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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惶惶地惶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他的内心一下涌上烦躁和惊恐。
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他嚎叫起来,他被这陌生的声音惊得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说话。
一个很像女人的声音响起来,非常的熟悉。
李灯断定,这个声音正是所有他感到熟悉的声音的源头,或者说是总和!
李灯想问:“你是谁?”但是他被剥夺了话语权,他只是发出了动物的叫声。
那个声音却听得见,说:“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李灯惊恐地四望,没人。
“你最好不要看到我的样子,否则你会被吓死。告诉你,那些猩猩都是我的魔术罢了。”
李灯只能当一个听众了。
他的牙齿发出的腥臭气息使他一直想呕吐。
“你说对了,说人类是从猿变来的,那是很可笑的。几百万年弹指一瞬间,人类是从哪里来?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给你一个比方,在一个空天旷地里,有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大后,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假如制造他的人永远缄口,他会知道吗?他出生到他记事的中间是记忆的断代。我来自天外,我来自你们想象力达不到的地方。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什么外星来客,你们的猜测和真相南辕北辙,就好比野外的蚂蚁永远理解不了你们制造的电脑。”
李灯捕捉着这个熟悉的声音……
是小错?
是姜春红?
是陕北保姆?
是姜春红的妈妈?
是十万八千里?
是姐姐?
是妈妈?
好像都不是……
这次,李灯怎么都想不起这个声音是谁了。
“就像你们一直在研究猩猩一样,我也一直在考察你们这种动物的特x,智商到底有多高,还考察你们人x中的东西。在这个地球上,我选一个人,选到了你。通过你,我对人类了如指掌。你为什么感到我熟悉呢?因为我跟着你20多年了。某年某月某天,一个女人出现在你的旁边,那天的天气很好,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朝上看,那一刻,太y是黑s的……”
李灯努力地回想。
“你永远不可能想起来。你大脑里的这个记忆被永久删除了。”
李灯听着这个十分熟悉,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想起是谁的声音,感到很难过。
这说明,在他人生经历中,有一个女x,或许就是他的同桌,她来自天外。
他对这一点浑然不觉。
也许,李灯对她还特别好,心中对她还有几分喜欢,甚至还想过向她求爱。她也许总是羞答答的样子……
李灯哪里知道她的脑袋里根本不是人脑,她的胸腹中根本不是五脏六腑,甚至她的骨架根本不像人的那个样子,而是钢筋,或者是树枝!
“你还是想看一看我长得什么样子,是吗?”
李灯点头。
“今天是12月12r,如果你不害怕,12点12分,你到郊外的三不管来。你将看见我真正的样子。”
三不管是j市三个县辖区的j界处,没人管,是一片辽阔的荒地。
李灯去了。
他是四肢着地跑去的,肩上还背着照相机。
尽管天很黑,一路上,他还是躲避着人们的眼睛,专门在树丛深处行走。
他觉得他此行将有一个伟大的发现,如果活着回来,那么为人类对自身、对宇宙的探索将具有伟大的方向x的意义。
假如他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至于怎么传达,那是另外的事。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有一个猩猩死在荒地里。
它的手里紧紧紧紧抓着一只照相机。
让我们向他致敬吧。
野生动物研究所的人立即赶到了。
经检查,这只猩猩是被极度惊吓而死。
也就是说,他在死前曾经见到过一个可怕的东西。而那片荒野上所有的植物都奇怪地枯死了。
那只猩猩很奇特,跟我们现在发现的所有的猩猩都有差别——猩猩的大脑是人的二分之一,而它的大脑跟人类竟然一样。
更奇的是,它会照相。
