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驯养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卯莲
“……幼幼。”明明是天生冷淡的声音,却没来由让人觉得有些烫耳,“当真不认识我?”
小少女愣了愣,进而认真地望来,仔细打量,一直隐隐约约的答案呼之欲出。
燕归却没那么好的耐性,在幼宁呆望时就几步绕过桌,直接将人拎了起来。
没错,是拎。即便过了七年,幼宁在燕归面前依旧是个小不点,连他肩膀都没到,这点儿重量当然也不被放在眼里,因此被轻而易举拎起来了。
幼宁“哇”得惊呼一声,许久没经历过的悬空感让她十分无措。燕归也是一怔,他本意是想把人抱起来,没想到顺手一带,就直接把人提在了手中。
再一看,才发现面前的小少女似乎真的没长高多少……
当然这是燕归与自己的身高来比较,事实上相对七年前的自己,幼宁还是长了不少的。
不过燕归不在意这些,无论幼宁外貌变化与否,他依旧一眼看出她性情未变。足以看出即便远离了京城,也照样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真正变化的……约莫只有对他的淡忘。
思及此,燕归目光更沉,甚至有些可怕。少年时他的性情就不稳定,没有幼宁陪伴的这几年,更加得不到缓解,只是平日都将这些隐藏得很好罢了。
正努力挣扎的幼宁对上这视线,不由眨了眨眼,还没感觉到风雨欲来。
…………
…………
徐可君在门外忧心不已地打转,想冲又冲不进去,那两个带刀侍卫像门神般堵在那儿。就连她想去寻父兄求救,都被随之而来的兄长告知,那位身份不凡,父亲都拿他没办法。
这可怎么办,徐可君揪着帕子想听听动静,隐约能听到幼宁惊慌的呼声和脚步声。她不由更凑近了些,发现中间诡异得静了会儿,正纳闷间,哭声就突然响起,听起来委屈极了,从高转低,间或夹杂着带哭腔的低声软语,似乎在唤着什么。
至于另一道声音,实在太低了,她根本就听不清。
徐可君心都提了起来,这人到底谁啊?怎么上来就欺负容妹妹!
她几乎像被烫了脚般转来转去,抓心挠肺了一刻多钟,房门才吱嘎一声被轻轻打开。
徐可君眼睛一亮,欲冲过去又被阻拦。她也不在意,伸着脖子想看看是什么情景,随后就呆了呆。
她关心的小少女的确哭了,哭得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像受了欺负的小鹿,双眼都还带着湿意。可是人站在那儿,却乖乖任那个疑似欺负了自己的青年牵着,模样听话极了。
青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浑身气息却不再像方才那般让人害怕。他微微低着眸,眼中似乎只映入了牵着的小少女,再看不见其他。
幼宁被他望一眼,就乖巧地软软出声,“十三哥哥……”
再望一眼,又继续道:“十三哥哥……”
一直望着,便不停道:“十三哥哥,十三哥哥……”
徐可君:“……”
石喜:“……”
杏儿:“……”
约莫也只有石喜神情稍微好些,另外两人简直像被雷劈了般,徐可君想不到这人居然是幼宁的兄长,杏儿则震惊于太子突然出现在了南城。
幼宁刚被不轻不重揍了一顿,以作为差点忘了燕归的惩罚。此时又乖又老实,杏儿拼命使来的眼神也没瞧见,一心践行方才答应的话儿,“十三哥哥”这个称呼唤得软而甜。
由于几年来两人传信未断,在知晓身份后她全然没了陌生感,亲昵的举止一如以往,只是震惊了看到这场景的其他人。
徐子望先惊讶了许久,兼带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望着两人背影道:“……太子认识容妹妹?”
容妹妹?石喜听到这称呼,本离开的脚又硬生生拉了回来,笑得和善极了,“徐公子有所不知,容姑娘可是宁国公的掌上明珠,也是当初太后亲自下旨给咱们太子钦定的太子妃。”
徐子望当然知道太子妃早已定下,只是没想到幼宁这个容居然就是京城宁国公的容……怪不得几年来无人能打探出他们兄妹的身份,父亲也从来讳莫如深。
他略略垂下脑袋,不自然道:“这样啊……”
石喜眯眼瞧了他片刻,半晌笑了笑,扭头快步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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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主子身后。
幼宁被直接带出了太守府,坐上宽敞软轿,又唤了燕归半路才被叫停。
再大的火气,也在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下消失无踪,何况燕归已经略施惩罚,他一扬眉,冷淡的神情立刻有了人气。
幼宁当即露出梨涡,雀跃扑进燕归怀里,仰首真诚道:“十三哥哥,我真的一直在想你的……”
此时她倒忘记男女有别了,不过燕归也不重这种规矩,抬手拍了拍,似乎不大相信,“嗯?”
