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驯养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卯莲
除了刚回京的两日,消息传出后宁国公府几乎都不得安宁。接连有人上门拜访,容夫人和幼宁不胜其扰。
担心幼宁被一些流言或拜访的人影响,容夫人想了想干脆把人打包,直接送进了东宫。
东宫陈设未变,幼宁最喜欢的那件梨花屏风仍在,没有丝毫旧损。
七年过去,燕归对皇宫的掌控显然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不管是后宫嫔妃,或公主皇子,皆要仰他鼻息过活,更别说只是保存几处幼宁曾待过的地方。
幼宁曾伏在太学院的书案打盹,摘过御花园亭旁的那丛山茶,坐于池边垂钓,爬过宫墙下的榕树……
她不记得了,自有宫人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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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解释,讲明为何这些多年来几乎都没有变化,因为太子几乎每隔几日都会去看一眼,不允许它们和幼宁离开前有不同。
幼宁去书房,甚至看见当初她翻阅了一半的图本,被翻开扑在桌面,一角用镇纸压着。
如今图本四角微微泛黄卷起,所翻页数和位置却一如以往。
幼宁被领着看了许多,面上唯有惊讶好奇,杏儿却不由生出一种怪异的毛骨悚然感。
即便太子再喜爱姑娘,这种行为……也太过奇怪了吧,真的会有正常人因为想念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姑娘……”杏儿看着小主子毫无所觉的模样,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说太子有些奇怪?问姑娘对太子的感觉?
她只是个奴婢,并不该管这么多。杏儿再三思虑,看着小主子高兴跑去太子身边的模样,心不由柔了下来。
何必深究那么多呢?人世间活着,不是毫无疑惑就能快活的。
倘若太子能对姑娘好一辈子,就算偏执了些也没关系。
“十三哥哥。”幼宁雀跃的步伐在离燕归还有几尺时停下。
燕归刚下朝,身着玄色纹金龙袍,龙纹张牙舞爪,体态狰狞,晃然看去就像要挣脱龙袍腾飞而出。
周朝本以正黄为尊,燕归却不大喜欢这颜色,以史为论,渐渐转变成尚黑。
玄为赤黑,这种颜色本就透着一股冷冽,制成龙袍与燕归合为一体时更显慑人气魄,这种气质也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即便才及冠,但与任何一位大臣站在一起,似乎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幼宁第一次看到及冠后这种模样和气势的燕归,不自觉仰首。她今日换了个装扮,不再显得那么孩子气,乌黑的眼明亮极了,在艳阳桃花映衬下带着水光,灵巧可爱极了,又似乎有一点儿少女的柔美。
燕归看着这模样的小少女,不知为何也顿了顿,随后抬手把人牵起,随口道:“怎么换了这个,之前不是觉得麻烦吗?”
他指的是这繁复的衣裙,幼宁闻言低眸看了看自己,模样乖巧恬静,“娘说既然快成亲,就应该换了,不然和十三哥哥走在一起会像爹爹和女儿。”
第70章
“石喜。”早朝前,燕归张手任侍更朝服,突然转头唤道。
石喜正捧着腰带,刚要回话就听主子问道:“我很老吗?”
