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的作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启禀主上,楼下有人说了一篇文章,引得不少人喝彩。”
很快,赵民已经回来禀报,说出了李怀早就熟知的台词。
“哦”赵畅笑道,“是什么文章,既然碰上了,拿上来让我看看。”
听着赵畅说出了预料中的台词,李怀不免紧张起来。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冷静,冷静点!”回想设定,李怀努力让自己镇定,“这本书的前面,我虽借鉴了古文,但总结的并不好,内容单薄,只写了个皮毛,定是比不上我这次新总结出来的!这新版本没理由会被老版本比下去!”
最早连载的时候,李怀虽将郑兴业写得文采斐然,但受水平所限,真才实学有限,多为旁人烘托,是中期写得逐渐得心应手后,方才逐渐补完的……
“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心有偏见啊,主角怎么都行,别人就不受待见!”
“还不是某人笔力不够,瞎写旁人惊叹,心里没点数+1槽点。”
在李怀的忐忑之中,那篇文章也被国公府的仆从送了过来。
这并非郑兴业随身带着一篇文章,而是他口述出来,其他好事者记录下来的。
李怀很清楚,按照剧情的内在逻辑,眼下的这番局面,其实是主角郑兴业正春风得意,但忽然听闻幼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魏家娘子,突然嫁给了个纨绔子弟,于是心有不甘,在愤怒和妒忌的驱使下,拿出了这篇得意之作,要当场出风头,比过那纨绔——也就是李怀。
“啧啧,这文笔还真是排山倒海啊!”
心里想着,李怀也凑过去瞧了几眼——
“……六郡之师,厥数三亿,低首仰给,横拱不为,则沿淮已北、循河之南,东尽海,西叩洛,经数千里赤地,尽取才能应费!”
赵畅、张坤看着那篇文章,慢慢入神,最后低声念着。
李怀听得明白,这部分是在说藩镇因为军力庞大、军费浩繁,是朝廷经济上的重担,而且他很清楚,这部分文字所描述的,就是自己刚才分析的中原藩镇。
“啧啧,真不要脸,郑兴业实乃一文抄公,抄着人家杜牧的话,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今日先他一步抽丝剥茧,就算不能和他语句一样,但让他这文章失色许多,也算是替天行道,省得此人欺世盗名!”
这么一想,李怀顿时觉得心中正气陡升,身肩使命!
只是这话,连系统都听不下去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2槽点。”
李怀似乎没有听见,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使命感。
作为作者,他当然知道郑兴业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郑兴业的文章说白了,也是在划分藩镇种类,但核心不是分析藩镇利弊、本质,以及对朝廷和边疆的本质影响,而是在探讨经济问题。
单纯局限在经济和国库耗费上,提出了几个主要的弊端和现象,偏偏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我知道有问题,但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
“而且那文章分析得并不深刻,只是词句华美,辞藻堆砌,否则楼下的人,如何会叫
第二十四章 小郑,来来来
楼下,少年书生郑兴业,当场写出了那篇文章之后,就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笑看文章传遍全场,听着身边的一位青年夸赞自己——
“朝廷的这些事,我等本不该随意插嘴,那都是朝堂上的诸公该考虑的,但如今科举会试,往往要有兵策,便是考核士子的兵家学识,我等在太学中,也时常会遇到,郑兄这篇,便是在考场上,必然也是上佳之选啊!”
这青年名为陆伟,容貌寻常,但身份不凡,也是地方上有名有姓的家族出身,而除此之外,还是一位太学生。
陆伟刚才就坐在边上一桌,正与友人吟诗作对,便见到这隔壁桌上的郑兴业,忽然要来笔墨纸砚,而后一鼓作气的写下一篇文章。
他自是知道,在这玉宇楼中,因多文人墨客,本就是风流闻言之地,时常会有兴起的文人当场挥毫泼墨,是以楼内常备笔墨,还都是上佳之选,是以见怪不怪。
只不过,随后那一桌上爆发出的喝彩声,着实让他意外了起来,便与友人过去打探,这在玉宇楼中也是寻常,此处本就是煮酒论友之地,文人墨客以文会友,出了一篇好文章,彼此传阅、品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否则又何必来此处挥墨
这一看却是不得了,当即就被那篇文章折服了,认为其中所言,抽丝剥茧,将自己许多担忧的问题,都给解释清楚了,立刻便惊为天人。
而有着陆伟引荐,这篇文章也很快在一楼传播开来,最终落到了一位颇有地位的名士手上,那人一番夸赞,引得满堂喝彩,顿时这满屋子的人,都纷纷过来与郑兴业见礼。
这陆伟倒是混了个熟悉,直接同桌而坐,坐而论道,其乐融融。
不过,说着说着,郑兴业身边的罗翔就道:“咱们这也是占了便宜,但凡科举之前,这兵策之事多是避而不谈,不是因为言禁,毕竟朝廷厚待士大夫,而是因为这兵家之法,可不是寻常人能学会的。”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给郑兴业使眼色。
“此言不假,”陆伟点头附和,“旁的不说,只是这兵书就不是一般人家中能有的,更不要说这各处地理风俗,以及天下大势了,不怕几位笑话,我在太学中也算用功,但出了长安,怕是连京畿之地的局势,都说不通透,郑兄这点才是最让人佩服的。”
“我最佩服郑兄的,还是他的这一手字。”
“岂止是这字,便是这遣词造句,那也是大家手笔,隐隐可见功力!”
