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他明明就是在截你,你怎么那么傻?三言两语就被他骗过了?”
赵丰收的头垂得更低:“怪我当初太过没有主见。也不是陆先生的错。你是那样好一个女子,他想要娶到你也情有可原。”
钱如意气的都快哭了:“你倒是心胸宽阔,既然当初撒手了,如今又何必冒险来救我。左右我在那候府之中,吃穿用度都不知道要比跟着陆子峰的时候好多少倍。你又担心什么?”
赵丰收语塞。
钱如意又道:“你在这里,那如今金山县经略司的大堂上,谁人主持?你当年即不能守信重诺,辜负于我。如今还要辜负玉匣关内的百姓么?你可知道,那经略使的对于如今关内的形势有多重要?”
赵丰收猛然抬起头来:“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傻呼呼的赵丰收,所以,关内百姓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所要的,只是你余生安闲快乐,也就足够了。那玉匣关内的事,是陆子峰和周候要考虑的,于我何干?”
钱如意语塞。忽然眸中涌上泪意:“赵丰收,你个大傻子。你这样做会死的。”连陆子峰碍了周正的眼,周正都能对他下黑手,就更别提赵丰收都将手伸进周正的家里去,并且带走了他的女人了。
钱如意要是周候,也会天涯海角,不遗余力的将他捉住,大卸八块的。就更别提周正久经战阵,杀人如麻的人了。
却见赵丰收红着眼圈一笑:“我不怕。”
钱如意压抑了许久的本性,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她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我不要你死。陆子峰已经不见了,我儿子也不见了。你要是再不见了,我怎么活……”
赵丰收原本是跪坐在倒伏的蒿草上的,只是向前膝行两步,伸出手来……
他想要抱一抱钱如意,可是手伸出去才发现,他太高估自己了。面对这个他爱如骨髓的女子,他自惭形秽,连向她张开怀抱都不敢。
他发狠的在地上捶了一拳,跪坐在那里闷头不语。任钱如意在一旁哭了个痛快。
钱如意哭够了,也不用他来哄劝,抬起衣袖将脸上的泪痕一擦。还带着哭过之后暗哑的声音道:“你不是说去找吃的吗?咱们走吧。”
赵丰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再次深深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倘若当年他多一点儿勇气,如今他和钱如意早已夫妻恩爱,比翼双飞了吧?
钱如意在这迷踪荡里,就仿佛如鱼得水。很轻松就能找到吃的。两人吃饱喝足,各自躺在厚厚的蒿草上休息。等着太阳落山。
这样宁静的时光,钱如意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享受过了。
“赵丰收……”她轻轻唤了他一声:“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将来,我必定是要比你先死的。到时候,你就把我埋进迷踪荡里。你进来的时候,记着留记号。把我埋好了,你好沿着记号走出去。”
赵丰收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不出去了。我给你守坟。我就在你坟旁边挖个坑,天天睡在里头。等我快死的时候,就把自己埋了。”
钱如意对此嗤之以鼻:“你都要死了,还怎么埋自己?难道你能从坟墓里头,向外头埋?”
赵丰收语塞:“总有办法的。”
钱如意点头:“对,是有办法。你得先生个孩子。不管男女,好在你百年之后埋你啊。”
赵丰收便默然无语起来。
钱如意道:“我和你说话呢?”每逢这个时候,赵丰收不说话,钱如意就会不耐烦起来,现在也不例外。
赵丰收翻个身,背对着钱如意,许久闷闷道:“我这辈子,大约是不会有人埋了。”
钱如意心头才升腾起的烦恼,闻言更甚:“你就是个傻子。”
“你说的对。”
两人在迷踪荡里穿行了三天。第一天还只是夜里行走,第二天开始就改成白天行走了。因为这个时候,已经在迷踪荡深处了。还没有人敢轻易的走到这迷踪荡深处来找人。
就在赵丰收以为自己终于带着钱如意走到了安的地方的时候。忽然传来的说话声,才让赵丰收明白,他高兴的太早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上了钱如意的当。
钱如意引着他在迷踪荡里绕了个圈子,又走回了荡子的边缘。
他望着钱如意:“为什么?”
钱如意什么都没有解释,而是向着他微微一笑:“记着埋我。”便向着人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她以为赵丰收不敢追过来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赵丰收很胆小。现在是白天,外头定然有很多周正的人马在寻找他们。
可是,下一刻,赵丰收便追了上来。
钱如意看见他义无反顾追来的样子,顿时吃了一惊:“你疯了?”
