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归
作者:送你一朵茉莉花
青沚年纪小小,性格莽莽撞撞,却不小心嫁给了风头正盛的宣王,而宣王,传说中性情暴虐,泯灭人性的七皇子,有预谋的成了太子。先皇驾崩,太子登基后,青沚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越发不好过了~本文1v1,he其实是走剧情的,不过这里剧情尽量简化,大多用来炖肉
缓归 第一章
太朔七年五月,高沧边境发生动乱。
地处高沧西北的偃离小国因常年干旱,物资匮乏,联合西北各大部族向高沧挑起战争。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是年八月,高沧太子奉旨前往边境,平定战乱。
事情发生在太子秦显率兵出征一个多月后的一场战役上:
高沧与偃离战况焦灼之际,有人擂响了战鼓。
鼓声并不如何雄浑磅礴,却出现的分外及时。
高沧军队自七月以来三战三北,节节败退,如今两万兵马被困戗犀坡,偃离军团团围困之下可说四面楚歌,蜂窝似的找不到出口,一阵猛烈的进攻之下早已死伤众多,尸横遍地。
清越的《破阵曲》仿若凝聚了东海扬尘的气魄,从东南方高处谷口传来,惊雷一般响起在乱成一团的高沧兵士耳中。
主军的将领再迟钝,电光火石之间也分清了缓急,令旗摇摆着指挥军队往东南突围。
秦显随着大军悠悠调转马头,抽出佩剑反手斩杀了几个偃离的人马,又旋身避开身旁的流矢,这才转头往谷口极目望去。
牛皮的战鼓,鼓身鲜红而巨大,立于军鼓之前的身影却并不伟岸,甚至可说矮小,那身影穿着高沧兵卒的战甲,每每挥舞一下鼓锤都显得十分力。
他凝目望去的瞬间,有“唰“的破空之声传来,一只羽箭带着凌厉的杀机射向那击鼓的士卒,速度异常迅疾,显然射出这只箭的人技巧纯熟,剑术高超,眼看那箭矢直逼东南方向,欲要半路截住已是再无可能。
秦显驻马四顾羽箭射来的方向,戗犀黄沙漫天的高坡上,紫衣胡服张弓搭箭的,赫然是偃离的国主——殷爵。
好家伙,这下也不算太亏。
他身边的侍从崔厚海御马疾驰了一段,才发现他已经停了下来,快马折返,远远喊他:“殿下,快走吧。”
“不急,”秦显从旁边弓箭手身后抽了弓箭,神色淡淡,“再等等。”
说完不等崔厚海反应,径自拉圆了弓,取了翎箭搭上,瞥眼见那偃离王挽弓欲像谷口兵士发出第二支箭,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而逼人。
崔厚海不过眼皮一跳,那细长的箭矢已经越出,离弦而出时发出一声低啸,箭去如虹茫,弩发若碧涛,刺破长空,直指数里外殷爵的胸口。
箭尾势时,那偃离王的第二箭还没来得及发出,手一松,连人带弓落下马去。
眼看偃离那头瞬间乱作一团,失了阵势,秦显这才丢了弓,策马前行,听到鼓声已预料之中的停下,压低声道:“走吧,王忿的援军估计也快到了。”
援军一至,这仗,必然毫无疑问的赢了。
*** ***
高沧与偃离僵持几个月来的第一次胜利,一众军士皆扬眉吐气,兴高采烈地聚在营地的帐外欢庆,只两个人除外:
高沧当今太子,秦显。
勉强混入军营,战中擂鼓,光荣负伤的青沚。
青沚躲在简陋的营帐里,畏畏缩缩的给自己包扎,一边“咝咝”地抽着气。
疼死了!
伤口在肩上,她反手去摸绷带,摸了半天才给接上,绕两圈便要喘口气。
好在伤势轻微,她离的远,那箭当空射来,已经折损了五成力道,她反应很快,可还是被伤及肩膀,疼的龇牙咧嘴。
她正准备不那么漂亮的给绷带打个结,却听营帐外有脚步声传来,吓得赶紧躲回被褥里,结也来不及系了,严严实实的把自己裹好。
外头汉子粗糙的声音已至,是和青沚一同参军的赵金斗:“傅昭,马都监传唤你。”
这么快?!
