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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狐毛
二十三茕茕孑立
“要先斜切几刀,用牙签扎几下,等下腌制的时候鸡翅才会入味,嗯,对,好棒。”岑眠用尾巴夹着筷子搅拌着蛋浆,指导着夏杨做那些他的手还不能干的活。
这是前几天夏杨登门拜访的最后、他请夏杨帮他做饭的后续。夏杨的妈妈身体日渐恶化,当然是越早治疗越好,今天一大早,夏杨就憋不住等贺少钰走了,主动请缨带岑眠来家里做饭。
想着最近早出晚归还要做饭的大腿,岑眠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回了家,有模有样地教起了小孩做饭。
“来,这个拿着,等会炒完加蜜糖超好次!”岑眠尾巴拎着那罐从隔壁楼黑熊那买的特制蜜糖,递给夏杨。
小孩拿过来,嘴馋地看着罐子边上漏出来的一滴,忍不住伸舌头舔走了,舔完习惯性地迅速擦嘴、打开冰箱、藏起蜜糖,准备回头的身影却顿了一下,对啊,夏飞都不在了,谁来逮他。
“一滴够吗,这儿还有哦!”看见全过程的岑眠心疼地卷起刚倒出来那小碗蜜糖,递到小孩嘴边。
夏杨怔愣了一瞬,伸手捧着碗,给了岑眠一个笑脸,看着回头继续用尾巴吃力却认真地搅拌着下一碗酱料的岑眠,眼睛里有些迟疑。
“这里面怎么还有个小蛋糕啊?”感觉到夏杨视线的岑眠回过头,看到冰箱里那个致的手作蛋糕,包装上的日期却是过期了好几周了。
“那是夏飞买的。”
以前他学偶像剧里面的人类,将戒指藏在蛋糕里给夏飞吃,夏飞却像是知道一样每次都吃剩下最后一口,还给他,在他看来就是变相拒绝。是以夏飞那晚给他亲手diy了一个,他也整个不吃放冰箱,没曾想第二天就出事了。
或许他该庆幸亏得如此,现在他能多留一个物事纪念夏飞?
夏杨依恋地看了一眼,对日期置若未见,关上了冰箱门。
“你哥哥打回来的最后一个电话,说了什么呀。”看着夏杨的动作,对引发这场杀身之祸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岑眠边尝了一口酱料,边问。
“不知道,那时候妈妈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夏杨踩着凳子,堪堪够到流理台,看似怯怯实则完美地切好鸡翅,忽然又说:“不过,夏飞是个很顾家的人,他很在乎我们的安危,绝对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家人。”
听着他语气里的难过,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大腿,白龙垂下眼睛,心疼地说:“你真的很喜欢他啊。”
“嗯?”夏杨侧头看了岑眠惆怅的侧脸,拿出岑眠买的黄花鱼,按照他特地要求的轻轻地划菱形纹理,声音有些落寞地说:“不过他只拿我当弟弟。”
岑眠活动了一下手,抬起不高的角度,侧过身子揉揉他的脑袋瓜,夏杨眼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还给岑眠一个笑,才低头把鱼反过来,继续划着,嘴里说:“虽然这样,但是我喜欢他,这个事实,让我变得有血有肉,开始期待未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有血有肉吗。岑眠心不在焉地搅拌着酱汁,头一次连酱汁面上都起了一层白胶,还忘了停“尾”。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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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于他,似乎也是这样的。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不断将就,不想再躲在大家的背后,不想再当懦夫。这样的感受,全都因为那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未来不见得光明,可是他却没再因此而自暴自弃,反而因为看见水里的月光,而想一样发光发热,想站在他面前而不会自惭形愧。
这样的感受,算得上喜欢吗。
“眠哥哥,你真的要叫贺叔叔过来吃吗?”夏杨把切好的鱼递给岑眠,看着他问。
“嗯。”本来就是为了他而做的啊,岑眠尾巴调整好碟子的位置,仔仔细细地卷着刷子放填料和酱汁,嘴里对夏杨说:“还有呀,你还是叫他哥哥吧。虽然他有点凶,但是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好。”想得美,夏杨乖乖地答应着。
关于这一幕,羽族史书有载,庭有枇杷树,岑眠作死之日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
“咳,咳咳,唉,你别接,杨杨,脏。”面色青紫的妇人剧烈地咳嗽着,显然身体里的东西让她很不适,毫不知情的她还天真地企图给自己顺气,熬过去就好了。
“不脏,妈妈的血怎么会脏。”夏杨乖顺地拿纸巾擦着妇人的嘴巴,直到那些邪祟的血都被纸巾吸,才扶着妇人坐下。
背过身,夏杨的小手紧紧捏着那纸巾,直到它们都化为渣滓,本来童真的眼里却渐渐浮现出狠意,刚才面对岑眠的那一丝犹豫,在妈妈的重病面前,瞬间烟消云散。
夏杨家刚搬来,新家的家具还有些简陋,圆餐桌上也是空空的没有装饰,显得十分没有人气。
然而现在上面团团地摆好了各色的家常菜色鲜艳的鱼香肉丁,香嫩的蟹黄豆腐,清香逼人的柠檬叶子蒸黄花鱼,粘腻的蜜汁鸡翅,加上清淡的椰子汁小白菜和让人胃口大增的牛肉番茄焖饭。
岑眠看着上面自己和小孩的杰作,心里还是很满足的。尾巴卷着汤勺,一下一下地给桌上的碗盛着老鸭汤,岑眠数了数,奇怪地问桌边扶着妈妈走过来的夏杨:“杨杨,怎么有五个碗?”
