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钱如意撇撇嘴:“你想得美。”话虽如此,但是说到这个话题,两人心中都难免觉得无趣,于是都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吃过饭,陆子峰将久没用的铺盖拿出来晾晒。看着一旁袖手旁观的钱如意,想了想道:“家里还真的缺一个能跑能跳的丫头。不然,就你这个样子,三天不到头,就把自己给累趴下了。”
钱如意也不在意:“我一向这样,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你早就知道的,即然把我娶回家了,又来抱怨什么。”
陆子峰似笑非笑道:“你跟了我,后悔么”
钱如意反问:“我有的选么”
陆子峰意有所指:“如今,那一墙之隔就有个对你朝思暮想,几欲成狂的家伙。你要是后悔的时候,现在去找他还不晚。”
“周玉郎么”提起这人,钱如意心里就五味杂陈,一把扯住陆子峰:“你凑过来些,我给你说个秘密。”
陆子峰将头侧过去。
钱如意在他耳边道:“我相中的那个人,你才是谁”
“谁”
“周正。”
陆子峰一个哆嗦,脑袋砰的一声撞在钱如意额头上。
钱如意低呼一声,捂着额头:“你干嘛”
陆子峰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过的话。”
钱如意摇头:“出的我口,入得你耳。这件事,也就你知我知,我是再也不会说了的。”
陆子峰望着钱如意,忽然有些莫名焦躁起来,搓着手转了两圈:“如意啊,你这是想要压死我。周玉郎也就罢了,我自信比他还是不相上下的。你现在……”他又转了两圈:“不行,我得去温书去。三年之后,务必得一举得中。”说完,真的读书去了。
钱如意见他去了,走进灶房看了看。见缸中米面也就够吃上一两顿的。于是走出来,向在院子里各处看看,看能不能寻摸出一点儿有益进项的事情。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钱如意是挨过饿的,深知饿得狠了,是能饿死人的。
陆家很大,陆子峰安身的地方,其实是陆家原来门房的屋子,再往里还有几重院子,并跨院几个。院子后头还有一个小型的演武场。不用看,这会儿都早已荒芜了。
钱如意正要推开后头的门,进上房正院去看看,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如意姑娘在不在”
钱如意走过去,只见凝翠的母亲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后头领着凝翠站在门外台阶上。看见钱如意出来,将那包袱递给钱如意:“这是凝翠的东西,从今日起,凝翠就交给您使唤了。这丫头,性格莽撞了些,不大会说话。还望您多担待。”
钱如意看见凝萃的母亲这般说,心里就又羡慕,又酸楚。她的母亲倘若有凝萃的母亲一般亲近,就算她做奴做婢也是幸福了。可惜,她没有凝翠的福气。
她连忙接住那包袱,向着那妇人道:“大娘,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当凝翠是我的亲妹妹一般。您如果想她的时候,或者你家主人气消了,让她回去的时候,尽管来领就是。”
那妇人摆了摆手:“凝翠留在您这里,我是很放心的。”话虽如此,可也不难看出那妇人心中的难过。钱如意虽然无助过,但最起码她还有家人愿意爱她,因此给了她可以挣扎的余地。而似凝翠这样的奴婢之身,就算再母慈子孝,可也挡不住主人家不高兴了的一句话。
究其原因,还是凝翠比钱如意更可怜一些。
这时,陆子峰从屋内走出来。
钱如意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温书么怎么又不温了”
陆子峰道:“我忽然想起,家里没有粮食了。读书固然重要,可是吃饭也很重要。我如今是拖家带口之人了,总要先有个营生才行。”
钱如意道:“那你是要去寻个营生来做么”
陆子峰点头。
钱如意道:“只怕这京城内外,除了天家没人肯用你。”
陆子峰转头:“何以见得”
钱如意指了指大门上悬挂的漆色斑驳的门匾。那上头金底黑字镌刻着武侯两个大字。旁边一溜小字儿,钦赦建某年某月。京城是个讲究身份地位的人。陆子峰的身份很高贵,但是地位很尴尬。寻常人家必然不敢用他,富贵人家不屑于用他。天家
估计现在还记得有他这号人物的,都进土长眠了。
陆子峰笑道:“你说的原本不错。可是别忘了,我老师还在京中呢。我去找他老人家接济一二,这总没错。”
“山长么”钱如意叹息道:“卫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呢。不过……”钱如意看向凝翠:“我前儿离京的时候,交代给荷香一件事,后来忙忙叨叨的,也就给忘记了。”
凝翠道:“什么事情”
钱如意道:“我给了她四十两银子,让她给如言小姐院里的人,各打两支银钗子。也不知她办的怎么样了。不如你代为跑腿去问一问,倘若那银钗子打好了,将我那两只拿来典当了,也能换些米粮,对付几日。”
凝翠大张着嘴巴,不可置信道:“如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么四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您哪里来的那么些个银子”
