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上声
徐子墨并不接话。
这人说的看似好听,却分明是在他讽刺拥兵自重。
那人略挑了挑眉。徐子墨不搀他,他也便自己站起来了,重新从城楼上往下望:“徐将军,方才的场景,你我都看到了。徐家世代镇守北疆,在北疆威望确实非旁人可以比拟。只是……若偌大个北疆,只认徐家,不认朝廷,这……”
徐子墨面沉如水。
他望向徐子墨,陡然截住,只一笑:“不说了不说了……”
徐子墨眯起眼。
他早料到这人并不会顺利交权,只是没料到他会拿朝廷忌惮做文章。
为什么是这?
徐子墨不动声色:“徐家乃先帝之异姓兄弟,从开国起便镇守北疆,绵延数百年,世代未断,其忠心人人可见。且,陛下已经让我重新来镇守北疆,便是信任我之意。”他顿了顿,“亦或是,陈将军对圣上之意有所看法?”
“不敢不敢。”
他朝右上空中作了个揖:“圣上之断,自然是圣明。只是……”他捻了捻胡子,“……徐将军真觉得您这番来北疆简单吗?”
徐子墨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他只一笑:“徐将军和太子关系不错。”
这话题转的倒是快。
徐子墨道:“只是略微说过几句话,算不得有交情。”
“既如此。”那人一笑:“我奉劝您一句,离那位,还是远一些吧。真正的潜龙,可不会这般张扬的。”
徐子墨记得此人并不是太子党。资料中显示,他亦不倾向大皇子,在朝廷上几次表态,都是两边不得罪的中庸之言,分明是个墙头草。为何今日有这一番话。他话里那真正的潜龙,又是指的谁。
徐子墨依旧沉声道:“徐家只忠于陛下。”
“忠于陛下好啊。”那人笑了笑,走到徐子墨身边,将虎符按在城墙上,与徐子墨并排着,斜望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徐将军可要做到这话才好。”说完,便下了楼。
徐子墨扭身,望着他的背影。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徐子墨手头没有更多资料,只得以后再查,暂且压下此事。
拿到虎符后,他的当务之急便是整顿军队。
徐家这一代只有他一人从军。
他出事时,并未料到还能重返战场,徐家四子中也无第二个领兵之人,又有朝廷之令,徐子墨便将北疆军的令牌交了出去,只留下北疆军中徐家的锐。明面上是五百人,实际大概有两千私兵。
这是徐家的底蕴。
徐子墨原是打算待他死后,在他们兄弟几个的孩子里找一个有才者交与他的。
只是现在……
只能改日催催大哥了。
徐子墨回到府中。去军营里探情况的人已回来了,正一五一十与他汇报着。
如今情势并不乐观。
他离开军队已有六年,手底下一班人马早被换的七零八落,短期内培养并非易事。全换掉定会引起反弹,少不得又拉又打,一一服。且时间久远,军队里来了不少新兵,对他都只是只闻知名不见之人,言语中并无多少尊敬。军队里也有不少陈将军的旧人起哄,煽风点火,引得暗潮汹涌。
胡老三说完后,便望着徐子墨:“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徐子墨沉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胡老三一愣:“可是,那些将领不是那么好服的,那些流言,还有那些新兵蛋子的起哄……”
徐子墨望向他:“胡老三,你可是忘了我当初的名号。”
胡老三一怔,既然睁大了眼,惊喜地道:“元帅!”他又猛地一锤桌子,扬声道,“是啊,该让那些小子看看。我们北疆军铁血之师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将军,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
“哪个营闹得最凶?”