“啊。”夏杨看着五个碗,愣了一下,才把多出的那一个拿起来,脸上笑着,眼睛却垂了下来:“我又忘了,习惯了拿他的碗了。”
至于这个他是谁,只能是夏妈妈听了会伤心的夏飞。
“没事,那个留着给大腿装菜吧,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岑眠勺汤的动作顿了顿,自责地咬了咬唇,小声说完,才又勺了一勺子汤。
“嗡嗡嗡嗡”岑眠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了起来,响了五声也没有停,显然来电的人十分焦躁。
“眠哥哥我帮你听!”夏杨看着在勺汤的岑眠,乖巧地说。
“嗯,麻烦你了。”岑眠不疑有他,感谢地回以微笑。
几乎同时夏杨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去客厅,拿起岑眠的手机,上面果不其然是“大腿”二字。
看着笑着用伤手端汤给妈妈,回头小心地歇了一下,才继续端下一碗的岑眠,夏杨眼里划过一瞬的犹豫,然而犹豫很快被刚才妈妈身体病重的画面一冲而散,小手果决地按着那个绿色小电话键,一划:“喂,你好,这里是眠哥哥的手机。”
“……夏杨?岑眠呢?!”那边的贺少钰听到夏杨的声音,声音瞬间冷下来,手上拔了车钥匙,黑色机车随意地停在了路边,大步地往电梯走去,刚才拿着到手上那款新数位板的晴好心情消失无踪。
“他在我家啊,你找他有事?”夏杨转过身,背对着岑眠,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声音却是那天和贺少钰对峙时的语调。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点吧。”明明毫无起伏的语调,却带着冷冰冰的杀气,贺少钰脸色阴沉得可怕,却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燃起的怒火唯一的体现,是那根用力按着电梯上升键的长指。
“可他就在我家呢,还做了好菜哦,随时恭候哦,贺叔叔。”夏杨小手捏着掌心,嘴里却语调依旧欠扁,一字一顿地说,说完不等贺少钰再说什么,秒挂了他电话。
“杨杨,是谁啊?”岑眠坐在桌边,细心地挑着每个菜好吃的部分留给大腿,问走回来的夏杨。
“没有,骚扰电话而已。”夏杨嘴角笑着,眼睛却有些愧疚地垂下。
岑眠没有注意,笑着摸摸他脑袋,进厨房正洗着手,听到门铃声,回头和站起来的夏杨说:“我去开吧。”
一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俨然是贺少钰,身上略显凌乱的西服还没来得及换,岑眠一见到人就无害地笑起来,声音是少有的轻快:“我做了菜,好多都是你喜欢的,快进来吃吧。”
贺少钰俯视着他,脸上无甚表情,却沉得可怕,刚才夏杨的刻意他并不是听不出来,可是眼前的傻龙在他三番四次警告之下,不躲开这只风狸,还傻兮兮地往上凑,真的很让人火大。怎么在洛子琛身上摔过跤,蠢龙还是学不会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呢!
