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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驯养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卯莲
容夫人当然急,平常人她这个年纪孙子都满地跑了,她儿子却无动于衷,对女色一点兴致都没有的样子。
这难道是要清心寡欲出家当和尚么?
幼宁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周围人都说哥哥该成亲了,她认真道:“哥哥成亲,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他自己想不想吗?”
燕归一哂,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爱,“你觉得呢?”
“我觉得。”幼宁轻软道,“哥哥自己喜欢就好啦,为什么旁人要管那么多?”
她接了句,“哥哥说他不会有喜欢的女子,只要陪着幼幼和爹爹娘亲就可以了。”
燕归不置可否,容云鹤什么想法他无意干涉,不过陪着幼宁这话……他抚了抚幼宁长发,“那世子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嗯?”小少女疑惑望来,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被这双黑亮的眼眸望着,燕归动作顿了顿,淡声道:“你是太子妃,以后自然该住在宫中。”
能伴幼宁一生的人,是自己。
燕归言语时语气和神情都平淡无奇,似乎只是简单说了句话。不过对他来说也的确如此,太子妃的名号在燕归心中的意义简单而直接,就是他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把幼宁留在身边,而不用再顾忌他人。
因为事实已定、不容更改,所以陈述时平淡而从容。
幼宁却呆住,长睫迷茫地颤了颤,当初旨意发下时她才六岁,根本不懂其中深意。后来离京七年,更是几乎忘了这点。
“太子妃……就是嫁给十三哥哥,成为十三哥哥的妻子吗?”她有些迟疑道。
“嗯。”
幼宁起了好奇,似乎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过什么关于太子妃的话儿,她却想不起了,便问道:“会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可问倒燕归了,他的执念是让幼宁一直陪着自己,太子妃一名的作用对他仅在于此,可对幼宁来说会有什么不同?
于是燕归也认真思考了会儿,回道:“只是待在宫里的日子要久些。”
长长喔了声,幼宁放下心,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她并非不知成亲嫁人的意思,只是不明白更详细的内容。
由于容夫人和杏儿等人没和幼宁说过这些事,她谈起来十分自然,除了一些懵懂好奇外,丝毫没有其他少女害羞,反倒接受得异常迅速。
在小少女的心中,成亲似乎就是要和另一个人一直待在一起,她喜欢十三哥哥,对这件事当然不会有什么抵触。
若是站在远处的杏儿和石喜知道两位主子谈论的是这种话题,并且用的是“今日天气不错”这种语气,定会嘴角直抽。
对待婚事还能如此从容淡定,恐怕也只有这两位了。
他们过得悠闲,整日看书赏花漫步,燕归最爱做的事是坐在窗边,听幼宁在他膝上认真读书。清软的少女音动听得不可思议,伴着日渐盛开的杏花,燕归眉目也愈发柔和。
幼宁不爱看书,却喜欢在燕归身边读书。许是因为小时作为他伴读的原因,自从与燕归重逢后,她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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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喜欢向燕归提问,而燕归耐心十足,释义深入浅出,即便幼宁这几年功课上懒怠许多,在他教导下也领略奇快,进步神速。
石喜作为与太子形影不离的随从,见状感慨良多。殿下该是还记着太后娘娘临终前的嘱托,所以才有意无意教了这些,不然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即便是太子妃,也没必要在经义上如此深究。
容云鹤忙碌中也没忘了幼宁,每日她与燕归做了何事都会有人报来。虽然时常会因妹妹与他人的亲近而不悦,但他不得不承认,太子待幼宁至诚,若只看在南城的这些日子,的确无可指摘。
失忆的容世子对太子略有改观,这日终于得了空暇,准备来陪陪幼宁。
今日晴好,风轻云淡,他穿过小道,一阵杏花雨轻飘飘落在肩侧,令他顿足片刻,随后耳畔便响起了熟悉的甜软少女音,正在轻轻诵诗。
容云鹤露出微笑,心情愈发不错,再转了个弯,就看见了想象中小少女乖巧看书读诗的模样。
唔……不过坐的地方稍稍有些区别,因为那不是别处,正是他们太子殿下的腿。
…………
燕归早察觉出了容云鹤的到来,却不看不言,最终还是杏儿先讶异道:“世子来了。”
容云鹤颔首,对她瞥过一眼,再望向前方的池边,眯起了眼。
杏儿还不明白这不善的目光什么意思,半晌才恍然过来,知道世子定是因为小主子和太子的亲昵不悦。
她眼神顿时飘忽起来,因为最初她们也不大习惯太子与姑娘这种亲昵的举止,可两人的身份又不是她们能管束的。加上除了这些,太子也没有其他出格行为,对待姑娘的感觉也没有掺杂任何男女间的欲|念,反倒更像是两人天生就是如此,似亲情又似其他。
看久了,她们也就不会多想,甚至渐渐习惯了。
但眼下看,世子显然不会习惯这些……
燕归不会对幼宁发怒,正如以往一般,就算他再不悦,也不会让情绪牵连到幼宁。
在任何一个兄长心中,妹妹会做出这些举动当然是因为她自己不大懂,而又受到了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的引诱。
毫无疑问,燕归就是那个居心叵测之人。
幼宁刚读了一首诗,抬眸就看见几日不见的兄长,高兴地一跃而下,“哥哥!”
