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似这等罪责便轻很多。
但那也得杖三十,流放千里。
卫元章长年累月行走于市井之间,似这等毫无难度的案子,断起来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其中有一宗为难的。卫勇亮虽说大了,可毕竟才十二岁。而且,卫善为了家国,将幼子寄养于宫廷多年。如今要是问罪他的独子,未免令人心寒。
可要是不问罪,这案件清楚明白,卫勇亮自己供认不讳。
因此,当卫元章看见躺下跪着的自己的侄子的时候,差点儿没被气的厥过去。
钱如意赶过去的时候,卫元章正指着卫勇亮的鼻子骂呢。
卫勇亮那孩子,四五岁了还不会说话,自来脾气怪异。卫元章被气的七窍生烟,骂的唾沫乱飞。他挺直着脊背跪在躺下,连眼皮都不抖一下。更别提回卫元章的问话了。
气的卫元章,抽出一根签子就要打他。
吓得钱如意也顾不得什么公堂不公堂了。连滚带爬就冲了进去:“且慢。卫大人手下留情……”
卫元章抬头一看,但见一个子娇小的妇人,从外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由分说一下子就扑在了卫元章身上,仿佛护崽儿得老母鸡一般,用身体紧紧地将那孩子护住。
卫元章的脑壳当即都像被雷击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一个祖宗还没有判断清楚,又来一个祖宗。
钱如意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其实她的身份在各人的心目中都是十分棘手那种。对于皇后娘娘是这样,对于卫元章也是这样。她是陆子峰的前妻,当今万岁宫中的闲才人。
要是普通的宫妃也就罢了,偏偏麻烦就麻烦走这个闲上头。
别的妃子都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讨皇上的欢心。钱如意是真的闲啊。以至于皇后把她放在北定候府里,让她去帮犯官带孩子去了。要是她就此消沉了也算,偏偏还有个清贵妃,隔三差五的找她打闹一回,让她在人前出出名,生怕人忘了,北定候府里还住着一位娘娘。
你说说,她这样乱七八糟的身份,哪个达官贵人遇见了不头疼的?
就比如眼下这个情景。
卫元章手里捏着令签要打卫勇亮,钱如意用身体护着那孩子,就是不让打。这令签落地,衙役们要是敢去拉钱如意,那就是杀头的罪。钱如意顶着皇封呢,她是闲才人。
可要是不将钱如意拉开,就没法行刑。卫元章的令签就成了笑话。
钱如意也知道自己这样十分的冒失,会令卫元章十分的为难。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至今还记得,小九就是因为纵火被打杀的。她不能让卫勇亮也步小九的后尘。
她望向怀中的孩子:“亮亮,你快说,你为什么要烧醉月楼?”
卫勇亮将耷拉的眼皮抬起来,轻蔑的瞥了钱如意一眼,又将眼皮垂下了。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丝样儿,令钱如意于惊吓紧张之下,顿时又生出无边的怒意来。抬起手来,不由分说便朝着他的后背上一顿捶:“你这孩子,是哑巴了吗?
你为什么烧醉月楼?你快说啊,说给你三叔听。他听了才会有正确的判断。”
却见卫勇亮面无表情道:“这里没有我三叔,只有卫大人。”
钱如意差点没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将自己给呛死。不由分手又打了卫勇亮一巴掌,低吼道:“说,快说。”
卫勇亮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不为什么?我就是听见醉月楼三个字来气,烧了干净。”
这算什么回答?典型的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不这样说还好,这样说了,不罪加三等都对不起上首坐着的卫元章头顶上挂得那块匾。
钱如意都快被卫勇亮给气死了:“你疯了还是傻了。这是公堂,公堂上也是能胡说八道的吗?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你说啊,你快说啊。”
卫勇亮这次,索性不理会钱如意了,转而望向卫元章:“卫大人,您尽管从公判断,小人未有不服的。”
话音未落,钱如意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大叫一声:“不行。卫大人,你不能打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你不看他父亲是你亲叔叔的份上,看在他还只是个孩子的份上,也不能打他。”
此时,许多百姓看着呢。卫元章也是骑虎难下,将惊堂木一拍:“放肆。”
钱如意以为他要执意行刑,再次一把将卫勇亮紧紧地拥进怀中,望着卫元章:“卫大人要打,便打我吧。”
卫元章头疼欲裂,指着她:“哪里来的疯婆子,还不快快退下?妨碍公务,咆哮公堂,可是要下大狱的。”
钱如意死死抱着卫勇亮:“我愿意替这孩子受罚,愿意替他流放。”
卫元章心说,我的姑奶奶,你捣什么乱。我倒是敢判,可你倒是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啊。
正在闹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忽听外头有人叫道:“求卫大人网开一面。”
围观的众人,正等着看卫元章的好看呢,闻言纷纷的烦恼起来:“是谁捣乱?”
