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倒入琼杯
纸盒上系着蓝色的缎带,吃的东西要是放到生日那天再打开就要变质了买礼物的时候没考虑到这点,陆攸觉得何雪今天应该是真的已经疲力竭,让心思都变得迟钝了。他把缎带拆开,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做成熊猫外形的奶油夹心饼干。
……生日的时候在家里自己做蛋糕好了,陆攸想。这也算是庆祝活动的一种。如果祁征云到时候没有什么别的安排的话。他重新关好盒子,准备带下去和祁征云一起吃。生日祝愿和饼干的香气让他的心情好了起来,来之前和祁征云之间的那点别扭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祁征云和陆攸一起吃过午饭,下午去了公司转了一圈,被闻讯而来的老板毕恭毕敬请进了办公室毕竟他现在的职位只是顶了个名头,实际工作是确保这一整栋办公楼里人员的安全:别让他们在上班时间被随便哪儿冒出来的魔物啃了被算成工伤,顺便大幅降低因为被魔物吃掉而被迫“跳槽”、“辞职”之类事情的发生频率。
陆攸在这儿工作,驱逐魔物守护他安全的事情本来就是祁征云必定要做的,所以他实际上就是在白拿工资而已。祁征云本来是想干点实事的,比如把在以前那个虚拟世界的全息技术实现一下,结果发现虚拟世界的规则和现在这个世界不一样,别说照搬,连作为参考都难;他特意又学了这个世界的计算机,最后又卡在了材料和度的问题上。再后来……有了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完全投入力,他在这方面的研究于是宣告终结,将搞到半途弄出来的几个副产品匿名送去了研究所,交给别人折腾去了。
祁征云本以为这次轮回里陆攸对他的配合度这么高,他又提前解决了不少比较棘手的魔物,怎么想难度都该比之前都低才对。但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美好了:首先,魔物这种东西有无数途径会冒新的出来,有些刚刚诞生就已经足够烦人;其次,上次在海上遇到的“锈”是被他解决了,之后又类似的东西在别处出现,祁征云不放心以旅游的名义带陆攸一起过去、更不放心以出差的名义丢下陆攸自己过去,感觉这个世界像是个恶症频发的病人,而他被迫成了一个整天忙于抢救被烦得恨不得主动把病人一刀捅死的主治医生……
最后,他的力量越来越不够用了。消耗后获得补充的效率奇低无比,试图猎食其他魔物的结果则是导致空中游离着不听使唤的能量变得更多。祁征云最近常常觉得,天地间仿佛被一只谁也看不见、连魔物也无法揣摩的庞大怪物填满了,那些无法利用的所谓“无主”能量,实际上都是被它吞噬了……
它在睡梦中不断进食,类似“锈迹”的那些异象就是它偶尔的哈欠和翻身。至于某一天它如果彻底醒来,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祁征云甚至有点不敢去想。他之所以在力量不断衰弱的现在,依旧能在魔物中保持“恶名远扬”的威望不倒,纯粹是因为别的魔物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甚至更加严重罢了。
最近他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随着时间推进而在不断增强。他这几年来到处奔波消灭那些异常的行为,延缓了某种变化的降临但它还是终究会降临的,祁征云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是以他最强盛时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够阻挡的东西……仿佛是整个世界走向衰败的沉重跫音……
祁征云现在最关心的是,神的投影曾经向他保证过的结束条件:拖延足够的时间。在此前几次轮回中他的最长记录也只有两年多,这一次则是六年。六年足够了吗?在条件达成的时候他能否得到某种形式的提醒,或者只能一直想尽办法延续陆攸的生命、在他死后如同赌博开盘般等待着结果是重启还是苏醒?
他想找破局的方法,但始终没有找到。后来他开始怀疑这次轮回的开头就是一个错误、而非他此前猜测的机会,但这种怀疑未太绝望了些,感觉大张旗鼓演一场注定的悲剧也不太符合神的口味,因此祁征云尽量避一直想着这个怀疑。
幸而只要在陆攸身边,专注地想着现在,他就能轻易开心起来,才没有让陆攸察觉到这些沉重的情绪。虽然这种情绪终究是对他的行为造成了影响,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就像慢性毒药一样在侵蚀着他和陆攸之间的关系……像是再度踏上了用“爱”逼迫得爱人逃离的老路。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不时时刻刻确认着陆攸的安危,要他怎么放心得下?