“嗯。”容云鹤面色毫无异样,“爹娘传话回来了,五日后就可回京。”
幼宁眼眸一亮,回京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刚想说什么,被兄长按住了,听他含笑继续道:“不过太子恐怕不能与我们一道回了。”
“为什么?”
燕归起身,先道:“因为突然有些事,我必须去东陵一趟。”
容云鹤能得到的消息,他自然更早。闻言幼宁有些事失落,依旧乖乖应了声。
耷拉下的脑袋被轻拍了拍,“无妨,我很快便回,到时正好与容候商议婚事。”
太子大婚,提前一年多准备是理所当然。
幼宁眨眼,“我和十三哥哥的吗?”
“嗯。”
“……唔,好吧。”
两人对答自然,而乍然听到这些的容云鹤就:“……”
第65章
失忆的容云鹤不知妹妹早被定下一事,甚至幼宁自己都几乎忘了,而知道的杏儿等人也不可能时不时将此事拿出来谈论。
是以这一刻,这句话对容云鹤的冲击无疑很大。
他缓了会儿才似乎弄懂了其中含义,“……幼幼与太子的婚事?”
“世子不知?”燕归反倒有些讶异的语气,但其实神情根本未变,随后恍然道,“我又忘了,世子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
石喜算是看出来了,他家主子绝对是故意的,从来到南城看见容姑娘的那一刻起,殿下就在处处针对容世子。
究其原因……也很容易猜测,无非是因为殿下与容姑娘分别七年见不到人,而人却时刻陪在容世子身边罢了。
男子若吃醋嫉妒起来,半点不比那些后妃们好说话啊……石喜默默俯首,头更低了些,希望不被这场“争风吃醋”波及。
“幼幼早知道此事吗?”容云鹤没理燕归,温柔看向幼宁。
幼宁眨巴眨巴眼,再度发挥了求生直觉,“之前忘了,也是前几日十三哥哥说,才记起的。”
微微颔首,容云鹤道:“你不是托人去寻了书要送给贺二姑娘?已到了,就在前厅那儿,去寻贺二姑娘吧。”
“喔。”幼宁犹犹豫豫应一声,再望了望燕归,“那,哥哥和十三哥哥……?”