这是继赞比亚那个叫史提芬的黑猩猩给其同伴拍照之后第二个使用照相机的猿。
它的照相机里有一卷新胶卷,刚刚拍了一张。看来,它拍下的就是吓死它的那个东西。
如果这张照片洗出来,将是一张最伟大的作品。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这一张珍贵的胶片就是谜底。
野生动物研究所的人马上把这卷胶卷冲出来。
可是,照片洗出来后,大家却发现相纸上是空白,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谁都解释不清。
最后大家只能看底片。
底片是最恐怖的东西,黑的显现出来是白的,白的显现出来是黑的,像噩梦一样。
大家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清楚。
那底片上面好像是一个动物,又好像是一个人,看不清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脚,哪里是眼睛……
是的,李灯在上班。
他还在报社工作,很认真,很敬业,早到迟退……
只是有一次,单位组织大家集体去医院检查身体(其中一项是做脑电图),他死活不肯去。除此,他一切都很正常。
最早身体被吃光只剩下一颗脑袋的那个编辑是在报社里座位离李灯最远的那个。
丁凡一个人漂泊在京都,在一家时尚类杂志社当编辑。
他是单身,一个人住在市郊的一个小区里。每天他下班回家,都觉得空荡荡的房间里少了一点生气。一次,他跟同事到乡下去玩,从农民家买了两只小j雏。
回到家,他把小j雏放在y台上,它们立即“叽叽叽叽叽”地叫起来,生活里便就多了几分喧闹。
丁凡一直给小j雏吃小米,偶尔喂点水。其中一个小j雏越来越瘦弱,一周后竟然死了。丁凡是个很善良的人,他看着那只小j软软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抽搐着闭上了眼,难过了半天。后来他想,小j雏总吃米营养不全面,应该领它到草坪上吃几条虫子。
到了周末,他就领着那只小j雏出门吃虫子。人家领的宠物是狗,只有他的宠物是小j雏。它紧紧跟在丁凡身后,丁凡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因为它太柔弱了,一只莽撞的脚板就可
以要它的命,所以它万分胆怯。
那天,小j雏吃了很多小青虫之类的昆虫。对于这些昆虫,小j雏表现出了它的强大,它用尖尖的嘴把虫子一只只啄起来,迅速地吃掉,那动作灵敏、准确、有力……
只几个月的工夫,小j雏就长大了。
这一天,丁凡下班坐公共汽车回家。他下车的地方离小区大门还有半站路,步行。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水泥路平展展,酡红的夕y光稠稠地铺在上面。除了丁凡,四周没有一个人。路的两旁是齐腰深的荒草。小区里的草坪当然不一样,有人浇水,修剪,喷药,看上去,像绿茸茸的地毯一样。
突然,丁凡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一条虫子离开了路旁的荒草丛,慢吞吞地在光洁的路面上朝前爬。
丁凡第一次见到这种长相的虫子——它通体草绿s,如果潜伏在草丛中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它像小指一样大,圆滚滚,全身没有骨头。它有无数的草绿s的脚,更像身子下面长着密麻麻的毛发。那些毛发一起舞动着,它就平稳地朝前移动了。
丁凡看着它的样子,全身不舒服。他马上想,应该把它捉回去,给小j饱餐一顿。
于是,他掏出身份证,放在虫子前面,然后用随身带的圆珠笔杆把它拨拉到身份证上,端起来迅速朝家走。
那虫子在身份证上静静地伏着,一动不动。它的脸太小了,丁凡怎么都看不清楚哪里是它的额头、眼睛、鼻子、嘴,更看不清楚它的表情。但是,丁凡明显能感到它正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那条虫子突然爬到身份证的边缘,猛地把身子抻得直挺挺,大半截身子悬空。
接着,它那抻得直挺挺的身子猛地转了方向,盯着丁凡,而且它在转动中,碰到了丁凡的手,软软的,胖胖的,凉凉的,rr的,毛毛的,丁凡一哆嗦,一下把手上的身份证和虫子都甩掉了。
那虫子掉到地上之后,开始朝草坪里爬。丁凡蹲下身,又把它捉起来,然后,快步走进家门。
回了家,他把那虫子放在y台的地板上,逗引小j吃它。
小j走过来,围着它转了几圈,似乎不太敢下口。终于,它用尖尖的嘴试探着啄那条虫子,那条虫子立即紧紧地卷成一团。小j的胆子大起来,它把那虫子叼起来,甩下,再叼起来,再甩下……这样重复很多次之后,它竟然没啄破那条虫子的皮。
