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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她姝色无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浣溪
“贵妃在做什么?”李怀懿把折子抛到一旁, 又抽出一本新的,一边提着朱笔御批, 一边问道。
这已经是陛下今日第三十七遍这样问了。王保波澜不兴, 回道:“方才宫人说, 贵妃娘娘去了御花园,似乎是要放纸鸢。”
李怀懿把朱笔搁到小笔山上,站起身, 理了理衣襟,“你怎么不早说?”
“……陛下方才在处理政务,奴才不敢妄言。”
“下次放机灵点儿。走吧, 去御花园。”
姜鸾在御花园中,和宫女们一起放纸鸢。冬日天气冷,纸鸢不易飞起来,好在老天爷赏脸,惠风和畅,姜鸾手中的纸鸢飞向苍天,远得只剩一个小黑点。
“娘娘真厉害!”宫女们在一旁拍手叫好。
姜鸾含笑,想了一会儿,说道:“去把淑妃姐姐请来,问她要不要放纸鸢。”
她近日心情很好,得益于她的高位份,宫中暂时还没有人压得住她。而不用服侍李怀懿之后,她也不必再饮避子汤,药膳渐渐停了,她又可以品味滋味丰富的珍馐美味。
真是令人神清气爽。
干燥的冷空气扑在脸上,姜鸾一手攥着纸鸢的细线,仰头看着天空。湛蓝的天际,悠悠飘过几片白云,微风在人心上轻拂,真是自由自在的一天。
跟在姜鸾身旁的宫女,看见逶迤行来的步辇,轻唤道:“娘娘,陛下来了。”
姜鸾循着宫女所示的方向看去,见李怀懿坐着步辇远远而来,连忙把纸鸢收起来,等他走近,伏地请安,“臣妾见过陛下。”
步辇停在姜鸾身前,李怀懿垂眸看着她。
她伏在地上,风儿荡起裙摆,勾勒出纤细腰肢,袅娜动人,盈盈一握,似能勾魂夺魄。
李怀懿屏息,等待了一会儿。
冷了她这么久,她是不是应该认错了?
如果她现在服软认错,他马上就原谅她,给予她如同过去一般的盛宠。
不,更盛从前。
空气仿佛陷入了沉默里,时间缓缓地流逝,姜鸾安静地伏在地上,没有再开口。
“姜鸾。”李怀懿轻敲扶手,“你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姜鸾的声音轻柔如羽毛,“回陛下,臣妾没有话要说。”
李怀懿心里猫抓似的难受,他盯了姜鸾一会儿,故作漠然地道:“你可不要后悔。”
“是,臣妾明白。”
李怀懿渐渐沉了脸,对太监道:“走。”
太监应是,抬着步辇离开。
过了几息,姜鸾从地上站起来,她看见李怀懿已经乘坐步辇走远,朔风刮起他的玄色衣角,背影笔挺如竹。
姜鸾再度展露欢颜,重新把纸鸢悠悠放到天上,过了一会儿,淑妃带着宫女们,远远走来,和姜鸾打了个招呼。
两人互相见礼,寒暄了一会儿,姜鸾帮着淑妃,把她的纸鸢也放到天上,然后把线轴递到她手上。
淑妃接过,一边扯着纸鸢的丝线,一边笑道:“贵妃娘娘似乎很擅长放纸鸢。”
姜鸾亦是含笑,“随便玩玩罢了。姐姐不必唤我贵妃,就如同往日一般,喊我一句‘妹妹’便是了。”
她们曾经序齿,淑妃比姜鸾大了半个月。
淑妃抿唇微笑,眉眼如同月牙儿一般弯起,温柔宜人。
“妹妹。”她笑着轻唤。
两人放了一下午纸鸢,互相觉得对方是可交之人,关系愈发亲热起来。淑妃犹豫了一会儿,到底吞吞吐吐地问道:“妹妹,听说你在和陛下闹别扭?”
