⑦ 基地与地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地球上残存的人口尽数送到此地之后,帝国舰队便将工作人员和机械设备全部载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那些移居新地球的地球人,很快就发现他们完全与世隔绝。”
崔维兹说:“完全与世隔绝?难道单姓李说,在我们之前,从未有人从银河其他世界来到此地?”
“几乎完全隔绝,”裴洛拉特说:“即使不考虑人们对双星系的迷信式反感,我想也没有人有必要来这里。每隔很长一段时间,偶尔会有艘船舰来到,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不过最后终究会离去,也没有其他船舰陆续跟来。故事到此为止。”
崔维兹说:“你有没有问单姓李地球在哪里?”
“我当然问了,他不知道。”
“他知道那么多有关地球的历史,怎么会不知道它在哪里?”
“我还特别问他,葛兰,问他那颗距离阿尔发大约一秒差距的恒星,会不会就是地球环绕的太阳。但他不晓得秒差距是什么,我说就天文尺度而言是个短距离。他说不论是长是短,他都不知道地球在何处,也不知道有什么人晓得。而且他认为试图寻找地球是很不当的举动。他还说,应该让地球永远在太空中安详地飘泊。”
崔维兹说:“你同意他的看法吗?”
裴洛拉特摇了摇头,神情显得很悲伤。“并不尽然。不过他说,照放s性增强的速率来看,在迁徙计划实施不久后,地球一定就变得完全不可住人;而现在,它一定燃烧得极为炽烈,因此根本没有人能接近。”
“荒谬。”崔维兹以坚决的口吻说:“一颗行星不会突然变得具有放s性,即使真是这样,放s性也不会继续增强,只会不断减弱。”
“可是单姓李非常肯定。我们在各个世界上遇到那么多人,对于地球具有放s性这一点,说法也是完全一致——我们继续找下去当然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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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维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说:“荒谬,那不是真的。”
裴洛拉特说:“喂,老弟,你不能因为想相信一件事,就去相信那件事。”
“这跟我想做什么没关系。我们在每个世界上,都发现所有的地球资料被清除殆尽。如果地球是个充满放s性的死星,没有人能接近,又如果根本没什么好隐藏的,那些资料为什么会被清掉呢?”
“我不知道,葛兰。”
“不,你知道。在我们接近梅尔波美尼亚时,你曾说过销毁纪录和放s性可能是一体两面。销毁纪录是为了除去正确的资料,散播放s性的故事是为了制造假情报,两者都会使人打消找寻地球的念头。我们绝不能上当,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宝绮思说:“其实,你似乎认定附近那颗恒星就是地球之阳,那么为何还要争辩放s性的问题呢?那又有什么关系?何不干脆前往附近那颗恒星,看看地球是否在那里;若是真在那里,它又是什么模样?”
崔维兹说:“因为地球上的居民——不论他们是何方神圣——必定具有超凡的力量,我希望在接近之前,能对那个世界和居民先有点了解。事实上,既然我对地球始终一无所知,贸然前进是件很危险的事。所以我打算将你们几位留在阿尔发,由我单独向地球进军,赌一条命就很够了。”
“不,葛兰。”裴洛拉特急切地说:“宝绮思和那孩子也许该留在这儿,但我必须跟你一道去。在你尚未出生之前,我已经开始寻找地球,现在距离目标那么近,我绝不能裹足不前,不论可能有什么危险。”
“宝绮思和那孩子不缓篝在这儿。”宝绮思说:“我就是盖娅,即使和地球正面对峙,盖娅也能保护我们。”
“我希望你说得没错,”崔维兹绷着脸说:“但是盖娅就没有保住它的早期记忆,它完全忘了地球在它建立之初所扮演的角色。”
“那是盖娅早期历史上发生的事,当时它还不够组织化,也还不够进化,如今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希望如此——或者是今天早上,你获得了些我们不知道的地球资料?我曾经特别拜托你,要你设法找些年长的妇女谈谈。”
“我照做了。”
崔维兹说:“你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关于地球的资料,这方面完全空白。”
“啊——”
“不过我发现他们拥有很先进的生物科技。”
“哦?”
“虽然这座小岛上原先只有少数几种生物,但他们试育出无数品种的动植物,并设计出合宜的生态平衡,既稳定又能自给自足。他们数千年前抵达时发现的海洋生物,现在已大为改良,营养价值增加许多,而且更美味可口。就是由于他们的生物科技,才使这个世界变成丰饶的世外桃源。此外,他们对本身也有些计划。”
“什么样的计划?”
