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树出走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葛米儿把行李厢的门合上,拿着一个大包包走进屋子里。屋里的灯亮起来,灯影落在纱帘上,我看见她放下了那个包包。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又脱下了裙子,穿着内k在屋里走来走去。她和林方文已经上床了么?
在她身上,我忽然看见了林方文的影子。也许,她是比我更适合林方文的。在林方文最低潮的时候,让他重新有了斗志的,并不是我,而是葛米儿。我已经不能够为他做些什么了。我们要走的路,也许已经不一样。一起之后分开,分开了,又走在一起,然后又分开。这样的离离合合,到底要重演多少次?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不适合的,我们一直也在勉强大家。
屋子里的灯关掉了。朱迪之问我:
你在等什么?
我是来凭吊的,在情敌身上凭吊我的爱情;而我,的确因此死心了许多。
我们可以走了。我说。
车子缓缓的退后,离开了那条漆黑的小路,人却不能回到过去。爱情是善良的,爱情里的背叛,却是多么的残忍?
18
最后的一个治疗法是:不要瞻仰爱情的遗容。看着遗容,思念和痛苦只会更加无边无涯。
我把那个风景水晶球收在抽屉里。这并不是真的水晶球,我看不见未来,它也不能再给我幸福的感觉了。何况,送这个水晶球给我时,林方文也许已经背叛了我。
读了那么多的失恋手册,似乎是没有用的,每个人的失恋,都是不一样的吧?痛苦也不一样。电话的铃声已经很久没有再响起了。我常常想,两个曾经相爱,曾经没有对方不行的人,一旦不再找对方,是不是就可以完了?直到老死也不相往来。谁说爱是痴顽愚昧的?爱,也可以是很脆弱的。
只是,漫长的夜里,思念依然泛滥成灾。他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呢?就这样永远不相见吗?终于,他来了。
我打开门看到他时,他一定也看到了我的脆弱吧?
沉默,像一片河山横在我们中间。这是我熟悉的人么?我们曾经相爱么?那又为什么会弄到这个境地?
终于,我说:你来干什么?
他沉默着。
如果没有话要跟我说,为什么要来找我呢?不过,我其实也不会再相信你!我流下了眼泪。
在一片模糊里,我看见他的眼睛也是湿的。然而,我太知道了,他擅于内疚,却不擅于改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骗倒。
他做完七日和尚之后,不是带着一个故事回来的吗?那个故事说得对,爱会随谎言消逝。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哭着说。
他想过来搂着我,我连忙退后。
根本我们就不应该再一起!我抹掉眼泪说。
你到底想怎样?他问我。
他还问我想怎样?
林方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是会不断重演的。
他可悲地沉默着。他来了,却为什么好像是我一个人在说话?是的,我在瞻仰爱情的遗容,遗容当然不会说话。我再不能爱他了。
我求求你,你走吧!我说。
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但愿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哀哭着说:请你走吧!
我把钥匙从抽屉里拿出来还给他:这是你家的钥匙,我不会再上去了。
你用不着还给我的。他说。
我从他脸上看到了痛苦;然而,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终于,他走了。他来这里,是要给我一个怀抱的吧?我何尝不思念那个怀抱?可是,我不会再那样伤害自己了。我所有的爱,已经给他挥霍和耗尽了。耗尽之后,只剩下苦涩的记忆。他用完了我给他的爱,我也用完了他给我的快乐。我对他,再没有任何的希望。一段没有希望的爱情,也不值得永存。
19
今晚很冷呢!沈光蕙躲在被窝里说。
我家里只有两张棉被,都拿到床上来了。朱迪之和沈光蕙是来陪我睡的。沈光蕙自己带来了睡袍。朱迪之穿了我的睡衣和林方文留下来的一双灰色羊毛厚袜子。
你不可以穿别的袜子的吗?我说。
你的抽屉里,只有这双袜子最厚和最暖。她说。
半夜里醒来,看到穿着这双袜子的脚,我会把他踢到床底下的。我说。
她连忙把一双脚缩进被窝里,说:你不会这么残忍吧?这个时候,你应该感受到友情的温暖才对呀!
