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祸水脸露出令人心碎的哀戚,桃花眸中银光点点,一手哀恸欲绝的捂着心口,一手芊芊玉指颤抖的指着太平:“你……你……你……”
你到第三声,被太平一脚踹了出去。
“善良没好报,好心被雷霹,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啊~~”姬嬽闪了个身,又原样盘腿坐下,摇头叹道:“丫头,我说你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迟了点告诉你么,我都九礼相赔了,你还气呢?”
太平翻了她一眼,什么迟了点?迟了八年!九什么礼?送九天点心就叫九礼了?
“少来,留着你的九礼给你家皇后吧!”
“皇后么,朕倒是正有看中一位,嫡仙般的明缘和尚,还俗了给朕当皇后吧……”
姬嬽两眼色眯眯的对明缘伸出手,尚未触及明缘的肩膀,已经被太平狠狠一掌拍下:“收起你的爪子,少招呗我家明缘!”
姬嬽委屈的抱着手,看看低头喝茶眼也不斜的明缘,又看看无情的太平,转而趴太平肩膀上,一脸的哀怨。
太平无语,这人哪天皇帝没得混了,放戏班也是当头牌的料。
“太平,我说你那个店什么时候才开?”
“过元宵再说。”
“真的不要我给你出钱?”
“不要。”好好的老板不当,她为什么要去做打工妹?又不是缺这点本钱,不做持股百分之百的董事长,去干ceo,她脑子坏掉了?
“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平日里也不见你大方呀。”姬嬽翻眼,何止是不大方,那简直是令人发指,能敲就敲,能诈就诈,别人的钱袋使起来就没见她矜持过,尤其在知道她是皇帝之后,这癖好有直线上升之势,贡品她赏了一堆,可她由始至终包给小弟的点心都是不多不少只一人份……
太平望天,她要怎么跟一个封建体制的皇帝解释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你确定你那个怪店能赚钱吗?”
“赚不赚钱重要么?”
“这倒也是……”
不过,你会做不赚钱的生意?姬嬽不信。
雪花缓缓飘落,太平抬头,又是一年过去,她在这个时空的日子迈向第十八个年头,细数她这些年的收获,有一个很好的爹,背负了一个很麻烦也很了不起的家族,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和尚,一个是皇帝,衣食无忧,富贵不尽,如此而已……
元宵
年初一太平回君家,进门就一愣,然后欢叫一声飞扑了过去。
君霐抱着女儿直取笑:“还这么长不大,要被人笑话了。”
太平缠在父亲怀里一阵乱扭:“谁爱笑话谁笑话去,爹,我都快想死你了!”
君霐笑着捏了捏太平的脸:“想我?都想胖了?”
太平“嘿嘿”两声笑:“虚胖虚胖,冬天长点r,正常的嘛。”心里一阵叫屈,都是少安的错!她难得生次病,少安逮着次机会,这天天的都快把她给补出鼻血来了,不喝吧,她就给你摆出一副都是少安的错、少安没脸见少爷了、少安罪无可恕的表情,闹得她病这一场反养胖了几斤。
君霐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难得能笑话女儿一回,舍不得放弃罢了,钜公公等人也是看着这没大没小的父女两直笑。
父女两闹了好一阵,君霐才牵着女儿进屋。
“病了?”君霐摸着女儿红润润白乎乎的脸问道。
“早好了。”太平倒了杯茶递父亲手里,心虚的笑。这人偶尔喝醉点情绪低落发点酒疯什么的,很正常不是?她心虚个什么劲?可是没办法,一看她爹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就是忍不住心虚呀~~
“都说了小姐没事,少爷偏不放心,一天念叨好几回。”榕叔笑道。
太平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榕叔~~我好想你呀~~”
君霐嗤笑:“你是想你榕叔烧的野鸭子吧。”
“哪里~爹你尽冤我!”边说边拉着榕叔的手一阵摇晃:“好榕叔~~我还没吃午饭呢……”
榕叔笑得眼都眯起来了,忙道:“小姐还没吃饭?饿着了吧?榕叔这就给你做去,少安这丫头都怎么照顾的!”站一边的少安翻了个白眼,这才午时三刻不到,小姐一向未时才用午膳的好不?干爹也不是不知道,就喜欢扯上她念叨几句。
“少安?!”
