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狐毛
岑眠听着那些妖兽和人类的对话,尤其最后那小孩子的声音,蓦地推开车门
本来只是散乱密布的乌云汇聚成一大片,黑得仿佛是湖区被倒映在天幕之中,那其中诡异的深红色渐渐变得血红,似乎有生命似得各自聚集排列,一大团一大团地汇聚在一起,最后成了一张巨大的……
脸。
岑眠看着刚才说话的人类小孩子。小孩子总是比成年人要敏感的,看到这张脸也不奇怪。
人类看不见这张脸,在场的妖兽们可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岑眠抬头盯着那张脸,上面的气息和那些躯干是一样的气息,带着强大邪祟的威压,让人不禁揣测那堆积成云层的水是从何而来。
……是湖区的水。岑眠想着这灭了龙族的四个字,心里咯噔一声。
“这雨要是真下下来,只怕整个s市都会被淋到。”狐仙大人说着,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信号。”岑眠看着那张脸,只觉得里面有一道邪恶的目光正紧紧锁定自己的位置,内心都被看得发毛,尾巴更是疼痛。
“什么信号?”狐仙大人狐狸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岑眠尾巴尖发亮的青光,在场不少道行较深的妖兽已经注意到这边了。
“王子伥在和我们示威。”岑眠说着,自己都未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气场,忍着尾巴疼得就要断掉似的疼痛,撑着车门下了车。
“今天贺大少说他们的任务是勘察最后一块湖区?”狐仙大人忽然道,眼底的忧虑深深。
“是的…”岑眠想着,再联想起现在这情状,嘴里喃喃道:“不……”
“不,呜呜,妈妈我没撒,他在看着我们!”小孩子毫不敛的哭声打破了的嘈杂。
岑眠回过头,刚才的孩子正被妈妈抱着训斥抽打。
“这位女士,别打孩子了,我也看见了。”岑眠不忍心地过去劝慰。
“你谁啊你!我管孩子关你屁事?!走走走,都是神经病。”女人破口大骂,似乎凶了岑眠就能改变这恐怖。
“您好,鄙人s市公安贺警督,我们能谈两句吗。”旁边的狐仙大人熟悉地模仿其贺少清的表情,拿出牌照,把女人成功镇住了。
岑眠却没空吐槽师兄似乎已经不止做了一次的冒充行为,大眼睛越过女人看到桥下大荧屏上的实时新闻
那块大荧屏从来都是外包做大牌子的广告的,上头播新闻还是头一回,可见事态多么紧急。
然而岑眠欣赏不起来,因为上面正是湖区的画面。
镜头远远地拍到门口的守卫已经增加到了一队一队的重装巡察,再往里依稀可见正在努力作法抑制阵中怪象的灵医们,然后是无边的黑雾和水汽。
……和记忆里吞噬妈妈的一模一样。
似乎拍摄者违反了规定,镜头很快回到远离湖区的现场,贺长老冷漠地安排各家焦躁的家属和记者的场面映入眼帘。
记者似乎也在被驱赶之列,抓紧时间对着镜头说着:“四家的勘探队至今未出来,对外宣称的湖区污染至今没解决,受此影响还使全市暗无天日至今,到底……”
镜头暗了一瞬,下一秒恢复过来已经是贺长老肃着脸说着安抚人类群众的官话,显然记者已经被带走。可这短短失误竟然出现在贺长老的管辖之下,可见场面混乱。
……贺少钰和和妈妈一样,消失在那片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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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岑眠脑海里还反复着刚才看到的湖区一角,除了尾巴尖的剧痛发烫,全身都在发寒。
“呜呜,妈妈,妈妈你别跟叔叔吵,都是真的,好可怕,妈妈我们快走……”那厢小孩子还在哭着,显然女人还和狐仙大人僵持不休。
……刚才那人回自己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就进去了,他还没到自己发的那条“注意安全”。岑眠不自觉地想起那些揪心的细节,想到贺少钰刚才还答应回家吃饭,想到那天回忆里黑雾是那么的强大而可怖…
“咕噜”
空气中忽然突兀的一声水声,一滴漆黑水珠像是穿透空间一样凭空出现在小孩子面前,带着诡谲的黑气。
“天!!!这和二十一年前那个惨案一样样的!”
“草草草!!快跑!!”
“妈的!等等老子!”
“孩子!带上孩子!熊九!”
“不!啊!别过来!”