脸上笑意僵住,石喜差点忍不住抬头,看看这是不是还是他们冷漠少语的殿下。
“殿下刚及冠,风华正茂,哪儿谈得上老呢。”
听了这话,燕归脸色却复杂难言,似乎并没有被安慰。
石喜心忖这应该还是因为昨天容姑娘的那句话呢,殿下比容姑娘年长七岁,在容姑娘面前当然说不上年轻。
不过这固然有年纪的原因,另一方面却是殿下平日不苟言笑,时常面容冷肃,像朝里那些老学究,可不生生又把年纪拉大了许多。
他试探道:“要不……殿下多笑笑?兴许容姑娘的意思是这个呢。”
俗语有道笑一笑十年少嘛,殿下就是太冷了点。
燕归瞥他一眼,默了会儿,竟然真的勾了勾唇角,差点没把伺候的宫人吓跪在地。因为这笑没有半点柔和,只让人感觉到傲慢与讥嘲,间或带点儿每次要处置大臣的杀意。
石喜:“……”
您还是别笑了吧,容姑娘会被您吓哭的。
纵使旁人未言,燕归也从他们脸色中察觉出意思,当即敛笑,面容绷得更紧,整个早朝都未展颜。
幼宁不知自己只是转述了句娘亲的话就让燕归记了许久,她昨夜在燕归陪伴下入睡,睡得极是香甜,今早也起得晚,睁眼时早朝都已上了一半。
早膳时溜进了个胖墩儿,埋进她怀里就委屈地嗷嗷叫个不停,诉说太子哥哥对自己如何凶残。
跟来的宫女哭笑不得,小殿下真是记吃不记打,太子不在就闹腾不已,好在容姑娘性子和善,与太子截然不同。
“幼幼姐姐。”胖墩儿自从听旁人的叫法儿,就非要这么唤,“太子哥哥这几天都不让人给我点心吃,他想饿死我!你看你看,我都了好多,父皇说瘦了就不好看了。”
幼宁捏捏他的小肥脸,若有其事道:“是瘦了。”
胖墩儿底气更足,他对旁人的喜爱尤其敏锐,知道面前的小姐姐喜欢自己,就一点儿不虚,“我都饿得没力气啦,要幼幼姐姐喂。”
幼宁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孩子,她向来都是家中最小的,只有别人宠着她的份儿。胖墩儿的撒娇对她来说很是新奇,也有些好玩儿,自己都没用几口早膳,就真对着人喂起来。
小孩儿吃相大都不好,胖墩儿尤甚,吃碗蛋羹糊得满嘴都是,若不是脖上系了条帕子,身上只会更狼藉。
“幼幼姐姐。”胖墩儿不忘道,“虽然我们不能成亲,但是太子哥哥那么凶,你也不要和他成亲。”
“……唔?”
“和我父皇啊!”胖墩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父皇比太子哥哥好多啦,绝对不会凶你的。而且等父皇老得不能动了,我就长大啦,到时候幼幼姐姐就可以再嫁给我了。”
众人“……”
还好太子不在这儿,不然这小主子定会被揍得满地滚。
胖墩儿不知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想把小姐姐留在身边。他也喜欢太子哥哥,可是如果小姐姐嫁给了太子,很显然他能亲近的机会就少了,所以在非常努力地“挖墙脚”。
幼宁当真认真想了想,然后俯下身,在胖墩儿一脸期盼的目光下亲了亲他,眨眼道:“一诺千金,我已经答应了成亲,就不可以再反悔啦。”
但胖墩儿显然没把这句话听进去,他还在因刚才突然的亲吻愣神,柔柔软软的,靠过来时还有香气。
脸色慢慢再度变红,成了只小红虾,胖墩儿发呆中不自觉连连点了好几下。
用过早膳,胖墩儿就被牵着出了东宫,往御花园慢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幼宁,嘿嘿笑一声又低头,再抬头,重复来回,让宫女嘴角不住抽抽。
小殿下不愧是和陛下最合得来的儿子,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春景娇妍,风光明丽,御花园向来都是宫中一景,天气舒朗时嫔妃和公主们都爱往这处走。
周帝年纪大了,也不掌权,朝局已定,太子一家独大,后宫实在没什么能斗的,所以如今相当和睦。
幼宁二人还在池柳边赏鱼时,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
九公主今日邀了几位交好的贵女来宫中游园,正在亭中歇息,她瞥见那两道身影时还有些陌生,奇怪道:“十八身边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宫女同样不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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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嬷嬷猜测道:“莫不是……宁国公的女儿,太子殿下急着要成亲的那位?”
未来太子妃被接进了东宫,人人都知道,不过东宫没太子传召无人敢去,太子也没有让这些兄弟姐妹见一面的意思,是以至今还没人知道太子妃长什么样儿。
“听说宁国公世子和容姑娘回京当日,陛下带十八殿下去了国公府,十八殿下对容姑娘喜欢得紧,想必就是这位了。”
“是吗?”九公主不由站起身打量,左瞧右看,都觉得远处的人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少女。
太子数年来对众多示好的姑娘无动于衷,甚至在宁国公女儿刚回京还没及笄时就急着要把人娶进门,九公主还以为这位未来的嫂嫂必定长得天姿国色,风流脱俗。
今日乍一看,漂亮是漂亮,可也未显得太稚嫩了。
莫说十三的年纪,便是只有十一二她也信。
九公主脸色有些奇怪,她幼时被养得骄纵任性,如今敛了些也改不了心直口快,“怎么看都和太子哥哥不配,难道明雅不比她好多了?”