“我们还有些事要谈,很快就好,你先去吧。”
燕归同样投来安抚眼神,即便再不放心,幼宁也只能慢吞吞挪去了厅堂。
这日,太子和容世子谈了些什么其他人不知,只知道等他们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个左眼微青,一个右脸微肿。虽然模样看着不大好,相处的神态却缓和许多,不知是否约定好了某事。
接下来几日,再没了什么意外,幼宁与燕归继续悠闲玩了几日,就到了启程回京的日子。
分别难伤感,但不同于上次,短暂的分开而已,燕归也曾允诺一月内必回,幼宁被抚慰几句,很快就绽出了酒窝,伏在窗边与燕归挥手作别。
燕归眼眸微沉,却对她露出微笑,同样伸手挥了挥,直至人影不见,才彻底回目光,拉转缰绳踏尘飞奔而去。
回京最初要行一段水路,江边风寒,容云鹤不让幼宁出舱,送别也只让她与燕归隔窗相望。好在幼宁乖巧,向来听他的话,一连被拘了几日也不会闹腾。
白日兄妹二人就在船内看书,容云鹤偶尔会抚琴,他琴艺极好,但很少在人前弹奏,不过若是幼宁所求,就另当别论。
船内空间大,摆设美,比之两人书房也相差无几。幼宁着了身轻软舒适的粉白衣裙,满头乌发简单编了几束小辫,懒洋洋伏在美人榻上看书。
书是燕归给的,幼宁看得不是很懂,不时歪了歪脑袋认真琢磨,不得其意时便苦恼地撑腮,又不想打扰兄长,脸蛋的婴儿肥被挤成皱巴巴一团。
容云鹤从棋谱中抬首,视线跃过香炉,看见幼宁烦恼的小模样便不觉含了笑。
“幼幼。”他出声唤道,待人回眸便一招手。
小少女应声欢快而来,“哥哥。”
这两日容云鹤很安静,话少,更多是在研究乐谱或棋谱,君子六艺他皆有涉猎,但潜心研究者甚少,不过是偶尔用来调试心绪。
容云鹤真正感兴趣的是权术,当初进学时最擅长的便是经史,他对那些千古流芳的帝王与朝臣十分感兴趣,为此钻研的功课甚至可以著书。可以说,他骨子里天生就有着野心。
即便失去了记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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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喜好仍旧未变。
但不同于以前,如今的他再看到燕归,已没有了辅佐出一个千古帝王的想法,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京城之外。
容云鹤没记起自己以前的想法,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变化,不过不管改变再如何,于他区别都不大。以他的能耐,无论在何处,想要做出一番名留青史的功绩对他都不难。
这几年来容云鹤一直在思忖筹谋,只差切实部署,若真要去,和幼宁分别一段时日不可避,他自然会有不舍。
燕归的到来让他猝不及防,打乱了一切。因为突来的事实告诉他,无论他走不走,妹妹都是别人的了。
即便有了约定,容云鹤亦不心中微乱,因此摆弄了几日琴棋作为闲趣,忽然唤幼宁,自然是因为想好了某些事。
“哥哥。”轻轻软软的少女声带着一点儿担忧,“你是不是不喜欢十三哥哥呀?”
“不喜欢?”容云鹤一笑,摇摇头,“太子才智双绝,治国有方,我很钦佩,也很欣赏。”
他止住了小少女疑惑的眼神,温柔抚了抚那柔软的发丝,“不过他要抢走我们容府的宝贝,哥哥自然不会开心。”
幼宁明白了,认真道:“不会抢走。”
容云鹤笑了笑不语,显然是不相信的模样。
幼宁伏在他膝上,乌黑的眼眸安静而乖巧,她想了片刻,轻轻道:“那就不和十三哥哥成亲了,我要和哥哥一样。”
她想与兄长一样,不成亲一直陪在家人身边。然而容云鹤深知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苛刻,纵使幼宁如今身为宁国公嫡女,地位不凡,倘若她过龄不嫁,依旧待在容府,旁人的非议与讥嘲照样不会少。
容云鹤护她前半生,又怎会让妹妹后半生过得不顺遂。
“哥哥只是一时舍不得而已。”容云鹤捏了捏她的鼻尖,“但若真要为你选婿,太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在于地位,不在于权势,而在于太子看幼宁的眼神、待她的心。
幼宁似懂非懂望他,她的想法从来简单而直接,所以不能理解兄长这种复杂的心态。
容云鹤也不希望她能完全懂,因此道:“反正不管如何,我和爹娘都还在,即便去了宫里也能见面,算不得分开。不过若太子让我们幼幼不高兴,那就不要他了,回府便是。”
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从掌心中小小的一团到牙牙学语,再到少女模样,不希望她有半点苦楚。他只愿她一生无忧、无惧,笑靥常在,永保一颗柔软而天真的心,不受任何摧折。
为了这个心愿,容云鹤可以做任何事,即便是要把她交到另一人手中。
望了许久,幼宁似乎感受到了兄长这份温柔与包容,小脸贴在了他掌中,软声道:“嗯,幼幼永远不会离开哥哥的。”
无论什么感情,要长久必然不可能一直只有单方付出。
容云鹤对幼宁如此,幼宁也从不会让他失望。
