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倒入琼杯
原笑笑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她开始咆哮。陆攸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侧袋里掏出耳机插上,以外放声音打扰到别人。“我都要急死了!”原笑笑毫无气质地大吼,“五天了!我都在想要不要报警说你被人拐卖了!我祝你生日快乐你都没回!你就实话说吧!是不是和那个祁征云在一起玩到完全把我忘了”
陆攸心想这对话怎么感觉这样奇怪?他有点要脸红的感觉,加上对这件事情确实十分心虚,在原笑笑发脾气时只会不停地道歉。祁征云端着两个椰子回来,站在陆攸背后听了一会,感觉陆攸还真是天生吸引那种内心深处有点控制狂潜质的人。那女孩对他一直看不顺眼,大部分确实是出于混血的危机本能,但必定也有对陆攸转而更多地和另一个人分享生活的事实感到嫉妒的缘故。
看得出来她不是对陆攸有什么想法,只是惯于把自己当成保护者后的独占欲发作,祁征云就一直没和她计较。一个实际年龄才十几岁、被气到了只会跳脚的小姑娘……他要是认真去和她“竞争”,简直显得有些可笑了。不过,听着陆攸认认真真地和她道歉、向她解释,用那种无奈迁就的温和语气答应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什么礼物,祁征云还是从心底油然而生了一股强烈的不爽情绪。
按照陆攸这样对越亲近的人越难拒绝、害怕变化的性格,估计等旅游回去犹豫到开学,都不一定能决定开口坦白。祁征云决定再推陆攸一把,顺便气一气那个总是企图抹黑他在陆攸心中形象的小姑娘,能把这个黏着陆攸不放的巨型电灯泡直接气熄灭了最好她在大学里还要和陆攸做四年同学,祁征云没在这方面搞破坏把她直接弄走,已经是他忍耐很好的表现了。
他走到陆攸身边,把插着吸管的椰子放到桌上。陆攸肩膀后面被祁征云碰了一下,在椅子上仰起脸来看他,无奈地笑着,以为祁征云要和他说话而抬手把他那一侧的耳机摘了下来。他戴着的时候祁征云其实也能听见,拿下来就听得更清楚了,原笑笑的声音从耳机听筒里传出来,“你得保证会回我消息,至少每天一次得有吧?不然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出事。”她正在说,“不许再像之前一样连着几天毫无音讯……”
单纯从道理上来讲,这种让出国旅游的人每天报保平安的要求,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陆攸的表情有些为难,估计是在想要怎么向她解释明天回到岛上后又会再度失联。祁征云一手撑在椅背上弯下腰,像只靠磨蹭留下自己气味的大猫一样贴住陆攸的侧脸,挤得不得不偏过头去,又把下巴抵在他肩窝里。陆攸一点都没意识到祁征云准备做什么,只以为他是不满自己该得的关注被通话分走了,还安抚性地抬起手来抱了抱他的脖子。
大半天下来,对这些在公共场所不会显得太过分的亲近行为,他已经不会再像开始时那样紧张在意了。
祁征云一直等到那头原笑笑说完话,静待片刻后发觉陆攸没回应,疑惑地“嗯?”了一声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这个估计做不到。”他对着耳机听筒下方的音器说,“我们明天还要回海岛。那里的风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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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谈恋爱,而且信号很差,你就别想着能打扰到我们二人世界了。”
他话音落下,周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陆攸贴在他脖颈边的手没动,通话那头的女孩也没出声。连背景里那种细微的干扰噪音都消失了,好像时间突然停了下来。
几秒种后,陆攸露出又像是想笑、又像是要崩溃的表情,手从祁征云脖子上拿下来后在自己面孔前挡了一下,似乎想挡住一道并不存在的震惊逼视的目光。他放弃了说任何话来反驳或者弥补,祁征云看到他耳朵尖悄悄地红了。又几秒钟后,听筒里传出了原笑笑的尖叫。
