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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听说从未见过的父亲曾经吹毛求疵母亲的厨艺,小公主立时义愤填膺,眉心打了个小结,冲母亲用力点头。女皇莞尔,轻搂过相依为命的宝贝,看向水榭外的景致,目光渐然悠远。
坐上皇位,才知皇帝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不过几百万人的管家婆,不但要起早摸黑,c劳国事,还须恶补这时代的各种常识,以免破绽太多,惹人起疑。所以这一年来,每天睡不到两个时辰,往是批完奏折,续看各类典籍。也因为痛恨过去时常做人累赘的自己,即位后她正式拜师习武。虽然教她武功的师傅和她向来不和,可而今的四位御守,属那人武功最高。而过去水火不容,既不怕开罪君主,也无怜香惜玉之心,授武的时候反倒没有诸多顾忌,只要招式出错,那人便会毫不客气地出言指正。而终日面对恨不能千刀万剐的冤家对头,她负气在心,反而学得很快,如今已能和那人对上几招,可内功仍欠火候。不过欲速则不达,比起一年前软弱无能的自己,不至遭逢强手,只有束手就擒。而她这般日以继夜,不容自己喘息,身边的三位亲随怕她摧垮身体,逮着机会便她休息。只是一停下来,她便会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想起现在战场出生入死的莫寻,想起他们即要满两岁的女儿,想起许难释怀她的背叛而再未给她托过梦的丈夫,想起同在九泉的长子,以及至今仍然杳无音讯,不知是生是死的小儿子……
轻吐一口长气,释缓心头阵阵刺痛。
当初救下小洛儿的魏嬷嬷曾允诺,等她恢复自由身,便会带孩子来枺澈退旁病?伤次灰延庖荒辏悦挥形烘宙趾吐宥南3膊恢俏烘宙稚碓诨食牵蠹廾牛故橇碛幸浴i踔了欢炔孪胛烘宙衷缫牙吹綎|莱,却寻错门路,让那些个有心之人知道当今圣上已有一子,下了毒手。亦或当初嘱他们一家出逃,却被心狠手辣的未央抢了先。所以曾经问过未央,当年他可有如她所想,派人去杀魏嬷嬷。而忆起这段早已忘记的陈年旧事,那人一如既往地讥嘲。但听她挑明自己当年生了一对双生子,其中的双胞胎弟弟正是从他眼皮底下逃过一劫,那人怔愕良久,终是自嘲无能,也坦然承认魏嬷嬷知道得太多,确曾派人去杀她们一家,可已人去楼空,也便作罢。至于嫡皇子的下落,他幸灾乐祸地以为一心亲上加亲的归相许会知情。不过魏嬷嬷如果不曾找过归仲元,贸然打探,反而打草惊蛇。只有低声下气,求精通此道的仇人在归府暗c眼线。并在去年为含冤而终的丈夫昭雪、追封定北侯的那日,向前来枺炒邮芊獾钠牌诺莱稣飧雒孛堋弥约椅从芯螅乩闯种氐哪盖紫布蟊憷煤罡寺觯诒狈酱蛱烘宙值南侣洹v豢上t蠛@陶耄延兴瘛6囱氩荚诠楦难巯咴虼邮章虻南氯四抢锏弥蟀肽昀矗辉拍暧椎暮6厦叛胺玫睦襄?br /
叹了口气。虽无洛儿的下落,可至少未有落入归仲元之手,多少庆幸。苦笑了笑,下意识将小小的身子搂得更紧。
匆匆即位的皇帝。一班老谋深算的大臣。成日互相算计,勾心斗角,这等疲累无聊的生活,只有在见到长女的时候,略感轻松。可即使这伶俐体贴的孩子从未明说,仍能看出她一直希望有个父亲。而孩子一天天长大,不论自己如何严令宫人对公主的身世三缄其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天下皆知旻夕是她抱养的女儿,若是知晓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听说那些腥风血雨的前尘往事,旻夕又会作何反应?恨她骗了自己?还是恨她害死了自己的爹娘?
