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上声
这树……死了。
老嬷嬷犹豫着问:“花匠前两天过来问过,要不要再换一棵白梅树种上。白梅生得快,没过两年,这里又是一棵好树了。”
徐子墨摇头:“就算树回来了,也不是那树了。”
他推开门,进了院子,正中一间正屋,灰砖黑瓦,旁边各一个耳房。正屋前头院子里,种着一株白梅,已经死了,因此院子里显得空空荡荡,幽静得发冷。
老嬷嬷道:“四少爷烧得东西的灰烬没人敢扔,都在角落堆着呢。”
徐子墨看去,果然在白梅树树干处看见一片焦黑,底下是一人高的灰烬,大抵是怕风吹起散了,还用黑色毡布盖着。
他在正屋里逛了一圈。
家具陈设倒是还在,只是徐子白惯用的东西,一件不存了。空气中泛着旧未住人的冷气。尽管已是春日,偶然刮起的穿堂风却冷到骨子里。
徐子墨退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望着那白梅的枯枝许久,才拢了袖子,转头走了:“这院子放着,再别给人用了。还有,别让一些不长眼的下人随意闯进去了。”
他说:“把这里锁起来吧。”
第九章
徐子墨的毒虽解了,可多年下来,身子底也损了。虽不像先前吹口冷风就要发烧,到底比寻常人孱弱,行动不能恣意。
老嬷嬷一日三餐地叮嘱他吃药养身子。
徐子墨也吃着药,心内却茫然。
他先前以为自己至多再活一年,早已心灰意冷。没曾料,他体内的毒竟有能解的一日。骤然得知自己能多活几十年,他竟茫然起来。
他原是想再去一趟北疆就此生无憾了。
现在,北疆自是要去的。
可是,去完北疆呢?
他身子到底损了,堪堪留了个性命,行动都比正常人弱几分。真要再次提枪上马,领兵打仗是绝不能够了。
不打仗,他徐子墨剩下几十年要怎么活呢?
他生来便是当将军的啊。
春风一吹,他惯性地拢拢坎肩,站在窗前,推开窗,他举目四望。
徐子白走了,伺候的人也都散了,人又少了许多。偌大一个侯府里,一时竟悄无声息的,死寂得如一口华丽沉黑的棺材。只偶尔有几声远处鸟鸣,啾啾啾啾,也只短短的,一两声就停了。
寻常这个时候,徐子白会过来和他一起用早餐的。
徐子墨忽然怔住。
他下意识出了院门,穿过长长的甬道,绕过抄手游廊,到了一条白墙黑瓦的的围墙前,仰头一看,看见一棵熟悉的枯枝。
春风吹过,四周的树都绿了,只那一棵执拗枯黄着。
他一怔。
方才出了神,他竟熟门熟路地到了徐子白的院子。
望着这已陌生的院落,他又有几分恍然。他母亲是承宁候正妃,只他和徐子白两个孩子。他和徐子白一向亲厚,感情自与别个兄弟不同。
母亲走后,一向遇上什么事,他都是惯常来徐子白这里坐坐的。
徐子白年幼言轻,帮不上什么忙。但只是在这里,和徐子白随便契谈几句,或者抵足而眠,他心情便会奇异安定下来。
他曾叹过血缘的奇妙力量。
今天,他茫然下,竟又走到了这里。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找人开了锁,他走到院子里那棵枯白梅树的底下。树有一房高,枝丫生到了瓦上,挤挤攘攘着,如极大的一个绿伞盖子。
花匠几次说要修一下枝丫,得风大把树吹倒了,压着了房子。他都舍不得剪,只让家里的人好生看管着,下雨天格外留心些。
如今,树干被烧得只剩一大条一大条划拉下来的焦黑,像鬼脸。
徐子墨脑海里忽冒出一句话。
烧死的树也不是不能活的。
他想起了在北疆当小兵时,有个同帐篷的老兵痞子是花匠出身,偶尔和他们提起过,他平生最大的得意便是替县令府的千金救活了她被烧的玉兰花,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那这株白梅呢?
也许能活呢?