宝绮思说:“他们心中十分清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们局限在一小块陆地上,根本无法指望扩张生存领域,不过他们梦想能变成两栖类。”
“变成什么?”
“两栖类。他们计划发展出类似鳃的组织,来辅助肺脏的呼吸功能。他们梦想能在水中停留极长的时间,还梦想能找到其他浅水区域,在海底建造人工建筑。提供这些讯息给我的人,想到这点就非常兴奋,不过她也承认,阿尔发人为这个目标努力了好几世纪,而进展却小得可怜。”
崔维兹说:“他们在气候控制和生物科技这两个领域上很可能比我们先进,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技术。”
“我们必须找到专家,”宝绮思说:“但他们也许不愿意讲。”
崔维兹说:“这不是我们来此的王要目的,但基地若向这个袖珍世界学习,显然必将获益匪浅。”
裴洛拉特说:“事实上,我们在端点星也有办法把气候控制得很好。”
“很多世界上都控制得不错,”崔维兹说:“但控制的总是一个世界的整体气候。可是在阿尔发,控制的则是局部地区的天气,他们一定拥有我们所欠缺的技术——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宝绮思?”
“社交邀宴方面——他们似乎是个善于度假的民族,只要不必耕作或捕鱼,他们都在享受假期。今晚用餐后有个音乐节,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明天白天将举行一个海滩庆典,可想而知,能放下田间工作的人都会聚在岛屿四周,享受嬉水的乐趣,并且乘机赞美太阳,因为再过一天便会下雨。后天早上,渔船队会赶在下雨前回来,当天傍晚又要举行一个美食节,让大家品尝这次的渔获。”
裴洛拉特哼了一声。“平常每餐都那么丰盛了,美食节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盛况?”
“我猜它的特色不在量多,而在口味变化无穷。反正我们四个人都获邀参加所有的活动,尤其是今晚的音乐节。”
“演奏古老乐器?”崔维兹问。
“没错。”
“对了,为什么说它们是古老乐器?原始电脑吗?”
“不,不对。那正是着点,它根本不是电子合成乐,而是机械式的音乐。根据她们的描述,演奏方式是摩擦细线、对管于吹气,以及敲打一些皮面。”
“你没乱讲吧。”崔维兹显得很惊讶。
“不,我没有。我还知道你的广子也会上台,她要吹一种管子——我忘了它的名称——你应该能忍受的。”
“至于我嘛,”裴洛拉特说:“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我对原始音乐知道得非常少,希望能亲耳听听。”
“她不是‘我的广子’,”崔维兹冷冷地说:“可是依你看,那些乐器是否曾在地球流行?”
“我就是这么猜测,”宝绮思说:“至少阿尔发妇人们告诉我,在他们祖先来到此地前,那些乐器早就发明出来了。”
“这样的话,”崔维兹说:“也许值得听听那些摩擦、吹气和敲打声,只要有可能搜集到一点有关地球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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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真奇怪,在他们四个人之中,要数菲龙对傍晚的音乐会最感兴奋。接近黄昏的时候,她与宝绮思在住屋后面的小盥洗间洗了一个澡。盥洗间里有个浴池,备有源源不绝的冷热水(或者应该说是凉水与温水),还有一个洗脸盆与一个室内便器,那些设备都既清洁又合用。在偏西的阳光照耀下,盥洗间内光线充足,气氛令人心旷神怡。
苞往常一样,菲龙对宝绮思的茹房十分着迷,宝绮思只好说(既然菲龙已听得懂银河标准语)在她的世界上,大家都是这个样子。对于这种说法,菲龙难免反问道:“为什么?”宝绮思想了一阵子,发觉根本没有一个说得通的解释,于是回了一句万试万灵的答案:“因为就是这样!”
