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倒入琼杯
那个……东西,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它不是只有一双手,感觉起来有完整的身体,但在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这只带来了更加强烈的恐惧。
粘稠、温热的液体落到了他的后颈上,流进脖子里。那双没有温度的手滑过他的颈侧,滑下肩膀和后背,滑到腰部、腿上……隔着薄薄的睡衣,那动作中没有任何亲密的意味,感觉起来像是在检查他,在检查一件工具看它是不是还能良好地运转,在考虑着要先从什么地方将他切开……他听到了自己逐渐变得剧烈的喘息和抽噎,极度安静的房间里,唯独这个声音响如轰鸣,几乎要震破他的耳鼓。
那双手移了回来,一只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偷了我的东西。”那个东西在他背后低低地、轻轻地说了一句,掐在他脖子两侧的手指随即紧了。这样并不会压迫到气管,只是痛,像要挖进血肉似的痛,被掐住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起来,像往脑袋里塞了一块不断吸水膨胀的海绵。
疼痛让他的声音突然恢复了。他想要叫出来,出声呼救,但他只发出了一点点干涩的声音,背后的那个怪物就将他从地上拖起,继而将他的脸用力按在了床垫上。
受压变形的软垫捂住了他的鼻子和嘴,让喊声减弱近无,完全不可能引起此刻身在另一个房间里的人的注意。他徒劳地挣扎了片刻,力气流失的同时,另一种恐惧在回过神后逐渐涨了起来。
它说……它刚刚说他……
极度的恐惧让他没能分辨出那个声音,便凭借那句话的内容自以为是地认定了它的身份。好不容易鼓起的挣扎的勇气消散了,他重新僵住了身体。
掐住他后颈的手指松开了一点。用力时毫不留情,已经让白皙脆弱的皮肤上浮现出了红痕,过不了多久就会转变成瘀伤。他惊恐地压着声音喘息,感到冰凉的指尖在他脖颈侧面移动,沿着掐痕轻轻地摸索着。
“做不到么……”耳边响起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不能留下……不行……我……”尽管轻得几乎听不清,声音里陡然增强的怒火依旧像利器那样鲜明地刺向了他,“为什么……”
他哭出了一点声音。“求你……”他哽咽着挤出破碎的字句,没来得及说完什么,感到原本按在肩胛后方的那只手向侧上方移了过去。
下压、拧转、拉拽。关节被外力强行扭脱开的瞬间,短暂放松过的力道重新加强,将他再度重重地按了下去,将剧痛引发的一声惨叫闷在了柔软的织物深处。
手机铃响起来,陶梓低头看了一眼,对面前刚刚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男人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
她起身从桌边离开,一边把手机放到耳边,一边匆匆朝洗手间走去。“你怎么又打电话来啊!”不等那边出声,她便小声地抱怨道,“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晚上我有事要忙吗?”
电话里没声音。她拿下来看了一眼:确实是接通的。
“喂……怎么不说话?”她小声问,“出什么事了吗?喂?陶……”她陡然警觉,顿住脚步低喝道:“是谁?”
几秒钟的寂静后,那边挂断了。
陶梓在忙音里呆立了一会,迟疑地放下手,注视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在餐厅的暖空调风下,陡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窜了上来。
第64章逃避的人
意识浮过晨昏边际般的晦暗,逐渐明晰。陆攸睁开眼睛,视野里出现的是原木色的地板和静静垂落的床单一角。与此同时,来自于浑身各处的疲倦和隐痛也传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陆攸转动目光,认出了这个在资料传输中见到过、也借着“晏琛”的身体到访过的房间。他慢慢地用手臂撑起身子,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试着呼唤系统,系统并没有回应。
虽然动作间还有些迟滞笨拙,但他此刻确实正控制着这具身躯。之所以行动艰难,是因为移动时各个关节处传来的难言的胀痛酸涩,就像机器轴承因过度负荷而磨损后的运转不良。陆攸甚至有种如果动作稍微剧烈一点,这些连接点就会松脱、让身体散架成一地零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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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冷冰冰的,汗水浸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微风从没关好的阳台门吹进来,撩动窗帘,陆攸在寒意中打了个哆嗦。他伸手摸了摸面孔,拂开黏在脸颊边的发丝他的头发也是湿的,浑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仅仅是抬起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艰难得好似手臂上挂着千钧重物,酸痛的肌肉和关节呻|吟着,让陆攸恨不得立刻一头栽倒在地,躺着再也不起来了。
……他来之前,陶林用这个身体做什么了?