她心中一惊,随后慌乱与欢喜一同跃进大脑,压着嗓子回了话:“赵大哥,你在外头等等,我一会儿就去。”
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忐忑的很。
揽镜自视,见脸上灰扑扑的一片,不由得难受起来,使劲擦了两下,又突兀地停了下来,丧气一般的扔了铜镜,抬脚往帐门走去。
帐外早有侍从等候着,她一路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一直行至军营正中的大帐前,看着外头森严的守卫,她终于忍不住问那侍从:“小哥,太子可是在里面?”
那侍从板着一张脸,公事公办的说:“马都军和太子爷都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你且快些进去吧。”
就是说秦显真的在里面。
青沚认命的闭上眼,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总不可能真把自己怎样。
她就这样做着毫无用处的心理安慰,踏进了主帅的牛皮大帐。
不料一进营帐便忍不住腿软的跪下了。
她忍不住鄙夷自己:傅青沚,怎么这么没出息!有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么说,可依旧是连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的跪着,只看的到秦显燕服的玄色下摆。
秦显则大马金刀的坐于正中,一旁是负责监军的太尉马仲,而常驻西北边关的总兵王忿则在外整饬兵备。
两个月来少有的大捷,马仲自然喜不自胜,回了军营便要传召这全军混乱时击鼓之人。
秦显却兴趣缺缺,他低着头把玩手中不久前弄到的红色玉瑛:偃离这小国别的没有,玉石倒是十分丰富莹润。
赤色的玉瑛也不算罕见,眼前这块胜在成色极好,送去京中再多加雕琢,做个手钏定然也算致洗练。
他尚自出神,右侧的马仲已经忍不住朝下首跪着的人问道:“今日在谷口击鼓的可是你?”
秦显这才回视线看向帐中的小小兵士,一看之下更没了兴致。
原以为这坏了他计划的的小卒有些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哆哆嗦嗦的垂着脑袋,话也不敢回。
马仲见青沚不理,立时有些不悦,语带怒意道:“本官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青沚低着头支支吾吾半晌,总算瓮声瓮气的憋出一个字:“是。”极其害怕多说一字便漏了陷。
她显然还是低估了秦显明锐的洞察力,他几乎是在瞬间便察觉出不对,蓦地低下头注视起她。
青沚察觉到目光,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蹴鞠一般麻溜的滚远,心底又不自觉生出暗暗的期待来。
她曾经想过被秦显识破会是怎样的情景,每次都被极力的压抑住了。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不听劝告跑来军营,她大概会死的很惨。
秦显斜睨那士卒洁白莹润的耳垂,越发觉得不对劲,那跪伏在地上的身影,与其说瘦小,不如说娇小?
“抬起头来。”他沉声道。
青沚整个人早已僵住了,头皮阵阵发麻,耳中“嗡嗡”作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太子让你抬头,聋了吗?”马仲失去了耐性。
青沚心中一团乱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点好的主意,垂死挣扎般的说:“小人,小人面目丑陋……”
“若真无颜见人,怎么戗犀一战倒有胆识的很?你只管起来回话便是。”
真是半点办法也没了。
青沚的手指抠着账内铺陈的厚实地毯,机械地抬起了头。
她这一抬头,营中众人俱是一怔。
那是一张小巧的,漂亮的,女孩的脸。
即便着着军装,沾染了污泥浊水,也盖不住的漂亮。太过俊俏,即便扮了男装,也一看便知,这是个女子。
立在秦显身后的崔厚海更是张大了嘴,吃惊的半截木头般愣愣的呆立原地:“傅……”
后头的话没来的出口,秦显已经突兀的站起来,面无表情道:“全都退下。”
“殿下……”马仲不明所以的张口,被秦显一个眼神喝退了:“你也退下。”
“是……”
人都走光了,青沚还是跪着,秦显几步走到了她身前。
崔厚海临走时悄悄拍了拍她的肩,青沚也不知是何意思,但直觉不好,悄悄把心中的一丝侥幸掐掉。
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秦显。
他身着绀青的外袍,下摆是玄色的银丝蟠螭纹镶边,此刻正负手而立,渊渟岳峙,面沉如水。
等等!面沉如水?