十多日的路程倏忽而过,京城得知消息的众人早翘首以盼,其中最激动的并非幼宁爹娘,而是周帝。
夫妇两每年好歹能见两三次儿女,周帝是确确实实和“小胖子”七年未见,这些年他想得脑袋都疼。虽然和太子说得那么深明大义,其实他自己都好几次差点溜出宫去寻人。
好在都知道他对幼宁的喜爱,回京的消息也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为此周帝起了大早,光衣裳就挑了半个时辰,深色嫌重了显老,浅色觉得太素净衬不出他的俊朗风流。
陈总管被折腾得无言,心里嘀咕这是见儿媳妇又不是自己的媳妇,陛下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还没拾好,内侍道:“陛下,十八殿下来了。”
没等周帝传召,就有个胖嘟嘟的圆球一路跑了过来,不过与其说是跑,不如论为滚,因为这小东西实在太胖了,四岁的年纪就有了旁人十岁的重量。
“父皇父皇。”喊得倒是欢,滚到周帝脚下就开始顺着大腿往上爬,“我也要出宫玩儿。”
他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早膳都没吃好就急匆匆跑来。
其实这几年周帝很少去后宫,十八皇子的出生也出乎许多人意料。他生母位份低,身体柔弱,十八皇子诞世当晚便去了。刚巧周帝因太后幼宁相继离开而郁郁不乐,就干脆把人抱了过来养着,逗逗趣。
周帝养儿子全凭喜好,吃喝玩乐上从不拘束,这也是十八皇子几乎被养成小猪的原因之一。
今日周帝并不想理他,直接踢了踢,不高兴道:“快给朕下去。”
但十八皇子不怕他,依旧扯着裤腿往上爬,直将周帝的新衣留下了道道油手印,而且还挺灵活,最终趴在了周帝肩头,“父皇不带我去,我就告诉太子哥哥!”
太子交待过周帝勿出宫,十八皇子对这个兄长的惧怕程度和自家老爹一模一样,但不妨碍他狐假虎威。
周帝无法,狠狠扯了两把这小胖墩的脸,最后黑着脸屈服,肩头趴了个圆球偷偷出宫。
幼宁到京时正是午后,马车直接停在容府门前。
宁安侯早已升为宁国公,府门却没什么变化,只换了个匾额,甚至宅邸格局也与以往别无二致。
他们不想让儿女回京后感到陌生。
“幼幼。”容云鹤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小少女,“到家了。”
幼宁抬首,视线沿窗望去,正好看见那熟悉的银杏树,高耸矗立,直入云霄。
掀开车帘,漆红大门与一角飞檐映入眼中。
这才有了真实感,终于回家了。
第66章
兄妹二人归家这日极为低调,现已升爵的宁国公夫妇除了周帝连亲弟弟都没告知,准备先让儿女休息几日恢复好神。
其实就在三年前,还曾有人寻过宁国公,半央求半威胁他交出女儿救自己的母亲。此人便是当年亲眼见证宫变全程的臣子之一,他身份不高不低,那时又装得醉醺醺不省人事,没人特别注意他。
他就这样将容云鹤“死而复生”的情形看在了眼里。
任谁瞧了当日情景都会有些怀疑幼宁,那人本不确定,但在看到宁国公眼底的杀意时反而笃定了这点,相信宁国公之女一定有什么逆天改命的天赋大能。
他并不贪心,只是希望母亲陪伴自己的时日能再多些,不然根本不会铤而走险来国公府。他对宁国公威胁道,若不让幼宁出手,就将此事告诉陛下和太子,在他的认知中,为君者无不在意生死天命,如果知道有人拥有这种能力,一定会出手。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因为宁国公听到这句威胁时反而笑了,随后他就莫名其妙犯了重罪,被已掌朝政的太子打入天牢,至死也不明白原因为何。
往后几年,曾见过当初事变的所有朝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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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侍,不是犯了错被囚禁处死,便是主动致仕告老还乡。如今宁国公已经十分笃定,京中绝对没人再知道幼宁可能拥有令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宁国公对生死对错有自己的原则,向来不失仁义,但为了女儿,他对太子这番行为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固执不怀好意之人直接处死,心存善念无意于此的人抓住把柄后令其远离京城,这才能让幼宁回京后无忧。
闪过种种思绪,宁国公不露声色,面上只有对儿女终于归家的欣慰,见他们先去了院中梳洗,转头对亲信道:“陛下稍后可能会来府中,你去门前守着,莫惊动了其他府。若酉时还没到,就不必等了。”
“是。”
周帝其实一早就在路上,本不该那么晚还没到宁国公府,奈何随身带了个累赘。
小胖墩没见过世面,初次出宫惊讶得呜哇大叫,非拉着父皇下马车陪他买糖人看杂耍。想着人没那么快到,周帝一时就顺了他,抛下马车只让几个侍卫跟着,父子两人大街小巷地乱窜,两个时辰下来,侍卫和自己身上都挂件满了小玩意,人却不知走到了哪儿。
看看天色,周帝咳了咳,肃起脸色对身后道:“这是在哪儿啊?”