她说得委婉,其实,传到她耳朵里时,阖宫都在说,贵妃是遭到了陛下的厌弃。
就连她在宫外的父亲,都略有耳闻,在她传家人入宫小聚时,明里暗里地告诉她,现在是争宠的好时机。
姜鸾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小声地说:“陛下太霸道了。”她不觉得是闹别扭。
淑妃抿着唇笑,“陛下贵为天子,行事霸道一些,也是常事。我们都是陛下的妃嫔,自然该以陛下的心意为重,待到时机恰当,妹妹去跟陛下低个头,温柔小意一番,定能重揽陛下宠爱。”
如果陛下一定要有宠妃,淑妃更希望是姜鸾妹妹,而不是其它不相干的人。
姜鸾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她把纸鸢递到宫女的手里,朝她们摆了摆手,宫女们会意,远远地跟在身后。
两人并肩行走在枯黄的草地上,冬日的夕阳余晖洒下来,姜鸾道:“就算是妃嫔,也有自己的心意和喜好。你看地上的蝼蚁,汲汲营营,不过为求一个安身之所,即便如此,它们也懂得挑自己喜欢的地方安家。”
所以,她不可能去低头。
与其让她在李怀懿跟前承欢,不如让她在深宫老死算了。
淑妃攥了攥手指。她也有自己的心意和喜好,但是——
“任性地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不会失去更多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淑妃自幼被严格地规训,在出阁之前,她应该按照父母的心意而活,出阁之后,她应以夫君的心意为天。
在她年幼之时,她曾经偷跑入哥哥的书房,瞥见一篇《阿房宫赋》,里头几句“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让她抚掌惊叹,暗暗牢记于心。
但她几乎立刻便被发现。威严的父亲站在她跟前,什么话也没说,母亲哭哭啼啼,说她“不遵循父兄的意思”“竟敢偷读男子的书”,罚她抄了百遍《女戒》,禁了三个月的足。
后来,她熟读《女则》《女戒》,人人见之,皆赞一句贤良淑德。于是她便因贤良被送入宫中,封号为“淑”。命运陡然翻天覆地,但表面瞧着锦衣玉食,内里却是孤寂冷清,如同破败的棉絮一般,满目荒芜。
而幼年时惊艳的那两句话,似乎也成了她未来命运的写照。她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她连争都不愿一争。《女戒》也说,不必争。
姜鸾露出微笑,澄澈的目光,似要照到她的心底,“那就要看姐姐的取舍了。但是,你看看我,不是还过得好好的吗?”
……
日薄崦嵫,晚霞横卧天空。李怀懿站在秦都之外的校场,怀着满心烦闷,将弓弦用力拉满,修长手指夹住箭羽,松开,三支箭“嗖”的一下飞出去,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好!”围观的将领们纷纷鼓掌喝彩。
李怀懿眉目冷冽,握着弓箭,从校场下来,其它身着甲衣的男子,手持弓箭,依次上台。
他们有心在帝王面前表现,有三箭齐发的,有一边疾跑一边射箭的,还有人骑着一匹飞马,从远处疾驰过来,“嗖嗖嗖”接连放出五支箭,擦着其它人的头顶而过,钉在箭靶上,箭羽铮铮。
李怀懿立在一旁,清贵淡雅,仪表堂堂,将其中出众之人,一一记在心底。
今日他心绪不佳,又自觉最近太过耽溺于男女之事,就干脆来到城外,把驻扎在秦都之外的将领都招来,设下校场,命所有人都必须来比试弓箭骑射,若有出众者,可得赏赐。
校场中沸反盈天,众将士自知机会难得,不顾天色渐晚,使出浑身的力气表现,比完了还不愿下场,恨不得把射箭之艺展现出一百八十种花样。离谱的是,在这其中,一个穿着甲衣的男子,被人念到名字后,左右四顾一番,脚步虚浮地上了校场,随意射了一箭,就提着他的弓,飞快地溜下来。
李怀懿一眼就瞥见了,他对侍从道:“那人是谁?把他带过来。”
侍从走过去,很快就把人带过来。那人满脸惊惧,不待帝王询问,就立刻磕头行礼,自我介绍道:“微臣乃蒋家三子蒋禄诚,任军中中尉之职。”
一个在介绍自己之前,还要先提家门的人。
李怀懿笑了一下,问他:“你是蒋史策的儿子?”
蒋禄诚听见他的轻笑,忙道:“正是!”
方才他在校场上表现平平,陛下为何忽然唤他过来?莫非,妹妹自入宫成了淑妃,得到陛下盛宠?
蒋禄诚心思百转,心神激荡。
李怀懿瞥了他两眼,淡淡道:“朕的军中,不留无用之人。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入仕了。”
蒋禄诚面色煞白。
李怀懿又把兵部尚书传过来,“把这种人塞进军营,你是想让朕的士兵们丧命于战场吗?”
