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爱如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叹,究竟该谁恼谁?忤逆他的人是我,今早也是我未给他面子,想不到反过来他却在向我道歉,此人要么就是真的豪爽,不拘小节,要么就是心计太深,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得严严实实,只怕我即使再修炼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笑盈盈地举起酒盅,道:“老先生客气,在下粗莽惯了,未见过世面,开罪老先生之处还望海涵!只是在下一无所长,只怕今生再难登门回访老先生,日后老先生若得了空,还请老先生多来山间游玩。”这几句话,我将自己的意图说得明明白白,我,此生都不会登你那相府之门,您请便!
陈平目光一聚,犀利地扫过我,我仍是淡淡地微笑,回看着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烟儿!今日你与陈公相识也算是缘分,陈相气度向来无人能比,你还是莫往心上去才好!”我回头见东风正微笑望着我说。
欲盖弥彰!此刻每个人都在装糊涂,只有你东风在抖着机灵,和着稀泥,只怕是用错了地方。我与陈平都在含糊其辞,可我与陈平谈话时不在一旁的东风却好象什么都明了一般,哼哼,看来这二人果真是无话不说!
我冷冷一笑道:“东风说这话在下就不明白了!老先生与在下并未有过节,又哪来往心上去?”
东风语结,有些恼地看着我,叹道:“罢了,反正我自打认识你便说不过你!”
我哈哈一笑,打趣道:“东风此话差矣,倒不是在下善于诡辩,而是你今日可真有些空x来风,你倒是说说,我与老先生有过何过节?”
东风语塞,半晌才尴尬自嘲道:“果真,你与陈公并不曾交往,又哪来过节?看来真是东风愚了!”
我呵呵笑着,还治不了你了?我就不信你敢当堂说出陈平欲请我出山之事?你俩的勾当我不管,但莫要将我牵扯进去。此刻我更加深信不疑,陈平与东风的关系不简单,应是什么话都说。不过有些奇怪,陈平既然敢请我去相府,应还不知我与吕雉的关系,否则,给他一万个胆,他不仅不敢请我,而且连那个故事也不敢对我说的……东风应对陈平还有所保留,并未将我的身份全部说与陈平才是,究竟为何?
陈平大笑一声,道:“还是二公子明了老夫的心,本无过节何须客套?倒是老夫讨扰了这两日,明日老夫便要告辞,来日定会再来拜会先生与二公子。”
我心中泛起一缕轻松,淡然笑道:“也是,老先生定不习惯山野中的粗糙,还是早些回府才是!”
陈平笑笑,答道:“此番拜别,只为他日早些再聚!”
我低头,苦笑,还是莫要再见为好!
师兄轻声道:“东风公子如何打算?”
东风嬉笑道:“东风乃闲散之人,将陈公送回后,自会再来与先生叙旧!”
我冷冷一笑,只怕这叙旧是假,另有目的才是真。我不知,究竟是何缘故让东风在我心中逐渐失去了颜色,甚至连刘恒的一半也不如。刘恒虽然谨慎,又有些自私,但刘恒最起码不会如此隐瞒于我,可是这段时间,东风的行迹越来越可疑,总是让我有很浓厚的不塌实之感。他究竟为何人?
呵呵,不过,每个人都有他难以对别人说的隐私,他不说我也不会强问,就比方我与师兄扯不断的纠葛自也不能对旁人说,那苦处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将它化作对师兄淡淡的爱,就算这爱在岁月的摧残中逐渐凋零……
沉思中,只听陈平柔声道:“菁儿有何打算?”
我抬头,正对上菁儿欲言又止的目光,便淡淡将头转开。她也许和我一般,得知自己的身世后究竟是何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若只是多了一门亲戚倒也无妨,只怕其中还纠缠着不能与旁人说的苦衷。她此刻的心情我又怎会不知?我又怎能怨她?只盼望她能平安快乐!
菁儿见我将目光转开,似是有些失望与痛苦,低声道:“菁儿愿随姑丈回家乡拜见祖父、祖母!”
我心下叹息,她的性情最近变化很大,俨然换了一个人,平日里可爱的笑脸不见了,时常心事重重。现代人时常会羡慕古代侯门的富贵悠闲,可又有几人能明了这侯门中的无奈与尔虞我诈?可怜的菁儿,千万别是?
红尘如烟爱如烟 第 27 部分
虞我诈?可怜的菁儿,千万别是第二个我!
我有些疲倦,不忍再看菁儿第二眼,起身淡淡道:“在下也不便再多留菁儿姑娘,姑娘一路多加小心才是!”