就是嘛!沈光蕙说,友情就是一起捱冷!幸好,我们有三个人,很快便可以把被窝睡暖。
床边的电话响起来,我望着电视机,心情也变得紧张。近来,对于电话的铃声,我总是特别的敏感。我竟然还期待着林方文的声音。
找我的。沈光蕙说。
我拿起电话筒,果然是余平志打来找她的。沈光蕙爬过朱迪之和我的身上,接过我手里的电话筒。
她跟电话那一头的余平志说:是的,我们要睡了。
朱迪之朝着电话筒高声说:你是
面包树出走了 第 4 部分
她跟电话那一头的余平志说:是的,我们要睡了。
朱迪之朝着电话筒高声说: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们一块睡?
沈光蕙把她的头推开,跟余平志说:好吧,明天再说。挂了线之后,她躺下来说:很烦呢!
他不相信你在这里吗?我问。
他嘴里当然不会这样说。如果可以装一个追踪器在我的脚踝上,他会这样做的。
朱迪之笑着说:谁叫你跟一个第一次谈恋爱的男人一起?这种人太可怕了!
沈光蕙说:但是,他爱我比我爱他多呀!这样是比较幸福的。
这样真的是比较幸福吗?所有处在恋爱年龄的女孩子,总是分成两派:一派说,爱对方多一点,是幸福的。另一派说,对方爱我多一点,才是幸福的。也许,我们都错了。爱的形式与分量从来也不是设定在我们心里的。你遇到一个怎样的男人,你便会谈一段怎样的恋爱。如果我没有遇上林方文,我谈的便是另一段恋爱,也许我会比现在幸福。
爱对方多一点还是被对方爱多一点,从来不是我们选择的。我们所向往的爱情,跟我们得到的,往往是两回事。像沈光蕙选择了余平志,也许是因为她没有遇上一个她能够爱他多一点的男人。幸福,不过是一种妥协。懒惰的人,是比较幸福的。他们不愿意努力去寻觅,自然也不会痛苦和失望。
而我向往的,是什么样的爱情呢?如果说我向往的是忠诚,我是不是马上就变成一个只适宜存活于恐龙时代的女人?
我拉开床边的抽屉,拿了一包巧克力出来。
你再吃那么多巧克力,你会胖得没有任何男人爱上你。朱迪之说。
那也是好的。我把一片巧克力放进嘴里。
我们上一次三个人一起睡是什么时候?朱迪之问。
是排球队在泰国集训的时候。沈光蕙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朱迪之说,我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要去跟老文康睡,我们三个人还一起干杯,说是为一个处女饯行。多么的荒谬?
是的,太荒谬了!沈光蕙说。
幸好,你最后也没有。我说。
这是我一辈子最庆幸的事。沈光蕙说,像他这么坏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死掉呢?
你真的想他死吗?我说。
我太想了!那时候,我们再来干杯。她说。
他都那么老了!快了!朱迪之说。
她又说:我昨天和陈祺正看电影时见到了卫安。
卫安是她第四个男朋友,是一名电影特技员。跟朱迪之一起的时候,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在那部电影里演一个给男主角打得落花流水的变态色魔。他太像那种人了,一定是看到本人才想出这个角色的!他一直也梦想成为主角,这么多年了,他却仍然是个小角色。我希望他这一辈子都那么潦倒。
她似乎怀着这个好梦便可以睡一觉香甜的。
被窝已经变暖了。她们两个人,一个希望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快点死掉,一个希望自己爱过的人潦倒一生。这些都是由衷之言吗?曾经抱着深深的爱去爱一个人,后来又抱着深深的恨。如果已经忘记,又怎会在乎他的生死和际遇?
她们已经熟睡了。朱迪之的脚从被窝下面露了出来,那双袜子的记忆犹在,那是林方文去年冬天留下来的,那天很冷。她们睡得真甜,我从前也是这样的吧?
