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传言
任由蒸腾的热水麻痹自己的神经,卓与尘搓洗着自己的皮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变得干净些。
洗完澡,他缩进自己的被窝里,漠然地睡了下去。
外面尚未天黑,卓与尘一时也没能睡着,他辗转反侧多时,也没能睡着。等到入夜之后,卓与尘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不好,在梦里,沈业犹如梦魇般纠缠侮辱着他。过去的心理阴影悉数蔓延,将他笼罩起来,一切暗无天日。
“别过来……离我远点!”
他说着梦话,脸上沾满了恐惧的汗水,并混杂着其他的水迹。
砰砰砰!
忽然,窗口处传来了猛烈的敲击声。
卓与尘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瑟缩着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坐起,定睛一看,才错愕地看到
有人站在了他的窗前。
是郑炎。
卓与尘顿时一惊,他现在住的地方可是七楼,郑炎怎么会站在他窗口?
片刻后,卓与尘才想起来,军区公寓这边的房屋外面,在窗下都有一道水泥挡板。这是建造时特意留下来,供以后装置空调的地方。郑炎如果住在他隔壁的话,自然是可以从他那边翻窗出来,走外侧的挡板跑到他这头来。
站在窗外,郑炎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自己的平衡,一手扶着墙壁外侧的暖气管,一手扒着卓与尘的窗户。卓与尘的公寓外面没有装防盗网,他完全可以翻进去。
太危险了,郑炎暗想,可不能让与尘一直住在这里。
今天翻窗的是他还好,赶明儿,要是利剑啊沈业啊这些家伙,又或者是什么采花贼来翻窗该怎么办?
他正想着呢,搭载暖气管上的手也移到了窗户边,将窗拉开了一点。
“你干什么?”卓与尘走到了窗边,冷眼看着郑炎。
听到他的声音,郑炎一惊,先是有些讪讪,但旋即,他脸上却又露出了张狂的笑容来。
“你在哭,与尘,”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卓与尘,“你在哭。”
卓与尘微怔,下意识地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才发现除了冷汗之外,他脸上还沾染着两道泪痕,估计是之前发噩梦时流下来的。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在外边敲了半天。你换了锁吧,郑昊燃的万用开.锁器弄不开你的门,”郑炎道,“我让他去找开锁的了,但是等不了,就从我那边翻了过来。”
说着,郑炎便用力,想把已经拉开了的窗户再打开些,以便自己能够翻进去。
啪!
卓与尘眼疾手快地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郑炎猝不及防,手被夹了个正着,顿时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放手,然后滚回去!”卓与尘冷眼盯着他。
郑炎只觉得手骨都要被压断了,但却咬牙忍了下来:“不放!不回!”
卓与尘抿唇,一声不吭地加大了力气。
手被夹得生疼,郑炎的额间渗出了一丝冷汗。他力气比卓与尘大了不少,但现在站在狭窄的挡板上,根本使不上力。
但绕是如此,他却依旧没有放手。
“疼吗?”卓与尘看他脸色发白,漠然道。
郑炎望着他:“疼。”
“那就赶紧放手滚回去!再不回去,难道要等我把你的手压断,让你掉下七楼才爽吗?!”
郑炎的目光坚定。
“可是我知道,与尘,你也疼,而且比我更疼。”
卓与尘心里一颤,只觉得又疼又乱。
郑炎趁此机会,在卓与尘失神的一瞬间,猛然拉开了窗户,直接翻了进去。
他扑在了卓与尘的身上,把他压在底下,扶着他的黑发,狂乱地吻着卓与尘的唇。卓与尘被他亲得险些岔气,双腿不住踢蹬,手也推拒着郑炎。
但卓与尘没有郑炎健硕,反抗都被郑炎给镇压了下来。
郑炎见他被自己吻得满面通红,终于舍得放过他了。离开卓与尘的唇,他枕在卓与尘的脖颈间,吻着他白皙的颈。
“与尘……”他呢喃着卓与尘的名字,“你就不能信我一次,我是真的喜欢你。”
卓与尘还在挣扎:“郑少又在说笑了,你不过是神病发作!”