徐子墨徒手开始剥树干的死皮。
那个老兵说,只要把树的死皮剥下来,在伤口上洒水。如果伤的严重,便用湿布一层层把烧着的地方裹住。日日记得喷水上去。
他又寻了盖灰烬未用完的黑毡布,一层层将树干裹起来,洒上水。
一切弄完,他站在裹着黑布的白梅树前,忽然一笑。
人都走了。
他辛苦救这一棵树做什么呢?
可笑。
只是,出去时,遇上了徐子白院里的一个小丫鬟,他到底是嘱咐了两句:“你以后,日日记得给那院里的白梅树浇点水,莫让它干死了。”
小丫鬟喏喏应是。
半个月过去,树仍旧没活。
徐子墨日日推开窗望着,终于死了心。
他心这才慢半拍地凉起来,被人生生剜去什么的,生出尘埃落定的失去感。徐子白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这件事才有了几分尘世味,像真的了。
他心里空了一大块,呼呼灌着冰冷的风。这个亲胞弟,终是离开了。
走得这样决绝。
此生,他怕是都难再见徐子白一面了。
徐子墨觉得这感觉太陌生了,他强安慰自己。徐子白离了他,只怕才是更好。
离了他才更好。
小孩子自我壮胆似的,再三重复。
不能再这样了。
他唤来小厮,让他给拾行李,再次启程:“我们去北疆。”无论他还能活多久,他终是想去北疆一趟的。
许是知道劝不住,老嬷嬷也帮着拾行李,只是嘀咕着:“阖府里四个少爷。一个两个都在外面不肯回来。这么大个侯府就这么空着了不成,这个家还有什么家样子。”
徐子墨默然无声。
家人都不是家人了,如何有家。
赶车的依旧是上次的牛老三,人依旧咋咋呼呼的。他和小厮上次都是被徐府的侍卫们一起带回来的。幸好,徐子白没让人怎么为难他们。
牛老三坐在车前,扭头和徐子墨道:“主子,我们这回走河西走道吧。东边现在不太平,不少马贼在那里扎了窝,不好缠。”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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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皱眉:“东边何时多了那些马贼?”
胡汉三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没有没有,元帅,你听错了。我牛老三什么都没说。”这一情急下,连称呼也喊错了。
徐子墨看向小厮。
小厮低眉敛目,头都不敢抬。
他无奈一叹:“罢了,就走河西走道吧。”话一出,便放下了帘子。
三年不见。
北疆只怕也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
河西走道是南北贩卖商人常走的道,是南北交通交流的枢纽。要经过一个很大的沙漠,跋涉过两三天才能过去。
徐子墨一行花了六天到了沙漠里。
触目可及便是一片黄灰色。呼呼风声喧闹。沙丘一面被吹得极光滑,白日里光下,如丝绸般细腻,有和戈壁接壤的又极凹凸不平,像一大片接到天际的锈铁。
他们一行租了骆驼,乔装成过路的行商。
这一日,他们正好行到一处沙丘上。沙尘日日被狂风堆积。这里的地形比起山区的崎岖只多不少。大的沙丘足有百米高。他们脚下的小沙丘也有十几米高。
牛老三打头,小厮和一群人殿后,徐子墨在中间。
驼铃悠悠,一个驼队里,骆驼步调一样,铃声渐次撞响。一声接一声,在这空旷处,无遮无挡,铃声飘飘荡荡,水般漾的极远。
一众退伍兵士说说笑笑,讲着荤色玩笑。
徐子墨有一种安定感。
行不多远,牛老三忽然停下,眯起眼,朝着后猛一摆手:“沙暴要来了,看前面沙暴要来了。大家把赶快下去,把骆驼行李绑在一起,快,沙漠里最怕的就是走散了。”
沙暴可不是好玩的。
众人纷纷下骆驼,赶紧把骆驼绑在一起。
沙暴却比人们想象的要快。徐子墨体弱,行动也比别个慢不少。牛老三刚绑好自己的,准备过来帮徐子墨,却被一道先行扬起的沙子迷了眼,下意识闭了眼,停下来。
徐子墨也回身避开。
咻
细小一声响,他的骆驼猛腾起上身,长长嘶鸣了一声,便发了疯似的乱踢乱撞,要往沙丘下面冲,驼铃被摇的要震聋耳朵。
“骆驼受惊了!”