思及此,美眸微黯。
感情越是深厚,越恐失去。即使平日里见到女儿天真无忧的小脸蒙上些许y霾,已然心疼不已,毋说对她抱以仇恨的目光。患得患失,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娃儿,却见她半耷眼皮,昏昏欲睡,不禁失笑,给女儿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抬眼才发现沉思间,助兴的舞伎已经退了出去,水榭中寂静无声,诸人齐齐看着自己,神态各异,似在揣摩君心。微一怔,即便收敛不经意外泄的情绪,又与诸臣说笑片刻,便借口不适,与公主先行离席。
“小懒猫……”
直待走出水榭,女皇才卸去一陈不变的假笑,温柔拥紧怀中甜笑入睡的小公主。平素形影不离的三个亲随则紧随近旁,执笔女史与掌事宫女并肩在前,紫宸宫首领内监徐步走后,目光始终凝住前方火红色的窈窕背影,脑海浮现女皇适才失神时的惨淡笑容,邃眸渐深。直待随众人回到帝王寝宫,御辇内一声柔如春风的轻唤,青年方才回神,等到婉朱从圣上怀中抱过已然熟睡的宁康公主,如常走过去递手轻扶女皇下辇。
“谢了。”
柔荑自掌心抽离的片刻,心亦如常一痛,惟有躬身掩饰,退至一边,淡望女皇轻抚公主的小脸,轻嘱立在近旁的萤姬:“晚膳前,你和婉朱陪她玩乐。我这里有小吉子伺候就成了。”
隐去刻意的淡雅,柔望视若珍宝的女儿,目如清泉澈明,笑如夏花绚烂。即使朝夕相对,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刻骨铭心。可见女子此刻绝美的笑容,青年仍是一怔,眼中掠过一抹晦涩,即便收敛心神,先行前去书房候驾。
时值夏初,房中闷热难当。青年静立书案近侧,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可身姿挺拔依旧,过了半刻光景,望见御书房外,一抹娉婷倩影由远及近,他心中一动,眼前浮现过时时打交道的织造署众官员啼笑皆非的困扰神情,淡淡苦笑。
虽说一身称之为旗袍的短袖衣裙尽现女子婀娜的身段,可藕臂尽露,长裙左侧开了一条细衩,走动时纤腿若隐若现。如是寻常女子,早已遭来非议。可穿这奇装异服的人乃是一国之君,自然无人敢当面,称其伤风败俗。且这衣裙已算保守,每有今上亲笔绘制的草图送至织造署,司衣监往是瞠目结舌。不过君命不可违,久而久之,也便见怪不怪,只是苦笑今上乃异人也。
青年无奈摇头。好在今上仍有分寸,例如吊带衫、迷你裙之类的怪衣裳只会出现在紫宸宫的寝殿。上朝时,向来以西式正装或相对保守的维多利亚式衣裙示人。而圣上穿的衣裳怪虽归矣,但宗室贵妇与朝官家眷素喜效仿宫中女眷的服饰妆容。这些奇装异服也不例外,乃至流至民间,平民女子也争相效仿。
回想不久前女皇携公主出外踏青,望见枺吵抢锊簧倥痈拇┦窖蚪嗟牧沓と梗蛞砸簧碛19遂目阕笆救耍氖切老病g嗄旮锌恍Α?br /
对此世人褒贬不一的新气象,今上自然乐见其成。更希望平民女子的改变不但体现在衣着上。只是有些世俗成见,并非一朝一夕便可扭转,极少意气用事的今上也知像繇州州牧这样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毕竟只是少数,大多女子甘于一生平淡,相夫教子。所以时常笑自己为理想□的女权拥护者。
望了眼手握一支鹅毛笔蘸朱批阅奏折的娴雅女子,青年俊秀的面庞隐现柔情,
笑归笑,今上却未放弃这宏愿,有心兴办学塾,令清寒人家的儿女也可读书,从而出人头地。但施教于民,须先国库充裕,有足够的闲余资金支持。故而以此为借口,不分昼夜地c劳国事。暗暗焦心,又听书案下传来两声异响,青年习惯性地叹气低头,便见一双特制的尖头牛皮鞋已被主人踢甩了出去。见堂堂皇帝陛下赤着双足,大剌剌搁在冰凉的青石地消解暑气,虽知女子在人后向来这般不拘小节,青年仍皱起眉,出外令当值的宫人赶紧从寝殿取来陛下的拖鞋,亲自提着形状怪异的竹鞋走到埋首奏折的女皇近旁,半跪□。
“甭说了。又是地上凉,望陛下保重龙体是吧。”
青年尚未开口,女皇淡睨了他一眼,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侧过身,不甘不愿地抬起一双玉足。青年眼中掠过一抹笑意,面上却是必恭必敬,为女皇穿上竹鞋。可听圣上无奈笑着道了声谢,神情骤黯。也许历朝历代,没有一位帝王像今上这般,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身份卑贱的宦官道谢。似若诚惶诚恐,深躬□,青年的眼神却是痛苦异常,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乃至直起身时,已然眉心渗血。女皇微愕,即便摇头叹气,取了丝绢为青年拭血:“你和婉朱怎就不能向萤姬多学着点儿?动辄下跪告罪,腻不腻呐。”
望着面无表情的年轻宫侍,女皇苦笑轻嗔,将青年扶起后,复又转过身去看奏折。不知不觉,待她处理完政务,已过申时,这才想起亲自下厨给女儿做长寿面的允诺,起身疾步回寝殿,便见小公主一身居家打扮,穿着淡绿t恤和绸裤,盘腿坐在铺地的席褥,托着小脑袋,很是郁闷地对着正摆面前的胖兔偶嘟嘟囔囔。
“在对小兔子说什么呢?”