洗完澡后,宝绮思帮菲龙穿上阿尔发人提供的内衣,并研究出套上裙子的正确方法。菲龙腰部以上什么也没穿,这样似乎无伤大雅又入境随俗。至于宝绮思自己,虽然腰部以下穿了阿尔发人的服装(臀部觉得有点紧),却仍罩上了她的上衫。在一个女性普遍袒胸的社会中,坚拒l露胸部好像有点傻气,尤其她的茹房并未太过丰满,而且秀挺不输此地任何一位女性,然而——她还是穿上了。
接下来轮铲两位男士使用盥洗间。崔维兹喃喃抱怨一番,就像男士们通常的反应一样,抱怨女士们占用了太久时间。
宝绮思让菲龙转过身来,以确定裙子能褂讪在她那男孩一样的臀部上。“这是一条很漂后的裙子,菲龙,你喜欢吗?”
菲龙瞪着镜中的裙子说:“我很喜欢,可是,我上身没穿衣服会不会冷?”说完,她用手摸了摸l露的胸部。
“我想不会的,菲龙,这个世界相当暖和。”
“你却穿了衣服。”
“没错,我的确穿了,因为在我的世界上大家都这么穿。现在,菲龙,我们要去和很多很多阿尔发人共进晚餐,晚餐后还会跟他们在一起,你觉得自己可以受得了吗?”
菲龙显得很苦恼,于是宝绮思继续说:“我会坐在你的右边,还会抱住你;裴将坐在另一侧,崔维兹将坐在你对面。我们不会让任何人跟你讲话,你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谈。”
“我会试试看,宝绮思。”菲龙以最高亢的尖声应道。
“晚餐以后,”宝绮思又说:“有些阿尔发人会用他们的特殊方法为我们演奏音乐。你知道音乐是什么吗?”她哼出一些音调,尽量模仿着电子和声。
菲龙突然变得神采奕奕。“你的意思是xx?”最后一个词是她的母语,说完她就唱起歌来。
宝绮思瞪大了眼睛。那的确是个优美的调子,虽然有些狂野,而且充满颤音。她说:“对啦,那就是音乐。”
菲龙兴奋地说:“健比随时都会制造——”她犹豫一下,然后决定用银河标准语:“音乐,它制造音乐用的是xx。”最后一个词她又用了母语。
宝绮思迟疑地着复着那个词:“哼嘀?”
菲龙听了大笑。“不是哼嘀,是xx。”
两个词这样放在一起念,宝绮思也听得出其中的差异,但她仍然无法正确念出后者。她改问:“它的外形是什么样子?”
菲龙学到的银河标准语词汇有限,无法做出正确的描述,她比手划脚半天,宝绮思心中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图样。
“它教我怎么用xx。”菲龙以骄傲的口吻说:“我的手指动得和健比一样,可是它说我很快就不必再用手指。”
“那实在太好了,亲爱的。”宝绮思说:“晚餐后,我们就能知道阿尔发人是否和健比演奏得一样好。”
菲龙双眼发出光芒,心中充满快乐的期待,因此晚餐时虽被群众、笑声与噪音包围,她仍然享受了丰盛的一餐。只有一次,一个餐盘被人不小心打翻,引起邻近一阵尖声喧哗,菲龙才现出惊骇的表情。宝绮思赶快紧紧搂住她,让她能有安全温暖的感觉。
“不知道能否安排我们单独用餐。”她对裴洛拉特悄声说道:“否则的话,我们就得赶快离开这个世界。吃这些孤立体的动物性蛋白已
⑦ 基地与地球 第 20 部分
“不知道能否安排我们单独用餐。”她对裴洛拉特悄声说道:“否则的话,我们就得赶快离开这个世界。吃这些孤立体的动物性蛋白已经够糟,至少要让我能静静地下咽。”
“他们只是心情太好了。”裴洛拉特说。凡事只要他认为属于原始行为或原始信仰,在合理范围内他会尽量忍受。
晚餐随即结束,接着便有人宣布音乐节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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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行音乐节的大厅跟餐厅差不多同样宽敞,里面摆着许多张摺椅(崔维兹发现坐起来相当不舒服),可供一百五十几人就坐。他们这几位访客是今晚的贵宾,因此被带到最前排,不少阿尔发人客气地赞赏他们的服装样式。
两位男士腰部以上完全赤l,每当崔维兹想到这点,便会收紧他的腹肌,偶尔还会低头看一看,对自己长满黑色胸毛的胸膛十分自满。裴洛拉特则忙着观察周遭的一切,对自己的模样毫不在意。宝绮思的上衫吸引了许多疑惑的目光,不过大家只是偷偷看着,没有当面发表任何评论。
崔维兹注意到大厅差不多只坐了半满,而且绝大部分的观众是妇女,想必是因为许多男人都出海去了。