赵丰收已经跑到了她面前,低头深深的望着她:“如意,我想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跟我走吧。”
“这里有人。”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赵丰收倏然转头,将手一甩,一道寒光从他的袖口疾射而出,没入那刚刚露头的人咽喉之中。那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赵丰收和钱如意,嘴里冒出血泡来,而后仰面摔倒在明显稀疏了很多的蒿草上。
这还是钱如意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见杀人,而且那人还是一向老实的赵丰收杀的。她惊愕的看向赵丰收。
赵丰收拉着她:“快走。”
钱如意被他拖着,身不由己向前跑。
才跑了两步,忽见两面大旗一左一右疾驰而来,瞬间挡住二人的去路。于此同时,一队士兵从蒿草丛中显出身形:“哪里走。”
赵丰收见状,扯着钱如意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钱如意挣扎道:“你自己走吧。带着我跑不掉的。周正用兵如神。如今这形势,你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侥幸了。”
赵丰收见她不肯跟着自己走,不由分说将她负起,撒腿就跑。
一人多高的蒿草丛中忽然竖起无数面大旗,那些大旗就仿佛是指路的路标,引着官兵向着赵丰收逃走的路上合围。赵丰收想要再次套入迷踪荡深处的,显然是不可能了。他只好背着钱如意,转而向迷踪荡外头跑去。
到了迷踪荡外头,他才知道为什么那些旗手能在一人多高的蒿草丛中,轻易扑捉他的踪迹,因为在那荡子外头的山坡上,不知何时竖起一座高耸陡峭的塔楼。塔楼上一个专管瞭望的旗手,双手举着小旗,小旗一招,那些士兵们便知道往那里去。
民间传说,周正用兵如神,可见一斑。
但是,赵丰收然不惧这些的。他飞身踢到几个士兵,趁着那塔楼上的瞭望兵还没回过神来,背着钱如意就奔上山去。
迷踪荡有多大没人知道,当年钱如意第一次进京的时候,从金山县出发,走了好几天还在绕着那荡子走。如今这个地方荡子的边缘,紧邻这一座绵延的大山。翻过这座山,便是玉匣关外了。
真正的玉匣关关口,设立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边缘,周围除了沙丘,根本就没有山的。这里出现了山,也就是说,距离玉匣关的关口已经很远了。
周正在这里都布有兵马,可见他的兵力之雄厚,真的不是说着玩儿的。
赵丰收背着钱如意在前头跑,周正的兵在后头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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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时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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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如意哀求道:“你把我放下来吧。”
赵丰收却仿佛胸有成竹:“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到了。”
钱如意以为他说的一会儿就到了,是指一会儿就跑到玉匣关外了。谁知峰回路转,山坡上出现了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见有人来了,先后站起身来。
赵丰收一怔,钱如意也跟着一脑袋雾水。
只见一个老者,颤颤巍巍问道:“你们就是发十字令的人么?”
钱如意忽然想起什么。而赵丰收却已经惨白了脸色。
原来,老贤王以前给钱如意的那个十字令,钱如意不是又给了陆子峰吗?陆子峰失踪之后,那十字令被那个假冒的陆子峰又给带了回来,被钱如意从那人脖子上抓了下来。后来就落到了赵丰收的手里。
相传,老贤王手里有一支连朝廷都忌惮的武装力量。这个十字令就是号召那些勇士的信物。赵丰收前来救钱如意,也并非无准备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那样轻易的就把钱如意从候府中带了出来。他之所以胸有成竹,是因为他自以为做了周密的计划和准备。
只不过,谁能想到。那所谓的能够令朝廷忌惮的力量,如今只剩下几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了呢?
时光如刀,白了红颜发,钝了英雄刀。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感叹的时候。周正的军队紧紧在后头追赶着,眼看就上追过来了。就凭眼前这几个老人家,去阻挡周正那些正在壮年,意气风发的军队,简直就是滑天下之稽。
赵丰收的脸色从苍白变成青铁,头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说好的利器呢?说好的能令人微风丧胆呢?”
