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梦想留给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当他去万信投资顾问公司面试时,有人提议,问他是否愿意先从股市分析师干起?
邢谷风当然愿意,不过又慢条斯理地报出打算面试的两家公司的招牌,巧得很,皆是与“万信投顾”竞逐最烈的大公司;这灵机一动的招式,成了他当时扭转乾坤的筹码。
应审团里的主管经过交头接耳一番,最后由一位姓骆的老头子开金口,说要请他吃个饭,好好聊聊国际金融状况。
结果,一顿精馔细烩享用完毕后,邢谷风也成了“万信投顾”旗下的员工,职称是分析师,只不过冠上一个“顾问”四个字,外加一份一年为限的短期试用合约,福利部分暂时不谈,薪资则是以邢谷风在美国的行情为底价起算。
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结果无疑地羡煞了所有人。
而他上工三个月,熟悉了“万信”的职场生态后,便清楚自己要在短时间内进入“万信”金字塔最顶端的权力核心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找雷干城商量,“有快捷方式可抄吗?”
雷干城爽快地说:“有是有,但吃力不讨好。”
“不入虎x,焉得虎子。”
雷干城于是指了一条明路给他。“既然如此,过几天,你找秦丽问问看。”
执掌公关事务的秦丽说:“快捷方式有两条,一是你公司总经理文君新寡的女儿林靖文;另一个是骆佳琪,万信投顾的挂名老板,也是万德景集团的董事长骆丙雄的宝贝孙女。”她说完,递出两张照片。
邢谷风将照片接过手,擒眉审视数十秒。
林靖文头罩黑纱小礼帽,一块手绢遮在颊边,心性究竟如何看不分明。
至于骆佳琪则生得巧笑倩兮,一个十足美人胚子模样,大而圆亮的明眸里有着千金小姐骄纵的气质。
他衡量了一下,选择了骆佳琪,因为他重视的不是美貌,而是谁的裙带关系比较牢靠。
邢谷风在几场社交名流的宴会“巧遇”名媛美女骆佳琪,从假装记不得她是谁开始挫去她三分的自信,到对她有一点印象但仍能不动心,然后引得她主动示好谈心,最后终于缉获她的芳心。
藉由骆氏祖孙两人的影响力,邢谷风总算有机会溶入上流社会,与政经人士周旋,再慢慢一步又一步地往亚洲各国的金融界推进。
当然,要取得骆丙雄的信任不是一件易事。
他在商场打滚多年,自非等闲人物,且骆丙雄表面上对他宝贝独孙女的心上人是极其亲善提携,心里则是将他视为狼子野心,处处防范。
遇上重大决策时,始终预留好几手底牌,说好的跨国投资计划也是一日三易。
邢谷风花了一段时间才将状况搞清楚,原来与黑道狠角色合作多年的骆丙雄最忌惮的倒不是邢谷风野心大,想玩黑吃黑,而是顾虑他有可能是白道派来卧底的,所以一直对与正邪立场摇摆、过分讲究道德原则的黑社会人物雷干城合作兴趣缺缺。
直到老头儿有回心血来潮地约他密谈,说他发现邢谷风的父亲邢欲棠其实与美国西岸华裔帮派有渊源。
而那个小秘密反倒令他对邢谷风感到比较放心,从此才终于算是搭上线。
邢谷风算是因祸得福了,只不过他对于自己这两年来在骆氏祖孙面前装疯卖傻的行径已很不耐烦了,也受够在骆佳琪面前扮一副痴心模样。
骆佳琪这件事该算是他失策。
他原以为她年纪才二十出头,好c纵;谁知她的经历相当丰富,地下情人三不五时地换人做做看,跟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名单一长串,多到邢谷风这个所谓的正牌男朋友都懒得去记。
有趣的事是,当他陪她出席各大宴会时,还被旁人暗嘲为老实的“绿头琢玉郎”!
乌龟又如何?他可大松一口气呢!因为骆佳琪有一个喜新厌旧的癖好;她对跟她上过床的男子很快就失去胃口。
邢谷风打一开始就以正人君子面孔去追求骆佳琪,佯装不知她的情史,在“上床”这回事的表现上,都是欲擒故纵地煞住。
没想到这妮子喜欢扮演“黄花闺女”的角色,因为她要他忍到大喜之日,才肯把纯洁的自己交给他。
邢谷风已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忍住笑意,不张牙对她咯咯大笑出声了。
总之,或许就是因为他“拒绝”了骆佳琪,并“相信”骆佳琪是纯洁的,反而y错阳差地让她对他这个“股市炒手”产生了畸形的罗曼蒂克的遐想与依恋。
然而,骆佳琪终究不是贞节烈妇,在邢谷风一转身后,马上就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起来,而且连提防之心都没有!