我爬起身去刷牙。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嘴里含着牙膏泡沫的自己时,我忽然软弱了。在昏黄的灯下,在那面光亮的镜子里,我看到的只是一片湿润的模糊。林方文是不会再找我的吧?他不找我也是好的,那样我再不会心软。我不希望他死,也不愿意看见他潦倒。他在我心中,思念常驻。
第三章 风中回转的木马
1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再遇到韩星宇,而且是在一座灯如流水的回转木马上面。
一个法国马戏团来香港表演。表演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进行。在帐篷外面的空地上,工作人员架起了一座流动式的回转木马,让观众在开场之前和中场休息的时候,可以重温这个童稚的游戏。
正式演出前的一天,我以记者的身分访问了马戏团里一名神鞭手。别人对于马戏团的兴趣,往往是空中飞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喜欢采访神鞭手。鞭子绝技,是既严肃而又滑稽的一种表演和执着。现在是手枪的年代了;可是,仍然有人用一根鞭子行走天涯,那是多么的奇异?
只有二十三岁的神鞭手是个长得俊俏的大块头,他的体重是我的一倍半。神鞭手必须有这种重量,才可以舞动那根长鞭。他的鞭子很厉害,既轻柔得可以打断一张白纸,也可以灵巧地把地上一个篮球卷到空中投篮。那根鞭子是手的延伸,一切遥不可及的东西,都变成可能了。这也是一种魔法吧?有了鞭子,便好像所向披靡,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卷到怀里的;爱可以,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也可以。在马戏团里生活的人,是停留在童稚世界里的,永不苍老。可惜,他们不会收容我,我没有人任何的绝技。
大块头把他那一根鞭子借给我,我试着挥动了几下,怎样也无法让鞭子离开地上。看似容易的技术,半点不容易,我的手臂也酸软了。如果朱迪之在那里,她一定会说:让我来!让我来!太好玩了!太有性虐待的意味了!
访问进行的时候,那座回转木马刚刚搭好。由于是白天,我还看不到它的美丽。神鞭手问我:你会来玩吗?
会的。我回答说。
那天夜里,当所有观众也坐在帐篷里看表演时,我踏上那座回转木马,寻觅幼稚的幸福。玩回转木马,还是应该在晚上的,那它才能够与夜空辉映。没有月亮的晚上,它是掉落凡尘的月光。
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回转木马了。人在上面,在一匹飞马上,或者是一辆马车里,不断的旋转,眼前的景物交会而过,一幕一幕的消逝而去,又一再重现。流动的,是外间的一切,而不是自己,光y也因此停留了片刻,人不用长大。不用长大,也就没有离别的痛苦。
当我在木马上回首,我看见了韩星宇。他坐在一匹独角兽上,风太大了,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吹向后面;头发在脑后飞扬,外衣的领子也吹反了。我升高的时候,他降下了;我降下来时,他刚巧又升高了。音乐在风中流转,我们微笑颔首,有一种会心的默契。
他为什么跑来这里呢?是的,他也喜欢回转木马,尤其是流动的。我们像是两个住在音乐盒里的人,不断的旋转,唤回了往昔那些美好的日子。在光y驻留的片刻,也许是在哀悼一段消逝了的爱情。所有的失恋手册都是女人写的,难道男人是不会失恋的吗?也许,在男人的人生中,失恋是太过微不足道了。韩星宇也是这样吗?在那须臾恶时光里,我觉得他也和我一样,分享着一份无奈的童真。毕竟,人还是要向前看的。回转木马也有停顿的一课;然后,人生还是要继续。重逢和离别,还是会不停的上演。
很久没见了。韩星宇从回转木马上走下来跟我说。
你也是来看马戏的吗?我问。
他微笑指着身后面的回转木马说:还是这个比较好玩。
他又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害怕自己会死。
为什么?
我在书上看到一些研究资料,那些资料说,太聪明的孩子是会早夭的。
这是有科学根据的吗?