锻炼吗?
陆攸不确定他上回附身时,当时的控制者陶林有没有什么感觉,至少此时,他能察觉到陶林的灵魂依旧还存在着,并且是“活着”的。好像将一只飞蛾松松地扣在手掌里,掌心的皮肤会感受到不断抖动的翅膀的触碰。
没有表现出对抗的意图,甚至不像是存在自我意识的微弱动静。
陆攸脑海中出现了陶林的灵魂蜷缩成一小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画面……他有些茫然,想不出是什么让那个上次来时还得意洋洋地霸占着身躯、掌握有主控权的冒牌货,此刻却像是受到惊吓的老鼠一样,抛弃心抢夺来的战利品,仓皇逃到了意识的深处。
如果不是他莫名地在这个身体里醒过来,“晏琛”现在大概就是昏迷的状态了。
陆攸在地上坐了一会,觉得脖子上有点痛。他摸索着将指尖按上去,当即轻“嘶”了一声。晏琛的卧室带着独立的卫生间,他扶着床沿慢吞吞地站起来,又贴着床边艰难地小步移动过去,好不容易站到水池前面,对着镜子一照,除了发觉眼眶像痛哭过一样通红之外,还惊悚地看到了颈侧淤青的指痕和已经微微肿起的掐痕。
他把自己的手对上去比了比:无论从手掌大小、还是姿势,这痕迹都不可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出于某种不讲道理的微妙直觉,陆攸完全没怀疑住在一栋屋子里的哥哥晏川,直接想到了monster。
monster突然动手将手机关掉、到他在晏琛身体中醒来的这段时间,陆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monster打算做什么。如果monster仅仅是因为共享了冥府的记忆、得知那条人鱼的形象可能来自于晏琛,只凭这个理由就上门来找“晏琛”的麻烦……陆攸觉得,这还真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会连真相都从陶林那里逼问出来了吧……
无论是不是monster,至少现在身体好像没出什么问题,这让陆攸稍稍按下了不安感。卫生间里装有淋浴,他干脆脱掉被冷汗黏在身上的衣服,用热水冲洗了一下身体,顺便检查还有没有别的伤口。原以为会看到被暴力对待的痕迹,也可以解释身体的酸痛不适,结果只在肩膀和手臂上又发现了两处不太明显的指痕,以及肋骨下方的一点擦伤。
衣服的后领处倒是沾有少许血迹,但他身上却没有流血的地方。
奇怪……到底做了什么呢……
任凭陆攸如何猜测,他也不会想到monster出于可以说是孩子气的赌气心理,不知是在和冥府、还是和自己较劲似地,采取了“不会伤害到身体”的装鬼吓人的策略,还为此认真地准备了血浆和全息投影这些辅助的道具。只不过,在将猎物按到地上、并因为没控制好力道而造成了第一处伤痕后,他终究没能压抑住本性中对“暴力”和“施与疼痛”的渴望。
原来,就算他“想要”伪装,他也“做不到”
被这不甘引燃的怒火,只有通过加倍地造成伤害才能够平复。陶林或许还应该觉得幸运……依旧保持着某种固执的monster没有真的切开他、让他流血、折断他的骨头,只是用堪称巧妙的手法拆开他全身所有能拆开的关节,又一一地接了回去……不会留下任何开放性伤口,甚至没有明显的红肿或淤青,只有脱卸和接回的两次剧痛,由正占据着这具身躯的意识承受。
每次他想要、或因疼痛而忍不住发出声音,那个恶魔就会将他的脸用力按进床垫里。十多秒钟的窒息会夺走他的声音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如果被放开后喘息的声音太大,那就再来一次……陶林曾经经历过许多年的病痛折磨,对痛苦有着比常人更好的耐受力,在这个伴随着剧痛和频繁的窒息、逐步夺走对身体掌控的过程进行到第三遍的时候,他终于在又一次昏过去之后,如愿以偿地逃入了与外界隔断的意识深处放弃了身体、放弃了感觉,从而解脱了痛苦。
当他曾极度渴望、抢夺来后死死攥住不放的“身体”,成为绝望之源后,他又抛下了它。
于是……在这具变成了“无主之物”的躯壳内,陆攸醒来了。
因为有点时间差,他没赶上那场折磨的尾声,连同monster清扫痕迹的那部分一起完全错过了,只体验到一点相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后遗症,此刻还觉得莫名呢。
陆攸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感觉身体上的不适好像缓过来了一些,鬼使神差地将衣领后方沾到的那点血迹洗掉了,然后才将其丢进了洗衣机。他又检查了醒来时躺的地板和周围区域,在床底下、还有移门的轨道里面,又发现了两处被忽略的细小血痕,同样仔细地擦掉了它们。
在这个过程中,陆攸确定了一点:刚才来过这个房间的人确实是monster。
虽然那家伙是一半分裂出来的个体……虽然因为纯粹而显得更加极端……
这点变化还不会妨碍陆攸认出他。
陆攸愿意相信他是那个在幽暗海域中显露出本貌、更像是怪物的“神”的一部分,也是那个总是用错误的方式表达喜爱、他用死亡这种决绝如报复的方式从其身边逃离的“爱人”的一部分。他是那个大概只是自己想要玩乐、但确实也帮他达成了目标的“游戏者”。就算他是黑暗……是带来伤害的那一半……那也是曾在他身边长久陪伴过的黑暗,而不仅仅是什么恐怖陌生的东西。