完了,翻白眼被干爹看见了。少安心里一阵哀嚎:“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鸭子。”转身一哧溜,跑了。
由着榕叔追下去拧少安的耳朵不提,太平巴在父亲身上笑眯眯笑眯眯的道:“爹,你怎么下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想我了不是?”
君霐失笑:“昨日傍晚才到的,哪家女儿像你这般没骨头的样子。”
“那哪家女儿也不是我不是?她们哪有我好!”
“是,你最好了。”君霐揪了揪女儿直挺的鼻子,戏谑道。
“那是!爹,昨儿就到了,怎么不告我一声?”那她肯定昨日晚上就过来了,省得跟明缘和尚还有那翘家皇帝扯皮扯到半夜。
“没空。”君霐的声音有点僵硬。太平一愣,继而恍然偷笑,她爹昨晚肯定被钜公公他们拉着狠狠念叨了一宿。谁让他一躲山上就是十七年,平日里他们想念叨他都只能一个个去,这回好不容易齐聚一堂了,还不好好过个集体念叨的瘾。
“太平。”君霐轻轻摸着女儿的头。
“嗯?”爹枕起来就是比较舒服,太平都快睡着了。
“那个九皇子你见过了吗?”
“见过了。”
“如何?”
“不错。”
“太平,九皇子的事不用太拘泥,你喜欢就娶,不喜欢就罢,别的不用考虑太多。”君霐拂开女儿脸上一缕散发。
“嗯。”太平坐了起来,解带拔簪扯掉头上的金冠:“晃晃荡荡的不舒服,爹,给我编个辫子吧。”
还是一贯没礼数的样子,君霐无奈一摇头,让人把梳妆匣子送上来。
“明缘和尚呢?”边给太平梳头,君霐边问道。
“一大早濮阳家就派人来给接走了。”可怜的明缘,昨儿半夜才睡,肯定是老大的一对黑眼圈儿。
“明缘这和尚,怎么就不索性还俗了呢?”
太平摇头:“明缘他不会还俗的。”濮阳家是在强求了。
“头别动,明缘虽然年纪大点,但就瞅他不错,他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爹~~”听出君霐话里的意思,太平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呀?不着边了啊。”
“怎么不着边了?我看着边的很,打小你两就好。”
太平淡淡一笑:“爹,你不懂。”
明缘他,是那种真正可以酒r穿肠过的僧人,她是他的红尘劫,也是他的佛缘,他度劫的方式就是历劫,求缘的方式是顺缘,入世方能说出世,何日明缘劫过了,缘到了,他是明缘大师,她是太平,明缘劫一日未过,缘一日未到,他就是那个只守着她看着她的明缘和尚,她还是太平。
无论怎样,她总是太平,他总是明缘,人生自是有痴,此情却无关风月,僧俗无意。
转眼十几天过去,君霐本来住几日就要走的,一直被太平缠着,最终决定索性过了元宵,十六再走。
这日便是元宵了,元宵夜里照旧有灯市,天上月亮圆,地上人团圆,天上群星闪,地上花灯亮,桃红柳绿飞禽走兽花鸟树木天人仙子,各式各样的彩灯挂满了一条街,煞是好看。有些好热闹的大户人家和歌楼酒馆还摆了台子,设了灯谜彩头,吸引了许多人挤过去,时不时有人猜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君霐父女跟明缘和尚等人也正在人流中,因为君霐明日便要走,父女两个决定要出来看看这番繁华瞧个热闹,榕叔和少安自然是要跟着的,明缘这另类和尚不说也罢,如果不是因为多少要掩着点君霐太平的身份,他甚至会连俗装都不换,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穿僧衣出来逛街,从来都不担心毁了佛门形象。
“还是这般热闹。”到底十七年未曾见这般景象,君霐多少有些感慨。
“大家都出来玩了嘛。”太平笑道。
“你们要去猜灯谜吗?”指着前面一处人群拥挤的灯海,君霐问道。
太平龙眉一挑:“我不会。”
明缘习惯性一合掌,摇头:“不。”
少安:“……”
既然年轻人都表示没兴趣,那就继续赏灯吧。一行人继续惬意的边逛边聊,虽然早知有人偷偷观望多时,却也不在意。莫怪人家看,太平且不说,君霐虽带了纬帽不露面容,却掩不去举手投足间那一身风华,明缘头到脚一身素白,容颜如玉,气质出尘,翩然若嫡仙,引得无数姑娘家注目垂涎,再加上小丫头美貌动人,仆从堂正不俗,这样一行人,想不让人多看也难。
