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真想去死。“那太糟了,”我说。 “什么太糟了?”
“我再也不去了。我无法再迈进那个房间了。”
“你觉得很丢脸,是吗?”
“当然。”
他点点头:“我总是为自己的醉酒失忆感到丢脸。我不想、也不敢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总的来说,你的表现不是很糟。你没惹麻烦。你没乱说话,只是打翻了一杯咖啡——” “哦,上帝。”
“你没有洒在别人身上。你只是喝醉了,仅此而已。你那天晚上好像很不开心。实际上,你看上去很痛苦。”
我鼓起勇气说:“我被送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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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八百万种死法(29)
“你已经出院了?”
“我今天下午办了出院手续。我被送进医院是因为全身痉挛。”
“好在你好了。”
我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我说:“我不能等到会开完就得走。我十点要见一个人。”
“你可以提前一点走。”
“也好。”
我觉得每个人都在盯着我。有些人跟我打招呼,我觉得他们话中有话。其他人什么都没说,我就想他们是有意避开我,因为我在醉酒时冒犯了他们。我极端神经过敏,以致于想逃出自己的躯壳。 自由发言时,我实在坐不住了。我不停地到咖啡机那儿倒咖啡。我敢肯定,我不断往咖啡机那儿跑已招致不满,但咖啡机似乎有强烈的吸引力,让我无法抗拒。 我总是走神。讲话者是布鲁克林的消防员,讲的故事生动有趣,但我就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说他们消防队的队员都是海量,那些不酗酒的人都被调走了。“队长是个酒鬼,他希望周围都是酒鬼,”他解释道,“他常说:‘给我足够的酒鬼消防员,我就会扑灭所有火灾。’他说的没错。各位,我们什么事都敢做,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险都敢冒。因为我们都醉得不知死活了。”
真是一个该死的谜团。我一直控制自己的饮酒量,而且卓有成效。只是后来不灵了。 休息时,我往收费篮里放了一美元,然后到咖啡机那儿又倒了一杯咖啡。这一次我勉强自己吃了一块燕麦饼g。讨论开始时,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总是跟不上思路,但这似乎无关紧要。我尽可能仔细听,尽可能待在那儿不动。十点差一刻时,我起身溜出门,尽量不引人注意。我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我,我想让他们相信,我不是去喝酒,我必须见一个人,是去谈生意。 我后来才想到,我本可以待到聚会结束。圣保罗教堂离我的旅馆只有几分钟路程。钱斯会等我的。 也许我是想找个借口在轮到我发言之前离开。 十点时,我已到旅馆大厅。我看见他的车停了下来,我出门穿过人行道来到路边。我打开车门,坐进去,又砰地关上车门。 他看着我。 “那个工作机会还在吗?”
他点点头:“如果你接受的话。”
“我接受。”
他再次点点头,挂上档,将车驶离路边。
中央公园的环形车道一圈差不多有六英里。我们已沿逆时针方向转到了第四圈,卡迪拉克一路平稳前行。讲话的主要是钱斯。我拿出笔记本,时不时地记些东西。 开始时他谈论的是金。她的父母是芬兰移民,在威斯康星州西部的一个农场定居下来。离那儿最近的城市是奥克莱尔。金原名姬拉,从小就得挤牛n,给菜园除草。九岁时,他哥哥开始对她xs扰,每晚进她的房间动手动脚。 “只是有时她讲到这个故事时,哥哥变成了舅舅,还有一次变成了爸爸,所以这一切可能只是她编出来的。或者确有其事,她变来变去只是为了使它变得不再真实。”