“……我,大腿,你别这样啊,夏杨还帮了我很多忙,不然我还做不出来。”岑眠笑容渐渐褪去,怯怯的语调回来了,他见过大腿很多表情,却没见过他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贺少钰拦腰把岑眠拉过来,“碰”地摔上了门,把岑眠抵在门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是冷冷的怒火。
啧,他都要气昏头了,居然还顾及着这头蠢龙的手,贺大少在心里唾弃自己。
“……我听懂了,可是,我答应了夏杨,要救……我以为你也会……”岑眠被过于靠近的身躯惹得浑身不对劲,眼睛委屈又有些害怕地看着贺少钰。
“哦,谁给你的勇气以为?我怎么会护你去救这种东西?”贺少钰猛地靠近他,长指气得想要捏起岑眠下巴,最后无处发泄,化成一拳砸在防盗门上。蠢货,人家都要你的命了,还傻乎乎地卖给别人,他怎么会因为这种家伙去贺家拿青蚨虫。啧。
背上靠着的防盗门被贺少钰砸得大幅度地震了一下,岑眠却依旧缩着脑袋躲过忽然靠得太近的俊脸,太近了,近得他不能呼吸了……
……最近过得太幸福,幸福得他都忘了自己是谁了。眼前的人让他依赖太久,久到他开始想当然地相信大腿会帮忙。明明一瞬间很多想法混杂在岑眠脑袋,最后却莫名只有这一条留下了。
“拿着,要是那东西图谋不轨,不要客气。”贺少钰看着岑眠悄悄红了的眼圈,还有脸上黯淡的表情,眉毛皱起来,松了扣住岑眠腰的手,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支玻璃瓶,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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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让贺清越赶出来的干菖蒲。
刚被放松,离开了大腿气息的包围圈,岑眠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就被那支玻璃瓶糊一脸。
手里拿着那支菖蒲花干,博学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让风狸一瞬毙命的必备凶器,只是,岑眠咬着唇,脑袋垂下来,不敢抬头面对大腿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大腿松了的脸色,不知怎么地,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他有名字,他叫夏杨,还有,我不会杀他,我相信他。”
……他想相信夏杨,正如他不想相信大腿会准备好这样的东西。即便对方真的是骗他,谎言里有没有包含着真心是不同的。何况,面对夏杨,他有一份特殊的同理心,一份让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同理心。冥冥之中,岑眠心里只留下这份固执,连恐惧都被压下。
本来准备放晴的贺少钰看着岑眠垂着脑袋死性不改的倔样,皱起的眉毛放松,脸上彻底没了表情,眼里的冷意蔓延至底,淡淡地说了一句:“随便你吧。”
岑眠怔怔地看着大腿消失在电梯门后的背影,嘴巴忽然扁起来,通红的眼圈里挂着的那颗泪珠像是被戳破一样,一道泪痕在脸上滑下。
“眠哥哥,明天,明天还能治我妈妈吗?”夏杨小心地在门缝问他,看到岑眠空洞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声地又说:“你不会像那些灵医一样的对吧。”
岑眠这才回过神,看到夏杨恐惧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菖蒲,鬼使神差地一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魂不守舍地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哑哑的:“当然能。”
“眠哥哥,你和贺叔叔没事吧?贺叔叔好凶,你还说他温柔呢,吓坏我了。”夏杨一脸担忧地看着岑眠,小手像是为自己做的事愧疚般捏紧。
“没,怎么会有事。”岑眠惨笑一下,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自己都不知道眼泪无声地滚下了脸颊。
夏杨看着他,小手越捏越紧,眼睛内疚地垂了下来,再没勇气看。
***
推掉了夏妈妈的盛情挽留和关心,岑眠提前离席,低着头掏着钥匙打开家门,桌上的东西却让他一愣
他膜拜已久却从不敢想的那款wacom新帝数位板随意放在桌上,旁边还有和刚才装菖蒲干花一样的玻璃瓶子。
岑眠拿起来,里面俨然是一只青蚨虫的子虫。
青蚨虫母子连心,母子二虫分别装于二罐,彼此各携一罐,就算人世海海,远隔天涯,也不会弄丢对方。
……所以,大腿刚才是准备给他这些吗。岑眠扁着嘴,身子无力地倚着沙发脚,坐在冰冷的地上,所有人都反对他的时候,只有大腿一个人的了解,就足够他向前。可是明明是大腿给了他勇气改变,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想要我变强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就这样走掉了呢。