和父亲一起出来,太平老实许多,没有满大街的找零嘴吃,只挽了父亲的胳膊东瞧西看的边说边笑,一派小女儿样,路人看了多少有些诧异,这家女儿生得这般尊贵模样,倒是出乎人意料的贴心。
“小姐,帮忙解了这个灯谜可好?”一道略微低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太平心中暗赞,好性感的声音,边寻声望去,入目就是一双暖玉样平和透亮的眼睛,虽不是损友那样勾人心魂的魅惑,却是温如湖泊,玉树临风,一腔书卷气,别有一番惊艳的美,是个可以用红颜美丽来形容的年轻男子,发束三分成小圆髻c一支尺余长的长簪,簪首垂精致的璎珞,眉色画得淡淡的,单边带一只红珊瑚的枝桠状耳坠,穿着一袭白底红梅的雪衣,手持一盏精致的红梅宫灯站在她面前。
“我吗?”太平眨眼,发现不知何时,父亲和明缘他们俱都后退了几步,只将她孤零零的凸现出来,她几乎可以看到纬帽底下,父亲那饶有兴味的笑容。
“冒昧请教小姐。”
美丽的眼睛安静的看着她,带着淡淡的期许,却诚恳得没有一丝勉强,又是这么一个美男子,真是石头人也动心了。
她难道是被人搭讪了?太平大为诧异,有些忍俊不禁,眼里露出两分笑,干脆道:“我不会。”
听到后面传来父亲和明缘他们的轻笑声,红梅雪衣的美男子设想了百般结果,却也没料到太平会如此回答,一时表情有点呆滞,还有读书人不会解灯谜的吗?难道他们认错人了?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就这会儿功夫,竟围了一圈人看热闹,不过也难怪,美男美女的戏码,大家总是爱看的。
“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小姐,是责怪梅翧无礼惊扰吗?”美男子确也有几分急智,他后退了一步,神色黯然道。
是仰慕陆游先生才华之人,难道被人认出来了?太平端肃了脸,恳切的道:“我真的不会。”
人群中传来几声轻轻的奚落,雪衣美人却认真的看着太平,少许,微笑起来,释然道:“小姐说的是实话,我信。”
那就好,没事可以走了吧?太平转身欲走,却仍被一只肤色素白手指细长的手虚虚拦住,美男子俊美的脸上一片谦意:“梅翧自知冒昧无礼,但能否求小姐几个字?”
这、难道是碰到了古代的追星族?太平瞠目。
人群中早有人不忿这美人步步谦退,小姐冷淡寡情的局面,大声叫囔道:“连迷都不会猜了,没准字也不会写呢,空长一副好皮相,梅公子,你可别看岔了眼。”
众人一阵哄笑,就连明缘他们也是忍俊不禁,早早越发闪远了些,只作不相识,摆明是要看太平的热闹。
被大家“舍弃”了的太平有些哭笑不得,这种给人当猴看的事情为什么会落到她身上?不过梅公子、梅公子,这个名号怪耳熟的,好像听说过。
没等太平点头答应,两个秀丽的小僮就抬上来一高案放置在太平面前,另有两小僮摆上笔墨铺上上好的白纸,压好青铜镇纸,美人亲手润了笔,殷切的看着她。
太平看傻了眼,感情这就要赶鸭子上架了?这里男子都这么开放鸭霸的么?还是美人都例外?
“让写就写,不就几个字么?女儿家,扭扭捏捏做甚?”君霐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众人跟着一阵起哄。
爹,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太平无奈,既然父亲开了口,她只得接了笔,抬眸看美人,问道:“要写什么?”
梅翧见她用左手持笔,眼睛已是一亮,本想让太平写那首咏梅的,临时改了主意:“求小姐一首诗词可好?”
太平龙眉一挑,这美男要求可真高。
君霐却是拍掌一声朗笑:“这大胆的年轻人我喜欢,写,太平,写给他!”
太平一阵虚脱,她这个爹,故意整她是吧?往日里也没发现他这么恶性质呀?
笔悬于纸上空,写什么?什么才女的名头她是不想要的,随便写点简单的吧,可是太平细想一下,汗……不够经典的她差不多都忘光了……这能怪她么?十八年了呀!自己临时编吧,诗词的平仄原理她是知道,但也仅限于此,不论前世今生她偶尔附庸风雅念出来的那些个诗词自然都是别人的,这能怪她么?人家那早不流行这个,今世流行吧,她前世背的那一肚子,哪还有信心自己写?也没这个必要不是?
