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少年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邓丁
一顿拳打脚踢后,晏诗被强行拖进了宿舍里。
“你以为有李雨菲罩着我就不敢动你了?你以为搬走就没事了?”吴雅丽手捏着晏诗的麻子脸,笑着,突然一脚踹在晏诗的肚子上,晏诗直接摔倒在地,其他几个女生扑上去按住她的手和脚。
陈心怡拿着那把剪刀,扑过来剪她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部剪得粉碎,直到像布条一样挂在身上为止。随后,陈心怡又开始剪她的头发,从头皮处开始剪,咔嚓咔嚓东一刀西一刀,片刻之后,在女生们银铃般的笑声中,那一头浓密的头发全被剪掉了,被风吹的漫天飞舞。
吴雅丽蹲在晏诗面前,歪着脑袋笑:“花姐,搬回来怎么样?搬回来我们就不剪你头发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晏诗打颤的牙齿紧紧咬着,摇头。
吴雅丽掏出打火机,点烟,烟头吐着火星子,一下,一下,戳在晏诗的大腿上、肚子上、胸膛上。
晏诗瞳孔急剧扩大,锥心的痛让她那张沾满了碎发的麻子脸剧烈变形,她忍不住开始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嘶叫!
然后,不知道是谁朝她的脑袋猛踢了一脚,“砰”地一声响!她感觉不到痛了,只看见眼前的世界划过90度角,直直的贴在了凉凉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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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山雨欲来
1994年的元月16号,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北风在清晨时分停了,积雪也开始出现消融的迹象,时节已经跨过一年当中最为酷冷的小寒,但人们丝毫没有感知到气温的回暖,那象征着万家团圆和温暖幸福的旧历新年,也还远远没有到来。
城市上空,如往常一样,袅袅地飘曳着几缕淡蓝色的炊烟,空气是湿润的,没有阳光,厚厚的铅云倒悬在苍穹之上,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磅礴气势,然而,屋檐下的麻雀依然欢快的叽叽喳喳叫唤着,行走在街道上的市民们步履匆忙,自行车大军像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一样在雪白大地上爬行争闯,点缀其上的,是炮仗声和小孩的欢笑声。
或许,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晨醒来,这个城市依然车水马龙。在许多个天黑天明里,人世间的每一个普通人都会有那么一刻,感到自己被生活的波涛巨浪所淹没,但是,这个平凡的世界,依然按照其自有的规律无情地四季轮转着。
校园的生活,一样有着其固定的规律。
每天上课,下课,再上课,再下课,在这固定的规律里,周围的那些青春洋溢的同学们总是会利用课余时间去创造许多新的细节,各式各样能发泄体力的游戏,夏天的时候,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打篮球,而一到了冬天,学校里最流行的游戏成了斗牛。
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和往常一样,156班一大堆男生跑到教室后头玩斗牛,他们先是用白色粉笔在地面上画一个圈圈,两个男生在圈子里,用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然后互相撞击。
这时候圈外往往会围着一大伙人,加油看戏当裁判,一旦谁的脚先落地或者是被顶出圈外,立时就会有男生兴奋地大叫:“你输了!你输了!出来出来,轮到我了!”
这样粗狂野蛮的游戏着实危险了些,一旦被撞倒,屁股就不可避免地要遭罪,严重点的往往青肿半天,然而90年代的学生是远远比不上后世那些孩子娇贵的,他们没有空调,没有热水袋,也没有暖宝宝,在那个温室效应还不够明显的年代里,雪在江川这座南方小城里是常见的,冬天气温着实低,上学的日子并不好捱,好动的学生们便会利用课后的时间玩这类能够取暖的体力游戏。
或许是闲极无聊,张云起也上去玩了几次,有输有赢,摔倒过一次,屁股摔成了八瓣,痛得他龇牙咧嘴,但还不要说,玩着玩着身体就暖融融的,竟然出了汗。
玩了几把后,张云起擦着汗退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初见抱着课本在他课桌旁等他。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说:“咋了?”
初见看着张云起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抿了抿嘴巴:“晚上你有空来上晚自习么?”
张云起点头:“有。”
初见就说:“我把数学压轴大题整理了一下,晚上自习你要不要一起看?”
张云起笑着说好。
初见就在王小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节课是体育课,天气实在是冷,体育课早已经停了,学生们可以在校园里自由活动,不消说,张云起的同桌王小凯肯定满世界疯去了,即便是不去疯,以他那发达的脑阔仁也不会在这时候自找没趣地过来和初见抢位置坐。
张云起掏出了一本英语练习册,说:“初见,寒假你打算怎么过?”