他真的生气了?
青沚一颗小心脏七上八下,连肩上伤口的疼痛也浑然忘了,犹豫片刻,还是屈着膝盖挪动身子,小心的靠近秦显,扯扯他的衣角,仰头唤他:“秦……”
从秦显的角度看过去,她的样子其实是十分可笑的,头发有些杂乱的随意束起,脸上一块污浊灰尘,一块又是明显擦拭过的白净,一边还要努力的扮着无辜。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中的怒意翻涌起来,挥开她的手,也不等她的话出口,伸手干脆的抽掉了她术发用的布巾。
三千青丝滑落。
青沚错愕的望向秦显。
*** ***
另一边,马监军和崔厚海疾步出了营帐。
马仲似乎颇为不悦,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居然是个黄毛丫头。”
崔厚海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她是怎么躲过那么多耳目混进来的?”
马仲嗤笑:“崔公公,这你还不懂?一个漂亮娘们,想做什么不是都很方便?你见太子看她的眼神没?眼睛都直了!我前日送去他账里的军妓都被他打发了,今日无端跑来个黄毛丫头,他倒起了兴致,“他猥琐的一笑,“不过那几个军妓确实不能和这丫头比,还是太子有福气,哈哈。”
马仲位列三公,正值壮年,平日却里只插科打诨,太尉之职混的很是清闲,如今被派来监军,在军营中行使的权利实际上比太子还大。
一个常年在京城拿俸禄吃皇粮的武官,平日里耀武扬武,高视阔步,到了战场竟也丝毫没有敛,好大喜功的指挥了三场战役,不过侥幸赢了一场便得意洋洋,不知敛。
崔厚海听着他刺耳的笑声,再次在心中为他的坟墓送上一躲黄菊。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何况这样形容太子最为宠爱的傅良娣,他只怕会死的更快,更惨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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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耐心的亲(づ ̄3 ̄)づ╭?~可以直接跳到第二章
不是故意伪更,orz,作者强迫症,发现一点问题就想马上改了
缓归 第二章
“好一个《破阵曲》,”秦显只差给她鼓掌,“你倒是长本事了。”
青沚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应对。
他若真扑头盖脸一顿骂倒也罢了,偏偏这样不阴不阳的拿话刺她。
秦显也不理她,径自吩咐侍从打了水,往盥洗用的铜盆里不紧不慢的撒了些花胰,最后净了帕子,往青沚脸上盖。
力道重了些,她脸上灰扑扑的污渍很快被擦拭干净,恢复了原本的容貌,露出白皙姣好的一张小脸,因为他刻意的用力而有些泛红。
他望着这张华若桃李的娇靥,盈盈的眸子怯生生看他,头稍稍垂下,贝齿不自觉的轻啮朱唇的样子,纵是有八分的火气也顿时熄了三分。
剩了滞留的五分怒意使他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动手解她身上厚重的练甲,一连这样脱了几层,只剩了中衣小衣,以及里头欲盖弥彰的裹胸。
青沚紧张的抓住短衫的下缘。
眼看就没剩几件了啊。
好在他解了她几件衣服,总算看她顺眼了些,停下双手,换了乌木梳子替她整理头发。
青沚自知理亏,任他摆布,也不敢看他,只是头垂的愈发低了。
他看着她乌黑的发顶,越发怒其不争,刚遏制住的火气又上来了,放下梳子沉声问她:
“为什么要来。”
他分明在出征前数次叮嘱,边关苦寒,不愿她置身险境,偏她一头热的打扮成这样跑来,亏她能想出“木兰从军“这样无聊的招数,自以为瞒天过海,聪明绝顶,却一上来便搅了他的局,更把自己弄的这样狼狈。
青沚抬眼一瞥,便见他冷沉的眉目,似闪着寒芒的冰刀,眼神凉凉不辩喜怒,比他们初见时还要冷。
她只盯着看了一眼便又立马低下头,噤若寒蝉的不敢吱声。
他见她半分不肯回应,语气分毫不变,指节轻扣桌案,一字一顿唤她:“傅青沚!”
完蛋了,喊她的全名!