目前他手上起码握有三份她与男人幽会,暗渡陈仓的证据。
她不怕他发现真实状况,竟还有恃无恐地找侦探社跟踪他私下有无包养其他的女人;因为她虽迷恋他,却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沾鱼腥的猫!
为了不去坏事,邢谷风真是办到了柳下惠先生“坐怀不乱”的本事,让骆氏祖孙抓不到任何把柄。
他十分愤怒骆丙雄故意拖延整件合作事宜,同时怪自己没将事情办好,装模作样了两年,竟然还无法卸除老家伙的戒心,正后悔当初没照秦丽的意思挑林寡妇,情况竟起了转机!
适巧她有机会认识那名气质恬静的寡妇林靖文,从她那双会说话的水汪汪眼睛里,他知道林靖文对自己也有好感,便使出一招激将法,在众目睽睽下,对林靖文大献殷勤。
不出他所料,这桩轶闻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内,飘入骆佳琪耳里,蛮横小姐自是一刻也不等地上门找碴问话。
邢谷风原已计穷,于是藉题发挥,抱怨她祖父没诚意,抱怨她的态度反反复覆,拒绝他的求爱,并建议他们应该分手才是。
“分手”这念头让骆佳琪不甘心,为了挽留他这个温文儒雅、体面称头的“男朋友”,她转而对祖父施加压力。
老家伙虽狡猾,但年纪毕竟大了,拗不过宝贝孙女的要求,顺了她的意思,亲自打电话给邢谷风,邀他上果岭挥杆议事,同时拎着小白球暗示他,一等投资事件打点完毕后,他这个年轻人不妨对孙女求婚。
邢谷风了解投资一事终于有下文后,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抱着骆佳琪那副人工雕塑出来的身子办事的景况,但为了守住对城哥的诺言,他佯装一脸喜不自胜,不说二话地对老家伙点头。
等老家伙正式签下合约后,他就得对骆佳琪提出婚约请求了。
可恨的是,他昨天却忘记躲开那名宣称只对一夜情感兴趣的女子……
一个能让他与雷干城的计划转变成破局的变量……
邢谷风就这样困在自己的思维里,任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天。
他的手机超乎寻常的热门,几乎每隔三十分钟就有电讯传来,面对这样催命夺魂的铃声,他非但没有采取逃避主义地把音量调小或切断电源,反而若无其事地照常吃饭、走路。
尤其当他走进人群,乍响的铃声总让他身旁的人反s性地掏机探望,而他却摆了一张事不关己的酷脸,站在原处,或看报,或抽烟,或嚼零嘴。
邢谷风逛到夜市腿酸口渴,便往摊位一坐,跟熟识的大婶要了一份爱玉冰止渴。
此时恼人的铃声又响起,他耐性等电讯自动销声后,抬眼问大婶:“陈妈,你卖这一大锅可赚多少?”
“看老天爷赏不赏脸啦!天气好,我卖个四十碗是有的;天候若差,十碗都不见得卖得出去。”大婶边说,边抹着摊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提醒邢谷风,“你的手机子响了好久哩!”
邢谷风叹了一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一小迭千元钞票递给陈妈,“就这五张,陈妈,你今天早点收摊吧!”
陈妈老眼睁得又圆又大,接过五张千元大钞问:“为什么?”
邢谷风掏出响声不断的手机,顺手往那七分满的铝锅放进去,在确定它“淹死”后,才起身离去。
五分钟后,邢谷风从7…eleven超商买了一个r包出来,两脚交立肩倚骑楼处,连皮大口咬去四分之一的r馅,边嚼边考虑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当他扫到眼角的公用电话后,原本轻松闲适的表情顿转冷酷。
迟疑一分钟后,他将发凉的包子往嘴里送,掏了几枚硬币,快速拿起听筒,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什么?城哥找我一整天?为了哪一桩?嗯,我以为是骆佳琪打的,所以不小心让手机掉进爱玉冰里……”
他被在线另一端的人打断话语,聆听片刻他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他坚持的话,我在万华夜市里的超商门前等他。你问我为什么跑来这里?唉!说来话长,咱们回头见了再聊!”