陈平笑道:“昨日老夫还想做主将菁儿许配于二公子,哈哈——可惜……老夫深感遗憾!”
我一惊,难不成他已d察到我的女儿身?清早我欲向他行大礼时,他托住了我,那一瞬他的目光变幻莫测,含着太多内容,我看不清,也想不明。陈平此生过的桥还真比我走的路都多,昨夜他很明显地想撮合我与菁儿,今日这骤变不能不让我生疑!
师兄淡淡笑道:“老先生言重了,舍弟资质丑陋,只怕娶不得菁儿姑娘!还请老先生日后再为菁儿姑娘寻门好亲事才是!”
陈平笑看东风一眼,道:“那是!那是!”
东风嗫嚅着,冲我古怪地笑。我别过脸去,假装不见。师兄冰凉的手又恰到好处地从几下伸过来握住我的。我浅浅一笑,有他如此待我,管旁人做甚?
翌日一早,陈平与东风带着菁儿起程上路。我看着菁儿含泪一步一回头,心中反而甚是淡然,如此的别离见多了,反倒不会再心痛,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又非万能的上帝,反正是留不得,还c那心做甚?
直到他们已走得看不见,我才回头看师兄。
他浅笑依我而站,道:“你果真沉稳了。”
我靠在他的身上,低声道:“师兄,我累了!好累!”
他轻笑,伸手牵起我,回屋,道:“那好生歇息几日,只怕这仅是个开头。”
我也苦笑道:“这定只是个开头!即便是再搬家也逃不过他的眼线!”
师兄淡淡颔首,道:“那便不逃!”
谁也没说那个“他”是谁!彼此心照不宣。我仿佛睡了十好几年,一睁眼却发觉自己早已在一个大大的圈套当中,虽然安然无恙,但并不代表能逍遥事外。
转眼秋凉,东风未象他说的那样几日便归,而是一去两月,杳无音信。医馆中少了菁儿与东风,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每日都忙碌着接待病患,无聊时看看医书,或与师兄下下棋。渐渐地我有些淡忘了这里曾来过三个不速之客,这里也曾与那些俗世有着各种各样的纠缠。我们又回到了原先恬静与惬意的田园生活。
秋天的到来,让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因为师兄平日里救人无数,到了秋天便时常会有些丰收了的乡亲们带着上好的水果、蔬菜来拜访师兄。我整日悠闲地吃着各色各样新鲜的果蔬,恍惚中觉得自己就要如此幸福地在这样恬静的生活中老去,有爱的人作陪,有朋友们一同忙碌着,丰衣足食,即便过了一生或许都要嫌时间太短。
这日傍晚,我坏坏地对师兄说:“师兄自己先忙会,我去院子外头坐坐去!”
师兄淡笑,柔声问:“秋凉了,你去门外做甚?”
我嬉笑道:“家中的水果都已让我吃完,我想在门口坐坐,看谁还会送来与我吃!”
师兄怜爱地看着我,笑道:“顽皮,若想吃去乡亲家中买些,莫要犯傻等着旁人来送。”
我笑道:“水果非送的不好吃,我还是去等等吧!”
师兄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我真拿你无法!”
我没搭理他,笑着一溜烟跑到门口坐着去了。只听见师兄在身后吩咐着李贵:“去多买些新鲜水果来与二公子吃。等过几日,多储藏些过冬。”李贵应诺着从我身边走过,去张罗这些事。我嘴巴微微有些上翘,心中的幸福顿时洋溢在脸上。其实我哪是真的在等人来送水果?而是想出去走走,如此秋高气爽,憋在家中多难受?更何况,我时常在惦记着现代的家人,却又怕惹师兄伤心,不能对他提。今天是重阳节,不知我那现代的父母是否正在感受“遍c茱萸少一人”的苍凉?此生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时间的流逝却抵挡不住我对他们的思念。我看看四下无人,便向附近的山上走去。我一定要爬得高高的,看得远远的,就如同能看到现代一般,要给我两千年后的父母送去深深的祝福……
我看着漫山遍野的鲜花,心情好了不少,顺手掐来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女人就是女人,假装多久男人也还是女人,这臭美的毛病乃是天性,是无论如何也改不掉的。好在山上四下无人,否则被人看见恐怕又要说闲话了。
我爬上山头,盘膝而坐了很久,心中默默对现代的父母说了很多很多祝福的话与心里话,心中潮湿却眼中干涩,想不到到了今日,竟也能心平气和地缅怀我在现代的日子,缅怀那如同梦一般曾经出现过的现代生活,缅怀现代的所有记忆……
我如今是个本本分分的西汉人,我的心里,我的思想里知道要回到现代是不可能的,所以宁愿相信自己是个西汉人,没有希望便亦不会有失望,我不想再给自己希望,也不愿再承受任何失望……
沉思中,却听到一旁有人在呻吟,而且是痛苦的呻吟。
我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四处打量,但是除了我,连只兔子也看不到。我竖起耳朵,静下心来使劲听——只有风声与鸟鸣,什么也没有,一定是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刚要再坐下,又一声呻吟,这次非常清晰,并且都可以辨别出呻吟声传来的方位。
我忙从山头走下去,几步走到灌木丛中,扒拉开杂草,在那里发现了一个不容易觉察的小山d……我仔细聆听,d中果然传出成年男子痛苦的呻吟……
我的脑中有一刻忧郁,进d还是不进d……
进d,谁也不知d中之人为何人,又因何而受伤,若是居心叵测之人,只怕又会惹来一堆是非!可不进d……似乎师兄从未教过我见死不救!