女皇既好笑,又愧疚。女儿四岁生日,仍抽不出空闲陪她玩上一天,实在对她不住。不过小公主不以为意,听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立时眉开眼笑,赤脚飞奔而去。见状,执笔女史汗颜抚额,掌事宫女微微苦笑,首领内监也难得一见,望着这对同样没规没矩的母女,露出温润的笑容。之后一行众人便浩浩荡荡前往御膳房,里外忙碌的一众膳侍见圣上亲临,无不吓傻了眼,惊惶跪了一地。女皇正要开口,可见御膳房的角落跪着一位面善的老嬷嬷,立时牵着小公主走了过去:“皇嫂的病可好些了?”
未想圣上亲自过来问候,沁春苑文德储妃的奶娘潘氏闻言一楞,即便感激道:“回禀陛下,娘娘喝了几帖药后,已无大碍。”
女皇点头淡笑:“皇嫂身子一向不好,过会朕再派人送几支人参过去,给皇嫂厚厚底子。”
潘氏叩首,诚心称是。可想到圣上即位前,除了德蓉公主,宫里无人关念她家主子的安康,不禁唏嘘。
自文德帝储出家后,小姐在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尤是先帝在位时,甚至不如后宫里品级最低的选侍。可小姐遭此不公冷遇,婆母客太后却是不闻不问,许是迁怒小姐未给文德帝储留下一儿半女。可又有谁知,帝储夫妇貌合神离,成亲后,留宿小姐房中的日子屈指可数。小姐又是个要强的人,从不对人倾诉委屈。满腹苦闷,也只有她这个奶娘方才知晓……
回想当初文德帝储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抛下小姐出家为僧,潘氏暗自恼恨。
因是无后,不但客家人冷眼以对,娘家人也嫌一无所出的小姐丢了霍家的脸。甚至在迁去皇宫边隅的沁春苑后,连个使唤宫女也敢对小姐不敬,只有境遇一般惨淡的德蓉公主时来探望。得有温婉体贴的小姑做伴,小姐才勉强熬过那些艰难的年头。可后来德蓉公主被先帝嫁去西边的伽罗国,她正愁小姐没了可以说话的伴,可会从此消沉,未想有天小姐照例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却被告知往后她不必再为文德帝储守节,是去是留,由小姐自行决定。
抬首看向令太后亦要忌之三分的绝美女子,潘氏感慨万千。
尤记得那时,太后娘娘说是尧烺殿下的心愿,小姐久未作答,反而问起那个愿意替她安顿去处的人。听是德藼亲王,立时谢绝。即使后来,已然称帝的德藼殿下亲自登门劝说,仍为小姐婉拒。而那日陛下离去后,她心疼这个一手带大的小姐,也劝她莫要为了那个寡情薄义的丈夫,守一辈子活寡。但小姐还是不听劝,可能是娘家人的冷漠伤了她的心,可能是看透世态炎凉,以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出不出宫,并无区别。又或许是夫妻一场,她对尧烺殿下到底存了真心,否则陛下即位前屡度来访,小姐也不会将她婉拒苑外。
思及此,潘氏神色微黯。
不比故世的那位先帝,尧烺殿下出家前,只有小姐这一位正妃,平日相敬如宾,人人称羡帝储夫妇恩爱。可谁会想到尧烺殿下纳妃,只是顺从母后的意思,心里其实惦念另个女人,而发现这个许会杀头的秘密,是在小姐进宫后不久,无意中发现尧烺殿下藏在书房的一幅小像,惟妙惟肖,正是穆宗皇帝最宠爱的归妃。虽是震惊不已,可小姐不曾对人道,直到归妃故世,尧烺殿下落发出家,才从消沉的小姐口中得知尧烺殿下鬼迷心窍,暗慕自己的庶母。最后出家,也是因为那位主子突然过世,万念俱灰。只可怜她家小姐从此守了活寡,也难怪小姐会对生得极像归妃的德藼殿下心存芥蒂。
叹了叹,即又费解。说来也怪,去年先帝驾崩,德藼殿下即位,按礼数内命妇必须拜谒新帝,小姐不得已,只得前去拜见七年不曾谋面的德藼殿下,可回来后便道现在的德藼殿下已非她过去认识的那个茈承乾。而第二天,德藼殿下带着宁康公主亲临沁春苑,果如小姐所说,今非昔比。不但性情温和许多,将那位非她亲出的宁康小公主抱在膝上逗乐的景象,既感温馨,又教人心酸……