众人见她久久不下笔,少不得一些风言风语就来了,正好笔悬得久了,一滴浓墨坠于纸上,黑墨在白纸上酝染了开来,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境,众人一阵哄笑:
“喂,你到底写不写字?”
“写得出来吗?写不出来就直说。”
“别硬撑着了,富贵小姐嘛~~”
……
“砰”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那红梅雪衣的美男子从哪顺手拐来一个薄瓷灯罩,用力的砸向嘲讽的人群,长眉一竖,冰冷的一声喝:“闭嘴!”
满场俱静,那些险些被砸到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居然还真就不作声了,看着一地?
太平 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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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俱静,那些险些被砸到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居然还真就不作声了,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君霐他们都吃惊得目瞪口呆,太平也有扶下巴的冲动,真、真彪悍呀,看来不管古今中外女尊男卑还是男尊女卑,这美人的脾气都不咋地……
完全无视于自己造成的轰动,美人亲自动手给换了一张纸铺上,一脸歉意的看着太平,低低哑哑的声音温柔的道:“麻烦小姐了。”
这番美人变脸,让太平看得是叹为观止,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不管什么时代,有个性的美人总是让人欣赏的,抬头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看这灯火辉煌歌舞欢腾的场面,低头重新润笔蘸墨,笔尖在砚台边轻轻两下舔,提起来悠闲落下,没办法,只有那首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上阕词写完,红梅雪衣的美人已经是满眼的惊叹,正等下阕,却见太平欲搁笔,不由失声惊讶道:“小姐?”
太平淡淡道:“半首足……”正欲说,无意间抬头眼角余光竟扫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仔细看去,那人一身暗沉的黑衣,远远立于一角残灯之下,漠然的表情,平静的眼神,配着此时此景看来,竟如惊涛骇浪般暗藏了一个世界,太平愕然,继而失笑,好个探花郎,这下半阕竟非得补上不可了。
低头,重新润了笔续道: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写完搁笔,对那红梅美人笑道:“梅公子,萍水相逢,谢你垂青,不过这等强求人的事,下回可别再干了。”说完也不等红梅美人再多说什么,转身向君霐他们走去,也不理会几人取笑她些什么,赶紧推着人走了,期间也曾抬眸找去,那人果是不在了,让太平都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
众人尚围着高案,为这首词这笔字惊叹,那求字的红梅雪衣美人却目光专注的追着太平和家人一路笑闹着离去的背影,心中喃喃念想:她是唤太平么?太平……太平?难道是那个太平?!
梅翧的脸一点一点的白了起来。
他几个月前偶得那首咏梅,惊艳不已,引那写词人为他平生第一知己,一心想结交,苦苦寻了近三月却不得半点眉目,今日元宵佳节,想着那人不知是否会来逛这灯市,抱着侥幸的心理摆了一处灯谜台,天果然不负有心人,这行人远远走来,那格外别于世俗的风华便已引起他的注意,身边僮儿连连指着期中某人说是她是她,更让他惊喜万分,他本以为她也会被这一处精心所选的彩灯所引,过来猜谜什么的,谁知她们却只是看看不曾上前来就欲走,也不知是被那温柔笑容所惑还是别的什么,他竟仿佛失了心智,大胆的追上前去拦下了她……
太平之名他并不陌生,这几月经常听到,佛门之地长大的康擎世女,十七年过方入世,其人未现,已是八方聚焦,暗流涌动,引得满城观望。
君家女儿倾世绝,倾世绝呢……
子夜
子时(23点-1点),太平站在漆黑的大街上,左右看了看,方圆五十米内除了自己这一行人,再一个猫影子都没有,满意的挥挥手:“掌灯吧。”