我叹息,却仍是一矮身钻到那小d中,眼前一黑,我只感觉山d甚是狭小,我瘦小的身子都直不起来,而要佝偻着腰,否则头便会碰到d顶。我站了半晌,眼睛习惯了d中的黑暗,这才看清,地上果真蜷缩着一名男子,身边全是呕吐物,仿佛已危在旦夕。
我急忙上前,借着从d口透进来的隐隐光线仔细查看那男子。只见他身上安好,没有任何伤口,但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我粗略把了一下他的脉搏,应是误食有毒菌类所致。好在此菌毒性不甚大,而他又曾呕吐过,否则此刻只怕早已命归黄泉。
我叹了口气,使劲将他负于背上,踉跄着拖出山d,再趔趔趄趄、半背半拖弄下山去。幸亏此男子身材极瘦,不然以我的半分力气若想弄他下山只怕难上加难。
到了山下,我赶快张罗熟识的乡亲帮忙送到医馆,我自行先跑了回去,好叫师兄有所准备。这菌类引起的食物中毒原本就异常厉害,而那男子又耽误甚久,若再有延误,只怕难活。
师兄见我出门时还活蹦乱跳,回来时却弄得如此狼狈,浑身秽物,便沉声问:“如此慌张,又去惹了些甚麻烦回来?”
我喘气道:“我于山上发现一名误食毒蘑中毒之男子,便背了下来,随后便到。”
师兄眼神一阵恍惚,仿佛有些了然。我仓促中却未在意这丝恍惚,仍是喘息着道:“师兄快快准备,不知还能否救活!好生生的一条命,死了可就糟蹋了。”
师兄目光凝重地注视着我,一把拉过我的手,低声道:“莫要着慌,我定会尽力!”
正说着,乡亲已将那男子送到,师兄放开我,便请乡亲送入客房,立刻加以诊治。
我乖巧地跟在师兄身后,看着师兄为他诊脉。师兄目光淡然,把了一会脉后,拿过六根针体粗壮、内有空心的银针,刺入那男子头顶神庭、胸口檀中、双手合谷、双足涌泉六个x位,瞬间,便有黑色、粘稠的血y从银针的空心中流出……
师兄看着血色慢慢转红,便开了个方子,淡淡道:“烟儿,你去将这副药配齐,熬好,喂与他吃,使他将所食毒物之残渣尽数吐出,才好下其他药。”
我心下诧异,平日里象这种熬药喂药之事师兄断不会让我做,更何况也用不着我亲力亲为。不过,师兄既然吩咐了,我虽然心生疑惑,却也听话地去做了。
我按方子抓好药,无非是些防风、瓜蒂、藜芦之类的涌吐药。果真,那副汤药喂下肚后,那男子便开始翻肠倒肚地吐了起来,吐过之后,他的脸色却好转了不少,微微喘息着,却仍处于半昏迷状态,并无要苏醒的迹象。
我令李贵帮他换下脏衣裳,再擦洗一下身子,自己转身出了客房,径直走到堂屋。
师兄仍在堂屋忙碌着,我走了过去,坐在一旁发呆。
师兄忙完后,笑道:“又在想甚坏主意?你可知你今日拣来的可是个大麻烦。”
我一惊,挺直身板问:“此话怎讲?”
师兄叹息着淡淡道:“此男子所食之物甚是厉害,虽不致死,但却甚是霸道,只怕他这双眼暂时还不能视物!