祁征云计谋得逞,满意地微笑起来,偏过头在陆攸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直起身,体贴地把他独自丢给了通话那头受到冲击后眼看就要发狂的幼时好友,端着自己的椰子优哉游哉地走了。
陆攸猝不及防地在原笑笑面前完成了出柜,他的耳朵抵抗住了水上飞机螺旋桨的噪音,差点在女孩恐怖的尖叫声中阵亡。光是艰难地组织语言把原笑笑“他对你做什么了”的悲愤质问应付过去,就几乎花掉了他全部的力气,还要在不更加刺激到她的前提下小心地替祁征云辩解。最后不知怎么,又变成了听原笑笑哭诉“为什么你一个男生都找到男朋友了,我身边还是连个脸能看的都没有”……
陆攸知道拿毕业证那天的聚会时,前后有两个男生向原笑笑告白过,此刻不由为他们默哀了半秒钟:好歹其中一个还是班草,结果在她那里沦落到了“脸不能看”的评价。他有点想提醒原笑笑:如果把“能把祁征云比下去”这个标准作为底线,找到的可能性估计就没有多少了……但他这句提醒一路憋到通话结束,最终都没敢说出来。
毕竟祁征云现在是他的男朋友,无论他是建议原笑笑降低要求,或者只是点出她在拿祁征云当标准,感觉回去以后都会被恼羞成怒的少女打死。
原笑笑大喊大叫地发泄了将近一个钟头,总算肯放过陆攸了,并在通话挂断前向他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知道包括她的妈妈。陆攸其实很不擅长应对长辈,本来还想就由她来转述作为缓冲的,这下也不好再提要求,只能拜托原笑笑稍微试探一下周阿姨对这种事情的态度。原笑笑满口答应,她似乎还想说什么,静默片刻后却没有说,只是又提了一次让陆攸多拍点照片回来看。
自从确定了陆攸是真的自愿在和祁征云交往、并且短时间内不会有反悔的打算,后来交谈的时候她就没有再明着说过祁征云的坏话了。
原笑笑只比陆攸大几天,但小时候女孩早熟、她又习惯了带着陆攸玩和照顾他,哪怕陆攸早就长得比她高了,她到现在还经常会习惯性地摆出大姐姐的架势,想让陆攸重视她的看法。可是她心里在这时大概已经意识到了:他们身边那个最重要的位置,都不是留给对方的。所以即使她因为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还空着而感到孤独和嫉妒,她也必须压抑住争夺关注的冲动,看着此前一直与她同行的人越走越远,走到另一个人的身边去……
陆攸打完这通电话,看着聊天软件上显示出来的通话时间,感觉耳中的嗡鸣声还在持续响着。他一直忙着应付原笑笑的各种问题轰炸,听她狂乱地爆发情绪,都没来得及对自己恋情曝光的事情多紧张一会。他担忧过的原笑笑对同性恋的态度,原笑笑也就在抱怨自己没桃花的时候提了一嘴,根本没当回事她只纠结那个对象为什么非得是祁征云。现在通话结束了,陆攸把被他握到发烫的手机放回口袋,有种“这就结束了?”的茫然感觉。
奇怪地夹杂着轻松与一点怅然,类似于一场重要考试完成后的感觉。陆攸把桌上已经不凉了的椰子捧起来,椰壳上的水珠湿润了他发热的掌心,清甜的椰汁抚慰了他喉咙里不停说话后的干燥焦渴。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将椰汁喝掉小半,不自觉地又把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他点开短讯界面,又点开由那个称呼标识的那一组:发给他的短讯是雷打不动的每个月一号汇款到账的银行通知,他发过去的短讯是口吻仿佛公事公办的节日祝愿和学习情况汇报。
陆攸往上拖着看了一会,比他自己预料中更迅速地失去了耐心。他点了一下输入框,长久地注视着光标在那道长条形的空白最左侧的跳动。然后他在餐巾纸上擦干了指尖的水迹,开始打字。
祁征云坐在大理石砌成的花坛边,背后是一棵盛开着浅黄厚瓣花的老树,枝繁叶茂,将阴凉的影子投在他身上。此刻是下午阳光最烈、最炙热的时刻,沙滩上的游客少了许多,岛上开游览船的人趁着上午海底火山喷发的余波还没完全消失,临时开发出了一项载着游客到那片海域附近去看的业务,还颇受欢迎。祁征云微微眯起眼睛,远处涌动的海浪将阳光反射进他的眼底,他心口盘桓着一种烧灼的感觉,仿佛对受到烈日曝晒的海面感同身受。
损耗过度的力量虽然正在缓缓地恢复,但速度恐怕还不到正常时候的百分之一。其中有他自己受伤衰弱的缘故,也有别的外因:那些游离在天地间的能量反应似乎格外迟钝,难以吸,给他的感觉竟和那种“锈”有些相似……被它们吞噬过再释放出来的能量,也同生命一样失去了活力吗?