丁凡觉得那条虫子尽管蜷缩着身子,但是,它那深藏在无数条腿中的眼睛一直冷冷地盯着丁凡。
最后,小j放弃了它,“咯咯咯”地叫着,跑开了。它跑到y台一角,回过头来眨着眼睛看。丁凡怎么叫它,它都不过来了,似乎很惊恐。
丁凡很沮丧,接下来,他想把这条虫子扔到外面的草坪里。又一想,让这样一个讨厌的东西活在世上太多余了,于是心中生出一种暴力欲望。
他跑进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来到那条虫子跟前蹲下,咬咬牙,拦腰切下去。
可是,他竟然没有切断它。
那条虫子好像感到了疼,它保持着一个圆圈的形状,却猛地翻卷了360度。它不会叫。在虫子的翻卷中,丁凡看见了它的肚子。其实,他没看见它的肚子,因为它的身下是密麻麻的像毛发一样的腿,那些腿深不可测,一起舞动着。
丁凡的心一冷。
尽管它的身子看起来很娇嫩,可是他切它的时候,却觉得很坚韧,像极具韧x的胶皮。
他实在不想再跟它打j道了,决定把它扔到马桶里冲掉。于是,他把卷成一团的虫子拨拉到身份证上,来到厕所,甩进马桶。
那条虫子落到了水中,立即弹直了身子,漂在水面上,密麻麻的腿在水面划动,它的头一直朝着丁凡的方向。丁凡又一次觉得它在盯着自己。
他不愿意再看它,一按水开关,强大的水流“哗哗哗”地冲下去,那条虫子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那管道里无比黑暗,固若金汤,千回百转,万劫不复……那条虫子在被冲下去的那一瞬间,丁凡感觉它的眼睛(一只或者几只)还在冷森森地看着自己,就像一个死囚犯在被砍头的那一刻看刽子手的眼神。
那条虫子就这样消失了。
不久后,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丁凡的生活中,大家都叫他小贾,是个自由摄影师。
丁凡在杂志社负责经典家居栏目,文章需要配发高品质的图片,因此他采访的时候,总要带上摄影师。就这样,通过一个画家朋友,他跟小贾认识了。那个画家朋友是女x,是个很浪漫的人。
据她说,这个小贾是个摄影奇才。
沉默寡言的小贾始终没答应为丁凡拍片子的事,他只说有机会的话可以跟他去看看,他强调,如果没有感觉他决不会拍。
小贾今年30多岁了,没结婚。他长得很瘦小,脸s苍白,胡子稀稀拉拉,经常不剃。
那个画家朋友说,小贾对那种豪华的房舍和家具肯定不感兴趣,他喜欢的大都是一些自然的静物,比如一棵树的局部,高高的草,枯枝败叶,收割之后的庄稼地……等等。可是,丁凡一直没见过他任何作品。所谓高人不露相吧。
小贾的x格果然很孤僻,极少说话,常常一个人凝视着一个地方发呆,好像总有什么心事。一次,丁凡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纹丝不动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一面白s的墙,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也许搞艺术的人都这样。
一天,丁凡和那个画家朋友一起吃饭,也约了小贾。吃饭之前,丁凡讲起了那条绿虫子。
当丁凡讲到它突然翻卷360度的时候,那个画家朋友吓得惊叫起来,连连说:“别讲了别讲了别讲了!我从小就害怕虫子,今晚肯定会做噩梦!”小贾冷冷地坐在丁凡的另一侧,看着眼前的茶杯,好像没听见一样。
“好了好了,不讲了。”丁凡笑着说。
那个饭店生意一点都不好,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灯光也无精打采,一片昏黄。
正吃饭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只j尖厉的叫声!
小贾好像受了巨大的惊吓,猛地哆嗦了一下——那个画家朋友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丁凡却看在了眼里。他回过头望去,原来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厨师从外面拎一只芦花j,正走进里面去。
小贾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喝茶。他一口酒都不喝。
他奇怪的反应引起了丁凡的警觉,丁凡在心中画了一个y森森的问号。
有一次,丁凡采访一个美国人,他在北京租了一座四合院,中西结合,布置得极具特s。这个美国人也是个摄影师,曾经获普利策奖。丁凡去采访他的时候约上了小贾。
小贾白天永远在睡觉,谁的电话都不接,他只在傍晚的时候才起床工作。
因此,丁凡跟他采访回来的时候,?