我听闻此话也有些惋惜,但总觉得就算如此也不能算是“大麻烦”,似乎还到不了那个程度,便笑道:“可还能治好?”
师兄笑道:“倒无甚大碍!最多调养半月应会大好!”
我嬉笑着说:“原来师兄所说的‘大麻烦’竟是要白吃咱家半月饭食!师兄好生吝啬!”
师兄苦笑,拍拍我的脸颊不再言他。
我心中隐隐有些疑惑,不过师兄一贯如此神道,也未多想,见李贵已帮那男子擦洗完,便又去客房看那男子。
擦洗过后,那男子的真实面目才露了出来,年纪不过二十二三,面容清秀,身子很是单薄,看着倒也不似大恶之人……不过……不对,这男子看着怎如此眼熟?可我确实不认识他,又怎会有这极其熟悉的感觉?我盯着他那清秀的眼睛,神色有些恍惚……
“嗯……”那男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我忙上前低声问道:“公子可是醒了?”
他似乎还未大醒,含含糊糊说着什么,我使劲听却听不大清楚,忽然我听到了一个清晰的“烟儿……”自他口中吐出。
我脑袋“轰——”地一声巨响,他可是在叫我?我又仔细看他,使劲看,他除了太过瘦弱一些外,也可算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那大眼睛此刻虽然紧闭着,但仍感觉得到它的面积只怕要占去脸部的四分之一,他的鼻子挺拔,但却显得异常清秀……等等,这感觉真的很熟悉,这五官……
时间太过久远了,我竟然忘记了他们……
我压着自己的心跳,柔声对昏迷中的他道:“公子如何称呼?”
我低头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屏住呼吸,可惜他却连续发出几声呻吟便不再有声了,惟有我的心跳在强烈地震动着我的耳膜。
我有些无奈,叹息着坐正身子,望着那男子发呆。
我伸出手,轻轻抚摩了一下他那略微有些干裂的嘴唇,嘴唇轮廓清晰,显得有些太薄,此刻正紧紧地抿着,没有丝毫血色,慢慢的,脑海中浮现出很遥远的一幕幕,酸楚,痛苦,背叛,残害……当然也有快乐!渐渐,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发现自从我与师兄重逢后,便变得容易感动也容易满足……
身后,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头,微微用力握了一下,我回头,正对上师兄关切的目光,便干涩地笑笑,将手收回,眨巴着眼睛试图将那讨厌的泪花消化回去。
师兄叹息着坐在我身旁,帮他把了一下脉,淡淡道:“你莫要担心,他用不了一柱香的工夫便能醒!”
我微微颔首,看着师兄的动作利落而又显得那样不经意,目光淡然,即便是方才一瞬的情绪此刻也变得无影无踪,不着一丝痕迹。
我骤然也裂了裂嘴角,将手放入他的手中,有一丝笑容就这样跑了出来……师兄的淡定似乎在渐渐同化着我。
他轻轻笑笑,回握我,那手指修长而冰凉,微微有些苍白,但却能将我r乎乎的小手完全包裹在其中……
我温柔地望着他,他紧握我,仰头叹息。
“嗯——”榻上昏迷的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响,我身子一颤,手心一瞬变得潮湿了起来,仿佛他那声轻微的呻吟对我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师兄用力握住我的手,低头对那男子道:“公子可感觉好些?”
那男子喘息了一会,睁开眼睛茫然的四处看着,越来越着慌,因为他的眼睛此刻应什么也看不到。他渐渐有些急躁,伸出手来在眼前晃着,喘息越来越重。
“公子莫急,你乃误食毒蘑而引起中毒,好在未有大碍,只是这眼睛却要过些时日才能缓过来,此刻应不能视物才是。”
那男子应是极有修养之人,听闻此言,将手放于颈下,好生喘息了一会,那压抑的感觉如同有人掐着他的咽喉一般。半晌,他才哑着嗓子道:“在下柳搏,有劳恩人相救,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我又一阵颤抖,虽然我已知道是他,但如此确切地自他口中说出“柳搏”二字,仍是在我心中造成了不大不小的涟漪。师兄抬头,深深看我,握我的手也更加用力,我艰涩地冲他努力微笑,只怕比哭还难看。柳搏,我的亲二哥,柳公的二儿子,乃是柳府仅比我大九岁的二公子,当初却也是他的母亲三姨娘试图用火烧死我,要不是当初有师兄救我,只怕此刻我早已是一堆粪土了。我看向师兄,目光复杂,毕竟曾经想杀我的人虽非柳搏但却区别不大。不过,柳搏虽好色,又喜欢戏弄我,但年纪相差才九岁,对我还是比较在意,相处也还算融洽。毕竟是十好几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孩子与孩子之间的摩擦与矛盾,不至于上升到非杀我不可的地步。不过,要杀我的人却是他的母亲……呵呵,我与他的恩怨情仇只怕一时也不能说清楚……
或许是我这具本不属于我的躯体极其重情,今日见到他竟有一种久违的亲人相见的激动,按捺不住,我的身躯一直在微微发抖……
他怎会在这里?