…
看得见的妖兽们惊叫着落荒而逃,在人界辛辛苦苦的伪装和车子全都丢在原地。
看不见那水珠人类们还在莫名地看着,有的更是在这压抑的氛围下跟那位女士一样开始叫骂。
……那是湖区的水,还带着影子的气息,比回忆里那团吞噬妈妈的水雾更复杂,显然王子伥同化了更多的人。岑眠没有看那些妖兽,反而第一反应看着小孩子,生怕他触碰那个水珠。
“……妈妈,这是什么,好可怕…他要把我带去哪…”小孩子畏惧的童音响起,看着女人又要责怪孩子,狐仙大人眼疾手快地把孩子抱起来,远离那水珠。
“你要对我孩子干嘛!你个人贩子!救命啊!警察抢孩子了!!”女人疯狂地推搡着狐仙大人,像是不堪这恐怖气氛的重压。
岑眠看着桥上桥下越来越多的水珠,入耳均是惨叫,入目都是挣扎和血腥。
昏暗的天幕之下,辉煌的都市几乎就在瞬息间满目苍夷,黑色的水雾,红色的鲜血,惨白的人,空气中漂浮着邪恶的腐臭,抬眼只见天幕中那张讽刺巨脸。
甚至还有人重演龙族当初的悲剧,已经被那越聚集越大的水珠吞噬了一半,所幸旁边警署的人一起把那人拉出来,然而饶是如此,还是不敌,这么僵持下去,最好结局也只是被撕成两半。
……在这里尚且如此,那贺少钰在湖区最核心的一块,会是怎样的情状。岑眠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和贺少钰之间有生命共享,毕竟自己现在没事,对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能以自己的寿命相抵。
这么想着,岑眠心里却没有放松分毫,压抑到窒息的感觉越发明显,入目所见种种面临生死抉择的惨剧刺激着他的眼球。
……守土一方不仅仅只是为了龙族和自己的利益和爱人,更加是因为保护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城市,因为要避眼前的场面啊。
岑眠撑着身体想走过去拉开那个扑在师兄身上已然崩溃的女人,这个把他吓一跳的想法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疼得快要断掉的尾巴叫嚣着,只觉得身体渐渐不受控制,尾巴的疼痛蔓延到整个身体…
本来抵挡着女人又不能伤她正烦躁的狐仙大人骤然回头,狐狸眼里划过一丝锐利的光,看着愣在原地的岑眠身周散发出低柔却强大的青色光芒,本来四散奔逃的妖兽们肃静回头,连桥身像是感受到这股未知的力量一般震动。
岑眠动作僵硬了一下,才自如地抬手,在桥下布下一个乳白的禁制,竟然把那些水珠悉数驱逐在外。
“大家不要惊慌,庇护所很大,请带上亲属有序进入。”岑眠冷静的声音响起,低柔的声音传到在场所有活物耳中,人们竟也按照他话语行事。
狐仙大人却抱着一样愣住的小孩看着气质明显不同了的师弟。该叫师弟,还是……龙王?
岑眠却露出他熟悉的微笑,把手里的抑制器脱下,戴到小孩子的手上,缠了两圈才松垮地缠好。
抑制器一松,青色的光芒骤盛,在黑红天幕之下犹如阳光,迷了人的眼却没有迷了人的其余四感。狐仙大人只觉得刺目之余,仿佛身在巨兽扑翅卷起的风暴中心,卷起沙尘气流几乎要将道行高深的狐仙大人卷走。
半晌,狂风沙尘散去。
银发的少年长着和岑眠一样的脸,身后却带着银白的龙尾和巨大的双翼,柔和的气质不似岑眠纯粹的软糯,而是掺杂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一看就知道不容侵犯。
狐仙大人狐狸眼眯起,那双翼比青湍小,却绝不是岑眠这个年龄会有的。青边白色的双翼,看起来也不知是谁的力量占了主导。
本来就要离开的岑眠在桥上停驻,低头跟脸色复杂的狐仙大人温柔又霸气地一笑,双翅一扇,飞走了。
狐仙大人面对底下那群满脸写着世界观崩塌的妖兽和人类一时无话,毕竟他自己也是龙族灭亡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又见到此情此景。
小孩子却没有狐仙大人的含蓄,奶声奶气地指着岑眠离开的方向,激动地说:“龙,有龙!”