祁征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不耐烦应付老板的奉承和试探,起身走了。换做以前他临走时根本懒得说任何话,有人喜欢过度解读、自己吓自己的话那就随他们去了,现在他却对这些对那破灭的声音充耳不闻、依旧努力在维持生活和工作的人类感到了一丝怜悯出于一个觉察更多、却更加难以确信自己能守护所爱的无奈者的怜悯。
“我到楼上去看看。”他对老板说。得知这位看着脾气不好的守护者离开是要去巡逻,老板开开心心地又将他送出了门。
办公楼低层有一部分与商场结合,祁征云踏在自动扶梯上,在被带着不断升高的同时俯视着底下的人们。他能看见那些人疲倦僵硬的神情,眼睛里密布的红色血丝;有的像要睡着了一样行动迟钝,但又好像只是工作太累、太无趣而麻木了。
在这里工作的人们带着一身消沉的气息,仿佛正在某种因素的推动下,逐渐真正成为平日玩笑般自嘲的“行尸走肉”
第238章染色
何雪将稿子最后检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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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不再有什么疏漏,便将文件保存、改好名字,打开通讯软件给约稿的人发了过去。那边似乎已经休息了,没有回复也没有接,何雪点了下“转为离线发送”的按钮,看着传输进度条从左到右逐渐地染上蓝色。她又发了一份到云端备份,然后放松地呼了口气,合上电脑在椅子上坐直,扶着酸痛不已的腰舒展了一下身子。
大概真的是最近忙过了头、休息太少了,她从下午开始就浑身疼得厉害,动一动感觉骨头缝都像锈住了一样在嘎吱作响。脑袋深处疼得快要裂开,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个下午她犯了好几次想都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低级错误,好在后来检查时都找出改正过来了,但也因此又拖到这么晚下班。何雪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端起杯子喝了口里面已经凉透的咖啡,苦涩的液体让她喉咙里痒痒的,咳嗽了几声,又从嗓子眼里泛上来一股血腥味。
何雪其实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有些不安。她是从几天前突然开始力不足,增加了睡眠时间还是整天犯困,身体也不舒服,全靠心里想快点给工作尾的一股劲儿强撑着。儿子的病情最近又有点恶化,因为并发症明天又要上手术台,她得过去陪着照顾。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啊……她心里这么想着,站起身来,准备去洗手间用冷水抹把脸,醒醒神再走。
办公室里人基本已经走空了,只留着几盏灯照着无人的座位。何雪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见了细细的鼾声,刚听到时她还以为是电水壶烧开后那种尖细的声音,探头进去一看,才发现是前段时间刚入职的那个年轻人躺在沙发上睡觉。
平时看他人缘也不错,怎么下班时都没朋友来叫他?何雪心里头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差不多年龄却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的儿子,生出了一丝柔软的情绪,决定等会洗完脸出来叫醒他一块儿走。她走进灯光明亮的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往手上压了一泵洗手液,无意中抬起头来,被镜子里照出的自己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灯光将她的脸色照得白中泛青,嘴唇发灰,皮肤里面的水分似乎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了,紧贴在骨骼表面的模样好像是一张被揉皱弄湿后又晾干的餐巾纸。她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眼白部分密布着殷红的血丝,乍一看两只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像是生了什么病。
何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忘记手上沾满洗手液的泡沫,抬起手来颤抖着摸了摸脸。指尖下的触感干燥僵硬,她脸上的肌肉似乎有些僵死了,被手指触碰到居然都没什么感觉。
她这样……是太累了吗?何雪感到太阳穴边的那根大血管正在突突地跳动着,敲得她脑子里发疼发胀。嗓子眼里那种发痒的感觉不断向上蔓延,贴着咽喉后方往颅腔内延伸,连带着她的鼻子也痒了起来。
何雪双手撑在水池边沿,像不堪重负般慢慢地弯下了腰。一股几乎没有温度的液体从她鼻子里涌了出来。几滴粘稠发暗的红色液体落进水池里,被还在不断涌流的自来水一冲,顿时丝丝缕缕散开,迅速卷进下水道不见了。
已经在路上开了一整天车的男人连连打着哈欠,眼皮不住发沉。车载电台里传出女主持人甜腻的声音,正在介绍着即将开始的播音节目,他却越来越难听清她在说什么,眼前的路况也变得模糊起来。从天色开始暗下去时,他就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为了跑一趟能赚更多钱,他没按规定带上轮换开车的副驾,疲倦时全靠浓茶和一支支接连不断的劣质烟打起神。
没办法,老婆生了女儿后身体就没起来过,一直在家休养,家里的开销全压在他一个人肩上,那不省心的小姑娘不久前还跟爸爸说想上钢琴课。货物超载、疲倦驾驶……他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危险性?但要是全按着规定走,这一趟跑下来赚的恐怕还不够交过路,再扣掉每个月要还的车贷房贷,别说什么钢琴课了,一家人估计都得去吃空气。比起守着规矩半死不活地消磨,他宁愿多冒一点风险事实上,运货车队里的每个人都是这么选择的。
路沿边作为标志的反光条从车窗外一道道飞快地闪过,车前灯照亮的路面笔直地向前延伸。今晚天空上的月亮十分晦暗,云层后面蕴着一层红光,据说这是明天天气炎热的预兆。广播里的音乐声不知何时没了,只剩下信号不好的电流声刺啦刺啦地在驾驶室里回荡,比眼前的道路更加催眠。男人身体正对着前面,脑袋却一点点地低了下去,眼睛也逐渐闭上了。
空旷的道路上,车灯光里突然闪出了一个黑影!