徐子墨手里还拽着骆驼的绳子,被骆驼那么一拽,他猝不及防,一下被大力拉了起来,飞在空上,一下子重重砸进沙里,又控制不住地滚了下去。
“元帅!”
“主子!”
“快救人!”
……
他满口满嘴都是沙,一头栽在沙里,整个被砸懵了。滚了不知多久,才停下来,肚子里排山倒海地干辊,一阵阵想吐。
他还没来得及翻身。
扯破喉咙的嘶鸣声不绝于耳,他耳朵里一阵阵嗡鸣,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抬头一看,才见一个大物朝着他压过来。
他拼命翻身一躲。
那大物砸中了他的腿。他顿时腾地浑身冒冷汗,眼前发黑,几乎当场晕厥过去。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他才模模糊糊看清,砸下来的是那头发疯的骆驼。
这腿只怕要断了。
不能让骆驼把这腿压太久,否则这腿肯定保不住的。
徐子墨行军见过不少伤患,便是这么从此只能靠拐杖为生的。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牙齿咬的发疼,也要把自己腿给拔出来。
用力
用力!
他的腿出来了,却是有人把那骆驼扳起来了。
徐子墨仰头一看,视线模糊,依稀只看得出是七八个人,为首的黑红脸,独眼,脸上有刀疤。其余各个头戴白毡帽,腰上都别着锃亮的弯刀,面目不善。
马贼。
徐子墨疼得快晕过去了,隐约听得他们对话。
“快走,他们的人要找过来了。”
“快点拖人。”
“这人腿好像断了。”
“那就不要人了,把骆驼上的行李搬走。”
……
徐子墨昏昏沉沉,几欲晕厥。
他强抠着腿上伤口,疼得直哆嗦着冒冷汗,让自己清醒。手摸到后腰藏着的软剑上,预备着这些人要杀人灭口。
忽然他被一个瘦脸马贼扳过了脸。
那瘦脸马贼盯着他看了半天,惊喜叫道:“老大,你快过来看看。你看看这个小白脸像不像马三少爷的那个新宠?”
“凤眼,有泪痣,细皮嫩肉的。”
那个黑红脸刀疤老大也过来看了一眼,登时乐了,“那就把这个小白脸也给带走。好好拾掇拾掇,说不定,还真能给咱们马帮带来点好处呢。”
“听说,那马三少爷就喜欢这型的。”
“咱们这回可捡到宝了。上次,苍狼帮送上去那个小白脸,马三少爷可真宠了一阵子,给他们带来了整整两万两呢。”
“这么多?”
“我们不是要发了?”
徐子墨咬牙,想抽出软剑,却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十章
他是在另一张床上醒来的。
起初脑袋空空的,恍惚不知发生了什么。眼前一片模糊,他努力睁大眼。看见了正上方的朱红色轻纱帐。帐面上用金线绣着云纹,烛光下流着光,极近奢华。
四周很静,只有蜡烛霹雳爆开的轻响。
这是哪儿。
他挣扎着起身,伤腿被扯动,又是一疼。他咬紧牙,一声不吭,坐了起来,掀起了那朱红色轻纱帐,向外望去。
白窗纸亮得近透明,透进水色的阳光。
这是个白天。
他记得昏迷前还是黄昏。
他到底睡了多久。
徐子墨飞快扫过房间陈设,不大的一间房,外头应该有个小书房,再往外走是正厅。一重重门上都垂着朱色素面轻帘。
这家主人应当很喜红色。
这间屋里,除却一个罗汉床,便是一个衣橱,一桌一椅一榻,皆是红木。深深的红,背光的地方发着黑,笼罩着这房间,有一种庄重的感觉。
他一动。
钻心地疼从伤腿上传遍四肢,他忍着,试着伸直了腿,伤口被触动,疼得他冒冷汗,险些又要倒下去。
只要能忍住,也不是不能走。
这马三少爷和马贼一起,逼良为娼,真乃是个十足的淫贼。
不知胡老三他们看见标记没有。
若是他们能找到这里,他也能一举端了这淫窝,好好给那马三少爷一个教训,将那些被捉来的清白人给放出去。
……
徐子墨又躺了一刻钟,一面攒些力气,一面观察着状况。这房间外有守卫,但并不严密,每隔一个时辰,会有小块的换防时间。
可趁这个时间逃跑。
徐子墨撑起身子,在房间角落里,找到自己原来的衣服换上。
他刚系好衣带,无意间一瞥,却见左边白窗纸下沿上忽然冒出一小个黑脑袋,时隐时现,泡泡般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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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冒着。
是谁!