中学三年级时,她同一个中年房地产经纪人发生了关系。他对她说他要离开妻子,跟她在一起。她收拾行李跟他去了芝加哥,在帕尔默酒店住了三天,三餐都让客房服务部送进房间享用。第二天那个房地产经纪人喝醉后涕泪横流,不停地对她说他毁了她的生活。第三天他精神很好,但次r早晨她醒来时,发现他不见了。有一张纸条解释说他回到了妻子身边,还多付了四天房费,并说他永远忘不了金。纸条旁放了一个旅馆专用信封,里面有六百美元。 她住满了一周,在芝加哥观光,和几个男人睡了觉。其中两个主动给她钱,她本想让其他几个也付钱,可说不出口。她想过要回农场。然而,就在帕尔默酒店住的最后一晚,她认识了那里的一个客人,是尼r利亚派去参加某个商业会议的代表。 “那断了她的后路,”钱斯说,“跟黑人睡觉就表示她不能再回农场了。第二天一早,她就乘公j车到了纽约。”
直到他把她从达菲手里买过来,安置在公寓里,她的生活才有了转机。她的容貌举止都适合室内接客,因为她一直不习惯在街上拉客。 “她很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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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八百万种死法(30)
他想了一会儿,说,“妓女都懒。”
有六个女人为他工作。现在,金死了,还有五个。他概括x地谈了一会儿她们,然后切入正题,把她们的名字、地址、电话和个人资料告诉我。我记了很多笔记。我们在公园绕完第四圈,他向右一拐,从西七十二道街出去,经过两个街区,停在路边。 “马上回来,”他说。 我待在那儿没动,他到街角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引擎还在空转。我看看才做的笔记,想从记录的
八百万种死法 第 5 部分
乩矗彼怠!∥掖谀嵌欢浇纸堑缁巴ご蛄艘桓龅缁啊r婊乖诳兆n铱纯床抛龅谋始牵氪蛹锹嫉牧闵12畔18泄槟沙鲆桓瞿j嚼础!n够氐匠道铮醋藕笫泳担涞シu氐袅艘桓鐾贰!案业牡缁傲缯敬虻缁埃彼担氨3至纭!薄 ?br /
“你应该装一个车载电话。”
“太麻烦了。”
他开到市中心后向东行驶,在一栋白砖公寓前的消防栓旁停下,这儿是十七道街,介于第二大道和第三大道之间。“该收钱了,”他对我说。他再次让引擎空转,但这次过了十五分钟他才出现,愉快地大步走过穿制服的门房,敏捷地坐到方向盘后。 “唐娜住这儿,”他说,“我跟你提到过唐娜。”
“那个诗人。”
“她兴奋极了。旧金山一家杂志社要刊登她写的两首诗。她可以免费拿到六本刊出她诗的那期杂志。那就是她的稿酬——只有杂志。”
红灯亮了,他踩了煞车,左右看看,然后闯了过去。 “有几次,”他说,“刊登她诗作的杂志社付钱给她。有一回她拿到二十五美元,那是她拿到的最高稿酬。”
“听上去很难靠此谋生。”
“诗人赚不了多少钱。妓女都懒,但这一位写起诗来倒很勤快。她一坐就是六七个小时,推敲词句,并且总是往信封里塞一打一打的诗。这边退稿,就寄那边。她寄诗的邮费比她得到的稿酬都多。”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从唐娜那儿拿到多少钱?八百美元,而且只是前两天的收入。当然,她也有电话铃一连几天都不响的时候。”
“但平均起来还是不少。”
“比写诗赚得多。”
他看看我,“想去兜兜风吗?”
“我们不是正在兜吗?”
“我们是在绕圈子,”他说,“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们顺着第二大道行驶,穿过下东城,经过威廉斯堡大桥,进入布鲁克林。从桥上下来,我们拐了好几个弯,这使我晕头转向,看路牌也于事无补。那些街道名很陌生。但我看到沿途从犹太区换成意大利区,又从意大利区换成了波兰区,便大概知道我们到了哪里。 我们开到一条黑暗沉寂的街上,这里每座房子都居住着两户人家。钱斯在一栋中间有车库的三层砖楼前放慢速度。他用遥控器升起车库门,驶进后又将车库门落下。跟着他上了几段楼梯后,我们来到一间天花板很高的宽敞房间。 他问我是否知道我们到了哪里。我猜是绿点区。“很好,”他说,“我想你对布鲁克林并不陌生。”
“我对这一带不很熟悉。不过r类市场那块波兰熏肠广告提示了我。”
“我猜也是。知道这是谁的房子吗?听说过卡齐米尔?利万道斯基博士吗?”