话语里多有些瞧不上的意味,被她提到的明雅正是身边的黄衣少女,面容姣美,气质温柔,闻言勉强笑了笑,“能得太子殿下钟情,必有独到之处,恐怕明雅并不能及。”
九公主撇撇嘴,“你还不知太子哥哥的性子,他向来不理人。要不是当初皇祖母撮合,让容幼宁当了太子哥哥伴读,又下旨赐婚,你以为太子哥哥能瞧得上谁?”
九公主同样惧怕这位兄长,可心底崇敬仰慕并不少。慕强是每个人天生的本能,太子不亲近任何人还好,毕竟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人少之又少,可他对其他的皇子公主们都冷漠无比,独独对一个本没什么关系的小姑娘另眼相待,这如何能叫人平衡。
说到底,九公主就是觉得兄长的宠爱本该是给自己,就算自己没有,也不该让外人得到。
“你去叫十八和她上来,就说本公主有话要问。”九公主指了指方才说话的嬷嬷。
但嬷嬷比她想得明白,当即婉转道:“今儿天气好,公主不是说要游园赏景,何必特意去理会旁人。十八殿下向来闹得很,陛下都压不住,待会儿扰了您兴致岂不是不美。”
嬷嬷又暗示,“眼看快到下朝的时辰,听说容姑娘进宫后太子除了早朝都会陪着,说不定待会儿就要来寻人了。”
搬出太子,九公主果然有些犹豫。太子对她们这些还在宫里的公主嫔妃不苛刻,不代表好说话,至少她可不敢去捋老虎须。
但她毕竟不甘心,转了转眸子道:“赏景嘛,人多点儿岂不更好。上面确实不方便,我们下去找他们好了。”
旁人阻拦不及,只得看着这被惯坏的祖宗准备去找人麻烦,俱在心中叫苦。
不管是作为宁国公唯一的嫡女,还是太子殿下心上的太子妃,容姑娘您还真不能惹啊我的公主。
幼宁和九公主上一次见面还得追溯到七年前的太后寿辰,两人早就不记得彼此。幼宁也感受不到对方来意不善,反倒是小十八很激动,因为前不久他才被九公主嘲笑过是没娘的小可怜,并当着他的面把他喜爱的最后一串葡萄给吃了。
夺食之仇不共戴天,九公主还没来得及走近,胖墩儿就一脸“高兴”地扑了过去,吨位十足的重量直接把人扑倒在地,“皇姐皇姐,你来给十八送东西的吗?虽然皇姐上次拿走了太子哥哥给我的礼物,不过父皇说皇姐比□□,十八要让着你,没关系的。”
四岁的孩子声音奶绵绵的,天真无辜,稚气而真诚,任谁听了都觉得可爱极了。
但这话里的意思就不那么好听了,九公主今岁十七,都是要选驸马的年纪,居然还抢才四岁的十八皇子的东西,丢不丢人。
九公主被扑倒在草地,草地柔软,身下倒是不疼,只狼狈得紧,而且胖墩儿这么重,差点压得她没喘过气来。
没好气得把人踢到一边,九公主在宫女慌乱帮扶下起身,发髻插了几根草而不自知,怒道:“不过是个……”
她本想说不过是浣衣坊宫女生的小贱种,转眼意识到有旁人在,硬生生咽了回去,语气僵硬道:“平时教你的礼数呢!这么没规矩。”
胖墩儿肉多,被踹了一脚也不疼,而且周帝和太子都不在的时候,其他几个皇子公主见着他都没过好脸色。在他更小的时候甚至被偷偷抱出去当过球丢着玩儿。
胖墩儿根本不在意这几个皇兄皇姐对自己的态度,不过他很记仇,平日里看着只是个惯会任性耍赖其他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实际整人报复的方法半点儿不少。
眼下,九公主就被他盯上了。
第71章
柳嫔带着九公主告到周帝这儿时,周帝正在打拳。他刚学了套养生健体的拳法,循着记忆晃了几拳,满不在意道:“什么柳嫔木嫔的,朕不记得,也管不了。”
周帝自觉年纪到了,该好好调理身体,如今他不玩别的,就变着法儿折腾自己,非要大汗淋漓浑身脱力才罢休。
陈总管小声道:“是十八殿下,九公主说十八殿下对她不敬,害她被误剪了发,掉进了荷花池,还丢了玉佩。”
“朕的十八都这么厉害了?”周帝没抓着重点,反倒手摸了摸下巴一脸称奇,半天才想到九公主,“九公主多大了?”
