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周玉郎孤傲自绝,刚愎自用。
卫越的品性应该更像卫如言。聪慧敏思,端正大方。
他和周玉郎虽是父子,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随着卫越走近,之前大呼小叫吵闹的少年,陡然间便失去了气焰。
卫越向前一步,他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一步。
不过,卫越显然并没有想将他逼到角落,而是在院子当中站定。望着那少年,口中吐出一段钱如意跟本听不懂的话。
那少年忽然梗起脖子,眼睛都红了,牛一样瞪着卫越。用僵硬的中原话喊道:“是我,就是我干的。你们中原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挑起战争,杀了我的全家。你还夺了我的妻子。
我就要杀你们中原人。要杀你的儿子,还有那个中原来的女人。是中原人,都是我的敌人。”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不大的院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静寂。
原来是卫越愤怒之下,甩了那少年一耳光。
大约是卫越平时给人的印象并不像是会打人的样子。又或者这少年身份特殊,大家都想不到卫越会忽然出手打他。
反正,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因为那突兀的一耳光,全都惊愕住了。
“阿越……”最先回过神的是天佑土司,她十分意外的望着卫越,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而后,只听那被打的少年一声怒吼,仿佛下山乳虎一般,张牙舞爪猛然扑向卫越。
卫越一下子就被他扑倒在地。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天佑土司显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一时间只是望着两个扭打的男人,回不过神来。
钱如意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那少年身强体壮,而且是会功夫的。
卫越虽然长得比那少年高,但是他明显不是个会打架的人。
这两人扭打在一起,吃亏的一定是卫越无疑。
“快把他们拉开。”钱如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心就偏向了卫越。
他虽然是周玉郎的儿子,可更是卫如言的孩子。况且卫越明显是和周玉郎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钱如意那护短的毛病,当即就发作了。
要知道,钱如意并不是真正的名媛。她骨子里其实就是个乡下妇人。而且泼辣的很。
要不是身体素质不过关,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因此,一边喊着,一边就嘱咐全生好生在屋里呆着,她放步就奔下了台阶。不由分说从后头就死死搂住了那少年的腰,拼命将他从卫越身拉开。
那少年口中依旧大喊大叫。钱如意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连卫越一个大男人都不是这少年的对手。钱如意一个身材矮小的妇人就更不是那少年的对手了。
她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一来就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姿势——从身后抱住那少年。
这样,就算那少年真的是老虎羔子,他也够不着自己的后背。钱如意就吃不到什么亏。
这可是她自幼在村里惹是生非积攒下来的经验。像卫越那种娃,一开始是不可能熟练掌握的。
361、欲言又止
那少年乱蹦带跳,甩了几甩都没能将钱如意甩掉,气得越发哇啦大叫。
不过他和卫越那架是彻底打不成了。打架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啥的。如今被钱如意一搅局,那时机逝去,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天佑终于看不下去了,喝了那少年一声。那少年这才顿住蹦跳的身形。伸手去辦钱如意交错锁住他腰身的手。
钱如意也不傻,知道那少年杀她的心都有,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要是自己的手指被他辦住,说不得就断了。
于是,不等那少年的手触到她的手指。她就收手疾步倒退回去,远远的停住身形。望着那少年。
那少年一而再的受挫,这时候已然没了之前的气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子当中,转圈一群人看着自己,仿佛一只被耍的猴子一般。
而卫越这时,因为斜刺里杀出个钱如意,令卫越顺利脱身。他虽然脸青紫了几块,可是从容站在那里,比起狼狈的少年,简直风度无两。
这个认知明显令那少年更加的不忿起来。但是又无可奈何。
天佑沉着脸色,望着那少年一阵吼。那语速又快又急,显然十分生气。就算钱如意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也知道定然是训斥那少年的话语。
那少年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只是不肯服软。
天佑无奈,命人将他押下。
那少年这才挥开前来捉他的侍卫,怒气冲冲的走了。
那少年是走了,不过钱如意也看得明白,天佑土司其实并不想为难那少年,纯粹是因为那少年不给她台阶下,她没有办法才将他押下。
此时,虽然天佑土司的人还在这个小院子里,心其实已经跟着那少年飞走了。
因此,她向钱如意道歉时的歉意也就大打折扣:“夫人,阿莫年少鲁莽,还望……”
底下的话,她就算不说钱如意也明白。
钱如意此时寄居在天佑土司府里。天佑土司要是认准了不替她主持公道,偏袒那少年。钱如意是一点办法没有的。
与其听那土司虚情假意的道歉,还不如自己做个宽宏大度的样子。
因此,钱如意打断那土司的话道:“大人莫要放在心。孩子嘛,我懂得。”
天佑土司闻言,脸色的神色才略略舒缓了些:“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夫人安歇了。”
钱如意福身:“客随主便,您忙。”
天佑转身,望见脸青青紫紫的卫越,目光略滞了滞,而后无声叹息一声,带着人走了。
钱如意看出来了,这小两口之间出问题了。
院子里只剩下卫越和钱如意。钱如意看着他:“你还好吧”
卫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好。”话音未落,忽然一哑。
虽然他快速的别过头去,想要掩饰自己眸中的神伤。钱如意还是看见了他眼角的泪花。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奶……”一直扒在门口向外张望的全生,见人都走了,这才鼓起勇气喊了钱如意一声。