不过是一堆统计数字和一个感性的推论。他说。
感性的推论?我不明白。
太聪明的小孩子是预支了自己的智慧,所以,他也会衰朽得比较快。那堆资料害得我每天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他说。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如果可以预支一点智慧,我也想要。等到四十岁才聪明,那不是太晚了吗?我说。
再大一点之后,我又无时无刻不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平凡人,再不是什么天才。他说。
我笑了:我可没有这种担心。小时候,我只是渴望长大。现在长大了,却又要克服身上的婴儿肥。也许,当我终于克服了婴儿肥,已经快要死了。
早阵子,我在浅水湾碰见你的女朋友。我说,你们还在一起吗?
没有了。韩星宇坦白的说。
我看得出来。
是她告诉你的吗?他问。
没有。我说。我们甚至没有交谈,那是一种比交谈还要深的了解和同情。
我真的不了解女人。韩星宇无奈的说。
你不是神童来的吗?我笑他。
女人是所有天才也无法理解的动物。他说。
那男人又怎样?男人既是天国,也是地狱。我说。
他忽然笑了,好像想到别的事情去。
他说:我听人说过,唯一不能去两次的地方是天国。
是的。我说,我去了两次,结果下了地狱。
分手之后复合,不就是去了两次天国吗?结果就被送到地狱去了。
帐篷外面有一个卖糖果的摊子。摊子上,放着七彩缤纷的软糖,我挑了满满的一袋。
你喜欢吃甜的吗?他问。
从前不喜欢,现在喜欢。我说。
刚刚不是说要克服婴儿肥的吗?
所以是怀着内疚去吃的。我说。
他突然问我:你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公司吗?
我?
我看过你写的东西。我们很需要人才。他说。
太突然了,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我说。
好的,我等你的回音。
中场休息的时候,观众从帐篷里走出来,那座回转木马围了许多人,变热闹了。
你明天还会来吗?韩星宇问。
会的。我说,我明天来这里给你一个回音。
他微笑点头,他身后那座木马的风中回转。在我对自己茫然失去信心的时候,他却给了我信心和鼓励。在目光相遇的那一刻,我找到了一份温柔的慰藉。
2
对不起,我还是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骑在白色的飞马上说。
我明白的。韩星宇骑在旁边的独角兽上面。
木马在风中回转,隔了一夜,我们又相逢了。我们像两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人,只要脚尖碰触不到地,一切好像都不是真实的,他也好像不是真实的。在这样无边的夜里,为什么陪着我的竟然是他呢?有他在我身边,也是好的。在这流转中,思念和眷恋的重量仿佛也减轻了。看到他的笑脸,痛苦也好像变轻盈了。至少,世上还有一个男人,愿意陪我玩回转木马,愿意陪我追逐光y驻留的片刻。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独角兽?我问。
你怎知道的?
你昨天也是骑独角兽。
是的!它比其他马儿多出一只角,很奇怪。
因为你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说。
也许是吧。
我有一条智力题要问你。我说。
韩星宇笑得前翻后仰,几乎要从独角兽上面掉下来,他大概是笑我有眼不识泰山吧?
我直到你从小到大一定回答过不少智力题;但是,这一个是不同的。我说。
那即管放马过来吧!他潇洒的说。
好吧!听着了——我说,什么是爱情?
他怔忡了片刻。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
想不到吗?我问。
这不算是智力题。他说。
谁说不是?
因为答案可以有很多,而且也没有标准的答案。
所以才需要用智力题来回答。我说,这个算你答不到。第二题:一个人为什么可以爱两个人?
这也不是智力题!他抗议。
有一个,又有两个,都是数字呢,为什么不是智力题?
他思索良久,也没法回答。
你又输了!我说:第三题:爱里面为什么有许多伤痕?
这三条都不是智力题,是爱情题。他说。
那就回到第一题了:什么是爱情?
他高举双手,说:我投降了!你把答案告诉我吧!
如果我知道,我便不用问你。我说,其实,你答不到也是好的。
为什么这样说?