“我没有。”
郑炎抬起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卓与尘,让卓与尘有些狼狈地撇过了头。对方的视线太过炙热,让他隐隐约约有些害怕,不敢和郑炎对视。
他的心乱了。
像是冬日的一池坚冰,被撬开冰壳后,其下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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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
“与尘,你到底要我怎么办,”郑炎喃喃着,抱紧着身下瘦弱的可怜青年,“我要是去把神病治好,你是不是就能试着喜欢我一点儿了?”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卓与尘没有说话,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忽然觉得很委屈,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无非,也就是天性喜欢男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很努力地生存下去了,却偏偏遇不到良人。沈业也好利剑也罢,他们只会肆意地践踏着他。
难道他的心就不是心了么?
郑炎原本压在他身上,但片刻后,想着自己比卓与尘健壮不少,郑炎又怕把他压着了。他只得死死握着卓与尘的手,翻身盘腿,坐在坚硬的地板上,将卓与尘给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卓与尘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一时竟没有挣扎,反倒把头枕在了郑炎的肩膀上。
他觉得很累。
可又觉得,心里酸胀得厉害。
“你是什么神病。”
卓与尘靠着他,枕了好些会儿,才低声问道。
郑炎一愣:“应激性神障碍。”
“治得好吗?”他又问。
郑炎沉思了片刻:“这是遗传病,不过,配合药物和仪器,再加上心理疏导是治得好的。”
卓与尘闭上眼,难得地有些乖顺:“那你为什么以前不去治?你不是太子爷吗。”
“这个基本要靠神治疗才能治好。”
郑炎拍了拍他的脊背,忽然把卓与尘扳正了起来。
他捏着卓与尘的下巴,将他的头微微抬起。卓与尘坐在他的腿上,因此从郑炎的角度,只能仰视着他。
这是个很弱势的姿势。
他凝望着卓与尘,一字一顿道:“与尘,我觉得你是我的良方。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这病自然不治而愈。”
卓与尘垂下眼眸,突然有些不敢和郑炎对视。对方的视线过于炽热,让他隐隐约约地有些想要回避。
他自问自己,究竟是在恐惧什么呢?是怕像面对沈业和利剑一样,再次被践踏真心,还是在恐惧郑炎对他的真情实感只是出于疾病与偏执?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好像自己又一次栽了。
飞蛾终究是一直在向着阳光,逆光飞翔。
郑炎灼灼地看着他,又道:“我可以吻你吗?与尘,我想吻你。别逃避了,别害怕了,和我在一起,接受我好么?我会保护你,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与尘,与尘……”
他呢喃着卓与尘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似是徘徊于旷野上的孤魂,游荡在四野八荒,寻找着归去的路途。
卓与尘吸了吸鼻子,突然低下头,亲了亲郑炎的额头。
额间柔软的触感让郑炎一时发怔。
但旋即,他顿时喜形于色,直接将卓与尘给抱了起来。他长于锻炼,身体健壮,力气也大,这会儿抱起卓与尘这么个大男人来也丝毫不显吃力。
郑炎将卓与尘直接丢上了对方的那张单人床,俯身压了过去。
卓与尘闭上眼,任由郑炎亲吻着他的唇,撬开他的牙关,掠夺他的一切。
他尽量放松自己,让自己不显得过于紧张,等郑炎把他的舌含入自己的口腔时,他才心里一横,回应了郑炎,和对方的舌纠缠起来。
郑炎只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卓与尘居然回应了他。
本来,郑炎还做好了和卓与尘打拉锯战和持久战的准备,现在居然直接取得胜利,让他激动得不能自已起来。
郑炎不是童子鸡,他为了发泄欲念,也曾无数次地侵犯他人,可从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加让他神魂颠倒,单是卓与尘生涩的回吻,就足够令他激动得秒`射,如同一个新手上路的菜鸡。