钱如意转头,望着他一笑。向他伸出手比个胜利的手势。
全生看不懂,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小手,来回比划着。
钱如意走石阶,将他拥在坏了亲了亲:“奶的乖孙。这个手势表示胜利。”
全生天真的望着钱如意:“咱们打架打胜了么”
钱如意点头:“算是吧。”
全生顿时便欢呼雀跃起来:“哦,我们打胜了。”
钱如意察觉到卫越望来的目光,问道:“你还有事么”
卫越摇了摇头,正要走开。只见之前照顾钱如意的那个侍女,捧着一个包袱走来。
看见卫越之后,将那包袱递到他手:“我家大人说,越君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那就不要勉强了吧。”
卫越默默的将那包袱背在背,便要离开。
“慢着。”钱如意唤了他一声,望着他脸的伤道:“总要脸的伤落了,才好走啊。不然,这个样子出去,别人说起,总归是不大好。”
卫越黯然道:“不过是皮毛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
“那药还是要敷一敷的吧”
卫越沉默的站在那里。
那侍女见状:“婢子去寻药膏来。”
钱如意重新走下石阶,望着卫越:“到屋里来吧。”
卫越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屋子,各自在椅子里坐下。
钱如意望着他十分不解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走呢”
卫越大约是想笑,但是裂了咧嘴只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表情:“夫人,你看我如今,可还有半分男儿的样子”
“此话怎讲”
卫越又沉默了片刻:“一言难尽。”
“因为什么”
“这里的风俗并不想我们中原那般。”卫越几乎有几分难以启齿。
钱如意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要说。我并不是那种喜欢打探人的人。”
卫越的语气中顿时便充满了苦涩:“夫人何用打探谁人不知我的身份呢越君……呵……”
他垂下头去,双肩瑟缩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颓废:“我算什么君我连人正经的丈夫都算不。”
“……”钱如意惊诧的瞪大眼睛。
卫越接着道:“夫人刚才看见的那个少年,才是天佑土司正经的丈夫。只因他年幼,才一直未和土司大人完婚。如今他十八岁了,是时候了。
试问,我堂堂男儿,除了离开还能作何选择只是……”
卫越的声音越发黯然:“只是苦了我儿湘文。他若是女孩子便也罢了。偏偏是个男孩子,有我这样身份的父亲,日后不知要遭受多少耻笑。”
钱如意道:“那你就不能将他带走么”
“我如何不想。可是,您也看到了。我平日里连他的影子都捉摸不到。实不相瞒,我此刻在这里,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天佑土司不肯让你见他”
卫越点头。
“为什么”钱如意更加不解:“难道你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么”
卫越摇头:“我自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就奇怪了。哪有不让父子想见的道理”但转而钱如意就明白过来了:“天佑土司其实不想让你走,大约是在拿孩子来辖制你。”
卫越抬起眼皮,似乎有些不信。
钱如意道:“你不是女人,自然不懂女人的心思。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越在乎的,嘴越刻毒。她越想留住的,越会表现出不屑一顾。”
卫越似乎信了,但转而眸中神色又黯淡下来:“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终究还是要履行当年的婚约,和阿莫成亲的。”
这种事确实挺让人没办法接受的。所以,一时间钱如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卫越。
她想了良久:“或许,你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天佑土司说不定会为了你抛舍当年的婚约。”
卫越听了,只是愣愣的坐着不语。
钱如意看出来了。哪里是天佑土司要赶卫越走,分明是卫越去意已决,天佑土司才是被动的那个人。
对此,钱如意只能长叹一声。
不管男女,只要一方去意已决,再多的言语也都是枉然。
忽然,卫越道:“夫人,我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钱如意一怔。
卫越接着道:“夫人不知道我的身世……”他说到此,再一次欲言又止。
钱如意并不打算追问,转而问道:“你母亲还好么”
卫越点头。
钱如意摇头:“我却觉得她过得并不好。她要是过得好,如何会令自己的孩子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呢”
“不……”卫越摇头:“这不是我母亲的原故。倘若您认识她,便会知道她是怎样一位伟大的母亲。”
钱如意道:“我怎么会不认识她呢她可是京都卫家的千金小姐啊。”
卫越愕然起来。
而后豁然站起身来,两眼直直的望着钱如意:“您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母亲是姓卫的”
钱如意自知失言,索性道:“我非但知道你母亲是姓卫的。我还知道你其实是卫大人的外孙。”
卫越惊诧道:“您到底是谁”
钱如意道:“不知你母亲和你提起过我没有。我其实不姓陆,我姓钱。”
“钱……”卫越的脸色青白变幻:“您是钱姨”
钱如意点头。
卫越彼时其实是见过钱如意的。不过那时候他还年幼。时间隔的久远,钱如意如今又是一身西南地妇人的打扮。
因此卫越没有认出她来。直到听钱如意报出真姓氏来,这才恍然大悟。
紧跟着,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钱如意面前,将头伏在钱如意膝盖,哇的一声,仿佛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兔起鹘落,实在太过突兀。钱如意都愕然不知如何反应了。
她万万没想到,卫越会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起来。因为他的神态举止,总是让人不经意间想起陆子峰。
陆子峰可不会这样失态。至少在钱如意心目中,他从未这般过。
卫越此举,实在令钱如意大跌眼镜。
“快起来。咱们好好说话。”钱如意伸手将卫越拉起:“你母子必定是受了委屈的。这个我不用猜就知道。”
卫越擦了擦眼泪,傍着钱如意坐下,叙说起那些年的事情来。
周玉郎原先还和卫如言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最起码,在卫越眼里,两人也算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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