货车司机惊醒过来,下意识猛踩刹车,轮胎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整个车身随着方向盘的偏转往一侧滑去。他听到了清晰的碰撞声,车头撞到什么东西、车轮接着从上面碾过的震动和颠簸。车头抵着路中央的护栏蹭出去好长一段距离,金属表面擦得火星溅出,所幸最终稳住了没有侧翻,好不容易在路面上停了下来。
男人的睡意此时自然已彻底被吓飞了。他双手紧握在方向盘上,身上没弄伤什么地方,但是紧紧盯着车窗玻璃右下角的那一小片裂纹、还有上面几滴飞溅状的液体痕迹,只觉得浑身发软。驾驶座的车门被卡死了打不开,他爬到副驾驶那一侧,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下了车。路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周围包裹在一片不详的死寂中,微弱的月光照着地面上长长的刹车痕迹,一些湿润的液体反射着微光。
男人浑身打着哆嗦,慢慢沿着刹车痕迹往回走去,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软发抖的手不住打滑,试了好几次才将报警电话播出去。
我撞人了……我撞人了……他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不断盘旋。清醒过来到碰撞发生的那个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了车头前那个影子是分明的人形。他不仅撞到了人,还从那人身上碾了过去……地面上是断断续续的湿润痕迹,还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碎块,男人都不敢仔细去看。他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菜市场里卖新鲜猪肉的摊位,脑海中想象出来的惨状让他已经开始作呕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没等那头的人将一句“您好”说完,男人就语无伦次地对着手机大叫了起来。“我撞到人了!我在路上撞到人了!”正说着,他脚下踢到了一块碎裂的手表,让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惊慌失措,“我没反应过来……那个人突然冒出来!地上好多血……我要怎么办……”
他突然不说话了,攥着手机站住了脚步,瞪大眼睛注视着前方不远处地上一个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身影。被疾驰的货车撞倒、碾过的人浑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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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衣服上的大片血迹十分鲜明,一侧手臂从手肘往下已经不翼而飞,一条腿也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但伤成这样的人却一声不吭,好像也感觉不到痛,只是拖着残破的身躯,不断尝试要从血泊中爬起来。
“可以说一下事故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么?”耳边的手机里还在不断传出声音,“请您保持镇定,不要随意挪动伤者,我们这边已经在为您联系救护车了。您自己有受伤吗?先生?您还在听吗?请告诉我们事故发生的道路具体位置……”
男人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怔怔地注视着那个重伤的人经过几次尝试,终于勉强站稳了身子。没有朝站在不远处的车祸肇事者看一眼,那人带着满身血迹和骇人的伤口、拖着一条残废的腿,摇摇晃晃地走向路边,朝高速路侧面的树林深处走去了。
这个晚上,不断有突然昏迷或猝死的人被送往医院,人数远远多于寻常;车祸的数量也猛然增多,起因都是司机疲劳驾驶、或者行人犯困没注意到路况。加夜班的医生护士忙得脚不沾地,还有不少人从睡梦中被叫起来匆匆回到工作岗位上。