初见翻开课本,小声回答:“应该是打寒假工吧。还有一周时间就要期末考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张云起可不太喜欢初见问他学习上的事儿,实在是没有成就感,他说道:“自我感觉倒是相当的良好,就没有不会的,不过考完之后,指定还是老二的命。”
初见以为张云起在说丧气话,小脸认真地说:“不会呀,我不是每次都考的好的,云起,我只是觉得你的心思没有全部放在学习上,以你的能力,如果你再认真一些,肯定比我考的好的。”
张云起乐道:“成。不过我觉得你第一我第二也挺好的嘛。这叫啥来着?肥水流不到外人田。”
初见清澈的小脸红了,她转过头看了带着红色围巾的张云起一眼,抿嘴笑了一下,又转头把目光放在课本上。
张云起也打开了英语练习册,拿起笔做起了题目,只是做着做着,忽然间发觉身后围观的斗牛的同学响起一阵骚动。
他转头看去,片刻间以他阅历之深,也呆了一下。
在人群自动让开的走廊上,晏诗缓缓走了过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她那头浓密的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癞子头,脑袋上凹凸不平,左耳上方挂着一撮头发,右侧太阳穴处被剃得光秃秃的,额前吊着几根曲卷的长毛,后脑勺处又是一个大洞,模样十分的滑稽。
张云起就这么看着晏诗慢慢走过来,一声不吭地,他离开座位站了起来,初见感觉到什么,奇怪地看了张云起一眼,随即发现不对,顺着他目光看去,顿时小脸一白,立刻也站了起来。
这时,更多的人都看向这里。
也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了一声。
或许是看着脑袋奇形怪状如小丑一般的花姐,大家实在憋不住乐,以至于那一声笑犹如瘟疫般迅速在156班蔓延开来。
就在笑声中,张云起默默地看着晏诗一步一步越过人群,走的十分艰难,直至走到课桌前,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表情寡淡,眼神空洞,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身上的校服湿漉漉的,走过的地方全是水渍,在这样一个气温在零度徘徊的寒冬腊月里,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熬住的!
张云起一声不吭地走了过去,走到晏诗面前时,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他没有迟疑,伸手撸起晏诗的衣袖,然后看到了一个个被烟头烫的发臭的烂肉,还有大块大块的清淤红肿。
长久的沉默,他问:“这是谁干的?”
整个教室落针可闻!
再没有笑,也没有回音。
晏诗往窗外的天空深深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了身前的少年,看到了他瘦削沉静的脸上的关切神情,她精疲力尽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一封信递给张云起,低声道:“云起,谢谢你,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我爸妈。”
张云起怔了一下,还没伸手去接信,就看见晏诗把信放在课桌上,起身,突然从教室后门冲了出去,他心里立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连忙拔腿跟了出去。
然后,在学生们惊恐的尖叫声中,他看见站在走廊矮墙旁的晏诗双手搭在墙上,用力一撑,直接从六楼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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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s.我知道这章发出去之后,很多人都会炸锅。但是,我觉得能够喜欢这本书的书友,大多应该都是相对有耐心有情怀的老书友了,所以还请再耐心一点,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有部分书友问我为什么写这个情节,原因有很多,就说两点主要的,第一点,圆满本卷剧情,你们看晏诗在这一卷的出场就知道了,她在这个时候就是这个命,什么命?有些人,注定生而围困!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晏诗是这本书里的重要人物之一。但这个重要人物也绝不会像你们能想到的那样。再说就剧透了……
网络小说,也终究是快乐的,喜剧的。
我最近更新其实也挺勤快的,天天上班完了熬夜在更新,就怕这个情节拖着大家心里不舒服,所以明天也会继续更新。
第六十五章 孙大圣
张云起永远也忘不了一年零六个月十八天前的那个下午。
那个下午天气是炙热的。
空气很沉闷,仿佛冒着火,他走在杏林街道上,去幼儿园接女儿放学,只是走到一个街角处,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一辆失控的福田m3,轧过柏油路发了疯似的朝他所在的方向飚过来。
当时他反应很快,他立即感知到危险的降临,他拔腿想跑,但同时,他看见了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应当和他女儿一般大,一样的可爱,小脸肥嘟嘟的,正噘着嘴吃雪糕,蹦跳着从他眼前经过。
张云起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一个普通人,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八之间,相貌介于丑陋与英俊之间,身材介于瘦弱与强壮之间,思想介于伟大与渺小之间,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人,为了生活,是没有什么所谓的高尚尊严理想献身可言的,他也完全搞不明白,当时自己究竟是从哪来冒出来的勇气,竟然猛窜出去推了女孩一把,然后,车胎磨擦柏油路面发出刺耳的尖啸瞬间将他淹没。
那一刻,死亡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亦如现在。
看着晏诗手撑着矮墙纵身往下跳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扑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晏诗的脚裸,然而巨大的惯性拖拽着他的身体跟着晏诗的身体往前走,先是面部撞在矮墙上,也不知道是鼻子还是哪里磕破了,出了血,在双脚离地半个身子被拖拽着已经悬空下坠的一瞬间,他的另一只手抓住矮墙,膝盖死死卡住了矮墙墙沿。
“哐当”一声!