“没有。”
“你是不会听说过。他是一个老家伙。退休在家,坐在轮椅上。是个怪人。不和别人接触。这个地方过去是消防站。”
“我觉得肯定是这类地方。”
“几年前两个建筑师买下这里,加以改造。他们把房间全部打通,重新装修。他们肯定有不少钱,因为他们毫不节省。瞧瞧这地板。再看看那窗框。”
他指出细节,加以品评。“后来,他们厌倦了这个地方,或他们彼此感到厌烦,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这儿卖给了利万道斯基博士。”
“他住在这儿?”
“他根本不存在。”
他说。他说话的方式不断变换,一会儿像草根阶层,一会儿像知识分子,一会儿又变了回来。“邻居们从没见过这位老博士。他们只见过他忠心耿耿的黑仆,只见他开车进进出出。这是我的房子,马修。我带你参观一下如何,只收一角导游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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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八百万种死法(31)
这个地方真不错。顶楼有健身房,举重和健身器材样样俱全,还有桑拿和按摩浴缸。他的卧室也在这层楼上,铺着毛皮床罩的床位于房屋中央,正对着上面的天窗。二楼书房有一面墙放满了书,还有一个八英尺的台球桌。 房里到处都是非洲面具,间或散放着一组组非洲雕塑。钱斯偶尔会指着其中一座,告诉我是哪个部落的手艺。我提起在金的公寓里也见过非洲面具。 “博罗社会的面具,”他说,“是丹人1的。我在我所有女孩的公寓里都放一、两样非洲的玩意。当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也不是垃圾。我不收集垃圾。”
他从墙上取下一个样式颇为粗犷的面具递给我,让我好好看看。眼d是方形的,面部轮廓都是精确的几何形状,具有浓重的原始气息。“这是多贡人1的,”他说,“拿着它。欣赏雕塑只用眼睛还不够,必须加上手。来吧,摸摸它。”
我从他手中接过雕塑。比我料想的重得多。雕刻用的木头质地一定很细密。 他从柚木底座上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他说:“嘿,亲爱的,有留言吗?”
他听了一会儿,放下电话。“平安无事,”他说,“喝点咖啡吗?”
“如果不麻烦的话就喝点。”
他向我保证一点都不麻烦。煮咖啡的时候,他跟我谈起非洲,说他们的工匠并未把自己的作品当成艺术。“他们做的每样东西都有特定用途,”他解释道,“或是保护房子,或是抵挡恶鬼,或是用于特定的部落仪式。如果面具失去效力的话,他们就把它扔了,再做新的。旧的成了垃圾,他们或是把它扔掉,或是烧掉,因为它们毫无用处了。”
他笑起来:“然后欧洲人大驾光临,发现了非洲艺术。那些法国画家从部落面具中获得了灵感。结果,现在非洲出现了这种现象,有人终生制作面具和雕像,出口欧洲和美国。他们按照传统样式雕刻,以满足顾客的需要,但那很可笑。他们的作品毫无用处,里面没有任何情感,毫不真实。你看着它,拿着它,你再感受一下真品,如果你有点艺术鉴赏力的话,马上就能辨出不同。很有趣,是不是?”
“是很有趣。”
“如果我手头有这种垃圾的话,我会给你看,但我没有。我开始时买过一些。你只能在错误中学会鉴别。但我把那些东西处理掉了,扔到那边的壁炉里烧掉了。”
他笑道,“我买的第一个真货还保留着,就挂在卧室的墙上。是丹人的,博罗社会的。那时我对非洲艺术一窍不通,但在一个古董店见到它时,我马上被那个面具的艺术x吸引住了。”
他停下来,摇摇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实际上,看到那块平滑的黑木头时,我觉得见到的是一面镜子。我看到自己,看到我的父亲,我看到了那遥远的年代。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不好说。”
“妈的。也许我也不知道。”
他晃了一下头,“那些老雕刻工中的一位做了这个,你猜他会怎么说?他会说:‘见鬼,这个疯狂的黑鬼要这些古老面具g什么?他为什么要把这些都挂在该死的墙上?’咖啡好了,你还是喝不加糖、不加n的,对吧?”
他说:“侦探到底怎么办案的?你从哪儿开始?”