“回陛下,今岁十七了。”
“十七岁被小十八欺负成这样?九公主那么没用?”
周帝来了兴致,“走走走,随朕去瞧瞧。”
陈总管应声随去,本来周帝不管事,后宫再大的争执都不会找他。但九公主吃了这么大亏,柳嫔和她不敢去找太子主持公道,又不好直接私下惩治十八皇子,只能来寻周帝。
下月就是殿试,等殿试选出进士三甲,便是琼林宴。
琼林宴中青年才俊甚多,还有各府适龄的公子,柳嫔正准备那时给九公主选婿,这时候女儿被十八皇子胡闹得形容狼狈,女儿家最重要的头发少了一半,一头秀发变得参差不齐像被狗啃了般,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因此一见了周帝,柳嫔就哭喊着扑了上来,“陛下,你要给九公主做主啊!”
周帝飞速闪身躲过,皱眉道:“有话好好说,柳嫔和九公主呢?让她们来和朕说话。“
柳嫔:“……”
她终于记起陛下不识人脸的事,抹了把眼泪委委屈屈道:“陛下,我就是柳嫔,这……这是九公主。”
说着她将在旁边掩着半张脸不情不愿在人前露面的九公主推来,周帝和陈总管定睛一看,都差点笑出声。
九公主本来生得不错,就算任性也可被看作是女儿家的小小骄纵,她惯来爱鲜艳的衣裳首饰,原来有张芙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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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着倒不失明艳。如今脸被遮了大半,从左耳后到前额的头发都变成稀疏几根,像被硬生生拔了毛的凤凰,差点没光秃秃的。
扑哧。也不知是谁没忍住,轻飘飘的笑声荡在殿中,九公主更生恼怒,又是羞愤,当即跺了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柳嫔心疼女儿,忙唤了嬷嬷宫女跟去,扭头道:“陛下也看见了,九公主爱护幼弟,不和十八皇子计较。十八皇子小小年纪却心肠狠毒,那剪子再错开一点儿可就划着九公主的脸了!”
前因后果都没交待,上来就给十八皇子扣了顶大帽子。周帝心生不悦,也没马上开口,毕竟九公主这个模样作不了假,过了会儿道:“朕记得十八从来不会主动去寻你们,也不会无故胡闹,九儿和他起什么争执了?”
争执……柳嫔不觉得能有什么争执,她知道女儿瞧不起十八皇子,不过顶多也就口头说说,能做什么?不管如何,十八皇子还这么小就这么多心思,对着亲姐都能如此,以后还不知要如何。
周帝被这哭哭啼啼吵得头疼,干脆带着人去找了小十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厢,幼宁在十八闹事前就被太子的人提前带去了勤政殿,根本没来得及见证那一幕。
燕归正在批阅奏折,幼宁就乖巧坐在他身旁,如幼时当伴读一般,偶尔帮着理一理奏折。
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无论燕归会不会去处理,都会有人向他禀报,因此闹剧一出,马上就有来了勤政殿。
燕归头都未抬,漫不经心“嗯”了声,宫人道:“柳嫔和九公主去寻了陛下,殿下的意思是……?”
“陈海知道如何做。”燕归随手将奏折丢到一旁,“无需插手。”
“是。”
幼宁有点儿担心小十八,想到刚才九公主对他轻视的模样,“十八在宫里经常受欺负吗?”
受欺负?燕归眯眼想了想那平日里惯会撒泼的胖墩儿,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别人哪能真对他做什么。
面上和周帝一般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实则心思多得很。燕归何其敏锐,只看过几眼就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弟和其他人都不同。
许是身份敏感,即便大部分时日都在周帝身边被护得好好的,十八依旧十分早熟,加上本就聪明的脑袋,宫里不知多少人被他骗过去。
从这次九公主的事来看,就知道他锱铢必较,对不喜欢或者有过仇怨的人,无论那人身份为何,他都毫不客气。
假以时日,他定也能成长到不可小觑的地步。
不过燕归对这些漠不关心,十八皇子年纪太小了,对他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幼幼觉得他会被欺负?”