新任的兵部尚书早已听说此事,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解释道:“蒋禄诚的官职,是王公授的。”
王公就是上一任兵部尚书,因在冬狩之时,没有护卫好姜鸾所居的宫殿,被李怀懿夺了职。
李怀懿负手,长身玉立,冷漠地盯着他。
兵部尚书一颗心乱跳不止,低头道:“微臣也有失察之罪,请陛下赐罪。”
……
之后,夜幕低垂,天黑风冷,校场的比试终于结束,人人都知道,陛下因为一个德不配位之人发了怒,连坐了许多官员。
李怀懿骑着黑马回宫,身后跟着诸多侍从。
他们行走在秦都的街道上。天色已经晚下来,整个都城实行了宵禁,“哒哒哒”的马蹄声踩在空旷的街道上,寂静无比。
“王保,你说说看,朕宠爱贵妃吗?”李怀懿的修长手指搭在缰绳上,脊背笔挺,声音懒洋洋的。
王保骑着马,跟在李怀懿的身边。他闻言,立刻应道:“自然是极宠的!”
岭南进贡的瓜果,巴巴的先给长乐宫送去一筐,宫里的库房每次开起来,几乎都是为了给贵妃选珠宝。
也没怎么见她戴。
王保腹诽道。
李怀懿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的暗沉暮色,声音浅淡低沉,“既然如此,为什么贵妃就不能像兵部尚书一样,向朕低个头呢?”
王保绞尽脑汁,寻思了一会儿,猜测着道:“贵妃娘娘是越国来的公主,身份贵重,怕是心性更骄傲些。”
“果真如此?”
王保迟疑了一会儿,“大致如此吧。”
——不然他还能怎么说,说贵妃恃宠而骄吗?依陛下这几日来对贵妃娘娘的思念来看,就算再给他王保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说啊。
李怀懿自此一言不发,入了秦宫后,他换乘步辇,太监们抬着步辇,往承乾殿的方向去。
“去长乐宫。”走到一半时,李怀懿忽然道。
步辇只好改了方向,又走了许多冤枉路,到达长乐宫时,廊庑之下的灯笼亮着,四周静悄悄的,没什么声息。
姜鸾是睡了吗?没有他还敢睡得这么早,看他待会儿怎么罚她。





宠妃她姝色无双 第35节
李怀懿磨了磨牙,把心底那点儿莫名其妙的喜悦按下去,长腿迈下步辇,步入长乐宫。
还没到落锁的时辰,守门的宫女正在躲懒,蓦然察觉到有人来,连忙从耳房中走出来,见到李怀懿迈入宫门,吓得七魂没了三魂,慌忙跪下行礼道:“奴婢拜见陛下!”
一时间,长乐宫中热闹起来,从宫室里跑出来许多宫女和太监,有些发髻凌乱,似是早就歇下,有些嘴角的果馅还未擦干,方才似在吃零嘴。每个人见到他,脸上都迸发出慌乱和惊喜,纷纷跪下行礼。
李怀懿立在原地,薄唇紧抿,一一扫视过去。
“你们的主子呢?”他失了耐性,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瞧陛下这模样,似乎不像是来幸娘娘,倒像是来教训娘娘的?
众人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个念头。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几个道:“回禀陛下,今日娘娘和怡春宫的淑妃娘娘一起放纸鸢,之后娘娘就和淑妃娘娘一同去了怡春宫用晚膳,还没有回来。”
李怀懿的心头滚过一阵烦闷,问王保:“宫妃之间,可以这样串门吗?”
这都多晚了,竟然还留在别人的宫室!