幼宁便努力拿出颈间吊坠,所坠的玲珑翠玉剔透无比,因被主人一直随身佩戴,泛着温润的光芒。
这是燕归四年前托容侯夫妇转赠给幼宁的生辰礼,他不知这礼物还惹得小姑娘哭了一通,闹着要回去找十三哥哥。
此时见了玉,燕归眼神柔下。这吊坠为他亲手所制,玉身还有极为小巧的“幼宁”二字。
当初容侯夫妇不让燕归见幼宁,也不告诉他去处,燕归的确沉郁至极,差点没压抑住自己。
有道简入奢易,奢入简难。若没有感受过幼宁带来的温暖与安宁,燕归也许能够勉强自己忍受天赋所带来的烦扰,可要得到了再失去,他几乎每日都会被周遭齐齐涌入的声音所扰,几至暴躁。
可容侯二人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在局势没有稳定前,幼宁顶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待在他身边的确很危险。连周帝都曾亲自劝他,将道理一一讲明,几乎所有人都对他道,若真心爱护幼宁,便要忍耐等待这几年。
燕归不是没有耐心,只是在对待幼宁的事情上格外容易受情绪左右。若非幼宁一直记挂他,后来时不时让人转交自己所制所写的香囊、书画和一些小玩意,上面的气息微微安抚住了燕归,恐怕这七年他当真等不了。
若燕归真的想寻人,容侯等人当然拦不住,所以大部分还是靠他自己的克制。这两年频频出京也并非是为了他人猜想的寻人,只是没想到当真被他正好遇见了。
失而复得让燕归经历过了震惊、欣喜、怒火和平缓等多种情绪,剩下更多的只有脉脉温情。他显然成长了许多,不像少年时的阴沉不定,面对幼宁也更能控制好自己,就像借刚才的小小惩罚来避自己做出更过激的举动,此时也是专注凝望着怀中的小少女。
幼宁拿着吊坠望了好一会儿,身边就没声了,不由好奇抬头,疑惑道:“十三哥哥?”
“……没事。”燕归如今已经将克制自己与不动声色掌握得炉火纯青,即便心底情绪再涌动,他也不会一次显露出,那只会将幼宁吓跑。
分别这些年,他早已在心中思考揣摩过无数次,再见面该如何细雨润无声般让幼宁更加依赖自己,直至眼中只有自己。
若系统还清醒着,只怕也无从分辨现在的燕归到底是更为可怕了,还是依着它所想走向了“正途”。
软轿停在了贺府前,贺青不在府中,门房也未到过有客来访的消息。见了一群气势不凡的随从停在府门前,两个门房心中惴惴,上前谨慎问道:“不知这位大…大…大人……”
似被摁住了喉舌般,两个门房瞪大了眼,看着他们府中多年的贵客容姑娘,被一个陌生的青年给抱了出来。
幼宁在快到时闭眼睡了过去,许是之前哭多了消耗力气,燕归为图方便,就直接像以前那样抱起了人。
用的是抱小孩儿的姿势,因幼宁身量小,看着倒没什么其他感觉,更像是兄长对幼妹的一种疼爱。
关键是众所周知他们容姑娘的兄长只有一个啊,这位不是容公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另一个兄长??
管家匆匆去禀了夫人,道这位公子衣着气势不凡,随从看着也不寻常,只是这举止……咳咳咳,而且并未说任何话,就直接抱着人去了临宅。
贺夫人拿不定主意,只得着小厮去请夫君回府,问道:“容公子呢?”
“容公子似乎也去了太守府,都有些时辰了……也不知为何没碰见这位公子和容姑娘。”管家还担心呢,以容公子对妹妹那爱护的架势,若看着这情景……唔,怕是就要不好了。
第63章
天色尚早,幼宁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醒来。睁眼时窗外正落着细雨,淅淅沥沥的节奏舒缓动人,春日刚结的花苞溅落泥土,芳香随之氤氲散开。
幼宁望着窗边手持一卷的青年呆了呆,一缕发丝滑落耳际,她不确定地小声唤道:“十三哥哥……?”