师兄深深看着我,目光中有心疼与关切,嘴里却淡淡对柳搏说:“在下姓木,与舍弟一同在此行医。今日舍弟上山采药时见到公子落难便背了回来。”
柳搏沉吟片刻,脸上忽然一阵喜悦,又有些急切,问道:“先生府上不知是否有位叫烟儿的姑娘?方才在下于昏迷中听闻有人在唤此名。”
师兄嘴角淡漠一笑,轻声道:“公子定是误会了,我府中除了粗使丫头并未有其他女子,这‘烟儿’乃是舍弟r名!”
柳搏面色转为暗淡,低声道:“得罪了!”转瞬又睁开那双大眼睛,茫然地找寻道:“那……小先生此刻在么?”
我深吸一口气,故意低沉着嗓子道:“在下便是!”
柳搏将脸转向我这边,茫然地摸索着道:“可是小先生一人将在下背下山的?”
我淡淡道:“正是!”
他的神色顿时颓废,喃喃自语道:“能背在下下山之人定是男子无疑,她断无这力气与能耐……”半晌才苦笑着对我说道:“小先生莫怪,在下此行乃是为找寻失散的舍妹而来,不想于山中迷路,饥饿中随意寻了些野菜来吃,不想差点丧命……舍妹的r名不巧亦叫‘烟儿’,方才在下于昏迷中听闻先生如此唤小先生,误以为乃是舍妹……唉!还请小先生见谅!”
我淡淡笑道:“公子寻妹心切在下怎会不能理解?公子还是好生修养才是!”
柳搏叹息一声,才问道:“请问先生,我这眼睛可还好得?”
师兄笑道:“调养半月定会完好如初!”
柳搏叹息道:“那便有劳先生了!在下这眼睛还有用呢,等寻到舍妹再瞎也不迟。”
我轻笑:“公子对令妹真是情深意重,佩服!佩服!”
柳搏叹道:“先生不知,在下这妹妹自幼聪明,家父甚是喜爱,幼时却不慎走失,数年后方寻到,不想,才团聚几日便又分离,后又传闻她已身亡。家父一直不信,便令在下四处探察,看能否会有舍妹的确切消息……找了这几年,也动用了不少人手,都无半分消息!只怕……只怕在下这妹妹当真不在人世了!”说着柳搏竟有点哽咽。
我冷冷看着他空d的眼睛中渗出的泪水,我的思维仿佛也被抽干了……看来爹爹柳公对我的诈死起了疑心。他定是背着吕雉,一直在偷偷打探我的确切消息,否则以柳搏的公子身份此番断不会孤身出现在这山上……不过吕雉就相信了吗?呵呵,或许此番陈平来代地只怕也有探察当初王后去世事情始末的成分。
我那可怜的爹爹,不知得知我“死”了时是怎样的伤心……
我心下默默叹息,若我活着回到柳家,刘恒这代王只怕也就不好做了。正因为他相信我不会如此害他,这才放我归山。我越想刘恒越是个重情之人,他完全可以一刀杀了我或将我囚禁,但是他独独选择了放我归山,也是对他最不利的一个举措……
菁儿的认祖之事方才落幕,我这“复活”归乡之事又摆在了面前。莫说那个家对我名存实亡,单说师兄的情深意重我也是绝对不能舍弃的,更何况我再难有心情纠缠于他们的明争暗斗之中……
我神色恍惚,脑中一片纷扰。只听见师兄淡淡道:“公子莫伤悲,天下又有几人愿意承受亲人去世的事实?不过,无论公子信与不信,死去之人断不会再复活。”
我听闻,心中顷刻便明亮,y霾瞬间即逝,淡淡笑道:“公子好生休养,我兄弟不便再打扰!”起身,牵起师兄出了屋。
屋外,午后的阳光正艳,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伸手照在眼睛上方,茫然地环视四周,所有的一切都依旧,惟独我总是在恩怨情仇中挣扎,这次不知还能挣扎得掉么?
“李贵!”师兄轻声唤李贵过来,低声道:“悄悄叫红玉与你那浑家到二公子房中来,有要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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