胖墩儿撒欢打滚的模样还在眼前,幼宁撑腮认真细思。她如何看得出这些,小十八即便心思不少,也不会在她面前显露,若非如此燕归也不会让人时常在幼宁面前蹦。
这种事燕归不想让幼宁懂太多,因此弹了弹面前小少女的额头,“有父皇护着,谁能欺负他。”
不待幼宁再问,他先递来奏折,以目示意。
幼宁抬眸看了看他,翻开奏折慢慢看去,神色亦随之变化。
内容不长,但所透出的情感极为恳切动人,通篇所述不过为五字宁国公世子。
纪大学士有一女琅华,性情温婉花容月貌,但双十年华依旧待字闺中,不肯婚嫁,只因心慕宁国公世子容云鹤。
纪琅华生来体弱被养在别庄,具体与容云鹤如何相识纪氏夫妇不知,只知道女儿自及笄回府后心心念念的就是此人。当初容夫人给世子议亲他们也曾派人提过,不过后来不了了之,也就不便追问。
后来发生那场宫变,纪氏夫妇亲眼看见容世子被刺,都以为人已经无药可救,回府后便琢磨着把事告诉了女儿。本意是想让女儿死心,没想到纪琅华得知后当场吐血昏厥,差点没撑过去。
等他们得知容世子性命仍在,忙不迭告诉了女儿,这才让越见虚弱的女儿逐渐好转。
容云鹤在南城休养七年,纪琅华便等了七年。纪氏夫妇着急不已,所以听说宁国公世子回京后,再顾不得颜面,准备与容夫人提这场亲事,想满足女儿心愿。
但几次容夫人都以不好直接代儿子做主婉拒,纪氏夫妇无法,只得直接求到了宫里。
他们想让陛下为女儿与宁国公世子赐婚。
奏折中陈述得极为谦卑,甚至隐约有不管身份如何都想让女儿待在宁国公世子身份的意思。身为大学士能为女儿写出这种折子,可见已经为女儿的事操碎了心神,不得不一退再退,将自己的颜面踩到了脚底。
奏折写的是陛下,但他们也知道实际处理的还是太子,因此还提了几句幼宁,无非想让太子推己及人。
可显然无论是太子还是幼宁都没能感同身受,幼宁反而觉得奇怪,“这个纪姑娘……为什么这么喜欢哥哥?哥哥以前好像都没有提过她。”
没提过,说明容云鹤根本就没在意过,或者早已忘了此人。
而且当初两人很可能只是一面之缘,幼宁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为一面就坚持这么久,非要嫁给兄长不可。
燕归同样不理解,随口道:“许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幼宁眨了眨眼,依旧不太懂,“可是哥哥都可能不记得她了,而且哥哥说过不想成亲。”
“幼幼想怎么做?”燕归没去问宁国公夫妇,没问容云鹤,反倒要起幼宁的回答。
“我觉得不应该勉强哥哥。”幼宁软声道,“喜欢哥哥的人很多,如果每个人都用这个理由,那得成很多亲啦。”
确实如此,不过寻常姑娘听到这种故事都会感动,心性向来柔软的幼宁说出的话反而显得有些天真的冷漠。
“那就差人去问问容世子。”燕归本也没有顺纪大学士意的想法,他对这个故事无动于衷,纪琅华为了容云鹤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若非因为容云鹤是幼宁兄长,他都不会有此一问。
幼宁忽然歪过脑袋凑近了些,好奇道:“如果十三哥哥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
“嗯?”燕归因突然拉近的距离微怔,少女致可爱的脸蛋靠近,甚至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他不知为何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表面仍然毫无异样,不轻不淡吐出一句,“旁人如何想如何做,与我无关。”
他从来都是这么个性子,幼宁望着他若有所思地点点脑袋,“娘说得好像都没有错。”
“容夫人?”燕归顺手握过幼宁的手,轻轻把玩,“说了什么?”
“娘说十三哥哥在乎的东西很少。”幼宁轻声道,“幼幼就占了其中的大部分,说十三哥哥为幼幼做了很多很多,对幼幼非常好。”
燕归显然没想到容夫人会帮自己说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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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宁复述话语时语气似懂非懂,可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依赖与喜爱,“娘说有些事我还不懂,但如果和十三哥哥成亲了,我就也要对十三哥哥好一点儿。而且除了对十三哥哥,也不可以再那么‘花心’了,不可以每见一个就都喜欢。”
说到这儿小少女有点闷闷不乐,耷拉下脑袋,“十三哥哥,我很花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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