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少年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邓丁
回档少年时
作者:邓丁
重生过去、畅想未来、梦幻现实,再塑传奇人生!
第一章 追忆似水流年
“泣别英雄,张云起走好!”
当市民们自发哀悼这位见义勇为光荣牺牲的油腻大叔时,张云起已经在1992年的云溪村当了大半个月的土著。
生活各有各的不幸,张云起最大的不幸是讨了一个贤惠的老婆,生了一对乖巧懂事的儿女,混了小半辈子,发家致富是遥遥无期,但歪好也脱了贫,嘿!半个月前,他在接女儿放学的路上遇到了一起肇事事件,当时一辆失控的福田m3迎面撞上一个过马路的小女孩,他脑子发热,冲上去推开了女孩,然后大卡车从他的身上碾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1992年。
1992年是个春潮滚滚年代,改革大潮席卷全国,但这些国家大事跟张云起屁关系没有,跟他有屁关系的是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和填不饱的肚子。
毒辣的太阳下,张云起坐在烟草田埂上很有些憋气,过惯了安逸的中年生活,他很难再适应这个旧时代。
“二哥,我薅完猪草了,给你来采烟叶。”这时,一个小姑娘开着大脚从田埂上跑来,这是家里的老四张春兰,今年十五岁,在读初二。
他家一共五个孩子,三个女孩加两带把的,九零年代典型的超生游击队。
今年年初,老爸张六顺入狱坐牢,因为偷了发电站的电缆线,家里老大叫张云峰,今年23岁,因为家里太穷又拖家带口的,婆娘都还没着落,这在早婚早育的90年代是名副其实的剩斗士;老二张秋兰已经嫁人,刚生娃在坐月子,前几天老妈刘玉凤带着老五赶去照料。
这么一来,家里劳力就不够用了。
现在正是七月农忙双抢时节,他家山上所有的秋田都需要锄草,两亩烟叶得应时抢收,同时还要耕田插秧,采收、编烟、装炕、烘烤……每一道工序都是苦重活,本来家里劳力就少,老妈这一走,农活全落在张云起和他大哥身上,哥俩是天不明忙到黑灯瞎火,常常累得饭也吃不下去,晚上睡在被窝里,熬苦得梦中都在呻吟。
今儿个就更惨了。
大哥进了镇子忙事,八月暴晒天气,张云起一个人顶着烈日在田里采收鲜烟叶,鲜烟叶油重,黏在身上被太阳一晒,那真跟油煎活泥鳅似的。
现在大妹张春兰过来给他搭把手,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做事,倒是轻松不少。
“对了,二哥,咱大哥去镇上干嘛”春兰长得瘦瘦小小的,在成人高的的烟叶里几乎看不到脑袋,不过她很像老妈刘玉凤,性格爽利强势,做事手脚麻溜,采收烟叶她一个顶张云起三个。
“找拖拉机,赶明儿咱进县城卖烤烟。”
春兰采收烟叶,张云起就把烟叶装进畚箕里,然后用扁担挑到架子车上,兄妹俩搞到日头西落的时候,采收了一架子车烟叶,春兰累的直喘气,但没抱怨,这丫头还不懂世事艰辛,但知道家里情况是何等的窘迫,烟草是他家全部的经济来源,不努力在田里挖刨,别说念书,吃饭都是要命的大问题!
从田里到烤烟房差不多有四里山路,张云起在车辕上挽一根套绳,扣在肩胛里拉车,春兰就在后边推,走过灰尘漫天的土路,平坦的路上,他一般不让春兰推,一个人拉着走,一旦上坡的时候,他就使出浑身的劲拼命拉车,尽量减轻后头推车的春兰的负担。
从烤烟田里到村口有一道大斜坡,陡得跟埃及金字塔似的,他得挣着命拉车才能拖动,两只手都快要趴到地上了;春兰和他都大汗淋漓,眼珠子泛花,气喘得象两只风箱,尤其是他的肩胛,被绳子勒得火辣辣的钻心痛。这时候,他眼前就不由地浮现出黄河岸边那些手脚并用、匍伏在石壁小道上的纤夫。
“二哥,咱们歇下吧。”
把架子车拉上陡坡后,张春兰掏出水壶递给张云起,她自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张云起看了眼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春兰,那张轮廓秀丽的脸蛋被太阳晒得蜡黄,头发乱蓬蓬的,找不出丁点青春少女的气息,他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感觉到身上肩负着沉甸甸的担子。
或许是对贫穷的恐惧,前世的他拼命读书,后来念了个中专,然后头也不回地融入了大城市,娶妻生子,小日子过的马马虎虎,重生前还欠着四十万的房贷,也没帮到生活在农村的兄弟姐妹,所以张云起总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他没有尽到什么家庭责任。花那么多钱念那么多书,全tm白瞎了。
&nbs
第二章 夜奔江川城
这碗生日饭,张云起吃得又香又心酸。
他闷着头把一海碗面条干光,让劳累了一整天的妹妹春兰先回家休息,虽然他自己同样的又困又乏,但今晚烟叶必须入炕,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赶工。
搞到深夜九点多,张云起听到车子的轰鸣声,他籍着月光望过去,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壮的平头青年开着一辆拖拉机过来,是大哥张云峰。