只见其中一个老人,将干瘪的胸膛一拍:“咋着,小子看不起人是不是?想当年,谁人听见咱们的名号不心惊的。咱们在那边庭走一走,外族那些小苍蝇,小蚊子,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钱如意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老者想了想:“大概是四十年前吧。”
另一个摆手道:“不对,有五十年了。”
“我记着是四十年。”
“五十年。”
好嘛,为首的这两个老人倒先吵起来了。好像那些呼喝追赶来的兵士,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一般。
钱如意扶额:“几位爷爷,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她从赵丰收的背上滑下来,不着痕迹的向旁边靠。暗暗的身后捡起一块石头来。
赵丰收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低吼道:“别吵了。想想怎么办吧?”
其中一个老者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爷们儿手中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说着从身后拖出一把刀来,原本想要十分潇洒的挥舞起来,但是那刀太重了,这老人家太老了,连站立都费劲,更别提舞刀弄剑了。
赵丰收这时,似乎终于从一开始的仓惶无措中冷静下来,抬起手道:“大家听我的……”一语未完,忽然头上一痛,耳中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舞。
他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下一刻脑袋上又挨了一下,眼前一黑,向前扑倒在地上。
那些老者们目瞪口呆的望着站在赵丰收身后的钱如意。只见她双手抱着一块石头,一脸的狠绝。刚刚赵丰收挨得那两下,就是她下的黑手。她手上没力气,砸了两下才把他砸晕。不过,估计也晕不了多久。
钱如意将手中的石头一扔,望着那十几位老者:“赵丰收就拜托给诸位了。”说着抱拳一躬。虽然身材娇小,可是气质庄严决绝。
为首的老者望着她,老眼之中露出佩服之色:“没看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是个狠角色。你是谁家的?”
钱如意道:“陆家的。”
老者道:“怪不得,原来是武侯的后人。他们家的女人都彪悍的很。你不愧是陆家的后。”
这时,那追兵已经到了近前。钱如意急道:“拜托了。”说完,提起裙子,转身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那几个老者合力扯手的扯手,抬脚的,抬脚合力将赵丰收拖起来,向着山林茂密出撤退。
山上的灌木低矮且茂密。钱如意原本就是个不良于行的。这样的境况,对于她来说,想要走快不亚于登天了。可是,为了给赵丰收赢得更多的逃走时间,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向前,再向前。
她也顾不得灌木拉脸,也顾不得荆棘刺痛皮肤。更不管走到哪里去了。
忽然脚下一空,她的身体骤然失控,顺着山坡急坠而下。
钱如意心道:完了。而后,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置身于火上炙烤一般,浑身火辣辣的疼。钱如意本来就身娇肉贵,顿时就痛的倒抽冷气。
“如意娘子醒了。”玉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几乎是一瞬间,钱如意就从浑噩中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我还活着么?”
玉竹连连点头,眉眼里都是高兴的神色:“如意娘子,你有身孕了你知不知道?”
钱如意哪里能不知道呢,只是此情此景,她身处此地,就算是知道也只能装做不知道:“怎么可能?”
玉竹一叠声道:“真的,真的,千真万确的事情。咱们府上的大夫就这么说,侯爷不信,又请了外头的大夫来,也是这么说。说你的脉相初初显露孕相,务必得好生将养着。”
钱如意皱眉:“我才来府里几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定然是那大夫看错了。”
玉竹闻言,顿时也犹豫了起来:“侯爷也这么说。可是,那两个大夫都说,必定是有孕了的。”
这时,刁氏从外头进来,向玉竹道:“你去后头看看,给娘子蒸的羹汤好了没有。”
玉竹不疑有他,起身去了。
刁氏走到钱如意面前,安抚道:“娘子不用惊疑。是玉竹自己巴不得你有孕了,所以才将四五分的可能,说成十成十的样子。那大夫并没有这样说呢。只是说,似乎是有孕相。只不过,就算有万分的可能,咱们也不能大意,要好好的将养着才是。”
钱如意道:“那大夫也是好笑的紧,这种事情是可以胡乱说的么?”
刁氏附和道:“谁说不是。”
两人正说话,外头的小丫头道:“侯爷回来了。”
刁氏连忙站直了身体,躬身迎接。
周正从外头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气息虚弱的钱如意。转向刁氏道:“这里不用你。”
刁氏点头,走了出去。
周正又转头盯着钱如意望了许久:“你好生养着。”说完便走了。
刁氏随后进来,颇有几分不满道:“都是玉竹那丫头咋呼,如今只怕侯爷心里存了疑惑。要是以后再不来咱们这里,咱们得日子须不好过。”
钱如意对此是十分清楚的。但是,要真的被周正发现了她怀了周玉郎的孩子,她也无可奈何。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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