却见一个妇人从外头挤进来。跪倒在公堂上连磕几个响头:“回禀大人,小妇人是醉月楼的鸨母。卫小公子失手引起的火灾,如今已然作价赔偿了我们。民妇愿意和卫小公子私下里和解。”
卫元章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再铁面无私,也不愿意自己的侄子犯事啊。
那围观等着看热闹的却不干了,纷纷指责道:“定然是卫公子仗势欺人,令那鸨母不敢追究。”
又有人给那鸨母打气:“卫大人最是铁面无私的,你又怕个什么?”
鸨母心里也苦啊,转头愤然的挥手:“去,去,去,你们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看热闹的只是不满。
卫元章看着不像话,将惊堂木一拍:“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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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无语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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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多半是吃过卫元章的亏得,闻言慌忙的闭上了嘴巴。
这下就更好判了。苦主自己都说是卫勇亮失手引发的火灾,而且人家自己都不追究了。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卫元章要是再揪着不放,可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十分的矫情了。
他正要顺势判卫勇亮个无罪,却听卫勇亮一字一顿,语气铿锵有力的说道:“回禀大人,小民并非失手烧毁醉月楼,而是故意为之。”
卫元章那脸,咔嚓就掉在地上摔成八瓣了。要不是他这会儿穿着官衣,一定从凳子上跳起来,上去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两脚。
钱如意闻言,也恨的,哐哐又给卫勇亮两手锤:“你这孩子,疯了,傻了,鬼上身了?没错,就是鬼上身了。净说胡话。”
卫勇亮却执拗道:“我就是故意烧了醉月楼的。”
一时间,公堂上下,气氛诡异的安静。围观的百姓看着卫元章,卫元章瞪着卫勇亮,钱如意以身体相护。那鸨母有些扛不住了,连连磕头道:“卫大人呐,不管那楼子是怎么烧掉的吧。反正有人赔钱给我了。我统统都不追究了。就当那楼子是我卖给了卫公子,他烧自己家的东西玩儿,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是不是?”
这话倒是有道理。
可卫元章还是生气啊。
他卫家这是出了个什么样的败家玩意儿?
那鸨母见卫元章依旧怒目瞪着卫勇亮,越发的叩头如捣蒜,仿佛那楼子被烧是她的错一般:“卫大人,您就绕过卫公子吧。就算他是您的堂弟,您也不能因此就分外的重责于他啊。这是不对的。”
卫元章一听,这要再让那鸨母磕头下去,卫勇亮无罪,他这个做官的反而有罪了。因此摆手道:“你且住了。我来问你,可是有人逼迫你这样讲的?”
那鸨母连连摇头:“并不是,是民妇自己个儿想明白的。那楼子反正烧都烧了,又没伤着人命。我又拿着了赔偿。这件事也就完结了。又何必非要苦苦相逼一个孩子呢。”
卫元章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说完便赶一众人等下堂。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也便一哄而散。
钱如意惊魂未定的拉着卫勇亮,似乎只要她一松手,这孩子就变成鸟儿飞走了一般。又看见那鸨母跟着走出来。钱如意上去就要向那鸨母行大礼:“谢谢大娘饶命之恩。”
吓得那鸨母连蹦带跳跑出老远:“贵人呐,您这是要折煞小妇人了呦。”
却见一旁的卫勇亮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烧了你的楼子吗?”
那鸨母被他的笑容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您指教。”
卫勇亮阴测测吐出一句话来:“你欺我外公,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钱如意一愣:“你外公?”
那鸨母则已经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公子爷啊,您这可是冤枉死我了啊。我哪里认识您外公是哪位啊?”