“哥,吃饭了没”
“在朱达家吃过了。”张云峰从拖拉机跳下来说:“朱达他妈肾病复发了,在市里住院,没时间过来,我借了他的拖拉机,明儿咱自己去县里卖烟。”
朱达是大哥的小学同学,两人铁交情,有时跑夜车大哥会给他作伴,顺带把车也学了。张云起知道大哥想买辆拖拉机跑货,但这年月的拖拉机要七八千一辆,对于老张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所以也只能是想想了。
两兄弟没太多废话,一起把鲜烟叶编好,挂杆装坑,烧煤烤烟。搞完之后,张云峰点了根旱烟棒说:“我打听了下,今年咱县的烤烟超标,价格不行。”
这话张云起已经听腻了,村里好些烟民在抱怨呢,今年封阳县烟草收购严重的供大于求,价格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也是个发财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今年江川市烤烟收购价高。
重生以来,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如果能说服大哥当烟贩子去江川市贩烟,准能挣钱!但问题是,跨境卖烟在老百姓眼里还是倒买倒卖,没人敢这么干。
张云起漫不经心地说:“成叔在村口唠嗑的时候,我听他说今年江川市的烤烟价不错。”
“江川是江川,又不是咱封阳县。诶…忙活了大半年,欠的煤炭钱还不还的上还是个问题。”张云峰吸溜着旱烟棒,神情有说不出的愁苦。
烟草种植本身就是要命的苦重活,成本又高,化肥农药到煤炭,样样需要人民币,老张家的那几亩水田,遇到光景好的年头,还能挣几个子儿,但今年云溪村大旱,比往年少说欠收百斤烟草,上头条条框框的烟草政策再压下来,那真是全家人累死累活干了大半年,也只能勉强糊口。
张云起往灶里填了几块煤,试探道:“大哥,既然江川市的烤烟收购价不错,要不咱试试去江川市烟草站卖”
张云峰惊讶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生气地对弟弟说:“你胡想啥哩!跨境贩卖烤烟是违法的,抓住得判刑,都十六了,咋还不晓事!”
“我就顺口一说,不当真的。”
张云起把话圆回来,心里却不大在意。
大哥还是老思维老想法,以前烤烟只能卖给当地供销社,去其他地方卖烟就是投机倒把,政府打击力度极大,但现在烟草公司和供销社已经分家,他知道新《烟草专卖法》就是在今年正式实施的,跨境贩卖烤烟不再是犯罪,顶多也就是罚点款了事,但绝大情况当地政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能促进当地市场经济发展,这导致了未来两年烟草贩子疯狂涌现。
这么一个发财的机会,他实在是不想错过,但从大哥生硬的口气里,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用,老实稳重的大哥是不会冒险去江川市烟草站卖烤烟的。
俩兄弟把扎捆的烤烟搬上拖拉机,搞到凌晨1点才回到家。
张云起没心思感叹三间土屋的残破,的熬苦,使他的精神时常处于麻痹状态。每次深夜回到家里,唯一的向往就是倒在床上睡觉,连胡思乱想的功夫都没有,但今天显然不同,他换了干净衣服后,和大哥支应了一句,说今天他去烤烟房守夜。
明天去封阳县城卖的烤烟已经装车,烤烟房里也有新烟正在烘烤。这是大几百的家当,得有人守着,农村人厚实,偷鸡摸狗之流也不少。
天早已黑严,远处村子里亮着模糊的灯光。在云溪村的深处,不知谁家婆姨正拖长声音呼叫孩子回家睡觉。
张云起蹲在烤烟房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棒,一点睡意都没有,尽管浑身无处不酸痛,无处不疲乏,但挣钱的热切像溅在荒野里的火粒子,在他的胸膛里熊熊燃烧着。
他不想再等了。
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要闯一闯,单凭耕农挣那点钱,老张家将永远贫困无翻身之日!
没手表,也不知晓时间,他靠着旱烟棒干熬到天色乌青,跑到不远的月牙河边洗了把脸,回到烤烟房从门背将拖拉机摇把翻了出来,发动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立时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籍着夜色,张云起直奔江川市!
云溪村隶属封阳县,距离江川市有七十里之遥。他没有驾驶证,跨境贩卖烤烟有一定的风险,不过他不担心被抓,只是自己偷偷跑出来卖烟,大哥知道后肯定急眼,但是这种苦哈哈的日子他是真的不想再过了,他一分钟都不愿意等下去了,家里乱糟糟的光景,多看一眼都觉着糟心。
&n
第三章 云里的故事
这一早上,张云峰都快气疯了。
张云起偷偷跑进城卖烟,这已不是千把块的烤烟问题,张云峰满脑子都是弟弟的安危,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从没有开过车,又人生地不熟的,冒着被抓的风险跑去江川市卖烟,出了事可咋办
多灾多难的老张家可出不起事了!