“绿军营,那个营里塞得都是脾气最差的新兵,里面还夹着不少姓陈的提拔上来的亲信,是有名的烂摊子。”
那就从绿军营开始。
“明早陪我去绿军营。”
北疆军多少年铁令,除非出战,所有军队必须在辰时集合。这一条令乃徐家先祖制定,是多少年刻在北疆军脑里的铁律。因此,徐子墨和胡老三说去绿军营,不用说时刻,都明白是辰时。
他提前两刻钟到绿军营校场。
偌大的校场一人都没有。
又等了一刻钟,营地那边才有了动静,哐哐当当有了碗盆碰撞之声。有人哆哆嗦嗦地出来如厕,又飞快冲了回去;有人还拿着盆,出来打水洗脸;有人披着衣服,慢悠悠地走路唱歌。
校场上依旧空无一人。
徐子墨望了眼那日冕。
辰时马上要到了。
这时大多数人都开始从宿舍往校场走了,衣衫未整,边说边笑。人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须臾间,校场上已占满了一大半。
不过,“这些小崽子也太不像话了。”胡老三愤愤道,“都站定了,还在吃大饼。这要是有突厥杀过来,他们这样子还能打仗?”
徐子墨一言不发。
咚
辰时的大钟敲了。
场上依旧有一些位置没占满。一个营规制是三百人,实际中多数是不满员的。绿兵营也是,官方记载在员二百三十人。但,徐子墨略略打眼一扫,就可看出整个队伍里至少缺了十个人。
最重要的是,绿兵营营长都没到。
徐子墨往东望着,便见那边四五人边走边系裤腰带,慢悠悠地往这边来,走到队伍末尾,顺手拍了拍旁边的人,示意挪一个位置出来。大抵感受了徐子墨的目光,还朝徐子墨看了一眼:“你谁啊,干啥的?”
徐子墨对胡老三道:“拦下来。”
胡老三左两个右两个,抓着人就往外拽。那几人都被抓懵了,反手就要甩掉胡老三的手:“你谁啊,干嘛啊。来人啊……”
胡老三看了眼徐子墨,徐子墨冲他点头。他就发了狠,用力一个反拽。那几人力不及,一个就摔在地上,另一个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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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人绊住,扑在那人身上。
两人顿时哎哟哎哟痛呼起来。
另外两个大抵是怕了,连连要往后退,又被拽住,退不了,惊恐地大叫起来:“你,你、你是谁,凭什么打人……你……”他一句话没说完,胡老三就一个箭步踢在他下巴上,整个人飞起摔在地上,一颗白牙随口水横飚出去。
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踢中了膝盖,扑通往前一跪,横扑在地上。
胡老三拎死狗般拎着几人,叠了个罗汉。
徐子墨始终一言不发。
队伍中响起惊恐的细细议论声。隐隐听得出‘牙掉了’、‘这谁啊’、‘要不要冲出去’、‘不能让他们欺负咱们’、‘功夫太好了’、‘长官怎么还不来’等语,蝇蝇地如数百只苍蝇般响着。
徐子墨缓缓望过去。
队伍肃然一静。
绿兵营营长仍未到。
徐子墨望向队伍:“你们营长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徐子墨又问了一遍:“营长何名?”
一人可能是猜到了什么,脸瞬间变了色:“我、我、我们营长叫卫成功……”旁边有人拽他袖子,约摸是想让他别乱说话。他却站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直接把那人手抹下来了,龇着牙齿道:“这是,新元帅……”
那人也立刻僵了。
徐子墨对胡老三道:“去寻卫成功。”
他记得这卫成功,是上一任陈将军提拔的一个副将卫沉的侄子,为人无甚大才,行事懒散,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完全靠着叔叔才能坐上这个营长的位置。因他叔叔是陈将军亲信,在营中没少诋毁他。
一人这才慢悠悠走了过来,睡眼惺忪,还在打哈欠,军官服色,帽子未戴,墨绿搭膊也未系好。
徐子墨盯着他:“卫成功?”
他咸咸打了个哈欠,望见徐子墨道:“你谁呀?”
徐子墨反问他:“你是卫成功?”
卫成功道:“我是,怎么着,找爷有事?”
徐子墨道:“北疆军辰时集合。”
“冬天嘛,这么冷……”他还在挑整腰带,往队伍里一望,故意引人发笑似的,“怎么起得来。”
徐子墨道:“突厥进攻时你们也起不来?”