燕归从书卷中抬首,面容缓缓显现在明光下,像散去云雾的青山松竹,朗逸英挺。
他眉头微微挑起,用目光询问。
幼宁还当之前的重逢是梦,此刻美梦成真,高兴地从榻上一跃而起,赤足嗒嗒跑来,扑去时被燕归顺势往上带,坐在了腿间。
她揪住燕归前襟,埋在胸前蹭了蹭,才抬起亮晶晶的眼眸,肯定道:“是十三哥哥。”
连续的小动作令燕归几乎失笑,都不知她何时还学会了这小狗识人般的方法。他随手拿过搭在椅背的披风将小少女包住,指了指正看的书页。
幼宁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轻声念道:“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眨眨眼,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本书就放在幼宁房中,燕归无事才拿起来翻了翻,还对幼宁已能读懂这些诗词而讶异,没想到得了这么个回答。
不过幼宁以前就不爱看这些书,摆在房中约莫只是做个样子。
正好对燕归来说不是什么有意思的诗,便微摇头,“没甚么,去穿好衣裳。”
他听出容云鹤已入了拱门。
幼宁应声,转身很快穿好了外裳。只不过平日被杏儿她们当小孩儿般宠着,自己动手少,便有些不平整。燕归放下书,几步到榻前,俯身系扣。
他专注的神情带丝温和,这是只有幼宁能看到的模样。视线稍稍下移,便能看见覆在领边的手指极为修长,指腹有层薄茧。
这是一双男子的手,宽大而有力,能轻而易举将面前的小少女抱起。
幼宁盯了会儿,不由将手覆上去,顿时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手很小,还未拥有少女的纤美,手背仍有几个孩子气的肉漩,不过柔软而温暖,握在手中就像一团绵软的云。
燕归在这团云上轻轻咬了口,果然见小少女受惊回,眼中闪过笑意,听得动静逼近,才慢慢敛了神情。
屋外,杏儿几人有苦难言。
男女有别,她们本不该让太子守在姑娘房内。可太子要如此,她们几个奴婢怎好阻拦,只能宽慰自己姑娘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太子妃,就算此举有些不合适,也算不得大错。
但守了没多久,她们瞥见自家公子走来的身影时,就知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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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好。
侍从伞,容云鹤入了檐下,“都守在外面,幼宁在歇息?”
他生出疑惑,接道:“不是说有客来访?”
杏儿吞吞吐吐,半天才把话回明白,“客……是姑娘旧识,正、正在屋内。”
屋内?容云鹤眉头一皱,他听到的话中来客明明是个男子。
不待他追问,房门就被轻巧推开,青年从容立在门前,不轻不重唤道:“容世子。”
容云鹤神色略有异样,随后幼宁就一并站在了面前,甜甜唤了他一声。
一时无声,燕归视线不动声色落去,将容云鹤每丝每毫的神色变化入眼底。
容云鹤失忆一事,燕归自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上容侯也没什么必要瞒他,还为此借过几个太医,只是后来都不了了之。燕归曾询问过,得知容云鹤好好休养后身体可无大碍,但记忆能否恢复,就要看天意了。
怪异的氛围持续了片刻,幼宁有些不安开口,“……哥哥?”
她担忧兄长身体,毕竟大夫说过不能为了记忆而强行让他受刺激。
没有应答,幼宁便想跑去扶住兄长,手却被燕归一把拉住,淡声道:“他没事。”
对幼宁的动作无疑最能刺激容云鹤,瞬间回过神,这下没事也成了有事。
他压住不悦,温声道:“幼幼,过来,忘了我平日怎么教的吗?”
他平日最喜欢教导幼宁,除了爹娘和哥哥,其他人都不能太亲近,无论男女,更别说任一个男子牵手。
兄长的不高兴幼宁毫无疑问能准确接,左右望望,还是乖巧去了容云鹤身边,不忘软声解释道:“哥哥,这就是十三哥哥呀。”
对于自己和容云鹤在幼宁心中的分量,燕归早有预料,而且之前也领略过不少次数。如今更会克制,根本没人看得出他在幼宁走向对面那一瞬间的阴沉。
听了幼宁的话,燕归略颔首,“看来世子果然没了记忆。”
容云鹤动作一顿,虽是很普通的陈述,但听来怎么都有种挑衅的感觉?