他们发现他要逃跑了吗?
他顾不得腿伤,立刻翻身上床,拉上被子,闭眼装睡,手放在软剑上,屏气等待着。
许久都寂静无声。
终于,门发出吱呀一声,接着是的脚步声。声音一步一步接近他。他也将腰间的软剑握得愈发紧了。
一片阴影投在他眼上。
徐子墨浑身紧绷。
他眼皮上一凉,像被一块玉触到了。不,这触感要比玉柔软些。徐子墨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双人的手,冰凉的手。
那双手摸索着他的脸。
从眉毛开始,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耳朵,它来来回回摸了两遍。徐子墨一动不动,只随时严阵以待,握紧软剑。
这是谁。
它要杀自己吗?
很久后,就在徐子墨实在不耐烦,准备爆发时。那双手抽了回去,接下来一个清凌凌的声音,道:“好丑啊。”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约莫才十三四岁。
好丑?
徐子墨愣了一会,才明白那女孩子在说他的长相。他长得丑?从小到大,关于他的相貌的夸奖,他听了太多太多,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长得丑的。
他只是依旧“沉睡”着。
又是脚步声,椅子拖动声,茶壶磕在桌面的声音,流水声,不一会儿,又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床边的呼吸声。
呼吸声很近,如果徐子墨没猜错。那女孩是搬了个椅子,端了杯茶,在他床边坐下了。
徐子墨暗暗蹙眉。
几息早过了。
若这女孩还不走,他就走不掉了。
他却又听见旁边传来书页翻动声。
这女孩还看起了书。
徐子墨心中暗急,却又不敢动。等了许久,听见书页一直在翻动,他才敢飞快睁开一只眼,往旁边睃了一下。
一双深幽幽的黑眼睛望着他。
他正撞上那眼,咯噔一声,被发现了。稍慢了一秒,徐子墨反应了过来那双眼没有神采。
这小姑娘是个瞎子。
而且是个很丑的瞎子。
女孩大概是烧伤过,从下巴拉到右太阳穴,是一整张凹凸不平的疤,暗红的。鼻子被烧掉了半个,只一双眼睛形状极漂亮,却看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
哒哒哒,门外却响起脚步声来。
他轻手轻脚起床,准备悄悄逃跑。不料,那女孩似乎听力惊人,立刻叫道:“咦,你醒了吗?”
徐子墨不吭声。
立刻抽出软剑,翻身而起,一面挟住哪姑娘,一面将剑比在那姑娘脖子上。
那姑娘轻轻呀了一声:“怎么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断有喊“小姐小姐……”的声音传进来。
小姑娘扭头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徐子墨唯恐被发现,立刻翻身而起,一面捂住那姑娘的嘴,一面将姑娘抱起,不让她有机会再出声。
那姑娘“呜呜呜”叫着。
徐子墨一急,剑比着她脖子道:“别出声,否则……”
他话未说完,威胁意味很浓。
女孩浑身怔了一下,立刻抓紧了他的手臂:“呜呜呜,大哥哥!”
徐子墨厉声道:“不是让你别出声的。”
“你是大哥哥!”小姑娘仰头看他,抓着他的手,着急地呜呜道:“呜呜呜呜,你的声音很像大哥哥。你是谁。”
她紧紧抓着徐子墨,一个劲问着:“你是大哥哥,对不对?你一定是大哥哥,对不对?”