陆攸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又到阳台上去看了看,感觉没什么遗漏了,便回到床边坐下来,稍作休息、也是为了思考。他手指放在颈边,在那处掐痕上轻轻地抚摸着,若有所思。
陶林的异常反应,让出来的身体控制权……肯定就是因为monster对他做了什么。他被吓成这样,monster的行为就算不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也不会差太远,但莫名的……从身体此刻的状况来看,陆攸却总有种感觉:这已经是monster努力克制的结果了。
分裂……分裂……同源而出,不同倾向……
人类与怪物……克制与放纵……神我与自性……
陆攸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他之前以为冥府是温和并偏向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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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的部分,monster是恶劣而缺乏人性的部分。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或许是过于绝对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热衷掠夺、对吞噬感到快乐的怪物……他又是因为什么,表现出了挣扎呢?
陆攸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不妙啊。他想。就算是有所误解,但那家伙的恶劣也是确确实实的。真是一点都不想考虑对他道歉……
他休息了一会,再度试着联系系统,依旧没得到回应,确定这次依旧是指望不上它了。他走到门边,小心地将门打开一道缝隙,朝外面看了看:一片漆黑。
晏川估计已经睡了。
这不太方便他实施计划。不过,他不确定陶林什么时候会“浮上来”、再度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夺走,或者要是monster回家后打开手机,他会不会又被拽回去。之前整理房间和分析情况用了一点时间,“蛾子”翅膀的触动已经比他刚醒来时强了,应该是个对他来说不太好的预兆。
不能再拖下去了。
对于晏琛那个含糊的“夺回失物”的愿望,陆攸想来想去,最终确定了一点:这件事,晏川应该知情。不一定是完整的真相,但他必须得知道,原本的“晏琛”出了问题,已经消失了……
要不然,万一晏琛的重点不在于驱逐陶林,他想要夺回的其实是“身份认同”或者“哥哥的爱”之类抽象的玩意儿呢?就算没这么复杂,搞死陶林就能完成任务,陆攸自己也不想取代他、做和陶林本质上差不多的事情。所以,他不能以“晏琛”的身份出现。但是,又得考虑到以后要由他来接管身体、继续生活的可能性,要让晏川接受他的存在……以陆攸的计谋水平,他也只能想出“第二人格”这种设定了。
要不是晏琛的语焉不详,给他带来了这么多限制,他现在能够控制身体,直接可以爬上阳台往下一跳……等陶林死了,再让系统动点手脚减轻伤势,抢救回来的就是他。或者他直接以“陶林”的身份冲到晏川面前对他坦白,之后无论他是信了、还是以为弟弟疯了,后续都能完成报复……
现在这个计划,陆攸本来还要和冥府合作的,他没预料到会能控制身体,想的是利用全息投影或者游戏里的身份。现在……意料之外,但这样更好。
陆攸轻轻推开了房门。他本来还在犹豫是直接去敲晏川的房间门,还是在外面搞出点异常的响动让晏川主动出来,也能更好地表现出他的“异常”,不过他踏出去、感应灯自动亮起之后,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晏川就坐在沙发上,被光线从浅眠中惊醒,迷迷糊糊地转头看了过来。
“啊……小琛。”他揉了揉眼睛,露出笑容来,“就知道你还没睡……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敲门你又不理我。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晏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晏川心里觉得有点难过,勉强让语气保持温和。“刚才是哥哥问得太多了。”他小心地说,“你想交女朋友的话……”
陆攸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晏川。”他直呼其名,看到那个人有些愣住了,继而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刺痛似地向后退了退。
对不起……
他觉得有点想哭。这情绪让他想要露出的冷漠、不满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像是生气了。
晏琛已经被那两个人杀死了……
“晏琛……”他缓缓地说,“你在叫谁?”