……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呢,岑眠脑里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下一秒这个想法又像被屏蔽了一样被抛诸脑后。
天色渐渐暗下来,怕黑的岑眠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喵”高傲的铃铛看着岑眠失魂落魄的样子,头一次远远站在贺少钰和岑眠的房间门口,喵喵地叫着,仿佛饿了一样。
呆愣的岑眠终是被那一声一声的喵叫叫得心软,到厨房捣鼓了一碗鸡肉味的猫粮,走到门前蹲下来,看着铃铛舔了一下自己掌心,埋头吃着猫粮。
一人一猫蹲在贺少钰房门,一个假装吃得欢,一个强装没事,直到后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狠狠揉揉眼睛,想要揉走那袭来的泪意,走进了贺少钰的房间,划了火柴,一盏一盏地点亮那些橘子灯。
床上的被子还是早上他叠的模样,一切都是他拾好、未被拆封的样子,房子干净得像是大腿从来没在这个房间存在过。
岑眠坐在那张平时他只有勇气远远看着的床,唯一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如果没有遇到大腿,他本来可以忍受的,这样的孤独。
铃铛蓝眼睛映着岑眠那手捂住眼睛,背对自己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她舔舔爪子,拽过岑眠随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1青蚨虫,母子连心。只要把子虫取来,母虫不多时也会飞来。用母虫的血涂上八十一文钱币,再用子虫的血涂八十一文钱币,每次买东西,无论是用母虫血涂过的钱,还是用子虫血涂过的钱,钱币用完都会飞回来。
传说,青蚨虫也可以用来寻人,母子虫分别装在罐子里,彼此各携一罐,就算人世海海,远隔天涯,也不会弄丢对方。
二十四初现端倪
朗朗晴天之下,只有山海社区一块天阴如烛,城里大大小小的妖对此既有见怪不怪的,也有猜测是何方神圣要渡劫的,独独没有人猜测是灵主作法,毕竟这样的存在,千百年来都未曾有人亲眼目睹,更莫要说相信。
“贺叔叔真的不来吗?”夏杨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唯独嘴唇青紫的妈妈,垂着脑袋,不知道内疚诓了岑眠,还是后悔气走了贺少钰。
他太低估了虿鬼的能力了。天上行雷闪电尚是小事,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妈妈养的鱼凭空变成了一缸血水,连尸骨都没有剩下,如此蔓延下去,遭殃的恐怕不止妈妈和岑眠。
“不来了吧。”岑眠眼睛低垂着,拿着罐子的手微微发抖,看着罐子里的青蚨虫,最后还是把它进了柜子里,没有用。
……毕竟,大腿本来就没有这样的义务,既然是大腿要走,他又凭什么要求大腿来帮他呢。
……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心里一想到大腿,就莫名地委屈难过。这份莫名的难受,就算留着给自己壮胆,好让他不要屈服于路上的艰难吧。
……明明这样的状况,他该恐惧的,如今却仿佛被麻醉了恐惧的器官,隐隐有些不期而遇的兴奋。像是有什么不由自己意识控制的欲`望,在体内无声地彻底觉醒了。
客厅被清出一片地儿,夏夫人被放在床上,对面是盘腿坐下的岑眠,四周打着圈围着七七四十九根引魂烛,尚未点燃,室内已是一片腥气。
“咳咳咳咳咳”床上的夏夫人剧烈地一阵咳嗽,咳出一滩污血,眼睛却是闭着的,脸色如同死人般惨白。那滩污血一触地,地板上的微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熔化成血水,血水变成新的介质,一直向外扩散传染。
“妈妈,妈妈,你还能说话吗,不要睡过去。”夏杨扑过去,用法器把血水都纳起来,刚才的金鱼已经成了典型例子,这气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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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扩散,所到之处,所有活物均瞬间化为血水,一点渣滓都不剩。
如此凶险,贺少钰还被自己气走了,若是岑眠的魂体潜入妈妈的意识时有任何差错,本来就渺茫的存活机会,是不是已经等同于无了。夏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咬出血珠而不自知,哥哥,他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夏杨不知道,即便他不找上岑眠,虿鬼依旧会找上门的。
把屋里的引魂烛逐一点燃,诡异的气味霎时弥散在不大的客厅内,极具穿透力的气味仿佛要透过鼻腔直达意识深处。
然而这些不过都是岑眠在书上所见的舒缓魂体的手段罢了,真要确保万无一失,只有灵主本人意志足够坚强,和他的搭档足够强大可信。
……虽然,他似乎两样都没有。
岑眠深深地呼吸一下,身子慌乱得颤抖。然而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牵引着自己,岑眠控制不住自己把手上的最后一支引魂烛悬于右手脉搏之上。
刺鼻的气味让他打了个寒颤,咬咬牙,岑眠拿着引魂烛的左手倾斜,冒着烟气的蜡流下来,滴在脉搏处,“滋滋”地冒着烟,却一点痕迹却没留下,像是直接渗入了魂体一样。
……马蛋!书上没说这么疼啊呜呜呜呜呜!