想起从其他宫人那里听来的往事,潘氏惆怅。
迁来沁春苑后,虽然极少打听外面的消息,可也听说过德藼殿下那几年的不幸遭遇。别说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换了她们这等市井出身的女人,也未必可以这般忍辱负重。现在更是将羲和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不但她这个没什么见地的老婆子打从心底佩服,她家小姐也对这判若两人的小姑刮目相看,渐渐亲近了来。而这一年来,德藼殿下不但对她们多有关照,对按制迁去掖庭的先帝后妃也未薄待,吃穿用度一如先帝生时,自己却扣减支出。堂堂一国皇帝,桌上见不到山珍海味,每顿至多三菜一汤,简朴得一如寻常百姓。且为节省宫内开支,已将一千多个宫人放出宫去,并派人整肃内务府,严惩那些擅自克扣月供,或出宫置办日需品时谎报市价、中饱私囊的宫人。故而皇城中,无人再敢心存不屑,暗暗轻视这位登极不久的女皇帝,即使总是以现下这般奇装异服亮相,也当作是圣上节省衣料,以作表率。
望了眼女皇极清凉的装扮,潘氏苦笑。正要依命与御膳房众人一起退下,却被女皇唤了回来:“今儿个是旻夕生辰,朕答应给她煮长寿面,顺道想做几道家常小菜……”望着眼露困惑的老嬷嬷,女皇淡柔一笑:“可朕的手艺不怎么好,可请潘嬷嬷指点一二?”
潘氏一怔,连称不敢,看向那位人见人爱的宁康小公主。见她扑闪着大眼睛,模样娇俏可人,不禁打从心底欢喜一笑:“奴婢才知公主寿辰,实在罪过。祝公主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平日受母皇教诲,小公主对底下的宫人从不颐气指使,何况又是相熟的老嬷嬷,两眼立时弯成月牙儿,咯咯欢笑。在场之人无不莞尔,摸摸红彤彤的小脸蛋,女皇将小公主交给三个亲随,谦逊地向老嬷嬷讨教起厨艺,不到半个时辰,协力备妥一桌家宴。望着女儿馋涎欲滴的可爱模样,女皇心满意足地一笑,可又想起现下





娑罗 第 56 部分
起厨艺,不到半个时辰,协力备妥一桌家宴。望着女儿馋涎欲滴的可爱模样,女皇心满意足地一笑,可又想起现下卧病在床的文德储妃,不无遗憾地说:“可惜皇嫂抱恙,否则有伯母一起庆生,旻夕会更高兴。”
潘氏也是一叹,欠身称是。依命盛了两碗j汤煨面,和另个灶头上炖好的药膳一起放进食盒,准备带回沁春苑。可临去前,忽得想起今早听人提起的一件事,望了眼绕着木桌打转的小寿星,迟疑着今儿个是宁康公主的生辰,可要说这晦气事,欲选豕。见老嬷嬷似有心事,女皇柔声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潘嬷嬷有话,但说无妨。”
想着人命关天,潘氏歉然欠身:“奴婢听人说,丹阳宫的黎太妃病得快不行了,可就是犟着,不准人去请太医……”
“有这回事……”
女皇略略沉吟:“黎太妃就是这样的拗脾气。朕会亲自去趟丹阳宫,劝她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和人怄气。”
先帝生时最得宠的华妃黎氏,不仅容貌与茈承乾有几分肖似,娇惯的性子也和年少时的德藼亲王如出一辙。
脑海勾勒一张娇艳的面容,女皇微微冷笑。许是先帝与她暧昧不明的缘故,往日逢面便是话中带刺。先帝驾崩后,后妃们理当依照祖制,迁出各自的宫所去往掖庭,惟她一人抵死不从,威胁引火□,自闭寝殿。彼时想着皇嫂们迁去掖庭后,许要等到下代君王即位,才会有人入主这些宫所,也便由着华妃住在原来的丹阳宫,可之后没多久,便传出她落发为尼,在寝殿立了先帝的灵位,整日念经颂佛。朝臣们得知后,以为黎太妃既已出家,便该将她送去宫外的尼庵。可她力排众议,默允这个难得对君王痴诚的女子留在丹阳宫,为那个不懂珍惜的男人超度。而这一年间,她忙于国事,不曾亲去丹阳宫。现下一病不起,可想而知,定是那个脾气倔强的女子有意隐瞒,宁死不愿欠她人情。