“是我对对联得的彩头。”
凝翠指着钱如意:“难道,夫人生辰的时候,那个被封老太妃骂了的人,是你”
钱如意道:“我怎么不知道被骂了”
凝翠道:“怎么没有,满京城里都成笑话了。说如言小姐身边养出个不成体统的丫头,牙尖嘴利,满京城的卖弄。仿佛如言小姐极其恨嫁,纵着她四处为自己寻找郎君。”
钱如意差点没笑喷了:“那些嚼舌头的眼瞎么如言小姐早就嫁给周玉郎了,她还用得着恨嫁么”
凝翠道:“瞎不瞎我不知道。反正很多人这么传,还说世子就是受了你的蛊惑,才会娶破落户的闺女当媳妇。”
一旁的陆子峰闻言,说道:“那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也管不着,只做好自己就行。”
钱如意道:“你倒是心宽。这也就是在京城,咱们无权无势,没有依仗,要是在元宝村,我非骂的那些乱嚼舌头的人不敢出门不可。”
陆子峰并起两指,敲了她脑袋一下:“你啊,这么多年都还没长一点儿记性。你骂人还少吗可是,挨得骂是不是更多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蠢事,说起来还沾沾自喜起来了。”
钱如意揉着被他敲痛的地方:“难道别人拿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还要忍着么”
陆子峰笑道:“不忍着,难道你还要吃了么”
气得钱如意,追着他就打。
陆子峰将她圈住,猝不及防在她额头一吻。
轰的一声,钱如意感觉自己的脑壳都炸了,魂儿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话说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
一旁的凝翠也傻眼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种情形,她似乎应该避讳一些。慌乱的转身:“我……我去干活儿去了。”
钱如意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羞恼的睁不开眼睛,拍了陆子峰一下:“你干什么,凝翠还在旁边看着呢。”
陆子峰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就是给她看的。”
钱如意眨了眨眼睛。
陆子峰道:“周玉郎垂涎你许久了,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他那人,败就败在太过刚愎自负,不然哪里还轮得到我抱得美人归”
钱如意道:“我不喜欢他的。”
陆子峰笑道:“我知道,你这人口味奇特,爱吃老腊肉。”
155、不解之谜
轰的一声,钱如意再次被陆子峰的话,炸了一个大红脸:“你要再这样,以后我可就没法叫你陆师兄了。一点儿读书人的样子毒没有,忒不正经。”
陆子峰意味深长的一笑。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回家。”
钱如意两手捂着被他揉乱的头发:“你就不能不这样动手动脚的么”
陆子峰回眸一笑:“不能。”
这一瞥,仿佛一道电光,瞬间击在钱如意的心口上。她扶着胸口:“哎呀妈呀,太吓人了。”她还是头一次发现,陆子峰不正经起来,比胡大郎有过之而不及。
至少,陆子峰整个人都很阳刚,没有胡大郎的娘气。
回过神来的钱如意,连忙啐了三口吐沫:“呸,呸,呸,我有病了,好端端怎么想起那神经病。”
可有些人吧,就是不经念叨。钱如意这边话音还没有落地,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就扑鼻而来。她下意识的打个寒颤,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一袭白衣的少年,正单手支腮,做十足的忧郁状。
钱如意顿时又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进来的”
胡大郎幽幽抬眸,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美目顾盼生辉。不过看在钱如意眼中,却只有一个感觉,这人的病又加重了。她下意识又后退了几步,‘砰’的一声,后背撞在了墙上。
胡大郎见状,这才索然无味的站直身子:“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趣呢别的女子看见我,莫不垂涎三尺。你怎么像看见鬼一样。”
钱如意皮笑肉不笑道:“没有。”心里却在嚎叫:“你特么可不就是个鬼。不对,比鬼还可怕。鬼要害人,最起码还会有个理由,你要害人都不要理由。”
胡大郎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忽然低头在她发间深嗅了一口。而后面皮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你就不能不要这样邋里邋遢么……”一语未完,猛然转头,哇的一声吐了。一股浓重的酒臭味儿扑鼻而来。