“这不是突厥没来吗?”他掏了掏耳朵,轻佻道,“别这么紧张。”
徐子墨道:“记得军令十七禁五十四斩吗?”
卫成功道:“你要做什么?”
徐子墨道:“胡老三,军令十七禁五十四斩其二。”
胡老三一字一句道:“军令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卫成功脸色骤然一变,开口就要喊:“我是……”一句我是还没完,徐子墨雷厉风行,立刻冷声喝道:“把他拿下。”
胡老三立刻将人扳倒,按在地上。
“你是谁?你凭什么抓我?我是营长,你凭什么抓我。”卫成功吃痛地一声惊呼,大声叫嚷起来:“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放了我。我是卫将军的侄子。就是陈元帅身边的卫副将,你惹不起我的。”
徐子墨道:“陈元帅昨日离开了。”
那人噎得一哑。
“卫将军……”徐子墨冷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卫将军的侄子,那就去请卫将军。”
一人飞快应是去了。
他这才望向队伍。一个个方队,数百号人,徐子墨一个一个对着眼睛徐徐望过去,让他们都不堪注视,低下了头。最后,他望向角落里叠罗汉的四五个人。这四五人方才还十分嚣张,颇不服气的。现在已然是吓呆了,脸色惨白,动都不敢动,只缩着头装鹌鹑。
徐子墨喝道:“军人靠得就是纪律和钢条一样的意志。辰时集合是北疆军的铁令。就是陈元帅在时,也未曾有过更改。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若是在战场上,辰时开战,还轮得到你们起不来吗?”
众人寂然无声。
静。
像一块巨大沉默的寒铁般压顶般的静。
徐子墨一字一顿地重复:“军令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卫成功脸刷地白了。
旁边四五人也都一下瘫坐在地上。
徐子墨一一扫过去,又看见那边角落里,叠罗汉垒着的四五人旁多了五六人,缩头蹲着,大概是来晚了,见这阵仗,不敢入队,此刻吓呆了。他又看向队伍中众人。人人面上皆是难以置信。
“残暴,你这是滥杀无辜。”卫成功被人压着,不能扭头,带着哭腔,拼命吼叫着,“你这就是滥杀无辜。你不能一下子杀掉七个人。我是卫将军的外甥,你不能这样……”
“我能。”
他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遍:“我能。”
“成功,成功……”
一个中年男人疾步过来,直奔场中卫成功去。
“卫副将。”徐子墨唤了他一声。
那人这才扭头,看见徐子墨,脸都白了:“徐徐徐徐将军……”他结结巴巴地,又忙挤出一个干笑道,“怎怎么是您,您怎么上这里来了。”
徐子墨道:“胡老三,告诉卫副将发生了什么。”
胡老三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卫副将仓皇望了卫成功,又望着徐子墨:“徐将军……”
徐子墨问:“卫副将,军令十七禁五十四斩。第二禁,你可还记得。”
卫迁脸都白了:“……徐将军?”
徐子墨重复道:“你可记得?”
“军令十七禁五十四斩……”他喃喃说着,望了眼地上的卫成功,“十七禁五十四斩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徐子墨一动不动盯着他,他身体一点一点软下去,望着卫成功,已然有了哭腔:“斩。”
“好。”徐子墨道:“斩。”
众人都怔住了。
胡老三踢了旁边立着的战士一脚:“还愣着做什么。”
那人方才慌慌张张动了,将人一把压在地上,望了望卫迁,又望了望徐子墨。
卫成功挣扎着,左右扭着,想要挣脱控制,大声哭着:“舅舅,救我。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舅舅舅舅……”
卫迁望向徐子墨:“徐将军。”
徐子墨到:“卫副将可知军中什么最重要?”