从看到那只裹满红锈的海藻魔物在水中消融,直到现在,祁征云有一种越来越明显的不祥的预感。附身在普扎身上的那只魔物发现了锈迹,宁愿冒着被报复的风险也要引他过去、将其除掉;从它和陆攸的对话看来,它觉得锈迹还会出现更多。祁征云那时想到的,却是另一种东西:盘踞在城市废弃楼房之中,那群眼睛血红、行踪诡秘的小蝙蝠。
在前几次轮回的世界,直到陆攸大二时海洋还好好的,不是那些锈迹根本没出现,就是被以另外的方式灭除了;那群小蝙蝠的规模比现在还小得多,被灰灰发觉老巢后为泄愤而毁去,也没再有什么后续进展出现。而这一次他早来了十几年,吞噬魔物获得的力量在时间跃进时被剥夺而散逸,然后到了现在,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天地之间,仿佛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变化正在发生……
祁征云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他都不用转过头,就能知道陆攸走过来时的姿态:头微微低着,用余光确定前方的路线;脚下沿着地砖的边沿走,有时会为了踩准交错点而微调步伐,导致脚步声的间隔和轻重变得不太规律。这是陆攸边走边在想事情时的表现。祁征云故意装作没有发觉,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果然在接近到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脚步声消失了。
对于人类听觉来说已经足够轻微的声音,祁征云要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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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却依旧没什么难度。不过陆攸蹑手蹑脚地后面爬上花坛、踩过树木暴露在泥土外面的坚实老根接近他,然后冷不丁扑到他背上来的时候,祁征云还是感到有点惊讶的:他还以为陆攸只会来拍一下他的肩膀呢。
他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抓住陆攸从后面环上他脖子的手臂,从大理石花坛边站起了身。陆攸顺势前倾身体,将大半体重都交到了祁征云背后。花坛的高度弥补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恰好让陆攸能够轻松趴在祁征云肩膀上,然而祁征云随即开始迈步向前陆攸努力踮起脚尖,还是没几秒就被从花坛上面拖了下来,他像个大型双肩包一样挂在祁征云身上被往前背了一段,眼看祁征云就要浑不在意地走到人群中去了,赶紧讨饶喊停。
祁征云转身又往回走,重新回到花坛边才将陆攸放了下来。“看来你和朋友聊得结果不错?”他笑着问。陆攸有点喘息,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瞪着一脸无辜表情的男人。“祁征云!”他猛地叫了一声,“你那么说绝对是故意要吓她的!”
陆攸对着祁征云的小腿抬起脚作势要踹他,祁征云作势要躲开,结果两秒种过去了,两个人谁都没真的动。然后陆攸就笑场了这下可算是什么斥责的气氛都没有了。陆攸还想忍住笑、努力再摆出责怪的表情,祁征云已经把胳膊又环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要生气了刚才的事是我不好,还没问过你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就说出去了。”他拖着陆攸在花坛边一起坐下来,他的手掌从陆攸背后一路抚到肩头,最后轻轻捏了捏,捏得陆攸忍不住扭动了一下,“她没有和你吵架吧?”
“她要找你吵架才对。”陆攸没好气地说,“手拿下来,热死了。”
祁征云恍若未闻地紧手臂,又将他往身边搂了搂。陆攸抗争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顺着力量靠到了他身上。确实是热:大阳很大,没什么风,两个人散发着热量的身躯隔着短袖薄薄的布料贴在一起,热得背后都要开始出汗了。陆攸感觉到祁征云的手指轻勾着他袖子的边缘,指尖若即若离地触在本该被覆盖在布料底下的皮肤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祁征云问。
陆攸目光向前穿过花木和沙滩,在沙滩山稀稀落落的人群后方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汗水带来的黏腻感让他开始怀念起海水的清凉,身体却懒懒地不想动。“……明天我们去玩滑翔伞吧。”隔了一会,他答非所问地说。
他们两个在树荫底下坐了十几分钟,才又回博物馆去把剩下那一半展览看完了。手背上蓝色的通行印章已经蹭得有点模糊,这团模糊的颜色却极为顽固,陆攸后来拿肥皂搓得快脱皮了才把那让他想起猪肉检疫章的玩意儿彻底洗掉。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陆攸查到了他的高考成绩。这天晚上他们住在从露台可以看见星星的旅馆房间,在充满水后会随着每一个细微动作波澜起伏的软床上,祁征云从正面进入他,在做的时候不停地吻他,将指痕留在他髋骨边苍白的皮肤上。