“还有这文章中所透露的些许主旨,可见郑郎心系万民啊!”
……
这周围看了文章的人,便都过来恭维起来,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仿佛这文章是他们所写的一般。
便是那些在旁边陪酒唱曲儿的女子,也都是聚拢郑兴业身边,莺莺燕燕,称赞不休,这个道“郑郎再起一首词吧”,那个说“还是来听听我的曲儿”吧。
一时之间,将这雅阁内外的气氛,营造的一片热闹。
郑兴业自是乐得如此,先前因那个消息而生的不快,也暂时被压下去几分,这时也是满脸笑容的与众人客套,嘴里说着“抬爱、错爱”之语。
只是边上的好友罗翔却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先前说的那话,其实就是在提醒自家的好友,现在看来,显然没有多少成效。
瞅着一个空当,郑兴业还兴致勃勃的对着罗翔道:“由此可见,我比之那些靠着家世的,还是强上一些的。”
罗翔眉头一皱,低语道:“眼前这些人这般夸赞你,并非毫无缘由,会试在即,他们皆需兵策参考,你今日这篇文章一出,是拿自己的积累,去全这些人之念。”
“我自是知之,”郑兴业却是成竹在胸,“放心,论这腹中文章,我可不止这一篇,况且我将这篇文章拿出来,可不是无的放矢,乃是有所图谋,且等候片刻,自有分晓。”
罗翔摇了摇头,不复多言。
便在此时,那楼上“腾腾腾”的又有人下来,正是赵民。
这位国公府从属一走下来,便径直朝着郑兴业走去,等来到桌前,便恭恭敬敬的道:“这位小先生,我家主人也看了你的文章,颇有称赞,请您上去一叙。”
这话一说,原本还在低语的众人,顿时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看向郑兴业,不少人露出了羡慕之色。
郑兴业朝罗翔眨了眨眼,随后正襟危坐,拿腔作势道:“不知你家主人,乃是何人”
赵民不卑不亢的道:“我家主人,为荣国公嫡子、北路军主帅,您定然听说过
第二十五章 先挖坑
陆伟、罗翔来到二楼,自是不敢随意交谈了,但听了这话,也是一脸诧异,尤其罗翔,那表情更是说不出的古怪。
郑兴业皱着眉头坐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赵畅此话,到底有何用意
是要考验我还是试探我又或者是因为我轻慢了他的好友,因此刻意这般言语,想要敲打、警示于我。
疑惑之中,他还是依赵畅之意,顺势坐下——先前赵民请示之后,这玉宇楼东家便亲自安排了坐席与矮桌,现在这郑兴业三人依次坐下,与赵畅三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那边,赵民又把郑兴业写好的原稿呈了上来,放在赵畅三人面前。
“好字!”赵畅一开口,便让郑兴业精神一震,先前的一点疑惑,也稍微缓解,不过看着旁边李怀一脸笑容,却是怎么都觉得别扭,索性不言。
没想到他不说,李怀反而主动开口道:“郑君啊,你这文章我看了,也算是言之有物,在这钱财上看的通透啊,对了,你说中原总要之地的驻军耗费颇多,五万兵士一年就要一百二十万贯,十万兵士二百四十万贯”
面对这等问询,郑兴业自然不愿回答,这李怀本就让他看着生厌,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一纨绔儿,仗着出身,也敢在此聒噪还问询兵事,简直可笑!