五十三冬至阳生
五十三冬至阳生(上)
湖区远处的各家家属和记者并没有走,即便在贺长老带人武力镇压了闹事的记者,有些人也是他无权如此的。
“我蒋家和陆家重要后辈也在里头,贺长老这么做恐怕不妥吧?”蒋老爷子压抑着情绪,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显然先前庭审带来的后果让他备受折磨、元气大伤,然而这不妨碍他在此争取权力。
“我没记错的话,划区前,我们有协议本区由贺陆两家主管,蒋族长未忘得太快了。”贺长老不为所动,冷静的眼眸不时注意着湖区的状况,显然不是不担忧。
“你……”蒋老爷子听着他带着别样意味的话,自己做错在先,只得闭了嘴。
“贺长老。”本来和贺长老关系缓和的陆老爷子头一回起顽皮的表情,严肃道:“我能理解你对外封锁消息,只是他们在里面遇险,我们作为长辈,不该施救么。毕竟里面任意一位,都是。”陆老爷子言尽于此,后面隐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说来,这还是你们陆家两位的意思。”贺长老拿出勘察队进去前陆离和陆隽留给陆老爷子的文件,上头明示若他们出事不许再派人勘察,想来也是这几月来看到太多同僚如何牺牲。
正是僵持局面,那边守卫忽然浑身黑血来报:“长老,灵医们快挡不住了,这样下去…”
那边的亲属和记者们像是闻到食物的鱼一样,反抗守卫的动作更加激烈,眼看就要演变成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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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不住的暴乱。
被噎得无言的蒋老爷子冷眼旁观,陆老爷子却忽然朝着天空顽皮地一笑:“希望来了。”
猜到来人是谁的贺长老冷冽的表情不变,直到无意抬眸,蓝眼睛里才划过一瞬的怔愣,薄唇吐出一个音节:“青…”说了一半又顿住,脸色更加难看。
不可能是青湍,青湍已经死了。
白底青边的羽翼造成阴影,略过阴沉的天幕,所到之处骚乱止息,只剩下人们惊愕和隐隐期待的目光。
银发少年显然也看到了贺长老和陆老爷子的表情,从天而降稳稳落地,留给两人一个岑眠式的微笑,道:“爷爷。”
“这下你要放行了吧,时雨。”陆老爷子显然因为岑眠的到来而信心倍增,不失威严地敦促贺长老,亲近的称呼暗示两家如今的和好的局面。
“不,一切按协议上来。”贺长老感觉到近在身侧那熟悉的力量,脸上的表情仿佛他此刻正在蚂蚁窝里一般,最后还和岑眠冷硬地补充一句:“族长也是协议的一员。”
“那我以你们族长的名义,请你放我进去。”话语的内容是岑眠式的客气,语气却带着青湍那般不可阻挡的王者之气,少年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眼里的意思却不容置喙。
更让贺长老脸色冷下来的是岑眠手里的玉牌,上头融入凤血的凤印是带着生命火光的红,无一不透露着自己必须给眼前人让路的信息。
“请。”贺长老仿佛正面对着当年讨厌的那个人,毫无感情地吐出一个音节,只是笔直地站着,蓝眼睛看向另一侧。
岑眠礼貌地回以一笑,在灵医惊愕害怕、难以置信和守卫们因为力量而恭敬的目光里,走进了那团不断蔓延的漆黑。
***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甫一接触那摄人的浓雾岑眠就整个人一震,仿佛从青湍的力量中醒过来一般,身体的支配权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青湍的力量变弱了。还是这里王子伥的力量太强了。岑眠只觉得身上越发冰冷麻痛,像是直直渗透到灵魂一样,脑子里意识还在,却不能运转。
……不,我要走下去。岑眠感觉到浓雾像是有生命般攀上自己的身体,从内而外的寒意让他身子哆嗦,却还强忍着往前踏了一步
像是察觉到来人是岑眠一样,以他踏足的那一点为中心,景物像是被人拿画笔搅了一遍,糊成了一团混杂的颜色,然而渐渐清晰。
……这是贺少钰的气息!