身子不堪重负一般颤抖着,咬牙咬到面目狰狞,岑眠愣是跟拿着另一半蜡烛的夏杨点了点头,额头全是冷汗。
夏杨看着岑眠煞白的脸色,手上的引魂烛熊熊燃着,却犹豫了。他是在梧桐群山长大的风狸,从小就听过龙族的传说。关于灵主,他所知不少,却是因为这样的所知,他才会对诓了岑眠于心有愧。
直到床上的夏夫人及其痛苦地抽搐,朱红色的血斑像是从体内爬出来一样爬满苍白的皮肤,小孩扭过头,不再看岑眠,手上的烛泪一滴一滴落在夏夫人右手脉搏之上
“扑通”一声,盘腿坐着的岑眠像是骤然被抽走魂体,肉身无力地直直倒在地上,身子不再抽搐,连爬满额头的冷汗都不再增加,仿佛,真的死去了一样。
是真的死了啊,几乎同时,夏杨看到妈妈的身体不再抽搐,他知道,那是岑眠的魂体潜入妈妈的身体了。
明明无风,暗黑的室内,引魂烛却剧烈地闪烁着,窗外是交加雷雨,温馨的客厅可怖得仿佛人间炼狱。
夏杨放下引魂烛,惊恐地看到那些和妈妈身上位置一样的、大块大块的红色血斑,在岑眠身上蔓延着,像是在水画纸上湮开血花一样。
灵主以识为媒、以身为桥,以自己的魂体为媒介潜入他人的思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桥梁,辅助他人过界。只是这两个环节之中,隔着既阻且长、极其凶险的真空道路,若无大妖保驾护航,向来有去无还。
况且,以身为桥,过界之举本就触犯各界律例,每犯一界条,必付一界果,即便侥幸逃脱,反噬也无可幸。
若是擅闯了位列六界之首的神界,恐怕便是灵主的末日了吧……
“呜呜”室内仿佛被隔绝与世,一丝空气流动也无,夏杨却被风嘶吼的声音拉回意识,引魂烛齐齐被无形的力量吹熄,岑眠身体的上方的空气渐渐如红色水墨般晕开
蝎子。成千上万的血蝎子。密密麻麻地拥挤叫嚣,像是分裂繁殖一般成倍成倍地增殖,眼看就要没顶至天花板,下一步就是下面没有魂体的岑眠。
在深山长大,初初接触这个大都市的小风狸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手上最后一盏亮着的引魂灯熊熊烧着,烛泪烫到他的手,起了一个个血泡,他却不敢松开。
若是灵主潜入对方意识的时候身体或对方被杀,灵主必死无疑。
看着岑眠一动不动的躯壳,和头顶上如血云般涌动着发出噪音的蝎子,夏杨定定看着的眼睛闪烁,犹豫又内疚地捧着那支像是和他皮肤黏在一起的引魂烛,剩下的烛身已经所剩无多了。
岑眠朝他微笑像极夏飞的画面、温柔地揉他脑袋的画面、当着贺少钰面回护自己的画面、背着他偷偷擦走眼泪的画面、果决地扔掉菖蒲的画面、红着眼睛还安慰自己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划过。
小孩的身体渐渐软倒下去,唯独一只比小孩高两个头的棕色狸子站立着,引魂烛热烫的烛泪把剩余的烛体黏在他手上,烛心无情地一点一点燃烧下去,风狸也渐渐失去意识。
只有密集的蝎子群,见证了岑眠似乎有自主意识般出现的尾巴,和上面散发鳞光的青色毛发。
***
“阿钰,你再不回来,爷爷要派人去拿你了。”刚开机,贺清越的留言就从车载电话传出来。
贺少钰在以前闲置的别墅过了一夜,一夜未眠加上最近的疲劳,眼里满布着红血丝,不耐烦地狠狠踩油门,灰色涂装的跑车在日光下反射着暗光,笔直线条勾勒出的锐角充满着力量感,引擎轰鸣,抄了人少的高架,一个转弯上了去贺家的路。
“阿钰,你拿青蚨虫的时候答应了会乖乖回来开会的,人呢。”贺清越的留言一条条进来,内容无外乎是那些。
听到青蚨虫,贺少钰眉头拧起来,啧,蠢龙都不要他管了,他在瞎几把担心什么,手上打了方向盘,直直地上了桥。
满城风雨的时节,又是通往郊区的路,桥上史无前例地畅通无阻,银灰的跑车反射着张扬的光线,在桥上笔直前行,一切如常,只除了贺清越聒噪的提醒,像是生怕他不回去。
贺少钰终于烦躁地眯起眼,骨节分明的长指随意按掉了车载电话的扩音,随着那接驳断开的声音而来的,还有信迟缓的“嗡嗡”声,仅仅一条,贺少钰不经意一睨,脸色却骤然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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