…………
在幼宁的欢欢喜喜和石喜杏儿等人的胆战心惊中,久别重逢的燕归与容云鹤再度同席。
婢女极力稳住手,好不容易满了数盏,便逃生似的离开厅堂。
燕归举杯,“我敬世子。”
幼宁担忧道:“大夫说哥哥要少饮酒,对身体不好。”
“嗯。”燕归从善如流,添了一句,“是我疏忽,原来世子酒也不能喝了。”
容云鹤此时已确定对方并非随口之言,而是有意如此,唇角微动便道:“几杯还是没问题的,既是故人来访,纵使云鹤已没了过往记忆,也不能失礼。”
他笑了笑,“不过其实近些年逐渐记起的人与事也差不多了,剩下的约莫是些印象不深、不重要的琐事吧。”
印象不深、不重要,两顶帽子立刻扣在了燕归头顶。燕归不动如山,同饮下一杯后,缓缓开口,“世子所言有礼,若非幼宁传信中一直提起此事,与我倾诉,我也差点忘了世子这些境况,想来倒是令人惋惜。”
一直传信、倾诉不断,容云鹤笑意微僵,忽然抬首摸了摸身边茫然的小脑袋,“有客来幼幼怎么都忘了告诉我,即便再怎么不上心,也不能太过怠慢啊。”
他对燕归歉意道:“家妹平素贪玩,有些调皮,稍微亲近些的人便能说个不停,想来定是叨扰公子了。不知这位公子住处可定了?若没定,我这就让管家去南城最好的客栈定几间上房。”
石喜:“……”
管家:“……”
虽然不是在京城容府,咱们府里也不至于连几间客房都腾不出吧世子。
石喜默默摸了把汗,以前容世子为殿下效力时,好歹还会因为主臣之谊和对殿下的欣赏有所敛,现在没了记忆,直接就和殿下对杠上了。
唔,这大概是每个做兄长的对待妹妹身边“不怀好意”的男子的天然敌意。
他心中也有点紧张,可更多的……还想笑是怎么回事?
幼宁似乎听懂了两人话语间的机锋,又似乎不太明白。她本来下意识想回“我们这儿不是有客房吗?”,转眼就在兄长异常温柔的微笑一个激灵,发挥出小动物的求生欲,乖乖低头喝汤,唯余一双眼眸悄悄地转来望去,好奇又疑惑。
燕归回得从容,“不必麻烦世子,已着人去安排了,这几日刚巧就住在贺府。”
“是吗?”容云鹤同他碰了杯,“确实巧。”
令众人心累的一顿晚膳就这么过去,幼宁被兄长下了令去洗漱休息,再依依不舍,也只得眼巴巴瞧了两人一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燕归似乎暂时没离开的迹象,容云鹤索性拿出棋盘与他对弈。二人棋风迥然,共同点便是都耐心十足,容云鹤执子冥思,越来越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酣畅一场棋局后,两人同时抬首,容云鹤先道:“太子到南城是为察民情、选才俊?”
就算没人特意介绍,容云鹤也渐渐猜了出来,面前的人应该就是太守提过的太子。
“原本是。”燕归不紧不慢喝了口茶,“如今寻到了人,自然有更重要的事。”
他要带幼宁回京,这点任何人都无法阻拦。
对上对方坚定灼灼的目光,容云鹤微怔,隐约明白了燕归话中的意思。他眉头拧起,过了许久,忽然道:“如今就能确保京中没有任何危险了?”
说完不止燕归等人,他自己都愣住了。
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什么叫京中危险?
京中的危险……与幼宁有关,亦或是和自己的失忆有关?
容云鹤失去了一些记忆,才智半点没少。即便是自己的一时恍惚,他也顺着其抽丝剥茧想出了种种可能,越来越逼近真相。
燕归看他这模样也不急,十分耐心地续饮了三杯茶,来回把玩棋子,足足等了两炷香的时辰,容云鹤才有了动静。
抹去额头薄汗,容云鹤道:“我是否曾为太子效力?”
燕归颔首,问题紧接而来,“受伤是因一次宫变,对吗?”