第65章这是开始
听到陆攸那样问后,起初,晏川只是看着他像是没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或者时间在这一刻停住了。寂静持续了好几秒钟后,他伸手扶住沙发靠背,慢慢地站起了身。直到这一刻,他脸上的神情才出现了一丝变化。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尽管那情绪随即又被压抑了下去,陆攸还是看出来了。
不是“你说什么”的疑惑,也不是“为什么这么问”的诧异……晏川那一刻的表情,好像被藏在沙发靠背里的钉子戳到了手。他对这提问的深意理解得如此之快,连思索和质疑的步骤都不需要,便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痛苦。
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心里无数次地这样询问过自己了吗?
在外力将最后一丝妄想打碎之前,他是无法承受,而宁愿对疑问和答案都视而不见吗?
“小琛,”晏川还是这么叫他,他的笑容已然变得像哭了,却还勉强保持着,声音里则透出了一点垂死挣扎的哀求意味,“你为什么……”
陆攸闭了一下眼睛,压抑住酸涩的感觉。记住你现在的角色,他对自己说。原本身为“保护者”的副人格……在主人格消失后,失去了保护的对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化身为狂怒的复仇使者。他仇恨的不仅是那个夺走了身份的鬼魂,还有对冒牌货的顶替行为毫无察觉、不知道他在身躯内挣扎的亲人。
“别这么叫我!”他提高声音,再度打断了晏川的话,“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认错……!把那个谋杀犯当成他,把我也当成他!”晏川有些仓皇地向他走近了一步,他便跟着后退了一步,带着怨恨的声音重新低落了下去,“这么明显的异常都发现不了,亏你还是他的哥哥……”
晏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吞咽了一下,将没能再度出口的那声“小琛”咽了回去。“谋杀……谋杀犯?”他低声问,“你……你说的是谁?”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随即睁大了眼睛,“你脖子上……”
陆攸特意挑了身领子比较高的衣服换上,但看来还是没能完全遮掉脖子上的掐痕。他一声不吭,也没有再向后退避躲开,而是慢慢地原地跪倒了下去这不是什么演技,他的视野是真的开始明暗不定,浑身的力气也在迅速流失。被他按在掌心底下的那只“蛾子”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挣扎一下子变得剧烈了。从翅膀若有若无的触碰,变成了让他像调酒杯中的冰块那样被使劲摇晃着的震动。
是察觉到了危险吗?陶林正在醒过来……
晏川原本还有些怕他似的,想接近又不太敢,看他往下倒,想也不想地立刻冲了过来,扶住他快要栽倒在地的身体,让他将额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惶恐地说,匆忙去摸口袋,大概是想拿手机打急救电话,“不要怕……没关系的,我现在就……”
陆攸抓住了他的手。晏川立刻用力握了回来,好像他才是那个性命垂危、拼命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的人。陆攸感到一阵强烈的哀恸从心中爆发,似乎要将他的胸膛撕开,这或许是真正的晏琛残留在这个身躯的感情,感受到晏川的痛苦后发出的最后一声哀鸣。
“陶林……要醒来了……”他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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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续地说,耳中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抢走了身体……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和他对抗……”晏川浑身僵硬着,不出声也不动,陆攸抓起他的手,按在脖子上受伤的地方,刻意暗示他误会这道伤痕的制造者,“我好不容易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他咬紧牙关,从齿缝中挤出微弱的声音,“你之前当成是弟弟的那个家伙,是害死他的凶手……”