徐子墨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急,便要将小丫头劈晕。
小姑娘却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找我了。我等了你那么久……”
徐子墨手被扯下来,让小姑娘漏出话音。他急声道:“别说话!”
徐子墨话音落地,她便大声嚷嚷起来,“来人啊,我在这儿。”
徐子墨忙捂住小丫头的嘴:“不许出声!”
“大哥哥,你要走是不是?”小丫头唔唔咬了他一口:“我……不……让你……走!”
徐子墨终于抽出手,正要照女孩颈后劈下来。
脚步声近了。
第十一章
门啪一下被大力推开,一行人已冲了进来,七嘴八舌地叫着“小姐,你没事吧。”“小姐,你跑哪儿去了”,“小姐……”
徐子墨只得回软剑,反手抱住小女孩,做出一副搂着小女孩的模样。
他望向来人。
一行约有十来人,男男女女,老少不一,看得出都是伺候小女孩的人。奇怪的是,他们面上也都生着疤,暗红的,与女孩脸上的一模一样。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看见小女孩,一下冲了上来,要抱走小女孩:“大小姐,总算找到您了。”
小女孩却不放手,扭头叫着:“马叔,你来了。太好了。我找到我的大哥哥了。”
徐子墨不做声。
中年男人顺着看向徐子墨。
对着中年男人的目光,徐子墨暗自警戒,不动声色,捏紧了软剑。
他也在打量这马叔。
两人对视一会,双双挪开目光。
马叔坚持要抱小女孩下来,哄着小女孩道:“大小姐,您出来又没有打伞。被太阳晒着了,就不好看了。”
小女孩哎呀了一声:“我忘了。”
她着急地看向徐子墨:“大哥哥,我现在被晒丑了吗?”
看着小女孩一张疤痕满布的脸,徐子墨望向名唤马叔的中年男子。马叔在脖子上比了个刀,眯起了眼,做了个口型:你知道怎么说。
徐子墨道:“没有,很漂亮。”
小女孩一下就松了口气:“太好了。”
马叔顺势哄她道:“大小姐,到中午了,少爷要回来了。您看,您要不要睡午觉了。我让人又给您准备了一箱衣裳,您要不要试一试。”
“对。”小女孩哒哒地跑了,忽然回来又拉着徐子墨的手,“大哥哥,你等我回来。一定不要走哦。我们拉钩。”
她伸出一根小拇指。
徐子墨冷然望向马叔,马叔点头。
徐子墨才道:“好,我们拉钩。”
小女孩被仆人们带下去了。马叔却没走,等小女孩走远了,他才沉声问道:“你是黑风帮新送上来的人?”
徐子墨说:“我不知道那一队马贼叫什么。”
“你刚才对小姐做了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吗?”
双方冷笑僵持着。
马叔哼了一声,眯起眼道:“三少爷去北疆了。一个月后才能回。你且在这里住着,等三少爷回来见过你,再行定夺你的去处。”
徐子墨一言不发。
马叔朝他腰间软剑望了一眼,淡淡道:“我们府上守卫森严,不少高手还是北疆徐家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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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出来的。曾是北疆战神徐子墨的麾下将士。所以,不要想逃跑,否则……”
徐子墨一愣:“哪个徐家?”
“北疆除了战神徐子墨的徐家,还有哪个徐家。”
徐子墨捏紧了软剑,怒气喧腾。
好啊。
他这马三少爷竟还强迫他麾下的战士作家奴!
简直胆大包天!
大抵是以为他被吓到了,马叔又冷笑威胁道:“所以,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在我们三少爷回来之前,最好不要有什么轻举妄动,否则……当年那些突厥人怎么死在北疆军手底下的,你也自己做点准备!”
……
徐子墨眯起眼看他:“哦?”
“你不信?”
“不是,”徐子墨轻吐出口气,此时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他低头,“只是,我只是好奇贵府是如何让那些战场上的北疆军将士为你们府中效力的。”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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