岑眠急急地往前追了好几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上次和贺少钰站着的湖区酒店前面的长阶梯。
基地已经完全被黑雾侵占,只剩下自己站着的古树下还有一些紫气。
……不。岑眠看着古树下插着的黑色古刀,刀身被干涸的凤血染成了深红色。
……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来了吗。岑眠鉴别着上面的血迹,分明是贺少钰回了自己信息之后没多久,心里像是被狠戳了一下。
……他现在在哪。岑眠想起来路上看到的惨状,进入深处只会更惨。像是感觉到岑眠的心思,脖颈处挂着的青蚨子虫热烫地撞着表盘。
“你知道吗?”岑眠把脖子上的表带摘下来,青蚨子虫像是感应到母虫一般,通体亮着隐隐火光,显然要带路。
……青蚨子虫有反应,还好,还好,至少贺少钰还没死。
岑眠沿着青蚨子虫在表盘上指的方向,在浓雾之中一路走下去,果不其然在阶梯尽头看到了贺少钰他们这几月来带人开辟的路
浓雾过于强大,灵医和法师们只能用各种阵法和符咒相组合,在这强行开辟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而且道上并非和浓雾隔绝,只是相对水汽和黑影较少。
岑眠努力把视线从浓雾上移开。不是他看到了什么,而是他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却感觉到里头不止湖区水汽和影子。给人一种压抑、惰滞的穿透性极强的暗示,像是要直接腐朽麻痹到灵魂中去。
……他要去接他和自己的亲人。即便死也要一起。岑眠咬咬唇,拿着虫子钻进了那条窄小的道路。
黑色的水雾浓重冰寒,岑眠心理再努力强撑,身子却忍不住哆嗦,裸露的皮肤都冻得紫红发青。
……有人在看着他。岑眠越发确认这一点,周围的浓雾使得他看不清里头有些什么,但是他余光可见依稀的、像是杂乱交缠的树影。
……树吗?不,不是这些树。岑眠分明感觉到被窥视,却无从得知那人在哪。似乎哪也不在,又似乎处处都是。
被开辟的路只有一条,青蚨子虫越来越强的火光也证明岑眠没走错,岑眠不由偷偷观察身边的景象,企图找出那个目光的主人。
天幕只是黑压发红,却依旧有些微的光线,黯淡的光落在直逼天际的雾墙中,岑眠依稀可以看见浓雾里一些事物的大体轮廓。
他看见那因为要开路被切开的古树干,看到那破落的古村落影子,看到疯狂缠绕像是树枝一样垒在一起的东西。
明明看起来就在触手可及的浓雾之内,却又感觉遥远,像是永远够不着、看不清。
岑眠一路努力提醒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提醒着自己不要被雾气侵蚀,然而在这景象里走了太久,他的心绪也跟这些浓雾似的,不知怎么才能被驱散,每走一步都感觉眼里的景物在跟着颤动。
……这里太死气沉沉了。
岑眠停住脚步,像是要调整内心一样闭目,企图把自己从这个环境里抽离从而冷静下来好找到贺少钰,再睁眼,那种只有自己一个生物存在的恍惚感觉却更强烈了。
“嗡嗡嗡”手里的青蚨子虫像是意识到岑眠不对劲的状态,又像是感觉到母虫的危险,疯狂地撞击着表盘,身体里的凤血因为它的动作燃得更加光亮,那温度烫得岑眠一震。
“……谢谢你。”岑眠如梦初醒,意识到刚才自己的状态多危险,感受着青蚨子虫撞击后带着贺少钰火焰温度的表盘,只觉得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骤然增强。
……窥视自己的是王子伥吗。岑眠感觉那骤然增强的气息,清醒过来的状态让他闻到了那浓雾里影子的味道。
……是好事,是好事。明明因此颤抖的岑眠想着,这就说明自己接近问题根源了。边想着,岑眠继续沿着小道前进,却蓦然顿住
清晰过来的视线让他看清浓雾里依稀的那些“树影”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是树!是人!
