沈芸珂的身边,亲昵地抱住了芸珂的右胳膊:“棠姐姐。”
奶奶的……
好痛。
芸珂现在虽然是二十岁的芯子,比起小时候能忍耐了不是一点半点,可是骤然被沈芸瑶拽住了胳膊上还未结痂的伤口处,痛意立刻窜至了心尖,疼到眉心都拧起来了。
庄老太太看着沈芸珂死皱着眉头的样子,笑容稍稍偏冷了些。
自己这个的嫡亲孙女性子同那拧脾气的邱氏是越来越像,也越来越不讨她的喜欢了。
小孩子之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仇,芸瑶不过是一时昏了头犯了小错,她居然这般记恨,不仅许久不同芸瑶讲话,现在还摆一张冷脸给沈芸瑶看。
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娘亲教出来的,没半分气度。
庄老太太的目光挪到了沈芸瑶的身上,瞧着自己的这个孙女虽说样貌比沈芸珂同沈芸玥都差点,可却始终是个甜甜的笑脸儿,平素在学堂里又是个无比认真努力的。
更别说前几日竟将“女儿经”抄写了六十遍。
沈芸瑶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气度这等资质这等努力,日后长大了,定然是京城数得着的好闺女。
倒真是有几分她当年的风范。
闺玉藏娇 第十九章 真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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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姐姐。”沈芸瑶瞧着芸珂的脸色不佳,心里暗骂了几声沈芸珂,脸上仍然是笑盈盈的,“棠姐姐,我一直羡慕你有玥儿这个妹妹,现在我也可以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刘氏怀孕了?
芸珂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邱氏与她的第一个弟弟沈云珩。
她的呼吸一滞,一时间竟然连自己右臂上伤口的痛都忘记了。
天,这些日子她都在想什么,这是将多大的事情给忘记了!
稳住了心思想了想年月,芸珂更加激动了。
今日是建元十年的三月二十日,而她的第一个亲弟弟沈云珩的出生之日,是建元十年的九月二十六日。
芸瑶见沈芸珂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歪了歪头唤了几声:“棠姐姐,棠姐姐?”
芸珂回过神来,忽然笑了:“真好,是好事。”
芸珂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心都要化了,弯起的眸中,欢喜与快乐真心实意。
她今日身穿一件浅粉色襦裙,柔顺的头发被包成了两个髻子,垂下来几缕细发被编成了碎辨,瞧起来落落大方,笑起来乖巧极了。
老祖宗一想到刘氏有孕就觉得心喜,看见了沈芸珂盈盈的笑脸儿,心里舒坦了不少,笑道:“最好是个弟弟,咱们沈家,也该有个男娃娃降生了。”
芸瑶看着沈芸珂的笑脸,倒是有些不痛快了。
明明娘亲方才同她说,她有孕的消息若是让韶韶居的人知道了,定然是不会让她们开心的,可是为什么沈芸珂能笑得这么欢快?
是娘亲说错了还是沈芸珂傻了?
不会的,沈芸珂不会傻的,上次她在祠堂跪了一整日还受了这么多的苦,便是拜她所赐。
庄老太太带着芸瑶来韶韶居,只是想请今日会来诊治秦王的如意街的老大夫帮刘氏瞧上一瞧,等着老太太到了阁楼见老大夫正巧在,欣然进了屋,让芸珂与芸瑶二人在外面玩耍。
芸珂的心思现在全在邱氏身上,她的娘亲显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孕,还日日为着老祖宗的六十大寿操劳着。
这该如何是好?她迫切地想找到自己的娘亲,然后将娘亲已经怀孕的事情告诉她。
沈芸瑶离她有好几步远,忽然走近了沈芸珂:“棠姐姐,你说我娘亲会生弟弟还是妹妹?”
沈芸珂不想搭理她,眼皮掀都不掀:“芸瑶不是想要个玥儿那样的妹妹吗?”
芸珂知晓后事,知道刘氏这一胎,仍是个女儿。
沈芸瑶的脸垮了垮,虽说她眼下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可是却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地感受出来周围的人对男孩的重视。
而且娘亲一直担心爹爹后院的那些姨娘们先生了儿子,她想着,若是自己的娘亲能生个弟弟,应该是要比妹妹好许多。
沈芸珂却在祝福她说是个芸玥那样的妹妹。
气人。
沈芸珂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笑:“之前你同我说,有个弟弟妹妹一点都不好,会分了娘亲和爹爹的宠爱,怎么现在又喜欢起弟弟妹妹来了?你难道不怕,你的娘亲不疼你了?”
沈芸瑶忽然一哽。
这话是她说过的没错,当时说的时候只是怕沈芸珂与沈芸玥关系太好冷落了她,现在被沈芸珂照搬了过来,她的心里竟隐隐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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