钱如意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将身体贴在墙壁上当自己是画。与此同时,她为自己似乎发现了胡大郎的短处而感到高兴。胡大郎这人似乎有洁癖。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有短板的人就不会真的无所顾忌。
胡大郎吐了半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连唇都失了血色。他蹙眉看着钱如意:“你真是我的克星,不过,我喜欢。”
钱如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惹这神经病。只好接着当壁画。
胡大郎似乎也没想让她回应什么,兀自道:“你不用害怕,我要是想让你消失,你是不会依旧站在这里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要……唉……”他忽然叹息了一声,转身一跃,不见了。整个人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钱如意傻眼了,这什么功夫或者,妖术
凝翠指了指房顶:“别看了,早走得远了。胡大郎的功夫进益的当真十分迅速。”
钱如意问道:“好学么”
凝翠兴奋道:“你想学吗,我教你。”
钱如意望着天空:“你看我的资质,几天能学到胡大郎的地步。也不用全学会,就学得能比他跑得快就行。”
凝翠顿时傻眼:“如意姑娘,你以为功夫就那么好学呢我五岁就开始学了,到现在都没学到那种地步。那需要极高的天分的。”
钱如意无奈道:“那还是算了吧。”
她将那些紧闭的门户都一一推开。门扉上的灰尘落了她一头一身。等陆子峰回来的时候,进门看见的就是泥塑一般的钱如意,如果不是两人相当的熟悉,陆子峰都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他吃惊的望着钱如意:“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钱如意道:“你不懂,我这是保护色。”于是就把胡大郎来过的事情说了。
陆子峰明显的恼怒起来:“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耐他何了么”
钱如意问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如果真的只是商人之子,那行径也太猖狂了一些。”
陆子峰摇头:“我在金山县长大,于京中人物并不熟悉。而且,这个胡大郎,神秘的很。表面上,京中有些头脸的人,无不鄙视于他,甚至狎褻玩弄,犹如优伶一般。可一旦涉及他的真实身份,就无不变得讳莫如深。”
钱如意叹息:“一个人倘若失去了应该有的约束,就变成了野兽。和野兽生气大可不必。保护好自己是正经。”
陆子峰看着她,皱着眉头道:“可你也不能总这样灰头土脸啊。”
钱如意翻起眼皮:“你嫌弃我了么”
陆子峰摇头。
“那不就得了。”钱如意悠悠道:“咱们两个就像那搭伙过日子的伙计。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不嫌弃你也就够了。其余的都是虚的。”
陆子峰赞道:“你这个比喻好。老伙计,接着。”他说着,扔过来一个钱袋。
钱如意结果,捏了捏,原来是一袋子的铜钱,估计几百文是有的。她笑道:“山长给的”
陆子峰点头。
钱如意道:“山长对你可真是不薄了。”
陆子峰有些恹恹:“几文铜钱就把你收买了”
钱如意在他身边坐下:“卫家的事,你还不清楚么。不过剩下个空架子罢了。如果没有了卫老太太和慧雅郡主撑着,只怕早跨了。”
陆子峰吃惊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拮据到这种地步。”
钱如意轻叹一声:“如言的嫁妆,都是慧雅郡主给凑的。”
陆子峰道:“我明日再去寻个营生来做吧。总要先过日子。”
钱如意望向他:“如果你能放下你那侯爷公子的架子,倒也不忙着营生。我今天在宅子各处转了转,发现了许多闲置的东西,倘若变卖了,也能支应个一二年。余下的日子,咱们再慢慢做打算。”
陆子峰问道:“什么东西”
钱如意笑道:“可见男人进家门都是不管事的,自己家里得东西,竟然都不知道。那后院儿的仓房里,堆积了许多盔甲,旧的刀枪兵器。如今太平盛世,留着那些还有什么用”
陆子峰顿时黯然下去:“那些都是长者的遗物。”
“逝者已矣,生者犹生。遗物什么的,有一两件也就足够缅怀了。何必留着那些兵甲萧杀之物呢难道就你家这空荡荡的宅子,还需要那样许多厉害的物件来趋吉避凶么”
陆子峰这才去看那些兵甲。
武侯之家,自开国至此,也传了几代的。有几件废旧的兵甲并不足为奇。可如今,就像钱如意说的那样,这些兵甲堆积在破败的库房中,平白的腐朽蒙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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