只是注意到赵畅、张坤的模样,郑兴业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回答道:“正是如此,此乃沉重开支,而且按着国朝规矩,但凡动用兵马,除了州郡,去往他域,除了应有的军费之外,还要有一笔‘出界粮’,更有甚者,还有一笔‘资遣’,因而耗费更巨!实乃隐患!朝廷钱财因此而消耗众多!”最后他却是朝着小国公拱拱手。
赵畅点点头道:“此言不假,这里面弊端不小,寻常人只是看着兵马动,不知粮草难,不少书生若是谈及兵马,往往二十万、三十万的说,却不知道,即便只是动用五万,光是开销,便足以让朝廷头疼了。”
郑兴业得了夸赞,笑而不语。
罗翔则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走上来,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暗暗担忧。
这时,李怀却忽然道:“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什么”
郑兴业神色一变,有些不解。
李怀便继续道:“朝廷兵马粮草皆有法度,调度、粮饷各有所属,各司衙门专供不同,这军费多少,一年几何,人吃马嚼耗费几许,纵然不算隐秘,但也不是寻常人物能知,你是何来历,能尽知之”
末了,他还问了张坤一句:“守拙,你可知晓这些”
“略有耳闻,”张坤深深看了李怀一眼,却还是答道:“但确实知晓的不甚清楚。”
“我……”郑兴业张嘴欲言,但话到一半,却没有说出来。
旁人也是纷纷侧目,连赵畅都像是突然想起这点一样。
盖因这些消息,真要是算起来,确实不容易得到,若是李怀还好,毕竟定襄侯也是勋贵之流,在军中颇有根基,但郑兴业又凭什么知道
赵畅沉思起来,而张坤则瞥了李怀一眼。
李怀心里清楚,按照剧情设定,面前这位土著主角之所以能知晓很多,也是有类似金手指之类的设定的,那便是少年之时,曾经遇到一位异士,在其人的藏书洞中学了几年,奠定了基础,先前在家乡参加科举,与人争执,接连取胜,也得了不少人赏识,其中就有兵家将领,因此能涉猎一些。
“不过,归根结底,郑兴业最大的威胁,还是他的主角光环,在这个光环的影响下,他几乎是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一念至此,李怀便再次警惕起来,刚刚取得一点优势所带来的得意,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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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是果,而我乃因
郑兴业深吸一口气,已经镇定下来,更是看出了一点苗头。
“这个纨绔子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些许提点,想要讨好这位小国公!”
他做出了这般判断,但紧接着心中一动。
“不对,该是为了投其所好,刻意搜寻了些许藩镇之事的分析,于是拿到这里献宝,真个无耻!想来他能得魏家娘子,也是靠着这般无耻手段吧!”
这么一想,不由越发鄙视起来。
“这纨绔不学无术,靠着家族势力,找些人为他张罗,以为就能显得身有学识,着实是异想天开,只有我这等有着真材实料的人,才能被小国公这等人物看重,凭你也想得到青睐”
这么一来,他连为何这李怀之前要那般作态,都隐隐明白了,这恶感不由更上一层楼。
“蒙骗了魏娘子,还想要得小国公的信任,当真是欲壑难填,这纨绔着实可恶!”
念头一起,心中意难平。
“岂能让你如愿!当是我独占鳌头!”
顿时,郑兴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轻笑一声,道:“李君,你倒是也有些眼光,知道这些个事,只是到底还有局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有些事看不通透,我这篇文章所写固是我思,但因有顾虑,终究难成全貌。”
对了!就是这种气度!
旁边的罗翔松了一口气。
自从来到楼上,被赵畅和李怀的接连话语,搞得他们几人一头雾水,以至于都失了常态,让那纨绔占了一点上风。
想到这里,罗翔忍不住朝李怀看了一眼。
这位有名的定襄侯之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在长安住了一阵子的罗翔,还是比较清楚的。
“要不了几句,这人便要露出真面目了!”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郑兴业的身上,后者正侃侃而谈——
“……钱粮者重,兵甲不缺,而征伐多年,将领渐强,能节制一方,渐渐的朝廷便不能如臂使指,此乃祸根也!自元和七年至今,不说边疆藩镇,便是这中原之地的藩镇,先后也已有近三十次乱事,其中兵变足十五起,此事皆可查,非我一人所言!”
赵畅点点头,注意到眼下这书生,不说眼界到底如何,却是每一句话,皆有据可查,虽说这点也让人疑惑,不过总归也有可取之处。
况且郑兴业言谈之中,颇有章法,神态渐渐从容,有大家风度,不由让人心生好感。
郑兴业说着,微微一顿,拿起面前茶杯,轻饮一口,继续道:“这中原之地的藩镇,虽无边疆割据之实,却因地势之利,能得各方之财,亦是强枝弱干之举也,此亦是隐患,况且居于中原腹地,这一乱,便扰乱四边,又有明灾。”
他淡淡一笑,对赵畅道:“今日既要与小国公论事,那我便没有多少忌讳了,日后若是消息传出,有了不利,若能让小国公有一点心得,也是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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