他不知道卓与尘为什么就接受了他,但郑炎肯定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粗暴地将身下之人的衣襟扯开,甚至因为力气过大,他崩掉了卓与尘穿着的衬衣上的两颗纽扣。
亲吻、抚摸、揉捏,他像是想把卓与尘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与对方分离一样。
对方难耐的呻`吟和隐约的哭腔让他愈发地激动,恨不能提枪上阵,狠狠地贯穿他心爱的人。
但想着要珍惜卓与尘,郑炎还是咬了咬牙。
他把手伸到床边的书桌上,摸来了类似润手霜一类的东西,倒了一点在掌心里,这才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后方。
他舍不得再让卓与尘受到任何伤痛,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一夜春宵。
***
次日。
阳光倾泻。
郑昊燃一宿没睡,他靠在墙壁上,桌旁的烟灰缸里尽是未熄的烟头,甚至还有不少烟灰散落在了桌面上。
他抽了一晚上的烟。
郑昊燃其实并不喜欢香烟,他总觉得尼古丁都是慢性的百草枯,迟早得催人毙命。
但昨晚,他却任由烟雾浸染了自己的胸肺,似乎这样才能让他那疼得几近短路的神经麻痹一点。
“与尘……”他念着心上人的名字,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军区公寓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好,他自是听了一晚上从隔壁传来的声响。心上人难耐的呻`吟让他激动得不能自持,但如影随形的低喘却又让他如坠冰窖。到最后,只能苦笑着点了一支香烟,静静地听着一切响动。
郑炎对卓与尘似乎真的是真心的,他苦笑,只觉得茫然得很。
祝福的话郑昊燃说不出来,他自私地想,如果郑炎只是玩玩卓与尘就好了,这样的话,也许他还有机会将心上人纳于羽下。
但他却又不想看到卓与尘绝望而悲伤的脸。
无数的情感涌上心头,到最后,他只能长叹一声,掐灭了最后一根香烟。
这时,郑昊燃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将电话接起:“喂,堂哥?你怎么不在公寓里,有什么事情吗?嗯……早饭是吗……送到隔壁去?你……你和与尘果然……嗯,我知道了,堂哥我明白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好的,马上就到。”
郑昊燃再次苦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走出了公寓。
他记得卓与尘喜欢吃甜的,就去买些南瓜粥回来吧,他还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点儿了。
忽然,又有电话响起。
“喂?堂哥,还有事吗?”郑昊燃一边穿鞋,一边夹着电话问。
可是打来电话的,并不是郑炎。
“什么?你说你叫刺刀?我跟你认识吗?”
“好吧……与尘把你拉黑了,你打不通他的电话,就跟房东打听了我的号码?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与尘?”
“等等,你说什么……利剑快挂了!?”
第35章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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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卓与尘在见到利剑时,差点没认出对方来。
对方的面上戴着供氧的氧气罩,原本气神十足的寸板也被剃成了个光头。只剩一茬青皮的头上,缠着层层的纱布。右手与右脚都打上了石膏吊着,整个人宛如一具刚出土的木乃伊,再不复往昔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见卓与尘来了,原本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利剑顿时挣扎了起来,似乎是想把氧气罩摘下,好好看上卓与尘一眼。
刺刀眼疾手快,毫不留情地把利剑按了回去:“躺好了!你这家伙,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听到刺刀的声音,利剑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房间里并不只有他和卓与尘两人,在卓与尘的身边,还站在刺刀,郑炎,以及一个他不认识,但是和郑炎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年轻人。
卓与尘随手从病房里搬了根板凳过来,摆到了利剑的床前坐下,有些冷淡地看着他:“你没死透?”