“先到处转转,跟大家聊聊。除非金碰巧被一个疯子杀死,否则她的死因一定源自她的生活。”
我敲着笔记本,“关于她的生活,你所知甚少。”
“我猜也是。”
“我会跟人们谈谈,看他们会告诉我些什么。也许这些信息拼凑起来会有所指向。也许不会。”
“我的女孩会对你畅所欲言的。”
“那很有帮助。”
“倒不是说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如果她们知道的话——” “有时我们知道一些事情,却不知道我们知道。”
“有时候我们说出一些事情,却不知道我们说了。”
“没错。”
他站了起来,手支在臀部上。“你知道吗,”他说,“我本来没打算带你过来。我不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座房子。结果你没要求过来,我就把你带来了。”
◇。hqdoor。◇欢◇迎访◇问◇
第32节:八百万种死法(32)
“这座房子很棒。”
“谢谢。”
“金很欣赏它吧?”
“她从没见过它。她们都没见过。有一个德国老太太每周来打扫一次,把这儿打扫得gg净净。她是唯一进过这房子的女人。因为这座房子是我的,先前住这儿的建筑师也很少需要女人。这是剩下的咖啡。”
咖啡的味道好极了。我已经喝了很多,但它太好喝了,我禁不住还想喝。我之前夸赞它时,他告诉过我,说这是牙买加蓝山和烘焙过的哥伦比亚咖啡豆的混合物。他说要送我一磅,我告诉他我住在旅馆房间,拿了也没法煮。 我在品尝咖啡时,他又给他的联络站打了一通电话。挂上电话后,我说:“你要把这里的电话号码给我吗?这个号码该不会保密吧?”
他笑起来:“我不常来这儿。打到联络站更容易找到我。”
“好吧。”
“再说这儿的电话号码我也不太记得,还得查以前的帐单,看我是否记得号码。而且就算你拨了这个号码,也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电话铃不响,这儿的电话只能打出去。当初买下这个地方时,我装了电话,还有分机,这样手边总有个电话。不过我从没把这个电话号码告诉别人,连我的电话联络站都没有,谁都没有。”
“然后呢?”
“然后一天晚上我在这儿,好像在打台球,那个该死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有人想问我是否要订《纽约时报》。两天以后,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打错号码了。我意识到,我所能接到的电话不是打错号码,就是推销东西,于是,我拿起螺丝刀,把所有的电话机都撬开,里头可以看到一个小铃铛,当电流通过某根铁丝时,就会发出铃声,我把所有电话机的小铃铛统统拆掉。我从其他电话拨这个号码,听上去已经打通了,但因为没有了那些小铃铛,房里的电话就不会响了。”
“真聪明。”
“也没有门铃。门边有个按钮,但没接任何东西。自我搬进来之后,那扇门根本没开过,而且从窗户望进来,什么都看不见。另外我还装了很多警铃,倒不是因为绿点区有很多抢劫案,这儿是居家环境不错的波兰社区,是因为利万道斯基博士,他需要安全感,需要隐私。”
“我猜他需要。”
“我不常来这儿,马修。不过我车一开进这儿,那扇车门就可以把整个世界关在外面。在这儿我什么都碰不到,什么都碰不到。”
“想不到你会把我带来。”
“我也没想到。”
最后,我们才谈到钱的问题。他问我需要多少,我说要两千五百美元。 他问我作何用途。 “我不知道,”我说,“我不按小时收费,也不记录花销。要是最后我花钱太多,或是案子拖得太久,我可能还会跟你要钱。但我不会给你寄帐单,如果你不给我钱,我也不会告你。”
“很不正规。”
“没错。”
“我喜欢这样。现金j易,没有收据。我不在乎花钱。我的女人赚很多钱,但挣得多花得也多。房租,营业费,贿赂款。你把妓女安置在一座楼里,就得给楼里人钱。对门房可不能像对其他客人那样,在圣诞节给二十美元了事。而是每月二十美元,圣诞节得给一百美元,对于大楼的其他职员也得如此。加起来可不少。”
“肯定是这样。”
“不过纯利润也不少,而且我也不会把钱浪费在吸毒和赌博上。你说多少?两千五?我刚才让你拿起来看的多贡人面具花了我两倍的价钱还不止。六千八百二十美元,外加销售税。”
我没吭声。他说:“见鬼,我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我猜是想说我是一个富有的黑鬼。在这儿等一会儿。”