“嗯。”低沉无比的声音回复。
又问了几句,容云鹤脑中闪过的画面越来越多,他甚至能感受到那柄剑刺透身体的痛楚。
而那种痛……和受伤的位置,他似乎本该必死无疑?
没有完全忆起,但强迫自己回想已经让容云鹤额旁几条细细青筋凸起,神情也越发不妙。
燕归突然起身,带起的茶盏碰击声惊醒了旁人,他道:“容世子。”
“……嗯?”
“坐了这么久,世子不觉得腿酸?”
即便容云鹤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依着对方示意站起了身。
两人皆是外貌出众气质不凡,并肩而立时着实引人注目。燕归却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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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去,目测了什么,露出了一种平淡却带着满意的微笑。
“如今,似乎是我较世子高些。”
“……???”
第64章
燕归暂时留在了南城,他出巡时身边除了侍卫等人,一个朝臣都没。
他任性专断,几乎独掌朝纲,但没什么人有意见。毕竟七年来这位太子的能耐有目共睹,能借三皇子谋逆一事迅速剿清其余暗中待机的乱|党,并在接下来的三年内让势力盘根错节的京城重新布局,这些事都非等闲之辈能轻易做到。
不少人也是在朝堂不知何时每逢争论超过半数大臣都会站在太子那边,才恍然发觉太子已经掌控朝局这一事实。
有了周帝作对比,再加上数十年被太后一个妇人压在头顶的不甘,太子的雷厉风行和才智当真叫人没了想法。
任性些又如何?只要能在国家大事上不任性就行。
是以燕归这两年来行事相当自由,这也是他能够随意出京巡游的原因。
他打定主意带幼宁回京,人却不能说走就走。好歹幼宁与兄长在这儿待了七年,若要离开,定要提前准备不少事宜,容侯容夫人那儿的商量也不可少。
燕归有这个耐心,也有时间。他抛却了本来的打算,低调行事,除了太守一府无人知晓他是太子,更没人想到太子什么都不做,就整日待在南城一处府邸中陪着位小姑娘。
离开一事,幼宁自然没什么要忙,若真要说什么,也只剩与他人告别。可在南城她出去得少,一般出门也就跟着兄长,实在论要好,也只能是贺府那位二姑娘。
二姑娘书痴一枚,对幼宁虽然另眼相待,却也不会因这些在她眼中不大重要的情感挂怀,得知消息后只让婢女带了句“一路顺风”,就什么都没了。
如此一来,幼宁便和燕归同样清闲了。
春雨初歇,好容易出了清阳,两人便在庭院中走了走。
幼宁伏在亭栏边用草杆逗弄锦鲤,想到了什么,忽而腮边漾出梨涡,“最近这儿来客好多啊。”
“嗯?”
丢下草杆,幼宁正了坐姿,眨眼道:“都是些漂亮的姐姐,曾经见过哥哥几面。”
容云鹤清隽温雅,君子之姿,兼之家世不凡、待人温和,几个女子见了他能不动心。南城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知,容公子年方二十有五,至今仍未娶妻,未有妾室,平日更是洁身自好,从不去那烟花之地。
不少有待嫁女的人家这几年都或明或暗来议过亲,都被明确拒绝。不是没人怀疑过容公子的身体或癖好,可每每一见着人,顿时就会推翻之前的想法。
容公子这等人物,定是宁缺毋滥,想等到一个真正心仪的女子才肯成婚。
谁都想成为那个心仪的女子,南城未出阁的少女多多少少都对容公子有些好感。早先人在南城,她们还能按捺住,保持矜持,可如今人都要走了,她们再不表明心意就当真没有一丝机会了。
所以这几日容云鹤忙,不为其他,正是因这些对他心怀恋慕依依不舍,试图在最后努力一把的女子们。
幼宁想着兄长这几日的脸色,越来越止不住笑意,眼眸都成了弯月,没人应和她也能一个人乐不可支。
燕归纵容般凝视了她片刻,突然道:“容世子是该娶妻了。”
“……唔?”幼宁回眸,她对这个倒没什么想法,如实道,“哥哥好像还没有这个打算。”
“世子年纪不小,容侯与夫人也该着急了。”
“爹爹说随哥哥,不过娘好像有点急。”幼宁想到上次爹娘来的情景,娘直接砸了一堆女子画像在哥哥面前,还气冲冲地说不选出一个就别再叫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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