裴洛拉特用手肘轻推了崔维兹一下,悄声道:“他们拥有电力。”
崔维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垂直玻璃管,还注意到天花板上也有一些,那些玻璃管都发出柔和的光芒。
“是萤光,”他说:“相当原始。”
“没错,不过一样能照明。我们的房间和盥洗间也有这些东西,我本来以为只是装饰用的。如果我们弄清楚如何c作,晚上就不必摸黑了。”
宝绮思不悦地说:“他们应该告诉我们。”
裴洛拉特说:“他们以为我们知道,以为任何人都该知道。”
此时四名女子从幕后出现,走到大厅前方的场地,然后彼此紧邻着坐下来。每个人都拿着一个上漆的木制乐器,它们的外形相似,不过形状不太容易描述。那些乐器的主要差别在于大小不同,其中一个相当小,两个稍大些,另一个则相当大。除此之外,每人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杆子。
她们四人进场时,观众发出轻柔的口哨声,她们则向观众鞠躬致意。四个人的茹房都用薄纱紧紧裹住,仿佛为了避免碰触乐器而影响演出。
崔维兹将口啃声解释为赞许或欣喜的期待,感到自己礼貌上也该这么做。菲龙则发出一个比口哨尖锐许多的颤音,宝绮思马上紧紧抓住她,但在她停止前,已经引起一些观众的注意。
四名演出的女子中,有三位未做任何准备动作,便将她们的乐器置于须下,不过最大的那个乐器仍放在地上,夹在那位演奏者双腿之间。每个人右手的长杆开始前后拉动,摩擦着近乎横跨整个乐器的几条细线,左手的手指则在细线末端来回游移。
崔维兹心想,这大概就是想像中的“摩擦”吧,不过听来完全不像摩擦发出的声音。他听到的是一连串轻柔而旋律优美的音符,每个乐器各自演奏不同的部分,融合在一起就变得分外悦耳。
它缺少电子音乐(“真正的音乐”,崔维兹不由自主这么想)无穷的复杂度,而且有明显的着复。然而,当他慢慢听下去,他的耳朵就渐渐习惯这种奇特的音律,开始领略出其中的微妙。但需要如此细听却容易使人疲倦,因此他分外怀念真实音乐的纯粹、数学化的精准,以及震耳欲聋的音量。不过他也想到,如果听久了这些简单木制乐器的音乐,他想必也会渐渐喜欢。
等到广子终于出场的时候,演奏会已进行了约四十五分钟。她立刻注意到崔维兹坐在最前排,于是向他微微一笑,他则诚心诚意地轻吹口哨,跟其他观众一起为她暍采。广子打扮得非常漂后,穿着一条精致无比的长裙,头上戴了一大朵花。她的茹房完全l露,(显然)因为它不会影响到乐器的演奏。
她的乐器原来是一根黑色的木管,长度大约三分之二公尺,直径约有两公分。她将那个乐器凑到唇边,对着末端附近的开口吹气,便产生了一个纤细甜美的音调。她的手指c纵着遍布管身的金属物件,随着她手指的动作,音调有了忽高忽低的变化。
罢听到第一个调,菲龙立刻抓住宝绮思的手臂说:“宝绮思,那就是xx。”那个名字听来很像“哼嘀”。
宝绮思冲着菲龙坚决地摇了摇头,菲龙却压低声音说:“但它的确是啊!”
臂众纷纷朝菲龙这边望来,宝绮思将手用力按在菲龙嘴巴上,然后低下头来,冲着她耳朵轻声说:“安静!”这句话声音虽小,对下意识而言却可算强而有力。
菲龙果然开始安静地欣赏广子的演奏,但她的手指不时舞动着,好像是她在c纵那个乐器上的金属物件。
最后一位演出者是个老头,他的乐器挂在双肩,乐器两侧有许多皱褶。演奏的时候,他左手将那些皱褶拉来拉去,右手在另一侧黑白相问的键上快速掠过,同时按下一组一组的键。
崔维兹觉得这个乐器的声音特别无趣,而且相当粗野,听来不太舒服,使他联想到奥罗拉野狗的吠声——并非由于乐声像狗叫,而是两者引发的情绪极为类似。宝绮思看来像是想用双手按住耳朵,裴洛拉特的脸孔也皱了起来。只有菲龙似乎很欣赏,一只脚还轻轻打着拍子。当崔维兹注意到她的动作时,发现音乐节拍与菲龙的拍子竟然完全吻合,令他感到非常惊讶。
演奏终于结束,观众报以一阵激烈的口哨声,菲龙发出的颤音则盖过了所有声音。
然后观众开始三五成群闲聊起来,场面变得相当吵杂,不输阿尔发人其他聚会的喧哗程度。每位演出者都站在观众席前,跟前来道贺的人亲切交谈。
菲龙突然挣脱宝绮思的掌握,向广子冲过去。
“广子,”她一面喘气,一面喊道:“让我看看那个xx。”
“看什么,小可爱?”广子说。
“你刚才用来制造音乐的东西。”
“喔,”广子大笑一声,“那唤作横笛,小家伙。”
“我可以看看吗?”