青沚这下是真的怕了,她小小的挪动脚步靠近他,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半晌后总算犹豫着说:“我,我想你了……”
说出这话的一瞬既是轻松又是后悔。
终于还是说了。
她回想自己一个人待在东宫的日子,真是觉得分外凄凉,从前她一个人,从长庆街的东边跑到卖虫鸟的西市,从宣王府的谢渊阁蹦到后头的飞鸿小筑,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可到了偌大的东宫,他居然撇下她走了,什么承恩殿,什么西池院,通通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整整一个月,她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边湘宝林那屋子落下,眼见浓得化不开的姜黄色余晖,只让她觉得落寞。
可这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因为这样无聊的原因,跑来打扰他,他必定更加不悦了。
青沚这话未经思索,纯粹发自内心,只是要回已是来不及,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双手紧紧搅在一起,等待着秦显的审判。
可他过了许久也没有说话,青沚的心越发空荡荡的没有着落,甚至还委屈起来,自己明明没有闯祸,甚至可以说帮助军队赢了一仗,可秦显反倒一点不领情,她一路从京城跑来边关,吃了那么多苦,他也半句不问,这样一想,又觉得肩上的伤口似乎泛起疼痛来。
过了半晌,总算听到他略微低哑的声音,不是预想中的斥责,也没有期待的柔声安慰,是让她意料之外的几个字:“你说什么?”
青沚心中小小的委屈被这四个字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合着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意,他根本就当耳旁风,全然没有听进去,留她一阵平白的担惊受怕。
她猛地抬起头,先前的紧张害怕一扫而空,豁出去般毫无顾忌地大声说:“我想你,你走之后我一直在想你,每天都想,日思夜想,朝思暮……唔!”
“想”字未及出口,就被她咽回肚子里了,因为下一瞬她就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秦显骤然堵住了她的嘴,用他炽烈的吻。
*** ***
问题的答案其实显而易见,他问出口之前就该知道。
她从来都是这样,盲目而艳烈的闯进他的生活,即便是这次的出现,也不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他从没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三个字,问她这样的问题,他原本希望得到的回答是关于朝中之事。
青沚这样大胆而直接的回答反而一瞬间叫他几乎以为听错。
他俯下身覆上她柔软的唇瓣,用力地吸吮含吻。
青沚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方才还一脸怒容的秦显会毫无征兆的亲她,双手下意识的推拒着,可他悍然不动,甚至搂住她的腰把她稍稍提起。
她只推了两下便失了力道,因为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我也是,”唇舌肆意的扫过她有些发烫的耳垂,“日思夜想……”
他们已近两月没见了,她偷跑来这里不过两周,多数时候只能远远看他,宵想他的颀长身影。
青沚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认真地加深了这个吻。任由他的长舌轻易撬开牙关,攫取她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身量本就相差许多,青沚脑袋昏昏沉沉,现下又仰头承受他灼热的吻,秦显霸道的攻城略地没多久便使她难受起来,只好用手小心的捶他的胸膛,刚到胸口便被他单手制住,混乱间轻嗤:“手别用力!”
他竟知道她受伤了!
“不舒服……”她被他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说。
秦显滞了滞,置于她腰间的手向下托住她的双膝,轻而易举地抱起她,另一只手强硬的按住她的后脑,使她无法逃离。
青沚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再度进犯,她个子小,霎时被他托举的高他一截,失去重心后一下子慌了神,连气也不敢出,只在他的嘴里大口的吸气,再次被他吻得几乎要炸开,“唔唔”的挥手想要挣脱。
真是蠢的可以!