刚巧这几个侍卫不是京城人,之前在京郊受训,入宫后一直兢兢业业守在周帝身边,根本没怎么上过街。
他们面面相觑,放低了声音尴尬垂首,“回陛下,待臣、臣等去问问。”
周帝吹胡子瞪眼,气恼他们的没用,又气恼儿子的贪玩,因此又抬腿踢了身前的胖墩一脚,没好气道:“再吃可别想朕抱着你!”
十八皇子睁着圆眼咔吱咔吱咬糖,根本不在意这句威胁,反正周帝不抱他,还有那些侍卫。
长成球的十八皇子人小鬼大,他早就从自己父皇等人口中得知幼宁,知道这是父皇和太子哥哥最喜欢的人,还是自己未来的小嫂嫂。
小胖墩心里酸溜溜的,除了父皇他最喜欢的就是太子哥哥,可是太子哥哥对自己一直没有好脸色,再怎么趴在他脚下耍赖打滚都不会抱。
哼。十八皇子边啃糖边气呼呼的,自以为挪得飞快,实际那胖短腿半天都没走一点儿距离。
等这父子两人吭哧许久终于赶到宁国公府门前,天色都暗了下来。亲信还当陛下不会来了,准备理理衣衫回屋,扭头余光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们陛下。
不过陛下形象不大好,面容略显狼狈不说,脚下还亦步亦趋地跟了个小胖墩,似乎是想陛下亲自抱,不抱就揪紧了裤腿,不哭也不闹,就是倔得很。
看来应该是十八皇子了……亲信心忖,忙换上笑脸迎去。
彼时,幼宁正坐在容夫人身前,仰眸真诚道:“娘又漂亮了。”
声音低软轻甜,令容夫人掩唇含笑,她都四十多了,论外貌自然比不上那些年轻女子和小姑娘。但女儿的话如蜜一般,直甜到心底。
容夫人没忘了原想问的话儿,“幼幼见过太子了?”
“嗯。”幼宁伏了下去,乖巧任容夫人梳发,“十三哥哥变了好多呀。”
她指的是外貌,容夫人想的却是性情,心道可不是变了许多,就连她与夫君,如今也看不清这位殿下了。
容夫人轻声道:“那幼幼怎么想呢?”
“……嗯?”疑惑的目光。
笑了笑,容夫人同样直接道:“幼幼还喜欢太子吗?”
“喜欢。”回答得毫不迟疑,亦不出乎容夫人预料,她当然知道女儿没这么容易变,也知道女儿这句“喜欢”的含义。
但得了这句话儿,容夫人就没想再说别的什么,只道:“喜欢就好。”
对着喜欢的人,相伴起来总是要容易许多。
服侍的嬷嬷略为讶异,她还以为夫人会借此好好教导一番姑娘,没想到就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儿。要知道姑娘不在的这几年,对太子有意和前去讨好的人不在少数,都是些美丽又温柔的女子,怕是任何男子都会忍不住,怎么夫人心却如此宽呢?
姑娘看着长了七岁的年纪,心性还是那模样儿,夫人不多指点,以后姑娘要如何应对?
嬷嬷想了这么多,却很有自知之明,轮不到自己去说的事,绝不会开口。
容夫人最后给女儿发间插了一朵桃花,亲了亲女儿脸颊,笑盈盈道:“幼幼真漂亮。”
婢女们亦跟着夸赞,惹得幼宁脸上多了一丝绯色,杏眼扑闪不停,鸦羽般的睫毛像蝶翼微颤,灵动可爱。
拉着女儿出了后院,容夫人时不时问她一些在南城的生活,交了什么好友,遇过什么趣事。这些容夫人其实早通过下人口中得知,就是想再听女儿讲一遍。
天色已暗,长廊各处燃起了灯,烛火透映下各式图案,都是些别致生动的花鸟鱼兽,幼宁被引去心神,容夫人笑道:“这都是你爹爹闲来无事时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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