“好吧。”广子打开一个盒子,掏出那件乐器。它现在被拆解成三部分,不过广子很快就将它结合起来,然后递到菲龙面前,吹口对准她的嘴唇。“来,尊驾对着这儿吹气。”
“我知道,我知道。”菲龙一面急切地说,一面伸手要拿笛子。
广子自然而然抽回手去,又将笛子高高举起。“用嘴吹,孩子,但勿碰。”
菲龙似乎很失望。“那么,我可不可以看看就好?我不会碰它。”
“当然行,小可爱。”
她又将笛子递出去,菲龙便一本正经瞪着它看。
室内的萤光灯突然微微变暗,同时笛子发出一个音调,听来有些迟疑不定。
广子吓了一跳,险些让笛子掉到地上,菲龙却高声喊道:“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健比说总有一天我能做到。”
广子说:“方才是尊驾弄出的声音?”
“对,是我,是我。”
“然而尊驾是怎样做到的,孩子?”
宝绮思感到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很抱歉,广子,我现在就带她走。”
“不,”广子说:“我希望她再做一回。”
敖近几个阿尔发人已经围过来旁观,菲龙挤眉弄眼,仿佛很努力在尝试。萤光变得比刚才更暗淡,笛子忽然间又发出一个音调,这次的声音听来既纯又稳。然后,遍布笛身的金属按键自己动起来,笛子的音调有了不规律的变化。
“它和xx有点不一样。”菲龙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吹笛子的是她本人,而不是电力驱动的气流。
裴洛拉特对崔维兹说:“她一定是从萤光灯的电源取得能量。”
“再试一回。”广子以惊愕的声音说。
菲龙闭上眼睛,笛声现在变得较柔和,也被控制得更稳定,在没有手指按动的情况下,笛子自己演奏起来。来自远方的能量,经过菲龙大脑中尚未成熟的叶突,转换成了驱动笛子的动能。最初几乎是随机出现的音调,现在变成一连串的旋律,将大厅中每一个人都吸引过来,大家全部围在广子与菲龙周围。广子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抓着笛子两端,菲龙则始终闭着眼睛,指挥着空气的流动与按键的动作。
“这是我方才演奏的曲子。”广子悄声道。
“我都记得。”菲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尊驾未遗漏任何一个音符。”一曲结束后,广子这么说。
“可是你那样不对,广子,你吹得不对。”
宝绮思赶紧说:“菲龙!这样说没礼貌,你不可以……”
“拜托,”广子断然道:“请勿打断她的话。为何不对,孩子?”
“因为我能吹得不一样。”
“那么表演一下。”
于是笛声再度响起,不过曲式较先前复杂,因为驱动按键的力量变化得更快,转换得更迅速,组合也更为精致细腻。奏出的音乐比刚才更繁复,而且更感性、更动人无数倍。广子不禁僵立在那里,整个大厅中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甚至当菲龙演奏完毕后,大厅中仍是一片鸦雀无声。最后还是由广子打破沉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尊驾曾如此演奏过吗?”
“没有,”菲龙说:“以前我只能用手指,可是我用手指做不到那样。”
接着,她又以干脆而毫不自夸的口气,补充了一句:“没有人办得到。”
“尊驾还会演奏其他曲子吗?”
“我能制作一些。”
“尊驾的意思是——即兴演奏?”
菲龙皱起眉头,显然听不懂这个词,只好朝宝绮思望去。宝绮思对她点了点头,于是菲龙答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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