邢谷风挂断电话,思绪全都绕在刚才秦丽好管闲事的一句话,“你跑去那里做什么?”
问得好,他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早已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绝大部分的记忆也都是苦涩尖酸的,他为什么自找没趣地跑来这里?
夜已深沉,一轮明月却高挂如镜,像在盘问红尘世界何图繁华?
邢谷风满面疑惑地站在清风习习的街角,回望人潮渐疏、灯火递熄的夜市阖眼睡去,而深埋在他脑海里的童年回忆却在此时慢慢苏醒过来。
他顿感困惑,忍不住闭上眼睛想甩开记忆里的影像,但他愈是抗拒,影像愈是清明——
一个扎着油花辫子、身着私立教会学校制服的女学童遂在他脑海酝酿成形。
那女孩端着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奖座,从他的左眼晃到右眼,然后勇敢不畏恶势力地走上前,活灵活现地指着他的鼻尖,喋喋不休地提醒他,“唐震天!打架、作弊、逃课是最要不得的行为,你若自认是个男子汉,就应该改正过来。”
第四章
好笑的是,这个叫唐震天的“男子汉”只有十三岁,刚升国一才两个月,其品行与成绩之劣,令这所私校的教师闻其名便大叹头疼。
而怪到莫名其妙的是,这个叫唐震天的问题学生还“留级”不得!
因为他是经由该校的邵董事长保荐入学的,谁若主张要这穷酸小子退学,就得面对校董们的“咨询”与“心理辅导”的压力。
大概是仗着后台硬,他的行为举止不免嚣张跋扈,其中一项算轻的罪状是脏话满天飞。
“x你娘!”唐震天一听到高他两届的学姐于敏容唠叨,就忍不住咆哮,“于敏容,你别以为教务处指定你当我的小老师,我就会任你摆布!你若再j婆,我会剪去你那两条臭油辫,打花你的娃娃脸!”
凡是女生,若是面对满口脏话的唐震天时,不是泪眼汪汪地跑去跟老师告状,就是躲他老远,唯有这个叫于敏容的女孩,敢挥着模范生迷你墓碑往他太阳x敲,还镇定地提醒他,“别污辱我妈!”
唐震天污辱她妈妈的后果是,她只需将“墓碑”退还给教务主任,而他却得承担被敲到智障的风险!
好像这样以牙还牙地教训他嘴脏还不够,生养她的老子竟是开西医诊所的!
在众乡亲的八股观念里,子债当然是由父来偿。
于是,他这个幸运地被“金枝玉叶”扫成脑震荡的“野孩子”,在众口铄金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被推进她爸爸开的小医院。
他只住了一个月,却险些被折腾到送命。
所谓送命,当然不是指控于敏容的爸爸是蒙古大夫之流啦!而是欲为人师的于敏容占着他不良于行的弱点,天天扛着她自己的旧课本到医院,美其名是为他补习画重点,实际上却是对他施行精神虐待。
住院第一个礼拜,他因为脑伤的关系,形同废人,所以,于敏容无从下手折磨他。
第二个礼拜他总算有些起色后,她马上跟美丽可人却没爱心的护士阿姨勾结。
她们恐吓他,除非他乖乖地让于敏容摆布,否则,就要将于敏容的爸爸送给他的漫画书全都没收。更过分的是,连于敏容的妈送给他的瑞士巧克力都会被她们拦截!
干!这世界到底有没有正义可言?
他可以不看漫画书,巧克力却是不吃不可。
不得已之下,嘴馋的他只好向恶势力低头,甘心认了于敏容这个课后辅导小老师。
不过认归认,唐震天痊愈出院后,对于敏容则是能躲即躲,躲不过再以毒言恶语污辱她,污辱无效后,才认命地听其摆布。
半个学期后,平常大小考都是缴白卷的唐震天总算跟上同年级的进度,甚至跌破众人的眼镜,在期中考时,考了个全班第三名。
不公平的事是,他外婆和全校的老师根本就漠视他个人的努力,把他成绩突飞猛进的功劳全都加在于敏容身上,着实让他不服气到极点。
最后,他横着一张酷睑,以怨报德地告诉她。“于敏容,躲你不躲你,全靠老子决定,要不要名列前茅,也是单凭老子高兴。你以为我把你教我的东西都听入耳了吗?才怪!我都是盯着你那两粒彰化r圆梦周公,回家后无师自通的。”
于敏容听后没动怒,只说:“唐震天,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好,那我们不妨做个实验。从现在起,你不用帮我温习功课,我也不来上学,期末考时,若让我蒙到第一名,你得自动对我献吻。”
“唐震天!你的脑筋大概是真的被我敲坏了。”于敏容瞪着矮她半个头的小男生说:“让我提醒你一下,我可是高你两届呢!你这个小癞蛤蟆想吃什么天鹅r!”