黑夜里亮起两盏灯笼,是最普通的那种翠竹架子白纸糊的灯笼,一左一右不高不低的并排挂在门两侧,每个灯笼都竖排用黑墨写着“子夜”二字,除此之外再无它物,没有彩绸,没有酒幡,甚至连块匾额都没有。两个灯笼的光都是昏黄黄的那种,顶多让人看清楚那两个字,想要照明就有点勉强,所以周围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众人怎么看怎么觉得y森,不似酒馆倒像鬼屋,浑身凉飕飕的,太平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只小声嘀咕了一句:“别刮风才好。”众人听着更是满头黑线,刮风一个不当心,这两只脆弱的灯笼就壮烈了,按说就算弄两盏正儿八经的八宝宫灯都不是什么难事,偏小姐说追求什么意境,就要挂这自己学着做的手工拙劣得连打更人都瞧不上的。
门开得很大,没有门槛,没有台阶,平整得足以跑马车。
进门就是一片青砖铺的整齐空旷地,走上几十步才到正中的楼阁。按太平所说,这片空地叫停车场,左右各搭了一排长亭,那是防备下雨跟栓马用的。
楼是一前一后连在一起的,貌似子母楼,前面是偌大的母楼,后面是小许多的子楼,中间以走廊相连。
走到楼前,打起棉帘,才见里面一片灯火辉煌,宽敞的空间布置成回形,桌子靠着墙安置,面朝中间开,左右两边或或垂竹帘或以屏风隔成单厢样式,每桌式样都不一样,有的是铺着厚褥子的炕,有的是纯木的桌椅,有的把竹椅用粗大结实的麻绳悬空吊着成秋千状,有的甚至只是一层木板铺地中间放了宽大的矮几四周散着垫子。
靠里面右边空了一大块,没有桌椅,也没有隔屏风挂帘,只红漆了地板,放着一个个方形的小矮几,散着垫子,貌似散座。另有左侧边灯火稍微黯淡些的角落里,巧妙的隔出一个偌大的空间,放下丝帘就自成一片天地,挂起丝帘就浑然融入其中。
汉白玉的四级台阶,中间是一片圆形空场地,也是汉白玉的地面,其中与正门相对的一处台阶上铺着华丽的织锦地毯,延伸而下遮盖到了最下面空地的一角,宽大的四级台阶上零落的摆着箜篌、古琴、古筝之类乐器,还有一些谁也不认得的古怪东西。
空间挑得极高,只一层没有二楼,雕刻成各式样的石灯柱灯台或托出或捧起或内藏的放置着粗大的蜡烛,立于各个角落,照得整个空间亮若白昼。
正面开有门,一条不长的室内走廊通向子楼,两侧也设有暗门,可以通向后面庭院。
太平正窝在左侧那个偌大的空间里,这是她给自己留的自留地,躺在铺着毛皮的摇椅中,边晃荡边惬意的打量着自己一手设计出来的成果。可惜楼是现成的,只略微修饰了一下,不然推了重盖,效果一定更好。
“能有人来吗?”秋纹探头看着大门,担心的问。哪有酒楼饭馆子时开门,卯时(5点-7点)关门的,小姐自己是夜猫子,就以为大家都日夜颠倒了不成?何况门口就那么两个晕乎乎的灯笼,谁能看出来里面有家店?又黑dd的,谁敢进来呀?
“没有最好。”正好她能歇着,皇帝也没有借口说她闲着,三天两头闹得她不得消停。
“是不是有点太贵了?”漱玉问。进门就一两银子,她半个月的月钱呢,虽说东西随便吃,吃到饱为止,但都是普通的东西呀,再怎么大肚子的人撑死也顶多吃两钱银子,小姐好黑呀!
“你以为大半夜出来的有穷人吗?”普通人家谁白天不干活?哪有闲工夫半夜出来晃荡。
“效果不错。”明缘在台下挨个试过箜篌古筝古琴二胡琵琶等乐器的音,抬头说。
“那当然!”太平得意的一仰头,这种空间设计,汉白玉台阶环绕,回音效果最好了。(我瞎编的)
“明缘,弹首曲子来听吧。”太平从摇椅上站起来转而趴在软塌上,露出一双白玉样的手臂,懒洋洋的说道,浑然不知身边几个侍僮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落在她左手臂上那弯幽蓝色的细月形胎记上。
“好。”明缘也不要凳子,伸手抱了古琴,盘腿席地坐于汉白玉台阶上,古琴放在腿上,轻轻拂了琴弦,抬头对太平淡淡一笑,垂眸优雅扬手,雅静幽古的琴声绕梁而起。
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太平轻笑,高山流水呀,虽然此曲还是古筝奏来更圆满丰富华丽些,明缘却难得偏执,只独爱此古琴曲,清高古雅,得一人赏,足以。
好寂寞的曲子,太平合眸,明缘呀,谁人能知你看来清风明月,却是个厌世之人呢?世间若无太平,你岂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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