女皇摇头低眼,见刚才还在绕桌的宁康公主此刻下颌抵在桌沿,睁圆了眼,巴巴瞅她,不禁失笑,唤进一个膳侍,令他送潘嬷嬷回沁春苑,继而对等急了的小娃儿招招手,顺势抱起飞扑进怀里的女儿,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招呼三位亲随坐下一同用膳。可见左右两边的婉朱和吉卓正襟危坐,挑眉道:“婉朱,你牙疼吗?笑得那么矜持做什么?!还有你,小吉子,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给我笑笑笑!要不我让萤姬掰你的嘴,保准你明天也别想闭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有两篇,小bt、未bt,以及即将出场的抢走小朱的某王女
第三部嘛……恩……因为这个比bt还bt的王女,所以悠然和小朱会有些尺度(啥尺度,心照不宣就好……)不过现在国家对h管得很紧,所以只是比以前open那么一丁点 言毕,朝相对而坐的女官使去眼色,对此深有同感的萤姬乐得奉命行事,转向俊秀青年,诡笑着两手交握,状似威胁地转起手腕。莫名被主上指斥的二人啼笑皆非,只得听命展颜,效仿主上,以茶代酒,举杯同饮。
“现在我只有旻夕这一个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后顾之忧。这一年来,你们将她照顾得很好,所以我这声谢谢,你们当之无愧。”
虽然名为主仆,可情分上却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笑着碰杯后,女皇给筷子使不利索的小公主喂食,自己却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长寿面,就要放下筷子,却瞥见近旁的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无奈一笑,改为给人夹菜,尤是这个爱盯梢的紫宸宫大管事,直待添满他面前的碗碟,方才罢休:“跟我工作,就算要人性命也不奇怪。所以你得把自己养壮实了,否则你这个大总管倒了,朕很是困扰。”
先发制人,女皇帝粲然微笑。令得青年无从开口,惟有叹气,听着文过饰非的圣上东拉西扯,与对座的女官掰笑话。不过一顿饭下来,倒也其乐融融,只是辛苦候在外间的一众膳侍,见心血来潮的圣上终是尽兴而出,皆松了口气,齐齐跪地,恭送这位比喜怒无常的先帝更难揣摩心思的怪主儿……
“你们先给旻夕洗漱安置。”
终是放心不下重病的华妃,御辇到了紫宸宫外,女皇将怀中的小公主抱给底下的女官,即便令驾车的宫人折去丹阳宫。而见圣上毫无征兆地驾临,丹阳宫外的两个守兵皆是一怔,忙是放下长矛行礼:“皇上金安。”
女皇淡淡挥手,沿途不允任何人进里通报,故而形容憔悴的女子隐觉床边立着个人,勉力睁眼,待看清来者,黯淡的眸子蓦得瞠亮。
“是你?!————”
竭力支起虚弱不堪的身体,女子歇斯底里地喊人,欲要将近前这个抢走她丈夫的女人赶出寝殿。可瞥见寝殿中跪了一地的宫侍宫女,立时怔住,终是意识这个女人已然取代她的丈夫,成为一国之君。凄哀笑着倒回床去,眼神空d地看向床顶的帷帐,无声无息,划落一行清泪。
“既然恨朕入骨,你就该留着性命,和朕比比,谁先熬死对方。”
令退殿里的宫人,女皇自行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淡淡睥睨。黎氏不甘示弱,轻嗤了声:“陛下寿与天齐,贫尼这等油尽灯枯之身,岂可比之。”
“呵,那可说不定。”
女皇扬唇,却无笑意:“朕年少时曾被人伤了心脉,何时阎罗索命,难有定数。加上而今多劳,指不定哪日便会莫名其妙的暴毙。你若有心,想要熬到那天,又有何难?”