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美丽明亮的大眼斜睨着小男生,补上一句,“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唐震天的心事猛地被她料中,当下老羞成怒,疾声否认,“喜欢上你?!杀了我吧!谁会喜欢上一头暴牙凸眼的长颈鹿!我看是你喜欢我才对吧?要不然怎么每次一放学你就缠着我,要当我的辅导小老师。”
她为他没凭没据的指控气结不已,将下巴一扬,摆了一个倨傲的姿态,郑重地宣告,“我才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调皮猴呢!我会帮你,全是因为校长和教务主任想提高你这个顽劣学弟的素质,而我是个热心服务的女童子军,宣誓过要日行一善的。”
唐震天才不管她的动机是否纯善,总之,她刚才已嚷得够大声了,全校的人,包括餐厅里的厨娘和校舍里的园丁,都知道她不会喜欢他这只调皮猴!
唐震天的自尊心正滴着血。
他两拳紧握,受伤地瞪着眼前高瘦的女孩子,“你们当我是实验室里的荷兰猪吗?”
他两手拱在唇间,模仿小女孩的声音,讽刺地大声嚷道:“嘿!大家来看喔~~我是于敏容,把一年平班的问题学生唐震天给变聪明了!”
她一脸荒谬地望着他说:“别傻了,你考试名列前茅是你的努力啊!怎么会是我变的呢?”
随即将态度放软,“要不……这样好了,我就照你的提议,不再抓着你恶补;但你不可以逃课,只要你期末考在前十名之内,我就给你一个大姐姐的吻。”
他没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反而敌视地将她打量一圈,违心强辩道:“你省省吧!谁希罕长颈鹿的吻来着?”
说完,吊儿郎当地将手往裤袋一c,甩头走人。
这次谈话后,于敏容没再提着书包来替他补习了。
而他逃课的情况恶化,与以前的旷课数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期末考时,唐震天虽然到场应试,但只是应付的交卷,成绩迅速倒退回原点。
如今,她赏不赏给他一个吻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于敏容对他的耐性似乎也就只有那么多,除了不再主动亲近他外,甚至有睨到他的影子便躲的趋势。
春节过后,返校上课,两人狭路相逢的结果是:都将对方当成陌路人。
这对唐震天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因为这学期一过,于敏容就要升高一了,而他却落在她身后一大截,先天条件已不良到极点,后天的努力又失调,他要“把”住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苦于无法将心中恨事对旁人倾诉,唐震天自甘堕落的情况显得更加严重。才十三岁大,他已学大人叼起烟,甚至公然跟校外的小太保和流氓厮混在一起。
某日,他放了学,到他外婆摆米粉汤摊子的黄昏市场,和邻居雷姓大哥接洽碰头。对方递给他一包东西,要他隔天午休时,送到同校区的高中部,给一个姓佟的学姐。
唐震天将东西直接往扁塌的书包里塞,才回身,就看到于敏容从前方走来。
他的心狂捣着,人却不动声色地坐入身后不到一公尺的米粉汤摊子。
她走近摊子时逗留了片刻,似有若无地睨了他鼓起的书包一眼,她那对晶灿有神的水漾眼眸里,充满了戒备与迟疑,仿佛很不乐于见到他似的。
他调开视线,低垂着眼眉,等她自动走开。
令人讶异的是,她非但没绕道而行,反而趋近他外婆的摊子,脸上带着一弯甜笑,客气地跟唐震天的外婆点了一碗米粉汤。
外婆眉开眼笑地问她,“于小姐想坐哪里?”
她两手搭住裙子,往唐震天所踞的长凳一跨,朗声地说:“就这里。”
外婆扫了托着腮帮于的外孙一眼,舀了一大勺米粉汤,往唐震天面前一放,“小子,这汤热,你帮我递给于小姐一下。”
唐震天瞪着眼前的米粉汤,义正辞严地跟外婆抱怨,“婆,难道你这米粉汤生了眼珠子,烫她就不烫我吗?”