直到张云起安全回来,张云峰悬了一上午的心才落地,但还是狠狠地数落了张云起一顿。
张云起没顶嘴,他知道大哥担心自己,等大哥火气泄得差不多了,他才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钱说:“哥,这是我去江川市卖烟的钱,三百斤烤烟,卖了1113。”
“多,多少”
张云峰惊得目瞪口呆。
“1113。”
这回张云峰听清楚了,但他不敢相信。
他种的烟他知道,中部二级的品质,如果在封阳县卖,3块钱一斤,也就是900块,但弟弟卖了1113。这就是说有213斤中部二级烟在江川市烟草站被评上了中部一级,倒手一下就多赚了213,差不多是城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张云起看着大哥的脸色,显然是被他挣到的钱稍稍震撼了一把,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就把当烟贩子的想法说了出来,去附近乡下收购烤烟,然后倒手卖到江川市烟草站,绝对能挣钱。
张云峰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吱吱”地用劲吸着旱烟棒,思谋了好一阵才说:“我知晓当烟贩子能挣钱,但你有没有想过,为啥现在封阳县没几个人敢贩卖烤烟”
张云起道:“以前卖根大头针大家说是投机倒把,现在卖货郎遍地都是,但发财的是他们吗肯定是以前卖大头针的。”
张云峰没了言语。
那天夜里,他一宿没睡着。
一会儿想着弟弟云起的话,一会儿想着家里乱糟糟的光景。
自打老爸张六顺年前因盗窃罪被警察抓住判了两年后,他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的意思就是,谁倒了你都不能倒,你倒了整个家就倒了!
所以每日每夜,他想的都是怎样才能让老张家兴旺起来,摆脱破落户的窘境,但这几年,家里的光景是每况愈下。
按说,这么几口人,他和老爸两个人劳动,生活是应该能够维持的,但这多少年来,他们这种庄稼人苦没少受,但摊派越来越多,种田越来越不合算,种子,化肥,人力成本越来越高,年年下来常常两手空空,入不敷出,加上家里念书的有好几个,母亲有心脏病,是离不开药罐子的人,为此欠下一大笔债,家还能不穷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整日对着土地挖刨,又能有什么好光景呢。
今天云起做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一上午的功夫就挣了两百多,他很心动,也深切地感觉到弟弟一下子就长大成熟了,他已经不能再象过去一样在他面前以老大自居了。
张云峰早已看出来,弟弟是一个和他不一样的人,毕竟念过书,很有想法,但让他觉得陌生,不过偏偏又说不上那里不对,钱确实挣到了,还挣了不少。本来,他应该为弟弟的成长而高兴,可是,此刻心里却有一丝说不出的伤感。
这一晚上,张云起睡得很好。
当烟贩子的事他已经尽力,大哥愿不愿意就看他的脑子转不转的过来。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改变你能改变的,接纳你不能改变的,才是牛逼闪闪的人生。
第二天,张云起九点才起床,蹲在院子门口刷牙漱口。除了吃饭拉屎,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光。
“云起,你才起床”
突然听到声音,张云起抬头,愣住了。
斜对面的邻居张小梅家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有一张精致的脸,五官明晰,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衣搭配藏青色牛仔裤,此刻她两只手放在背后,迎着阳光微笑看着他。
“纪灵”
“怎么,不认识我了”
张云起苦笑,他只是偶遇故人,有点惊诧,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其实早在小学的时候他就认识了这个女孩,哪怕过去了近30年,他也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形。
那年暑假,云溪村发大洪水,他和几个男孩在家门口淌水玩,一个小女孩从邻居家里出来,蹲在门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阳光透过树梢投射在她精致的脸上,长得是真精致。
张云起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看一眼,因为不好意思,就把头扭一边去了,然后又偷偷瞄她。
真踏马漂亮!
后来,他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纪灵,江川市里人,隔壁邻居张小梅的表妹,暑假来云溪村玩。
那时自己和张小梅玩的好,自然而然的和纪灵也熟了。而且那些年她寒暑假经常来,接触多了,感情就特别好,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上树摘果子、在田埂上烤玉米红薯、下江边摸鱼抓螃蟹……整一个童年,在那绿油油的瓜地里,萤火虫飞舞的晚风中,满是星星的夜空深处,蓝天白云和厚重辽阔的土地上,都是他们奔跑的身影,和肆无忌惮的笑。
如今回想起来,那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难忘的一段童年时光了,甜蜜的像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芬芳四溢,但很多美妙的事儿,你以为仅仅是人生的初
第四章 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1989年3月26日,年仅25岁的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身边带着四本书:《新旧约全书》、梭罗的《瓦尔登湖》、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他在遗书中写道:“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尽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后世传颂至泛滥,但张云起相信,他的死预示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另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火红的80年代是理想主义的,娱乐的新世纪是消费主义的,那么功利化、世俗化的90年代应当是实际主义的。用1997年因心脏病突发在45岁辞世的作家王小波的话讲,就是“一切都在无可挽回地走向庸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