第二天早晨,普扎的飞机将他们送回到了海岛上。结果陆攸念念不忘想玩的滑翔伞一直拖到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才实现这次真的不关祁征云的事,至少陆攸是这么以为的:因为不确定海底塌陷导致熔浆泻出的事件还有没有余波,那之后几天滑翔伞这种会有点危险的活动都被禁止了。
陆攸提出来要玩是因为当时和原笑笑通过话、又发了那个短信后,那浑身轻盈、仿佛能漂浮起来的感觉,等真正玩到的时候这种感觉都要消散了。不过从高处向海面滑翔、风直接掠过身边的刺激感本身也足够令人心情舒畅,愿望达成,这趟旅游算是没有留下任何遗憾顺带一提,普扎没能再发现那种异化的锈红色海藻,而祁征云表示他其实并不想再看到它们了。
他们在最炎热的时候返程回家,等着陆攸的是一个炸毛需要安抚的原笑笑、连续不断的同学聚会和大学宣讲会。祁征云正在修他的第二个硕士学位,准备明天结束学业,同时在距离学校半小时车程的一家公司实习,担任一个陆攸听他解释了半天都没搞懂他到底要做什么的职位。回来后他动作迅速地立刻租好了房子,让陆攸搬到他那里去住。
八月的第一天,陆攸难得没出门,一整天都待在屋里看书和玩电脑。有些人一生之中外语的巅峰水平就在高考之前,陆攸出于对翻译的兴趣,让祁征云借了大学的教材提前开始看,以一个暑假玩下来把学习都荒废了。祁征云在他休息的时候过去撩了他几次,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像是在等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结果,就没再打扰他,贴心地接过了烧晚饭和洗碗的任务。
晚上陆攸去洗澡的时候,祁征云听见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的提示音。陆攸洗完出来后就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等祁征云也洗好了,看陆攸居然还是之前那个姿势动都没动。祁征云过去坐在陆攸身边,陆攸随即很习惯地挪近一点,靠在了他身上。
陆攸赤着脚,踩在沙发边缘上,十个秀气的脚趾头微微蜷缩起来,白皙瘦削的脚背上能看到血管青色的脉络。祁征云摸了摸他的头发,发根处还有一些湿润,没等他询问,陆攸就把发生的事情主动说了:“我妈把我打过去的钱退回来了。”
陆攸把手机屏幕戳亮,短信界面的最新一条就是不久前到的汇款短信。两千块钱,是高中给这次高考排名前列的学生发的奖学金。录取通知还没有来,陆攸也不确定他把这笔钱打给妈妈,是想作为某种礼物还是证明……或者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换来一句哪怕是公式化的夸奖、鼓励?毕竟自从他们在高一暑假那次争吵过后,妈妈就没再和他说过话了每个月一次的汇款短信可不算是说话。
往上滑,连着几条都是陆攸发过去的短信,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他的心情和期望。这是一次用尽全力的想要弥补关系的尝试,就像他在高一暑假时用尽全力地想要握住自己命运的轨迹一样。所有的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而且在这个月的第一天……他成年后的第一个月初,原本总是十分准时的汇款短信也没有来。
妈妈只是把那笔两千块钱还给了他。陆攸能够预感到,往后汇款短信也不会再来了。断开的桥梁没有能被重新连接,而是彻底断裂成碎片落下了深渊。他知道,这一次就是真的终结了。
祁征云侧过身去,搂住陆攸的腰将他抱进怀里,安慰性地在他额角边轻轻吻了一下,又稍向后退开看他的表情。陆攸唇角边却带着一丝平静的笑意,他似乎真的并不觉得伤心,刚才独自待在沙发上时是因为在思考而非难过才静止不动。“我没事。”他对祁征云说,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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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着抓住了明显有些担忧的男人的手,“我现在觉得……轻松多了。”
会互相折磨,是因为对彼此还怀有期待。那种以亲情为表象的联系在许多年前就已名存实亡,是被责任一直勉强地维持了下来。责任让女人将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提供财物,杜绝可能危害稳定的外来变化和自我觉醒,最好孩子一直乖巧听话、远离危险,至于未来发展就不用去考虑了如果没有他的那次抗争,这就会是以后妈妈给他安排好的生活。
幸而他提前挣脱了出来。于是,再勉强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终于能够和带来痛苦的过往彻底告别,妈妈也一定松了口气吧。陆攸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有人会将血缘视为一种永恒且无法斩断的联系,他很庆幸妈妈没有这么想。现在他们两人都解脱了。
就像刚才表示的一样,陆攸感到轻松。轻松之外,则是一种极为冰冷、空旷的孤独。陆攸想起前天在聚会上遇到原笑笑,不可避谈及到他的恋情时,女孩脸上不自然的笑容和没能掩饰成功的难过。朋友。亲人。他仿佛悬浮在一片寂静深暗的宇宙中,看着身边那些闪烁着钻石般光芒的星星越走越远。