外婆打哈哈地说:“别嚷,你是大男生了,帮女生服务一下,皮会掉一块吗?”说完,转头招呼其他客人。
唐震天睨了于敏容一眼,见她不反对,才伸出一指,将那碗米粉汤推移到她面前。
于敏容轻声道谢后,就杵在那里不说话。
这可奇了,她平常健谈得有如泄洪的石门水库,如今却摆了一副小家碧玉的别扭姿态,实在不寻常。
十秒后,他拉开话匣子,不客气地粗声问:“我外婆的米粉汤可不是火锅,再不趁热吃,是会凉的。”
“可不可以请你……”
他大剌剌地凶她一句,“干嘛?”
于敏容收了笑眼,生硬地往他身侧的塑料汤匙比了过去,张唇道:“递……”
他不等她说完,径自将汤匙往她递过去。
她接着往一罐辣椒比去。“还有……”
他得令照办地将辣椒罐放到她眼前,没好气地补送她一句,“你是不是还要酱油?”
她马上点头,“对。可不可以顺便递一下胡椒……”
唐震天的脾气躁得简直已可媲美三国演义的“张飞”,难得今天却没发火,反而任眼前的女孩子使唤。
他努嘴问:“你是指这罐?”
“不,那罐是黑胡椒,我要白胡椒。最后……可不可以请你再递一双筷子?”
“哇咧!喝米粉汤还要用筷子!你们女孩子还真是天生的麻烦!”他嘴上虽抱怨,行动上倒是很配合她的央求,迅捷地从筷筒里抽出一袋竹筷,拆封后才递给地。
她细声道谢,低头用筷子挑捡出粉肠后,舀了一小匙米粉汤往樱红的唇际送去。
唐震天目不交睫地盯着她粉红的面颊,见她额间泛起些微的汗珠,便从书包里掏出一条四方手帕,朝她一送。“干净的,借你用。”
她将手帕揪在手心,迟疑一下后才解下衬衫领扣,不自在地用手帕扇风。
他犹豫片刻,谨慎地扫了外婆一眼,见老人家忙着招呼客人,无暇管他这个败家孙后,才硬着头皮对于敏容道歉,“我上学期说,上课看你……你那里梦周公是胡诌的,因为……嗯……”
他试着思索一些适当的字眼,但找不到,只好用比拟的方式,“反正你那里扁得跟虾饼一样,即使下油锅炸了也还是无济于事。”
她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在这种场合里重提那件难堪的事。“我们可不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她说完,不耐烦地拿起筷子将汤匙里的粉肠一节又一节地挑出来,心里实是怨着他说话粗鲁不文。
唐震天忍不住问:“你既然讨厌粉肠,怎么不早点跟我外婆说呢?瞧,你碗里的肠子可是比人家多一倍。”
她没好气地应一声,“我没料到你外婆会给我那么多粉肠。”
“她啊……只记得你们家让我免费住院看病,倒忘了是你这个仇人把我敲成脑震荡的。”
“哦!原来如此。”她侧头看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活该的眼神。
他眼不眨眉不挑地回瞪她,好久才耸肩搔头一下。
见他牛脾气又使上来了,她转了一个话题,“你……你喜欢吃粉肠吗?”
“当然,嫩嫩滑滑的,吃在嘴里香q带劲才爽啊!”
“那你统统帮我吃掉吧!”她把筷子递给他。
他犹豫一秒便接下筷子,应了她的要求。
“唐震天,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唐震天的脸随着思绪起伏,红一阵、绿一阵地闪着,隐约听到她支吾不停的声音,不痛快地嚷了一句,“有话快说、有p快放!你想告诉我什么事?”
被他这样一“削”,她面带委屈地白了他一眼,僵着喉道:“我跟妈妈要搬到加拿大了。”
“那干我什么p……”句子还没说完,他猛地甩头怒瞪她,等他了解她那句话的意思后,脸却突地刷成惨白。
不是“台中”或“高雄”,而是“加拿大”耶!
加拿大!加拿大究竟有多远啊?
他这一生没离开“孟牛≌颉保蠛合8ㄍ搴o慷济挥喂衲芰舷氲贸觥翱缪蟆笔窃跹奈尴蘧嗬耄?br /
他不知所措地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加拿大?”
她解释着,“爸爸早帮我和妈妈申请移民,已经下来两年了,若今年再不去的话,是会被取消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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