一个智商二百以上的人也没法回答的问题,那我也不用自卑了。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懂。他说,爱情往往否定了所有逻辑思维。即使把全世界的天才集合在一起,也找不到一个大家同意的答案。那个答案,也许是要买的。
可以买吗?在哪里买?我问。
不是用钱买,而是用自己的人生去买。他说。
也用快乐和痛苦去买。我说。
你出的智力题,是我第一次肯认输的智力题。他说。
我笑了起来,问他:
你和你女朋友为什么会分手?是你不好吗?
也许是吧?她说她感觉不到我爱她。他苦笑。
那你呢?你真的不爱她?
我很关心她。
关心不是爱。你有没有每天想念她?你有没有害怕她会离开你,就像你小时候害怕自己会死?
他想了想,说:没有的。
那只是喜欢,那还不是爱。
男人都是这样的吗?他们竟然分不出爱和喜欢。对于感情,他们从来也没有男人那么精致,也没有丰富的细节和质感。我们在一生里努力去界定喜欢和爱。我们在两者之中,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爱,我们不稀罕喜欢,也不肯只是喜欢。然而,男人却粗糙地把喜欢和爱同等看待。他们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睡,睡多了,就变成爱。女人却需要有爱的感觉才可以跟那个男人睡。韩星宇的女朋友感觉到的,只是喜欢,而不是爱,所以,她才会伤心,才会离开。
喜欢和爱,又有什么分别?韩星宇问。
这一条算不算是智力题?我问他。
在你的逻辑里,应该算是的了。他说。
对女人来说,这个问题太容易回答了。
我说: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痛苦的。爱一个人,才会有绵长的痛苦。可是,他给我的快乐,也是世上最大的快乐。
嗯,我明白了。他谦虚的说。
反倒是我不好意思起来了。我说得那样通透,我又何尝了解爱情?
你不要这样说吧,我远远比不上你聪明。我说。
你很聪明,只是我们聪明的事情不一样。
你挺会安慰别人。
我小时候常常是这样安慰我爸爸妈妈的,他们觉得自己没法了解我。韩星宇说。
你这是取笑我吗?
我怎敢取笑你?你出的问题,我也不懂回答。
最后一条智力题——我说。
又来了?你的问题不好回答。他说。
这一条一点也不难。我说,我们会不会是在做梦?这是一个做梦的星球。我门以为自己醒着,其实一切都是梦。
有睡知道现在的一切,是梦还是真实的呢?如果这是个做梦的星球,那么,说不定天际有另一个星球,住在上面的人却是醒着的,而他们也以为自己在做梦。你想住在哪个星球?
最好是两边走吧?快乐的时候,在那个醒着的星球上面。悲伤的时候,便走去做梦的那个星球。一觉醒来,原来一切都是梦。我说。
你明天还会来吗?他问我。
明天?
他点了点头,微笑望着我。微笑里,带着羞涩神情。
会的。我回答。
我们现在是在哪个星球上面?他问。
醒着的哪个。我说。
骑在独角兽上面的他,笑得很灿烂。时光流转间,我有了片刻幸福的感觉。如果这是一次感情的邀约,我便允诺了一个开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林方文对我的爱;可是,他却一再背叛我,一再努力的告诉我,爱情是不需要专一的。我曾经拒绝理解这一点;然而,这一刻,我很想知道,爱上两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如果我做得到,我便不再是一个不合时宜的人了,我也能够了解他。一个人为什么不可以爱两个人呢?我仍然深深的爱着他,我也能够爱着别人。请让我相信,人的心里,可以放得下两份爱情、两份思念、两份痛苦和快乐。忠诚,是对爱情的背叛。
3
我知道林方文会再来的,这是恋人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也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愈来愈微弱。
离开报馆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林方文和他的深蓝色小轿车在报馆外面等我。他从来不会放弃我,是我放弃他。认识了他,我才知道,放弃原来是因为在乎。太在乎他了,在乎得自己也没法承受,那只好放弃,不让他再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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