王保立刻答道:“回禀陛下,依照大秦宫律,宫妃之间自然可以互相串门,在落锁之前归来即可。”
李怀懿面沉如水,拂袖而去,上了长乐宫外停放的步辇。
他坐于步辇之上,倾了倾身子,正欲让他们回承乾宫,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去怡春宫。”
怡春宫第一次迎来帝王的踏足。
正在怡春宫的寝殿中,和淑妃闲话的姜鸾,被这个消息砸得懵了一下。她被淑妃扯了下衣袖,才镇定下来,随着淑妃出去请安。
李怀懿坐在正殿的太师椅上,腰身挺拔,胸膛宽厚,清清淡淡的眉眼扫过来,一眼就落在姜鸾身上,他扭过头,“哼”了一声。
“臣妾给陛下请安。”姜鸾和淑妃走到李怀懿跟前,低眉行礼。
姜鸾的姿态很恭顺,随着她低头的动作,纤长而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天姿国色,香艳夺目。
“爱妃。”李怀懿滚了滚喉结,握着姜鸾的手,把她扶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感觉姜鸾似乎和淑妃的关系亲密,便和颜悦色地对淑妃道,“淑妃也起来吧。”
淑妃谢了恩,随后被李怀懿赐座。
姜鸾却没有位置可以坐,她的手仍然被李怀懿握着,他的掌心十分宽厚,烫得吓人。
姜鸾缩了一下,试图把手抽回去,却被握得更紧了。
“爱妃。”李怀懿摩挲着姜鸾的手指,“该回宫了。”
他的声音矜贵沉静,因为两人离得近,清冷的暗香一阵阵窜进姜鸾的鼻尖,似乎还有淡淡的汗水味,仿佛才从军营回来。
姜鸾:“请陛下先回,臣妾还没玩够。”
“哦?”李怀懿慢条斯理地道,“王保,再把宫律念一遍。”
站在李怀懿身后的王保,闭了闭眼,大义凛然一般,背诵道:“大秦宫律第六十一条,宫妃无故不得离宫,每日落锁前,应回归各自的宫室……”
姜鸾打断他的话,“臣妾今日有事。”她看了一眼淑妃。
淑妃咬了咬唇,提起生平最大的胆子,说道:“妹妹今日来了葵水,太医说,妹妹应卧床休息,不宜四处走动。”
这也是之前,姜鸾待在淑妃的寝殿的原因。淑妃邀她同榻而眠,姜鸾欣然同意。
“太医和淑妃姐姐都可以作证,因此臣妾不算无故离宫。”
李怀懿眯了眯眼睛,霍然站起身。
姜鸾后退半步,手却仍被他握着。她的身前压下一片高大的阴影,下一瞬,她被李怀懿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出怡春宫的正殿。
“陛下!陛下!”姜鸾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她咬着牙,捶他的肩膀,“把臣妾放下来!”
廊庑悬挂的宫灯依次亮起,李怀懿的眼睫纤长浓密,淡淡地垂下来,停在她的身上,“这么多人盯着你呢,爱妃。”
“要端庄。”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里头像藏了一片海上风雨。
第36章 这是他能付出的所有了……
姜鸾快气疯了。
她被李怀懿圈在怀里, 瘦劲的手臂像铁镣一样箍着她。眼前的场景飞快地掠过,转瞬之间,她就被抱出了怡春宫, 又被李怀懿放到帝王的步辇之上。
她坐起来,正欲下去, 李怀懿就俯身, 上了步辇。
“姜鸾, 你要去做什么?”他坐在姜鸾身边,按住她的手。
“臣妾还没跟淑妃姐姐道别。”
“不用道别了。”他往怡春宫里头看了一眼。
姜鸾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 透过敞开的宫门,看见淑妃和王保在廊下说话。不知王保对她说了什么, 淑妃担忧地看了姜鸾几眼, 朝她挥挥手,似在作别。
姜鸾:……
不一会儿, 王保出来, 恭谨地跟在步辇旁边。李怀懿敲了敲扶手,对内侍们道:“走吧, 去长乐宫。”
步辇被稳稳地抬起,往长乐宫的方向移动着。夜色昏暗, 四周幽阒无声, 习习的晚风吹拂在两人的衣袍上, 李怀懿握着姜鸾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愿松开。
姜鸾深吸一口气,“陛下, 臣妾记得在梅园,您说出了那个门,就算要来求陛下, 都没那么容易。”
她露出一丝虚假的微笑,“可是为什么臣妾还是三天两头看见陛下?”
李怀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立刻淡淡地道:“凑巧罢了。怎么,姜鸾,你还不想看见朕?”
姜鸾微笑,手指轻柔地放在李怀懿的手背上,“臣妾自然不敢。陛下身为国君,自然应当专于国事,万万不可耽于嫔妃们的温柔香中。”
她一边说着温柔的话语,一边试图掰开李怀懿握住她的手。但是他这只手,仿佛钢铁浇筑一般,纹丝不动。
姜鸾放弃了。
她坐在步辇的靠背上,懒散地道:“这几日,臣妾觉得清闲了许多,本想要多谢陛下的恩典,没想到陛下却自己上门来了。”
李怀懿眉宇微皱,只觉得他的爱妃话中有话,就差没说一句今儿个遇见您可真是晦气了。
“爱妃莫要使小性子。”李怀懿决定先低个头,“当日朕说的不过是气话罢了。”
——似乎低头也没那么难,说出口之后,就顺嘴多了。
姜鸾并不领情,她把脑袋撇开,“陛下乃是一言九鼎的君王,一句话定人生死,灭国□□,可不兴说话不算话。”她的声音淡淡的,“若是臣妾成了史书丹青上的祸国妖妇,又要寻谁说理去?”