在这种孤独的包围中,唯有身边另一个人触手可及的体温,是真切的抚慰。陆攸往下滑了一点,把脑袋靠在祁征云的胸口,倾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如果将他对这个人、对这份关系的依赖程度从初见那天画成一道曲线的话,高一暑假是一个小小的波峰,而这一刻就是顶峰了吧……
陆攸最近其实在考虑要和祁征云说,他想在前两个学年先住在宿舍,毕竟在自己选课选座的大学里,宿舍就是天然的一个最紧密小集体了。他想要尝试融入群体,更加积极地与他人交往,为了自己以后的未来……等到大三可以开始实习的时候,再搬出来和祁征云住到一起如果他们那时依旧在一起的话。
但是至少现在,陆攸什么都不想说。他伸出手臂用力抱住了祁征云的腰,感受到男人的手在他背后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着。窗外笼罩着深沉的夜色,星辰都明亮而清晰至少是在这一刻,他诚挚地祈祷这份联系能够抵达永恒。
第236章狗叫
陆攸发现他坐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原木色的桌椅,玻璃墙壁和白色的柜台。这是大学篮球场旁边的那家甜品店,原笑笑有事要找他的时候经常约他到这里来,就坐在这个靠近玻璃墙边的座位。现在他面前就放着一杯柠檬水,冰镇饮料的玻璃杯外侧附着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对面的两张椅子都拉开着,其中一张上放着女孩的小手包,桌上则是一杯喝了小半的果汁。店里放着悠扬的小提琴曲,柜台内用来洗杯子的水池里,清水从龙头里哗啦哗啦地流淌着。
但是除他以外,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陆攸朝一层玻璃之隔的外面望去,道路上同样空空荡荡,空无一人。铁丝编织的防护网后面,一个篮球孤零零地躺在篮球场的地上。太阳从上空垂直照耀着大地,阳光呈现出一种寡淡的苍白颜色,仿佛失去了温度。现在还是白天,往常连假期里都每天热闹拥挤的篮球场却这么安静,学校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陆攸站在了甜品店外面。没有起身和走出来的过程,他的位置仿佛图片切换一样变化了,陆攸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异样。他也没有会怀疑过自己已经大学毕业,为什么又会突然回到这里。他沿着空旷寂静的道路往教学楼走去,看到许多随意靠放在路边的自行车,景观湖边草地上散落着背包和书本。东西的主人都不见了。不是被慌乱丢下的凌乱场面,好像那些人只是临时离开,或者从原地消失了。
他脚步往前,身边场景如图书一页页翻过般切换,正常要走一刻多钟的路途,短短十几步就到了尽头。陆攸走上教学楼的台阶,心里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只是隐约有种意识:他正在寻找什么人。敞开的玻璃门后面是铺着大块光洁瓷砖的大厅,陆攸踏上去,下一步就到了楼上的走廊中。整栋教学楼里都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陆攸沿着走廊向前,一扇扇推开虚掩的教室门。全都是空的、空的、空的。黑板上留着英语课的板书,有个教室里投影仪还开着,上面播放的电影画面暂停在一个人沉入水中的瞬间。陆攸想要将那个人淹没在无数气泡中的脸看清楚,越努力那画面却越变得模糊,最后成为了无数分辨不出轮廓的斑块。陆攸继续往下一个教室走,呼吸不知不觉间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他终于开始感到了恐惧。
下一扇门被推开了。门内却不再是无人的教室景象,而是一户人家摆放着沙发和茶几的客厅。沙发上反扣着读到一半的书,木地板上散落着小孩子的玩具。陆攸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这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最初的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男人和女人交谈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小孩子的笑声。他想要走过去看,双腿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最后他慢慢往后退去,将这扇门很轻地关上了。
再下一扇门后是他高中时租住过的屋子。再下一扇门后是大学住了两年的宿舍。陆攸没有再继续开门,他在不断向前延伸的走廊里奔跑起来。走廊地面很滑,他几次差点摔倒,跑了好久都看不到尽头。身后传来了开门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些明明空着的房间里出来了。恐惧让陆攸再次加快了脚步,不敢减速的冲过了前方走廊终于出现的转角,然后在手臂被人一把抓住的时候险些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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