自己怎么会心去惦记这样蠢的小东西。
秦显叹口气,薄唇辗转去啃舐她的鼻尖,她这才试探着小小的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尽数流散在他的唇齿间,他的心中有火花绽开,小人儿的气息甜腻,是同他数月以来接触的铁血铮鸣所截然不同的,玉肌软腰,叫他如何轻易放手。
良久,青沚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的埋在他的胸口,半句话也不想同他说了。
帐外有侍从轻声禀报:“殿下,衣物已准备妥当。”
秦显依旧抱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发丝摩挲,抬手轻抚她的背。
青沚感受到他喉间的震动,语声温柔了许多:“一会儿先带你去醉溩沐浴,清洗完了再找大夫查看伤势。”
青沚的脸蓦地红了,嗫嚅道:“我有好好洗澡的。”
他闷声一笑,淡淡“嗯”了一声。
青沚怕他误解,可再解释显然没什么用处,只好把头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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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好友剧情君与肉段君都被狗吃了,前情大概会有,不过遥遥无期,因为作者只构思了肉章233┑( ̄Д  ̄)┍
缓归 第三章
青沚被秦显裹进大氅,一只手半抱半抗着出了营帐,上了马背。
九月过半,本就苦寒的西北一过申时便气温骤降。
青沚做出独闯边关的决定本就是一时头脑发热,未及考察便单枪匹马的来了,遇上第一场雪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可脑海中一浮现秦显的身影,便真的坚持着到了这里。
身后是他宽厚坚实的胸膛,马背在震,马蹄笃速,秦显自营帐出来,除了小心的护着她不受冻外,还没有同她说上半句话,她不知他是否消气,但想来也已经接受目前的状况了,便心虚的没话找话:“我来边关的路上迷路了来着。”
他单手驭马,另一手紧了紧她大氅的羽襟,唇息近在耳畔:“嗯?”
这是示意自己说下去。
她小小的松口气,没有继续不理她就行:“后来遇上一个充军的傻大个,为了拿四十两银子给母亲治病,替了赵太府的儿子的罪,被流放边关,押送他的两个官差途中遇上洪水身亡了,只剩了他一人,居然还傻傻的跑来了,一到军营就挨了三十计杀威棒,我看着都疼。”
“确实愚笨。”他的大掌有力的箍着她的腰,语声平平,“比你更甚。”
青沚不服气的拿脑袋撞他的下颌——她哪有愚笨!
他素来爱调笑自己,青沚便也不理,继续道:“还有还有,他带我到军营那么久,都没发现我是个女的,以为我是哪家的孩子替父从军,哈哈哈哈哈……”
她认真的觉得这是件极其好笑的事,兀自开怀了一阵,后知后觉的感到背后有阴鸷的寒芒投来,仰头小心看他,觑到一张冷肃的脸,便吃了瘪一般安静了。
她不提这茬倒还好,一说这个就让他想起她近半月和别的男子同住一室。好在他已查过,她到达军营之时别的营帐已满,便把她和那个叫赵金斗的傻大个同一个半瞎的伤兵分到了一起,最后居然真让她成功的在军营里待了下来。
这次不过是她运气好,一旦时间条件上有一点偏差,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他亦不敢想象后果。
青沚引火烧身,总算乖乖闭嘴,不敢再多言一声,耳边只听马鞭的破空之声——是他正凝目催马。
高沧西北多温泉清池,那名为“醉溩”的浴池便只距营地二十里,秦显带着她疾驰了没多久便件远处有盔甲铿然的列队整齐守候着。
他从容下马,又转身抱她入怀,天色空迷,能看到影绰的山形,四周一片寂静,他驻了马带她沿着山径而上复又行了一段,眼前终于豁然开朗起来,湿润之气扑面,分明有丝丝暖意沁人。
青沚松开与秦显交握的手指快步走了过去,才见这山壁之下正是一汪热池,竟是个天然温泉。
渐沉的暮色华美映衬之下,泉面静窒而熏然。
军营不似宫里,普通的士兵哪有这样的待遇,她从来都是趁着军中众人沉睡才去找地方清洗,许久都没好好泡个澡了,高兴地旋身抱住他,又跳又蹭:“你太好了!”
*** ***
她显然高兴地太早了。
当青沚除欢快的除去大氅准备掀衣襟时,瞥见一旁同样也在解外袍的秦显,瞬时慌了神:“你,你怎么还不走……”
“你有伤在身,不宜自己动手。”他一派淡然,神态自若,说话间身上已经只剩绵绸单薄的里衣了。
“我,我……”她停下了手,大氅上同色的长羽被她紧紧揪住,“叫个丫头来服侍就行。”
“边关重地,半个丫头也没有。”他连束发的墨玉簪子都拔下来了,上半身已经脱了个光。
她双颊酡红,话也说不利索了:“那,那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