医院里人满为患,奇怪的是,这么多病人却比往常还要安静大多数人显得浑浑噩噩的,在被处理伤口时都不叫痛,对亲属的呼唤也没什么反应。医生给几个脑袋有外伤、可能是脑震荡的病人拍了片,从片子上却看不出什么来,更别说还有根本没受伤的,最后只好让住院观察情况。床位很快就被占满了,折叠床摆到了走廊和大厅里,陪着病人的家属坐在床边也昏昏欲睡,安静得过了头,反而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氛。
但不得不说,表现安分的病人们给医护人员省了不少麻烦,秩序维持得很好,这种古怪便没能引起什么关注,许多人只觉得这个夜班上起来比想象中轻松多了。天亮之后,那些没受伤的病人睡过一觉,陆陆续续地恢复了正常,虽然反应还有些迟钝,其中大部分人也就这样出了院。一个看似寻常的工作日再度拉开序幕,时间迈着越来越沉重、但鲜有人注意的步伐继续前行。
这天早晨楼下的狗居然没叫,祁征云也没把胳膊往他胸口上压,陆攸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八点多钟,被光线自然唤醒时浑身轻松,感觉最近让他对各种小事看不顺眼的压抑都缓解了一些。祁征云见他醒了,从另外半张床上蹭过来抱住,似乎对昨晚他保持距离的要求还有点委屈。陆攸想到昨天把工作都带回了家、今天不用上班,加上心情好时自己也有点想做,便隔着睡衣在祁征云结实的腹肌上摸了摸,之前几天都没能开荤的男人瞬间兴奋起来,扑上来摁着他开啃。
陆攸觉得祁征云近几次和他做的时候都跟饿了似的,比以前还喜欢咬他,咬过了还舔,一副意犹未尽加遗憾不能继续的表情,好像字面意义地想把他吃下去。他配合祁征云折腾了一个多钟头,将身上各处快要消退的牙印刷新了一遍,感觉再继续下去就要低血糖昏在床上了,好不容易让祁征云放弃再来一次的念头,恋恋不舍地放过他去做早饭。
陆攸继续躺着,这回是心安理得地把事情都丢给祁征云去做了。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对祁征云适应得很好,不会再像刚开始时那样来过一次就感觉要报废,但祁征云很喜欢各种摆弄他,将他揉来揉去或者摁着固定在什么奇怪的姿势上,因此他还是经常在结束时觉得浑身像被来回碾过几遍,酸痛得不想动真是搞不懂祁征云一天到晚哪来的这么多力。
他躺了一会,慢慢翻过身,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床上从右边滚到左边,枕在祁征云的枕头上,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太阳被一层轻薄的云絮挡在了后面,阳光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红色,将云和天映衬得格外鲜妍好看。陆攸看了一会,祁征云的气息包裹在周围,令他觉得十分安心,困意渐渐地涌上来,他不知不觉间重新睡着了。
厨房里,祁征云正把刚煮好的鸡蛋放在凉水底下冲,好让蛋壳和蛋白分开,等会会比较好剥。龙头里涌出的自来水漫过他的手指,某种细微的异样感让祁征云突然微微皱了下眉。
进水口装了净水过滤装置,流出来的本该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干净水。水流看起来清澈透明,祁征云捧起一点嗅了嗅,也没闻到什么异常的味道。好像不是有魔物接近的关系……他朝流理台上看去,拿过一个喝牛奶用的玻璃杯,在龙头底下接了半杯清水。
祁征云举起杯子。在阳光底下,杯中的清水似乎染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淡红颜色。
第239章玫瑰
堆积着建筑垃圾的桥洞下,积水散发出腐败的味道。这个位置偏僻、低矮潮湿的地方连流浪汉都不愿意住,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本该在污水中大量滋生的蚊虫在这里也不见踪影。桥洞里黑乎乎、静悄悄的,湿润的砖石表面生着一层滑腻厚重的青苔。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桥洞外面。杂草无风自动,摇晃着发出的声音。污水的表面开始波动,咕嘟咕嘟地冒出了许多气泡。从表面上看至多只有几厘米深的积水,此时却像是连通着一口深井,有东西缓缓从底下浮了出来: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面容姣好,披散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女人闭着眼睛,水珠顺着她惨白的脸庞流淌下来。
这是个十分惊悚的场面,站在桥洞外目睹了全程的男人却无动于衷。他也不时间打招呼,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水里有什么?”