天惶惶地惶惶 第 6 部分
小贾白天永远在睡觉,谁的电话都不接,他只在傍晚的时候才起床工作。
因此,丁凡跟他采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过一片草地,丁凡看见有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远处,月光昏暗,他们的黑影显得鬼鬼祟祟。
小贾停下来,面对草地发呆。
丁凡说:“这个场景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在家乡的草甸子上捉迷藏……”
小贾似乎在听。突然,他打断丁凡,怪声怪调地说:“要是我藏在草丛中,你能发现我吗?”
他的声调让丁凡感到很恐惧。丁凡转过头,看他。他穿的旧军服跟草的颜s一模一样,而他那张苍白的脸在暧昧的月光下竟然呈现出青绿s!他定定地看着丁凡,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是两个黑d!
丁凡打了个冷战,他突然觉得小贾的神态是那样的熟悉。
那次之后,丁凡总是想起月光下小贾的眼神。他忽然觉得他很像那条被自己弄死的虫子。
他知道这是胡猜乱想,可还是排除不掉对这个摄影师的恐惧。
他为什么只在晚上才出动呢?他为什么那么喜欢草绿s的衣服呢?他的神态为什么总是那样怪异呢?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丁凡一个人在家打开电脑,习惯地进入电子信箱,看见有一封没有主题的邮件,他打开,大吃一惊——那竟是一张小贾的照片!
小贾坐在一片略显荒凉的秋r树林中,眯着双眼看过来。场景拍得很大,人拍得很小。小贾在树林中远远地朝丁凡望着,在电脑屏幕里静静地朝丁凡望着……
丁凡越琢磨这件事越不对劲儿。
如果,小贾和丁凡从来没见过面;如果,他俩之间是异x;如果,丁凡做什么事需要小贾的照片……丁凡都不会觉得不对劲儿。可是,并不是这样——两天前,丁凡还和他见过面;
而且,丁凡是个大男人,小贾也是一个大男人;另外,丁凡从来没有向他索要过什么照片……
虽然见过两面,但是丁凡和小贾并不算太熟。在这个夜晚,小贾莫名其妙地给他寄来了一张照片。
丁凡越看那张照片越恐惧。最后,他避开照片中小贾直勾勾的眼神,把照片扔进了垃圾箱,又永久地删除了。
这天晚上,丁凡失眠了。
在黑暗中,他的眼前总是闪现照片中小贾那直勾勾的眼神。他为什么要寄来他的照片呢?他觉得这是一个可怕的问题。
半夜的时候,丁凡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是,他很快又醒了,他觉得这房子有点不对头,他的脊背总是发冷。
他打开灯,四处看了看,房子里一切正常。
就在他要关掉灯的时候,忽然感到门下的缝隙间好像有一双眼睛。他定睛看去,竟然看见了一条草绿s的虫子,就是他曾经杀死的那种,它毛烘烘的腿在身体下面慢慢地舞动,脸部朝着丁凡,直勾勾地看着他。
丁凡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它是被冲进马桶的那条?或者是另外一条?它来g什么?复仇?
丁凡哆嗦哆嗦地下了床,拿起笤帚想把它赶走。可是,他刚走近它,它就慢腾腾地从门缝离开了,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丁凡愣愣地站了好长时间才回到床上。他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一直在回想这条诡秘的虫子,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第二天上午和下午,丁凡给小贾打过两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天黑后,他又给他打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他接起来。
“小贾,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发了一个e…mail?”
“没有。”小贾的口气有点冷。
丁凡怔了怔:“那是怎么回事呢?我昨天收到了一个e…mail,是你的照片。”
“我从来不给人寄照片。”
“那可能是有人跟我开玩笑。”
“也许是。”
丁凡放下电话,越想越不明白。
以后丁凡下班回家,走到小区外,他一定走在水泥路的中央。他不停地看两旁的荒草,猜测那里面一定藏匿着无数条那种绿虫子,全身一阵阵发冷。这天晚上他打开电脑,进入邮箱,再次看到了一封没有主题的邮件。他打开,竟然又是小贾的照片!