他回来时拿了一大叠钞票,数了二十五张给我。旧钞,全都不连号。我奇怪他在房里放了多少现金,他平常身上又带多少。几年前我认识一个放高利贷的,每次出门身上都不少于一万元现金。对此他并不保密,每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随身携有巨款。 然而,也从没有人试图抢他的钱。 他开车送我回家。我们回去时走了另外一条路线,从珀拉斯凯桥进入皇后区,然后穿过隧道回到曼哈顿。我们两人一路话都不多。路上,我睡着了,他不得不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唤醒我。 我眨眨眼,坐直身子。已到了我旅馆前的路边。 “门对门运送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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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八百万种死法(33)
他说。 我下车,站在路边。他等几辆出租车驶过后开始掉头。我目送他的卡迪拉克,直到它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思绪像精疲力竭的游泳选手那样在我的头脑里挣扎。我累得无法思考,只好上床睡觉了。
“我跟她不是很熟。大约一年前,我们在美容院认识的,一起喝了咖啡。聊天时我感觉她不是淑女。我们j换了电话号码,偶尔通通电话,但我们从未密切来往过。两三周前,她打电话来说要聚聚。我很惊奇,我们已经几个月没联系过了。”
我们是在伊莱恩?马德尔的公寓里,位于第一大道与第二大道之间的第五十一大街上。地板上铺着白s绒毛地毯,墙上挂着醒目的抽象派油画,音响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我喝着咖啡,伊莱恩在喝健怡可乐。 “她想要什么?”
“她对我说她想离开她的皮条客。她想跟他一刀两断,又不受到伤害。所以才去找你的,记得吧?”
我点点头:“她为什么要找你?”
“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似乎没有太多朋友。那种事她不会去跟钱斯的其他女孩说,可能她也不想跟不是这个行当的人讨论这件事。你知道,跟我比起来,她很年轻。她或许把我当作那种充满智慧的老大妈。”
“你是这种人,没错。”
“可不是吗?她呢,二十五岁?”
“她说二十三岁。我记得报纸上说是二十四岁。”
“上帝,真年轻。”
“是啊。”
“再喝点咖啡,马修?”
“够了。”
“你知道为什么她会跟我聊这件事?我想是因为我没有皮条客。”
她在椅子里坐好,二郎腿放下又翘起来。我想起从前在这个公寓里度过的时光,我们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椅子上,轻柔的音乐使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柔和。 我说:“你从来没有皮条客,对吧?”
“对。”
“大部分的女孩都是如此?”
“她认识的女孩都有。我想在街上拉客最好有一个。总得有人保护她们的地盘,被捕以后也得有人保她们出来。不过,如果你在这样的一个公寓里工作,那情况就不同了。但即便如此,我认识的大部分女孩都有男朋友。”
“那跟皮条客一样吗?”
“哦,不一样。男朋友不会掌管一批女孩。他碰巧是你的男朋友。你也不必把钱全都j给他。但你会给他买很多东西,那是因为你想这样做,而且,如果他遇到麻烦时,你会用钱帮他一把,或者如果有个工作机会他想试试,或他需要一小笔贷款。嗨,那跟你把钱直接给他不一样。那就是男朋友。”
“像是只经营一个女人的皮条客。”
“差不多吧,只不过每个女孩都发誓说她的男朋友与众不同,她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但一成不变的是女的赚,男的花。”
“你从来没有皮条客,对吧?或是男朋友?”
“从来没有。我曾经看过手相,看手相的女人对我印象深刻。‘你有两条智慧线,亲爱的,’她对我说,‘你的理智控制着情感。’”她走过来,给我看她的手:“智慧线就在这儿,看见了吗?”
“看来不错。”
“绝对没错。”
她过去拿起汽水,然后回来坐在我身边。她说:“当我得知金出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打电话。但你不在。”
“我没收到留言。”
“我没留。我挂断电话,给我认识的一个旅游经纪人打电话。两个小时后,我乘飞机去了巴巴多斯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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