闻言,女人的双眼睁开了。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充满眼眶的是一整片殷红的血色。“原来是你啊。”她慢吞吞地说,因为嘴巴还藏在水面下,慵懒的声线伴随着气泡不断冒出破裂的杂音,“那个整天守着一个人类的家伙……我之前还在想多亏了你勤快打扫,让我这儿也变得清静多了,你就自己跑来打扰了……”
桥洞外的人没搭理她絮絮叨叨的抱怨,只是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水被污染了。你知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他说,“你可以在这个城市的下水系统中自由来去,不该比我更晚发现异常。”
“还需要什么源头?水本身就是源头。”女人幽幽地说,“江河里的水,空气中的水,云上的水……外界的水源很快就会彻底变质了。生物体内血液中的水会稍微慢上一点,但也拖延不了多久。这是从生命之源内部开始的腐朽,凋亡的进程已经正式开始,这一次你是没办法再阻止啦。”
她似乎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整张美貌的女人脸沿着下颚到太阳穴一线掀开,露出下面密布利齿的漆黑喉管,几秒后再懒洋洋地落了回去,“吧嗒”一声扣合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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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挤压的空气形成了一个格外大的气泡冒出水面。“到街道上、医院里去看看吧。”她说,“生命力越活跃的那部分人类,被同化得越快,有一些已经快要完成转变了。之后就会是抵抗力弱小的魔物,最后谁也逃不了。”
“其实,这件事情用不着我来告诉你,对不对?因为你已经与它抗争了好几年,观察猜测了它好几年,你才是最熟悉这个敌人的人……”
与她那双血红眼眸对视的人此前只是静静听着,一言不发。此时他才终于又开口了。“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过要抵抗吗?”他低声问。
女人静默了一会。“何必力做无用功呢?”最终她语气轻松地说,“这个世界是个暴脾气的糟糕主宰,已经打定注意要将它在这一轮中的创造全部推翻重来了。它要将曾经赐予下来的生命和力量统统回去,用于毁灭……虽然十几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它一下子加快了进度,但那也只是将注定降临的结局稍微提前了而已。我只想在终结的时候好好睡一觉。”
“别再东奔西跑了。回到你的人类身边,再多陪他一会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女人的声音非常平静,透着一股满不在乎的意味。说完这句话后,她不再开口,那颗头颅闭上眼睛,往水下沉去。
站在外面的人静默地注视着那片污水吞没最后一缕乌发,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抬起头来朝上方透着淡粉色的天空望了一会,片刻后慢慢地转过身走开了。
陆攸一个回笼觉睡了两个多钟头,被祁征云推醒的时候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祁征云不允许他偷懒将早饭和午饭并成一顿吃,陆攸被摁在桌子前面喝掉了一小碗黑米粥,拿着白煮蛋蘸酱油吃的时候才觉得脑子开始清醒了。
然后他就发现:祁征云的情绪不大对头。早上明明还很开心的样子,他才睡了一觉,这人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郁闷的事情,变得无打采起来。祁征云今天黏他黏得格外紧,他吃早饭的时候坐在他旁边,他去洗碗的时候跟在他身后,陆攸站在水池前面,感觉自己快被背后整个人贴上来的祁征云压趴下去了。男人双手抱紧他的腰,用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蹭来蹭去,陆攸几乎错觉他下一秒要发出些哼哼唧唧的声音,感觉既是疑惑又是好笑。
喝粥的碗用清水冲过、稍微一抹就干净了,陆攸洗好碗后又洗了下手,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祁征云盯着他动作时的欲言又止。他擦干手上的水滴,拍拍祁征云搂在他腰间的手示意松开点,好让他转过身来。祁征云顺从地放开了,随即改为双手撑在水池边沿上,依旧将他困在自己怀中不肯放开。陆攸在男人紧紧抿着、线条有些生硬的嘴唇边亲了一下,征询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陆攸问,他想来想去,只想到是不是讨论过的生日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公司要你明天出差吗?”
昨晚他直接问了祁征云这次打不打算出去玩,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就确定明天的庆祝活动是两个人一起待在家里玩游戏、看电影、自己做晚饭吃了虽然感觉和平常日子少了点差别,听起来也挺不错的。他还打算好了今天要抓紧把工作做完,好腾出一整天的空余时间呢……如果这个计划遭到意外破坏,就难怪祁征云对他摆出一副不开心又有点歉疚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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