这时候王明榛正好端着茶杯从办公室里出来,他看到这一幕,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地上,下一秒,这个老人像兔子似的窜了过来,一把抓住晏诗另一只悬空的腿。
教室里总算有几个男生反应过来,王小凯他们立即慌里慌张地跑到张云起身边,搭手合力将晏诗拖了上来。
张云起知道这样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看见,拦腰抱起晏诗,直接冲进王明榛的办公室里,把她搁在办公椅上,开了火炉,把身上的大棉衣盖在她身上,他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他的身体和心里都感觉到冷,一种类似于打摆子的颤栗从身体内部发出来,一**送到天灵盖。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几近虚脱。
跟进来的王明榛轻轻地把门合上,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无血色神情灰败的晏诗,谁也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
“哆哆哆……”
这时办公室门响了。
“进来吧。”王明榛的声音带着沉闷。
推门进来的是李雨菲。
她进门后,先是看了看张云起,然后目光落在神情恍惚的晏诗身上,片刻之后,她侧头望向王明臻,一字字说:“老师,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云起和王明榛同时怔了一下。
当下,李雨菲把她所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她看到晏诗的眼眶里已是盈满无声的泪,一时间,心揪的难受:“老师,也怪我,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王明榛没有作声。
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声不响地听着,只不过他那握水杯的手一直在抖,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内心究竟翻腾着怎样的波涛浪涌,但是这个拥有着几十年带班经验的老人并没有被个人情绪所支配,他立即在班上叫了初见和肖雪梅两个女孩,和李雨菲三人送晏诗去医院检查身体。
随后,他打电话联系到晏诗的父母,让他们来学校一趟。并且临时召集班会,一向在学生面前态度温和可亲的他,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严厉口气,命令全班学生不要议论此事,不要对外传播此事。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最后,他去了办公楼,罗大海的办公室。
当时门是关着的。
然而王明榛极为愤怒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很多人都听见了,只不过里面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有过怎样的对话,没有人知道。
张云起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义愤填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知道吴雅丽陈心怡这五个花骨朵还稳稳当当地在教室里接受着园丁的灌溉,他知道只要有罗大海在,他那个可敬可爱的班主任要想伸张的正义只能是奢望,不要说律法上的制裁,也别想开除之类的处分,只怕是连一个记过都不会有!
为什么会是这样?
生活给予张云起的经验。
第二天,晏诗的父母来了,年纪看起来挺大的,穿着蓝色工人服,身材矮瘦,头发斑白,神情举止很朴素,生活的磨难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在王明榛的安排下,这对慌里慌张的夫妇总算是在医院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156班的课程照常进行,同学们的生活学习上似乎没有泛起丁点波澜,然而平静下面的暗涌却总若有若无地出现在一些人的脸上,气氛是很沉闷的,也总有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长舌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张云起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上学时手中多了一台照相机,给一成不变的校园生活增加一点乐趣,一到下课,他就拍照,给班上的同学拍,也会拍外班的一些学生,校园里的雪景,天空的飞鸟,陈旧的平房,还有,好看的女孩。
见张云起日子过得这么悠闲,王小凯真有点看不下去了,一节课间,他靠在走廊矮墙上对正摆弄照相机的张云起道:“张老板呀,我突然想到了一句名言。”
“说。”
“今日呼唤孙大圣,只缘妖雾重又来!”
“有那么点儿应景。”
“我滴个亲哥呀,别管应不应景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咋没点动静呢?我可是听说了,吴雅丽这周五要在外边摆李雨菲的道。”
“咔嚓”一声!张云起顺手拍了一张楼下的雪景,把雪景里面的几个女生拍得清晰可见,他笑着说:“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有点儿艰巨,我不太行,小凯同志倒是可以当仁不让。”
王小凯差点气晕。
张云起继续拍他的校园艺术照。
三天之后,张云起的身影又出现在联盛外事办总监办公室里,马史正坐在办公椅上翻看一份资料,见走进来的张云起,他立时站了起来:“老板,几个人的家庭情况和校外行踪都已经在着手调查。”
张云起点头,把一沓厚厚的信封扔在办公桌上:“过几天,等她们被开除,你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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