为君之人,无不盼着自己万寿无疆,像眼前这般诅咒自己暴毙的皇帝,确是闻所未闻。黎氏怔了怔,即便冷笑出声,可想起一年前突然驾崩的先帝,冷瞠床边淡定自若的女子:“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
眼前浮现那日在她怀里与世长辞的男子,女皇淡笑,隐隐苦涩:“你问朕,朕也不知。朕那时正在回枺车穆飞希鹊奂荼篮螅蘅戳寺霭福谟邢昙牵剖歉紊鲆跣椋魉穑骼矶嗍保晕薮缧В詈笮姆嗡ソ叨觥!奔跃刹恍牛尬剿始纾澳闳粲幸晌剩蘅稍誓悴榭聪鹊鄣穆霭浮!?br /
黎氏语塞。先帝崩时,他这个心爱的皇妹确是在回宫途中。可即使如此,她仍不甘心,咬唇紧攥起拳。
其实先帝突然离宫,她便知事有蹊跷,可先帝至死未召后妃前往蓬山行宫侍驾,内情自然无从知晓。但……
忆起刻意淡忘的旧事,醋海翻涌。先帝驾崩前的半月,自行宫传出一则匪夷所思的消息。先帝在当地纳了一个侍妃,朝夕相伴,极尽宠爱,乃至临终前,将客愨妃都盼不到的皇后朝服,赐给那个不知何许身份的□……
心绪难平,几乎教她透不过气来,呼吸渐促。可她身边的女子无动于衷,仍是冷淡相望,往昔身作渔家女的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复又涌了上来,大口呼吸,勉力平复激喘,死死盯住女皇得天独厚的娇靥。
虽是渔民之后,出身寒微,可她黎雪絮也不是任人轻贱之辈,和先帝的其他妃嫔一样,也有值得骄傲的祖上。她的阿祖婆便是名吏之女,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礼。可惜时运不济,父亲被太宗皇帝下罪入狱,阿祖婆和她的姐姐则被充作官婢,送往南边。途中因是遭遇暴风雨,官船沉没,姐妹二人失散。姨祖婆从此下落不明,而她的阿祖婆则侥幸逃过一劫,被出海打鱼的阿祖公救上船带回村子……
回想儿时听祖母说起的往事,黎氏五味杂陈。
虽然阿祖公不曾勉强她,可阿祖婆知恩图报,最后委身下嫁一贫如洗的阿祖公。而村里的老人们都说,她的阿祖公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因为阿祖婆当年生得和祠堂里的海娘娘一样漂亮。憨厚老实的阿祖公也将自己的媳妇当仙女一样供着,从来不让她干粗活,每逢过年,便带阿祖婆去城里买好看的衣裳布鞋,冬天生怕阿祖婆冻着,总是摸黑到后山拣来最粗的柴枝。虽是贫贱夫妻,阿祖婆过去又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可别人都说,村里没有比她的祖父母更恩爱的夫妻。而她的阿爸从小跟着阿祖婆读书写字,吟诗作词,长大后做了村里的教书先生,姑娘们慕其才华,争着要做他的媳妇,最后村长将家中最漂亮的女儿嫁给阿爸,男才女貌,人人称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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