他倚靠着的晏川的身体抖了抖。“陶……”他终于出声了,“陶林……?”他将双手放在陆攸的肩膀上,用力抓紧了,“那你……你又是……”
陆攸睁大眼睛,滚烫的泪滴在他的虹膜上扩散。他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灵魂和身躯的连接正在断开。晏川扶不住他,只好让他慢一点倒在地板上。晏川手指冰凉,摸索着触碰到他的脸颊边,似乎还是不愿意相信。陆攸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别让他取代小琛。”他喃喃地说,“你不能……”灵魂被拉扯着,往意识深处、往黑暗里落下去。晏川的嘴唇在动,他正惊惶地在说些什么,但陆攸已经听不到了。
感受到那种怨恨了吗?为自己的逃避而觉得愧疚吗?
让这愧疚变成恨意,以这愧疚作为燃料,让愤怒更激烈地燃烧起来吧。
去求证真相。为“晏琛”复仇。对作恶者施与惩戒
希望这样,能让你终于不得不承认已经失去他的悲痛,稍微减轻一点……
他闭上眼睛,最后的视觉信号切断了。意识之海中,一片阴影从他身边擦过,向着能够与外界交互的浅层浮起,他则朝什么都无法感知的幽深处坠落。晏琛残留下来的情感的哀鸣,在他耳边变成了低低的、充满不舍的呜咽,继而和他的知觉一同陷入了完全的寂静。
接到用陶林的号码打过来的、没有任何交流就挂断的奇怪电话后,陶梓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她没有刻意进行掩饰,而是半真半假地将其解释为了不靠谱的家人带来的麻烦事。
她这段时间新看上的目标之前一起吃过几次饭、明显对她表现出了兴趣的男人,对此深表同情,因为他正好也有着类似的烦恼。他们就这个话题讨论了一会,重新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热络起来,品尝过佳肴、喝过香槟之后,到天台上共赏了一会城市的灯火夜景,又一起游了泳。
男人表露出一起过夜的意愿时,陶梓本来是打算半推半就的,觉得前几次都吊着他的胃口,这一回让他如愿也没关系,不过想到那个让她感觉很不好的电话,以及之后借着补妆的机会打回去、却都没接通的另外两个电话,她就无法安下心来,最终还是决定回家。
“我实在放心不下……”她说,轻轻叹了口气。男人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从侍者手中接过外套,给她披上。他开车将她送到住宅区门口,两人在车里又腻歪了一会,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两人谁也没有在意那个坐在门口的花坛边、用一根狗尾巴草在逗猫的男人。他低着头,大半面孔掩在外衣兜帽的阴影里,只能看到流露着一丝微笑的唇角。小黑猫在他脚边绕来绕去,跌跌撞撞地左右扑腾,爪子在他的裤脚上挠出好几道印子。
陶梓对着车里的男人摆摆手,目送着车子掉头、开远。她在暗含凉意的夜风中裹紧薄薄的外套,目光随意地从花坛边的那个身影晃了过去,没有多停留一秒钟。她往门禁后面的住宅楼眺望了一会,羡慕和志在必得的渴望让她双眼亮亮的,过了一会,她迈开步子,却没有朝里走,而是转身离开了。
她不住在这里虽然陶林能给她的钱比以前多了,咬咬牙她还真能付得起这里的租金,不过,她更愿意用那些钱去上舞蹈班和形体课,还有支付衣服和珠宝的开销。她实际住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半个多钟头的路程,是个租金更低廉、安全性则还过得去的中档小区。
女人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渐渐远去了。花坛边的男人丢掉手里的草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小黑猫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地上不会再摇动的“玩伴”,尾巴轻轻扫过地面,仰起头来对他疑惑地“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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