卫迁看了眼卫成功,艰难撇过头:“军中……纪律最重要。”
徐子墨道:“卫副将知道便好。”
卫成功眼睛瞪得巨大,尽力气嘶吼着:“舅舅舅舅,救我……我不想死……”
徐子墨道:“行刑。”
哐当
喊叫声戛然而止。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咕噜噜滚下地来。
场上落针可闻。
徐子墨缓缓望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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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那迟到的十一人上。那十一人脸全吓白了,仔细看,每一个都在发抖。方才叫嚷得最凶,和胡老三动手的那个,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牙齿咯吱咯吱抖得巨响,吓得说不出话了。
徐子墨道:“不论你们之前如何,只要我来了这里,就必须按照我的规矩。”
“军令第一。”
“纪律第一。”
“战事第一。”
“绝无例外。”
他徐徐环视四周一眼,盯着一众人道:“当年,北疆军铁血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第三十一章
那一天,徐子墨还是将十一人皆斩了。
他没有让人把他们的嘴堵住。所以,那些人在行刑前的恐惧,谩骂,甚至诅咒,吓得尿裤子的模样,所有人都听得看得一清二楚。当十一颗血脑袋尽接滚下来时,方队里的兵士皆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牙齿咔咔碰撞作响。
他们辱骂诅咒徐子墨的语言之尖刻恶毒,乃是许多人平生闻所未闻,日后也绝不愿回想起的。
徐子墨却始终一言不发,负手而立。
他无一丝动容。
他便如一块墨色的钢铁,在凛凛风声里,没有任何人的感情。
他是最铁血的将官。
他沉默而坚定,看完了整个行刑,才望向旁边的绿兵营队列。整齐的方队中,兵士们年岁不一,高矮不同,但独独相同的是他们统一的服色,与惨白失色的面庞。每一个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都立即垂下眼睑。
那眼里的恐惧历历如新。
徐子墨只淡薄地又挪回目光。
行刑结束后,徐子墨让人将十一人的尸体抬走,好生葬了,却并让人不要清理那一块地方。他缓缓注视着所有人,缓慢而沉重地说:“我希望你们记住。这就是北疆军的纪律。铁一般的纪律,要用血来捍卫。”
众人皆鸦雀无声。
徐子墨环视着一个又一个低垂的苍白面庞,厉声道:“以后,我不希望这里会有第十二个脑袋。”
众人无人敢说话。
连风声都小了,偌大的校场,数百人呈几块大方阵状,肃然而立,却连一声咳嗽不闻。压抑的沉默中只有高高低低的呼吸声,呼哧呼哧急促而恐惧,与一些士兵抖若筛糠的腿达到了同一节奏。
徐子墨扭头道:“散了吧。”
不少人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声音。
还有好几个直接晕了。
徐子墨只回头轻轻看了一眼,那些人就受激似地弹了起来,站得笔直,紧张得仿佛下一秒会哭出来。
他这才点头。
徐子墨有意地让人将这事宣扬了出去。几乎是一天之间,这件事就传遍了北疆军上上下下。他还下令让所有营长官都带人去看一看那行刑处的血迹。亲眼看着肮脏的血红印记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的模样,徐子墨才略点点头。
违纪者,死。
这就是一个血写的教训。
当然有人说他暴君、残忍、嗜血,还有人直接用阎王来形容他。
徐子墨都不在乎。
他要的本就不是赞誉。
他要的是一支铁血的军队。
这一事后,军中风气肃然一净。原先浮动的,招惹的,各怀心思,想要借机从中牟利的人全熄了火。营地里再没听见任何无谓的议论和若有似无的刺探。胡老三等人的工作顺畅了许多。整个军队如上了油般畅通无阻。
徐子墨这才开始练兵。
北疆军需要的是纪律。
令行禁止。
铁律。
要求就在一个铁字上。
徐子墨以身作则。
北疆军规矩,每日辰时训练。无论刮风下雨,他日日都会辰时出现在校场,与兵士一同训练。与此同时,他每日还会抽出一刻钟,接受所有兵士挑战,只要有能打败他者,立即可升任作副将。