李怀懿没想过,姜鸾竟会拿大义来压他,他心头无名火起,正想抽身而去,转念想到好不容易才见到姜鸾,内心便不是滋味。
“君王之言自然是一言九鼎,唯独对爱妃例外。”李怀懿努力让脸色柔和一些,他凑近一些,先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随后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好久没有摸到了。
姜鸾的身体往后仰,乌发顺势滑落,李怀懿掌心一空。
他愣了一下。
姜鸾转头,微笑道:“臣妾有一忧愁,一直未与陛下诉说,陛下心怀天下,若拿如此小事叨扰,反为不美。”
“哦?是何忧愁?说来给朕听听。”李怀懿收回手,神色淡淡。
“避子汤属寒凉之物,臣妾每次喝完,都倍感体寒难耐。”
有这么夸张?
李怀懿心中冷笑。他早就问过御医了,御医说,此秘法乃是上国流传下来,从不损伤女子基底的。这个越女,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母凭子贵。
“姜鸾,朕想过了,朕准你给朕生个闲散王爷。”
“只要你乖乖听话。”
姜鸾:?
她露出微笑,“陛下说笑了,臣妾不想要。”
她的声音细柔娇婉,如同晚风旖旎在夜色里。
李怀懿有一种被玩弄了的错觉。
“爱妃到底要什么?”
她到底要什么?
姜鸾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陷入前方无尽的夜色里。
步辇沉默地在黑夜中前行,良久之后,王保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来,同时打断两人的思绪。
“陛下,贵妃娘娘,长乐宫到了。”
姜鸾起身,想下步辇,李怀懿先一步下去,随即伸出一只手,想扶她下来。
姜鸾对那只手视而不见,径自提着裙摆下来,步入长乐宫内。
李怀懿立在原地,愣了一下。夜风刮在脸上,有些冷。
“落锁。”姜鸾入了宫门,对左右吩咐道。
宫门缓缓关闭,李怀懿追上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宫门。
“姜鸾。”他隔着门缝,对姜鸾道,“朕还有话说。”
掩门的宫女骤然听见李怀懿的声音,悚然一惊,连忙将宫门打开。
李怀懿追进去,却只看见姜鸾飘摇的裙摆,正往寝殿的方向去。
他追上去。
姜鸾停住脚步,注视着他,“陛下还有何话说?”
李怀懿犹豫了一会儿,“你告诉朕,你要什么?”
如果足够合理,他愿意满足她。
姜鸾微笑道:“臣妾什么都不想要。”
李怀懿心中一动。
姜鸾却已经扭过头,转身欲走。
绣鞋踩在青石地板上,姜鸾脚步轻盈。
“姜鸾。”李怀懿拉住她的手臂,“看着朕。”
姜鸾被迫停下脚步,她对上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比夜色更深邃宁静。




宠妃她姝色无双 第36节
“姜鸾。”他的声音轻轻的,柔和得像吹拂在衣袖上的夜风,“到时候,朕封你做皇后,嫡子也给你养,行不行?”
一个王爷,加一个皇后之位,再加一个养在膝下的太子。
这是他能付出的所有了。
“就像高太后吗?”姜鸾嘲笑道。
李怀懿攥着她的手,脑子空白了几息。
他一直都知道,太后不能生育,其实是他的父皇,也就是先帝,偷偷下了手脚。
迄今为止,李怀懿还记得年少时的那个傍晚。那时,他刚刚练完□□,被父皇传到御书房。
暮光照进御书房里,先帝的身边,罕见的没有美人相伴。
先帝招手唤道:“懿儿过来,来父皇的身边。”
李怀懿走过去,年少的身躯,如同□□一般笔挺。
先帝目露欣慰,摸了摸他的头顶,说道:“你的母后,又害死了一个怀孕的美人。”
李怀懿攥住□□的手,青筋毕露,脸上露出怒意。
先帝道:“懿儿,你要记得,大秦,是咱们李家的大秦。高家狼子野心,你要多加防备,若时机成熟,可灭高家全族,对你的母后,也不必心存怜惜。”
“儿臣明白。”年少的李怀懿声音坚定,在御书房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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