利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隔着氧气罩,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低沉:“我……我还想着,要见你,就爬了回来。”
卓与尘垂下头。
郑昊燃看看沉默不语的卓与尘,又看看一脸苦涩的利剑,最后瞥了一眼神情微妙的刺刀以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郑炎,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一早,他突然接到了刺刀的电话。
对方自称是卓与尘的熟人,但卓与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他给拉黑了。他打不通卓与尘的电话,只得辗转着联系了管理军区公寓的房东,要来了郑昊燃的电话,这才指望着郑昊燃帮忙,帮他联系一下卓与尘。
原本,郑昊燃是不想帮刺刀做传话筒的。
但他心里念着卓与尘,还是无法劝说自己放下心上人,眼睁睁地看着卓与尘与郑炎纠缠在一起。
郑昊燃憋着心中那听了一夜墙角却无能为力的郁气,大着胆子,无视掉郑炎想要弄死他的眼神,把刺刀所说的一切转述给了卓与尘。
利剑快死了。
刺刀如是说着。
卓与尘听完了郑昊燃的转述,才猛然惊觉,自他把那天胆敢袭击他的利剑赶出了自己现在所住的公寓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对方了。
他本以为利剑和郑炎一样,暗自搬到了他的隔壁,但公寓的另一侧却始终空着,整个楼层还是只有他与郑家堂兄弟二人。
利剑不见了,卓与尘却意外地觉得轻松。
他以为,这人已经彻底放弃了,起了那副假惺惺的悔恨模样,自个儿去逍遥快活。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你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卓与尘仍旧垂着头。
利剑心中却是一喜:“与尘,你,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少自作多情了,”一直站在一旁的郑炎突然出声,他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狗样子,与尘他啊,不过是随便问问。就算是公寓楼底下那个卖煎饼果子的大爷今早上没来,他都得问候一下。”
利剑默然,他在心中不禁苦笑,只觉得心里又是一阵抽疼。比起之前所受到的伤痛,卓与尘对他的彻底放弃,才最是令他痛苦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卓与尘继续问着。
刺刀倒是替利剑回答道。
“能干嘛,这小子想着要赚钱,偷偷接了私活,去边境线那边逮捕毒枭。结果毒枭是逮着了,自己也差点搭进去,嘿!那走毒的厉害了,全身都捆着人体炸`弹,被逮到的时候啊,就……嘭!的一声,啧,人啊,都炸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了。武警队因为这事儿,牺牲了好几个弟兄。也亏得这小子运气好,离爆炸源距离较远,而且身上穿着防护服,不然啊,恐怕现在都躺在灵堂里了”
卓与尘看着利剑。
这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光是想象一下炸`弹爆炸之时是怎样一副炼狱般的场景,他都觉得有些遍体生寒。
“你为什么要去接任务?”卓与尘的眼眸也垂下了些,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
利剑动了动嘴角。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像是磨砂砥砺:“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要钱做什么?”
“养你,我想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他用这世界上最可怖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语,“我没有钱,也没什么学历文化,只是个空有一身肌肉的大头兵,可是……与尘,我想对你好,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想……买张重新追求你的门票。”
卓与尘抿唇:“可是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利剑怔怔地看着他,视线沉凝:“那我能用心去换吗?”
卓与尘又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沉默而诡异。
片刻后,郑炎站不住了。他一想到利剑这家伙和沈业是一路货色,肆意地践踏过卓与尘的真心,他就有一种想要暴起打人的冲动。但想想以利剑现在的这个状态,他要真动手了,估计得被送进监狱,只能暂且忍了下来。
蹙着眉,他走到卓与尘的身旁,拉住了对方的前臂:“走了吧,与尘。现在都快中午了,我在味迟轩那里订了位置,昨晚上你累着了,带你去补补。”
他话说得暧昧,让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的利剑,神情又僵硬了点。刺刀脸上的表情也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谁知卓与尘却挥开了郑炎的手。
“卓与尘!”郑炎忍不住怒喝出声,卓与尘这样,让他心里莫名地恐惧了起来。
难道对方的心里还念想着这个该死的大兵?