这一次,小贾近了,整个照片只是他的一张苍白的脸,胡子稀稀拉拉,十分清晰。他直勾勾地盯着丁凡的眼睛,近在咫尺!
丁凡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把照片删除了。
他的心又乱起来。
关灯后,他又失眠了。他在苦苦地思索:这个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后半夜,丁凡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突然,他感到耳朵旁有一个r乎乎的东西。他打了个激灵,猛地坐起来,打开灯,差点被吓昏——又一条草绿s的虫子出现了,它已经爬到了他的床上,正朝他的耳朵眼里面钻!他的r分明已经接触到了它那毛烘烘的腿……
此刻,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那条虫子的身子一动不动,只有毛烘烘的腿在原地慢腾腾地舞动着。它的脸朝着丁凡,好像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这一次似乎看见了它那双古怪的异类的眼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惶恐地朝后退,终于靠在墙上,傻傻地看着那条虫子,手足无措。
它一声不响地与他对视。
过了好半天,丁凡才抓起枕巾,朝床下打它。
那条虫子并不惊慌,它迈开无数条腿,慢慢地爬向地面,然后顺着门缝走了。
丁凡快崩溃了。他一直靠墙坐着,手脚冰凉。
天亮了。
丁凡一点点从惊怵中解脱出来,但是,恐怖的y影却在他的内心里遮天蔽r。
他在想,为什么每次这种虫子出现之前,都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张小贾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小贾远,现实中那条虫子也远;照片中的小贾近了,现实中那条虫子也近了……
他又安慰自己,小贾怎么可能与那古怪的虫子有关系呢?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可是,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虫子是在恶意报复。它到底想g什么,丁凡不知道,它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里包藏着深不可测的y谋。
至此,丁凡仍然不能确定,这条虫子是被冲进马桶的那一条又爬出来了,还是它的亲戚。
他不寒而栗。
他猜想,它一定是要钻进他的耳朵眼,害死他。
面对这样的威胁,他无法向警察报案,也不可能向谁求救。最重要的是他无法防范。
这种虫子藏在荒草中,他无法消灭它们,就像人类永远无法消灭老鼠。漫漫长夜,它们随时都可能爬到他的床上,他不可能把房间的所有缝隙都堵住,也不可能永远不睡觉……
他蓦地后悔了,后悔不该残害那条虫子。
我是作者,在这里夹一个我的故事。
这篇小说刚刚写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天傍晚,邻居家有急事,把三岁的孩子临时放在我家照管。
那是个男孩,很安静,他一直坐在茶几前闷头画画,一点都不闹。旁边只有我,我在看电视,一个宇宙探索之类的节目。
突然,那个很乖的男孩抬起头,对我说:“你看,虫子。”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构思关于虫子的恐怖情节,每次一想起自己笔下的那种y森的虫子,都不由打冷战。
听了他的话,我立即低下头,警觉地问:“什么虫子?”
那男孩在白纸上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下面画了密麻麻的竖道道。他解释说:“这就是虫子。下面是它的腿,它有很多很多的腿。”
虫子?很多很多的腿?我感觉这事有点蹊跷。
这时候,那男孩又在那条横线的上面画了密麻麻的竖道道!他接着说:“它的背上也长满了腿。”
我的心“咯噔”一下。
接着,那个男孩毫无规则地在虫子身上横七竖八地乱画起来,最后那虫子就成了一团乱麻。他的
神态极其认真,一边画嘴里一边喋喋不休地说:“它的手掌上也长满了腿,额头上也长满了腿,眼睛里也长满了腿,耳朵里也长满了腿,肚子里也长满了腿,大脑里也长满了腿……”
说到这里,他“嘿嘿嘿”地怪笑起来。我这个号称恐怖作家的人,竟然被吓得毛骨悚然。我更怕的是——他为什么要画虫子?为什么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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