当然三个月来也无人做到。
他用拳头和鲜血树立了自己的权威。
粗暴。
残忍。
但同时也高效。
在斩首十一人的翌日,徐子墨重新规定了军队的规矩。在原来的纪律上,徐子墨要求的更严苛,执行也更血腥。军队里只要有人违反纪律,立刻斩立决。设立监督机制,十人一组,若是有知情不报者,十人皆要连坐。
军令十七禁律五十四斩。
悖军、慢军、懈军、构军、轻军、欺军、淫军、谤军、奸军、盗军、探军、背军、狠军、乱军、诈军、弊军、误军者一律斩之。
纪律要用血来维护。
另一方面,他还加大了奖赏机制,军功与晋升机制直接挂钩,杀的敌人越多,晋升越快。不讲人情,不存私利,不立亲信。
为了激励兵士的好胜心和集体荣誉感,他还建立了新竞争模式。以各个营为单位,每月进行比拼,获胜者会获得更多的军饷,更好的战马。战败者每日训练前,需齐声大喊:“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直至下次比拼。
三个月后,北疆军如脱胎换骨。
直到这时,徐子墨才觉得差不多了。
此时的北疆军方是真正的军队,组成它的是真军人,而不是兵痞,流氓,亦或是混饭者。这一支军队慢慢地有了灵魂。已经有了灵魂,理想和志向,如一支沉默冰冷的重铁大剑,无情而强大。
是时候让剑出鞘了。
他的第一仗选在桐城。
北疆的疆域形似一个倒置的葫芦。呼伦城是葫芦的上部,哈奇,洛城、安庆三城皆在葫芦肚腹处。而桐城恰恰在葫芦的细颈处,是北疆最小,但地理位置最紧要的一座城。作为南北沟通的枢纽,桐城向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桐城没丢前,徐家也驻扎在此。
那是一个下午,他召集了一众人至帅府大厅中,共同商议进攻事宜。
一众十数人,围列着一张极大的红木方桌,盯着桌上一张巨大的北疆地形图,将整个大厅团团塞满了。徐子墨立在方桌上首,略略打眼一瞧,粮草、前锋、后勤,加上七八个副将与监军,人是齐了。
“桐城……”他手指用细笔画出的葫芦细颈处,“一定要拿下。”
他话音落地,寂然无声。
并无人说话。
他扫视了众人一圈,落在一人身上:“蔺晨,你对北疆的现在的情况比我们都熟悉。你说,现在桐城可能的守军有多少?”
蔺晨是个魁梧的汉子,十五岁入伍,如今也才二十三岁。他是原北疆军的人,也不效忠与徐家,只一心打仗,后因口嘴,得罪了上一任陈将军,被贬到火头营。后来因在每月大比中成绩出众,有又极强的刺探能力,徐子墨惜才,也欣赏这样的年轻人,便将他提拔了起来。
蔺晨谨慎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整合,桐城的守军至少有四万人。”
徐子
将军(NP) 分卷阅读56
墨盯着地图上那一小点。
“桐城地形易守难攻,加上北疆军驻扎时,为了防御,修筑了太多防御建筑,非常不好打。突厥只有五万人,我们就至少需要六万人去攻打,才有拿下的希望。”一个人插嘴。又有人补充道:“我们这里只有十万人,还需留守军驻守营地。”
徐子墨不作声。
大厅里静如无声。十几人一同挤在狭小的客厅中,却静得可以听见外间白杨树叶在风中细细摇动的沙沙声响。似乎太安静了些,被压抑出的空荡的静,有点不舒服。徐子墨这才发觉他的沉默导致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他哂然一笑:“没事,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也不用憋着。说吧。”
蔺晨首先道:“元帅,桐城位置太过重要了。突厥当时也足足打了一个月才拿下。现在桐城的守卫十分森严,且突厥兵士一向骁勇。我们的胜算不大。”
“桐城太冒险了。”
“若是直接攻打桐城,粮草补给很难跟上……”
“就算是这三个月来的训练。这六年里,我们的战士对着突厥兵打了太多的败仗。不瞒您说,现在很多战士一听见突厥,就没有了一战之力。战士的战力只能发挥到原来的六成。桐城,目标太大了。”
……
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不支持的。
直到众人讲得七七八八了,徐子墨才轻轻摇头道:“不,我们必须打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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