卫勇亮脸上依旧挂着阴冷的笑:“你不认识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你好自为之,咱们后会有期。”
鸨母差点儿被吓得当场尿裤子,连连央告:“爷,您是我亲爷爷行不行,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吧。您但凡给小的一丁点儿的提示,小的爬着去向老太爷道歉,务必求得老太爷的原谅。”
“不用了。”
卫勇亮根本就没打算给那鸨母被原谅的机会。这孩子的冷酷狠戾,钱如意也是此刻才清楚的感受到,并且真的为之心惊。
她低呼了一声:“亮亮。”
卫勇亮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这时,忽听一声爆喝传来:“卫勇亮,你个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
话音未落,钱如意但见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一阵疾风掠过,耳边响起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肉皮上的声音。
而后她才看清,是卫元章打了卫勇亮一耳光。
卫元章大约是退堂后就从后衙转到前头来堵卫勇亮了。说实话,连钱如意都觉得卫勇亮这孩子该揍,这时要是不揍,再大一些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篓子来呢。
但是,卫元章人高马大的,还会功夫。那一巴掌是不是打得有些太重了?
卫勇亮的半边脸都被他给打的红肿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将眼睛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隙了。一缕鲜血顺着那孩子的嘴角渗出来。
那孩子却依旧目光冷冷,转头向地上啐了一口。
钱如意看去的时候,心里又是一惊:“呀……”
只见那一口鲜血当中,落着一颗白白的牙齿。
卫元章刚才气急之下,一巴掌将卫勇亮的牙齿都给打落了。
可卫勇亮的样子,像一只不服管教的小狼崽子,那瞪眼的表情,令卫元章越发的怒气冲天,劈手就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还不服气是不是?”说着又要打。
“那个……”钱如意伸手,拼尽全力才将将把卫元章的手拉住,犹豫了片刻道:“别打脸。万一破了相,日后不好说媳妇。”
原本气鼓鼓的卫元章,在听到钱如意这句话的时候,顿时便泄了气:“妇人之见呐。”但他却是也并没有再打卫勇亮,而是望着他道:“跟我回家去。”
“不,我有自己的家。”
卫元章顿时又怒了:“你父亲不在家,我是你的堂兄,便要管你。”
卫勇亮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我小时候怎么不见你来管我?这会儿我长大了,却又来充我的堂兄?哼……”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说完迈步便走。
走了两步见钱如意依旧愣着不动,冷声道:“你可以长久独在外头待着的吗?”
钱如意这才回过神来。同时,她也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卫元章:“我似乎知道那孩子为什么会烧醉月楼了?”
卫元章道:“为什么?”
那边卫勇亮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几步赶回来,不由分说拖住钱如意的手便走。
别看卫勇亮才十二岁,可是已经有一把子力气了。钱如意又长得矮小,属于娇小玲珑那种,竟然真的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拖得踉跄而行。
卫元章远远的站着,望着钱如意:“你倒是告诉我为了什么啊?”
钱如意迈步还迈不急呢,根本无暇细说。就那样一路被卫勇亮拉扯着前行。
离开由检司衙门没多远,就见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卫勇亮扯着钱如意就到了马车前,冷声道:“你走吧,今天就当我没看见你,你也没看见我。免得麻烦。”
钱如意反手捉住他的胳膊:“你得跟着我。”
卫勇亮十分不耐烦的将钱如意的手甩开:“你很烦你知不知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说完将钱如意丢在那马车前,转头便走。
忽听马车里出来周唯心的声音:“你就这样走了么?”
钱如意才知道,这马车是北定候府的马车。这也难怪,满京城里有钱又敢肆意张扬的花销的,除了北定候府,再没有第二个。
胡大郎一向推行勤俭节约的政策。头两年那些豪奢惯了的贵胄们耆老们还反抗,还不屑。被胡大郎一番铁血手段收拾的,一个个夹紧了尾巴再不敢吭气儿了。
无他,胡大郎不按常理出牌。
就像那位在宫门跌死的老臣,群臣闹腾了几天之后,被胡大郎丢出来的一大摞那老臣的罪证,狠狠的打了个头破血流。胡大郎趁机要各人自检。那些老臣遗贵们,哪个还敢多言?
就连三皇子去垦田,将他们的草场尽数圈了去,他们都敢怒不敢言。后宫里就更别提了。三皇子的生母闹腾了半天,皇后给她按个疯子的由头,自此永禁宫院,连门都不给她出。余下的妃子们也便都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半分妄想。
胡大郎和皇后,两人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可是联起手来,当真是珠联璧合,天下无敌。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一来。朝廷内外想要混得好,谁还敢铺张的花钱。有钱都得藏着掖着,夹着尾巴。更有甚者,堂堂朝廷大员,以穿补丁衣为荣。
可是玛莎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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