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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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垒在一起跟着浓雾直达天际、遍布整个湖区的骨架,除了穿着二三十年前服装风格的,还有几个穿着现代服装的,那家服一看就是四族的人。
……开始那段路那些尸体已经烂光了,所以看不出来,到这里岑眠才知道那不是树。穿二三十年前服装的,可能是龙族被水雾带进来的人。这穿现代服装的,可能是四族修路的人。想到后面会有谁,岑眠心里越发揪着紧紧的。
这样一条狭隘小道,探路得多危险,要牺牲多少人和事物才能铺成。岑眠一边走一边看着满地的各种身份的同辈、机关、阵法的残骸,再想到不知在何处的贺少钰,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般沉重。
……自己的族人很可能死了。自己的同辈也因为这样一条路而牺牲。两个月做到这个地步,各族付出的代价只多不少。没有这些牺牲,自己压根不可能活着走到这里。岑眠一路往前走,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一路不停地念着超度口诀,直到他听到了
呼吸声。
很轻,轻得犹如绣花针落地,但是确确实实存在,而且不止一人。
本来看了一眼之后忍着不去看的岑眠憋不住抬头,却被外头像是美人鱼一样散发飘过的人形物体吓了一跳,往后一挨,撞上了类似玻璃材质的禁制,一回头,另一具飘在水里的人形物正对着他,保存完好的皮肤和衣服都看得清楚。
……呼吸声就是这么来的。岑眠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玻璃样的禁制,外面显然已经是湖区的水体。就像是自己在一条独立的管道里,外头带着邪祟力量的水体里的那些“人形物”,显然是更晚入阵的龙族和四族先驱者。
……这些人还有细弱的呼吸,仿佛只是没有意识地沉睡。难道王子伥还没能力同化这些人吗。岑眠仔细观察过,才退回去在中间低头走着。
……越接近贺少钰他们探索那片区域的人就是越晚牺牲吗。岑眠假设着,心里有了一丝希望,刚进来的路上自己以为是树的骨架早被彻底侵蚀干净,后面新来和放到最后的人却反而有一线生机。
“嗡!!”青蚨子虫忽然猛地撞了一下表盘,力气之大连章瑞疾声称一栋楼压下来都不会刮花的表盘出现了一道裂缝。
“……你怎么了。”岑眠紧张地捧着手表,却发现里头的青蚨子虫身上的火光正在渐渐暗淡,最后彻底熄灭,虫身更是连动都不动一下。
……像是死了一样。难道,难道是母虫出事了。岑眠想到母虫出事意味着什么,心里狠狠地刺痛,下意识地咬唇,青紫的唇雪上加霜地破皮流血。
像是感觉到岑眠的血液,四周那股窥视的力量骤然加强。
……不,就算没有青蚨子虫之路,他也要找到贺少钰。
……就算,就算贺少钰…不在了。岑眠不敢想那一个字,只是蓦地红了眼圈,狠狠地舔掉唇上的血,无论贺少钰在哪、怎么了,他都会带他一起回家。
岑眠像是要和那股窥视的力量较劲一样,沿着原来的方向快步走着,连呼吸都不再刻意控制,仿佛绝地一击般绝决。
本就狭窄的一条直路现下更是变得复杂起来,每走三四米就有一个分叉口,难怪青蚨子虫闻不出来。
……对,一定是这样的,贺少钰那么强大,怎么会就这么…岑眠不愿想下去,这么安慰着自己,红通通的眼圈憋不住酸涩,眼泪一颗颗划过冻得青紫的脸颊,带起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走过多少个随意选择的分叉口,岑眠迷路了。因为接触过多渗透进来的水雾气息,心脏生理性地碰碰狂跳
四周宁静了下来,只有那越来越浓郁的、窥视他的力量。不用脑子思考他也能知道,自己被包围了。
“我看见你了”
熟悉的台词响起,仿佛穿越回到开始那个买早餐的雨天,喂鹦鹉的时候。只是那个声音不再是从鬼车血液里响起时那般苍老,里面的力量也更加混杂而强大,像是吸了更多人一样。
……不能落到他手里,他要到贺少钰在的地方。快逃,快点逃。岑眠混沌的意识里略过这样的认知,身体却再没反应。
……他要到哪去。岑眠眼神空洞地抬头,显然脑袋里尚存的意识不多。身后的步步靠近的影子像是感觉到一样,刻骨的冰寒骤然靠近,让他冷得连灵魂都在哆嗦,身体却没有逃跑的反应。
「“还没开打呢就认输了?在陷阱里不是说还要当保护公主的恶龙吗?”」
贺少钰自黑的话蓦然在心底响起,拉回了岑眠的一丝意识,他木木地垂下眼睫,黑色的影子正好穿透他的腹部,和他面面相觑。
「“再说,因为对付这种杂碎死掉?别开玩笑。”」
……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岑眠像是被猛扇了一掌一样清醒过来,吃力地要拽着那双手,像是感应到岑眠的力不从心,入阵以来一直没有反应的青光从他手上显现了一瞬,那黑影像是被烈烫到的寒冰,骤然气化。
一阵阵有规律的、低浅的呼吸声渐渐重又回到岑眠耳畔,原本惊悚的声音因为发出人的身份让岑眠感觉到一丝安心,把依旧昏迷的青蚨子虫放进衣兜,一抬头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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