卓与尘没有理会郑炎的怒声,反倒直勾勾地盯着利剑。
他一字一顿道:
“可是有些东西,过时不候。”
言罢,便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怕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会觉得利剑真的有心悔过,从而原谅他了。
卓与尘自个儿心里揣得明白,他对利剑是真情实感地喜欢过。对于郑炎,他反倒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对方曾经的折辱而怀恨在心。
他仔细思量着,昨夜会撤了防备,同意跟郑炎试试,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是源自对沈业的恐惧。
卓与尘真的不愿再被噩梦惊醒。
如果再待下去……他也许会真的被利剑打动,从而和对方破镜重圆。
倒不是说担心这样会不会对郑炎不公平,卓与尘也只是答应了和郑炎试试而已,随时都做好了和对方一拍两散的准备。
只是说。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之后,就真的不在了。
再不复往昔容颜。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走出医院,卓与尘忽然有些茫然了。
利剑现在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他心中竟离奇地没有一丝揪心与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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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一丝报复似的愉快。就像是……对方已经彻底淡出了他的生命,成为了一个陌路人一般。
他已经彻底放下了。
可惜利剑这边虽然放下了,但沈业却依旧是笼罩在他心间的阴霾。
走了没两步,卓与尘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回头,便见郑炎居然也从医院里冲了出来,直勾勾地跑到了他的跟前。
对方的身高与他相仿,但身形明显健硕不少,让卓与尘感到了些许压迫感。
“你干什么?”卓与尘垂了眼眸。
郑炎顿了顿,颇为不愉道:“你还在想着你的大头兵?”
卓与尘抬了眼:“郑少什么意思?”
郑炎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从未真正摸清过卓与尘的本性。
最开始初见的时候,他只以为这人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性子软弱,被人肆意拿捏在手却偏要充作硬气傲慢的倒霉蛋。
再晚些时候,又觉得这人是唯一一个明知自己弱小得不行,却还要螳臂当车,违抗他意志的倔驴。
到最后,心中却只剩下了怜惜与心疼,恨不得替对方摸去所受到过的伤痛,将其紧紧纳入羽下,再不忧伤。
可偏生,他还是看不懂卓与尘。
对方到底想要什么呢?
究竟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更靠近他一些?
“与尘,我郑炎向来都不是个好人,我接受过的教育告诉我,想要的东西就要用自己的双手争取回来,即使是使用最低劣的手段。”
郑炎忽然开口,他灼灼地盯着卓与尘,妄图以自己为引,将卓与尘心里的坚冰融尽。
他强势地逼近卓与尘,抬起了对方的下巴。
“我就在这儿放话了,谈情说爱的事我不会,但只要我还喜欢你一天,你就别跟我再想些有的没的。利剑也好沈业也罢,你心里只能想着我。”
“神病的事,我会去接受治疗的。”
“所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但凡我有,但凡你求。”
卓与尘没有吭声,反倒直接甩手挥开了郑炎钳制住他的手来。
他忽然觉得郑炎有些可笑,这人以为自己是谁?是天王老子还是世界主宰?他又不由得觉得自己天真,像郑炎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明白他呢?前一晚的纠缠不休,不过是一时的疏忽大意罢了。
他和郑炎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方高高在上,顺风顺水,也就在他身上栽了跟头。而他自己,却是如尘埃泥淖般微不足道的无名角色。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是又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可以和郑炎试试。
“我现在只想静一静,”卓与尘开口,“给我留一点空间行吗,我目前不是很想看到你。”
“卓与尘!”郑炎怒了,“你他妈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他误以为卓与尘还在记挂利剑的事,不禁怒气冲天,话也说得难听了起来。
郑炎骂道:“你他妈又犯贱,眼巴巴地跑到医院来瞅你的前任奸夫,老子屁话没说,顶着顶绿帽子就把你给送过来了。现在你倒好,该不会是被他给感动了,想跟老子分手又去倒贴那大头兵?我郑炎告诉你,想离开我,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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